标题: 超时空古典章回小说连载《贼三国》, 全文终结 第一百四十回:吴加亮割地借蛮兵,宋安平舆榇降魏国
性别:男-离线 桓大司马
(湘中布衣)

长沙郡公
谏议大夫

Rank: 19Rank: 19Rank: 19Rank: 19
组别 翰林学士
级别 骠骑将军
好贴 9
功绩 755
帖子 9950
编号 18150
注册 2004-9-21
来自 潭州
家族 泡泡营


发表于 2004-11-27 12:15 资料 主页 文集 短消息 看全部作者 QQ
第三十六回 吴用诡兵战陆逊,柴进巧计保交州

作者:pener(巴孤)

--------------------------------------------------------------------------------

  话说吕蒙、陆逊引军夺取荆州,乱军中斩了关羽父子,时建安十九年腊月初八也。报与孙权,孙权恐刘备来复仇,遂先发制人,教陆逊安排。陆逊道:“今关羽部将徐宁占据零陵,梁山军吴用占据武陵,为荆州腹心之患,当速取之;交州地域广大,附扬州后庭,亦当图之。”孙权道:“只是以我东吴军马,安能同取两处地方?”陆逊道:“这个不妨。可由不才提兵数万,攻取荆州两郡;一面教步骘、吕岱引精兵,自扬州入交州,晓谕士燮、柴进,令其归降。若得顺从自可,纵然不从,亦教他不得发兵北援吴用、徐宁。待我攻取二郡之后,两路夹击,必取交州也。”孙权大喜,便发陆逊引兵二万五千,往公安,会同程普、黄盖,预备进攻打二郡。教步骘、吕岱引军一万五千,从桂阳,取道始兴,进迫交州。却教吕蒙整编收降军马,驻防荆州,以当刘备川军。



  陆逊同徐盛、丁奉赶到公安,会了程普、黄盖。陆逊便道:“吴王有令,着不才节制诸军,攻取武陵、零陵,还望两位老将军多多相助。”程普道:“这个自然从命,便请伯言发令。”陆逊先拜谢了,便道:“如今,我欲以本部人马取桂阳;却请程德谋,分一半兵与黄公覆往零陵去,助孙皎攻城;程公自引一半人马,到长沙安营,沿湘水巡行,连接两头军马,一面押运粮草。我自提本部兵二万五千攻打武陵,却请借调甘兴霸为先锋。”程普道:“尽从君命。”于是分派已定。



  吴用在武陵城中,先要向众兄弟交代关胜之事,只得说关胜将军一心救护关云长,强引军北进,生死未圤,凶多吉少。一面只教众人安排巡防,预备吴军来攻。忽报东吴大将陆逊,起兵二万五千,甘宁为先锋,陆路杀奔武陵城来。吴用便教李应、宋清守城,自与秦明、郝思文、宣赞引军一万,出北城门相迎。两阵排开,陆逊出马道:“汝荆州已归我大吴,关羽授首,今日何不早早降顺,不失建功立业。若有执迷,只恐天命不佑!”吴用还未答话,早恼起霹雳火秦明,暴叫一声:“你这厮夺我城池,害我关胜哥哥,还敢在此耍嘴!”提起狼牙棒,拍马杀出阵来。对阵丁奉提刀出迎,两个阵前交锋,大战三十余合,梁山旗下宣赞杀出,对阵甘宁当住。再战二十余合,吴用忽叫鸣金,梁山军一起便退。甘宁、丁奉哪里肯舍,紧紧追来。陆逊道:“可分前后两军追赶。”便看梁山军退到城下,后面吴军已经裹上来,梁山军一部进城,其他分两路绕城而走,秦明、宣赞各自引军断后。甘宁、丁奉道:“既然如此,我等也分兵追赶!”于是两路绕城追赶。军尾刚过,忽然北门再开,扑天雕李应引生力人马,杀出城来,却去截甘宁、丁奉两军后尾。前面秦明、宣赞又反身杀回,内外夹击,吴军大乱。甘宁、丁奉两边死战抵住,又听背后旗鼓喧天,陆逊引后队杀到,反把李应围住。吴用在城中看见,急令郝思文引先前退进城军马,再开东门杀出,绕去抄袭陆逊军的侧翼;又叫宋清带强弓硬弩,到北门城楼上排开,杀伤吴军。两下混战半日,陆逊见天色将暮,恐士力疲乏,鸣金收兵。梁山军也自退回城。



  回到城中,吴用叹道:“陆逊用兵,真不凡也。我军少于彼,又兼荆州方失,士气不振。不如固守坚城,以待其变。”于是约束三军,只不出战。陆逊挑战数次,见梁山军只不出,于是在城外扎下左右两个寨子,互为犄角,以图长久。



  那吴用在城头看了数日,这天下来,回到衙门之中,召集众人道:“看东吴军分两翼立寨,相互接应,俺却要他中这一计。”李应道:“不知是何计?”吴用笑道:“且听我安排。”便叫:“宣赞兄弟听令。”宣赞出道:“在。”吴用道:“你引二千步军,多被火把、弓箭,到吴军右边营寨边上,听城头一通鼓,放火呐喊,虚张声势,只作夜袭。若有敌军出战,且战且走,不可硬拼。”宣赞道:“是。”吴用又叫:“郝思文听令。”郝思文出列。吴用道:“你引二千军马,往吴军两寨之间埋伏,若有往来报信之人,捉住尽杀之。听城头二道鼓起,沿路放火,擂鼓呐喊。若有敌军过,则于路拦截,只是量力而行。且莫勉强。”郝思文道:“是。”吴用又道:“秦明兄弟请听。”秦明道:“俺却作甚?”吴用道:“你引六千军马,却到吴军左营埋伏,听城头三声鼓起,便冲进他左营,尽力厮杀。”秦明大喜:“甚好。”吴用又道:“李大官人引二千精兵,在敌营出十里小山头埋伏,见敌人形势,便在山背后举火,以为城上信号。敌左营军马出,举一堆火;看中路厮杀起,举两堆火。若有差池,便发兵接应各方。”李应道:“谨遵吩咐。”吴用又道:“宋清兄弟安排弓箭,严守四门,防敌反进。我引生力儿郎,以备万一。各路军一更饱餐,三更出发,不得有误。”众人皆听令而去。



  且说那东吴立营,陆逊、甘宁在右营,丁奉、徐盛在左营。这夜三更刚过,忽闻城头遥遥一通鼓鸣,营外鼓噪呐喊,但见火把乱绕,无数军马往来冲突。陆逊急安排军士严防,甘宁便要引军冲杀出去,陆逊止道:“且慢莽撞,看他动静。”约莫一顿饭功夫,梁山军只是不断在营外进退,却不曾猛攻一回。陆逊猛道:“不好。”甘宁道:“伯言何事如此?”陆逊道:“这必是敌军诡计,佯攻我右营,却埋伏军马,等我左营来救,或半路截杀,或反攻营盘。”甘宁道:“那如何是好?”陆逊道:“你速引三千精兵,从中路杀出营去,朝左营急进。沿途若有敌军阻拦,奋力杀之。若得会合左营来兵,只说我这边自有防备,必然无事,尽力冲回左营,再看虚实。”话未说完,城头上二通鼓鸣,两边营寨之间一道火光腾起,又不知多少军马击鼓呐喊。陆逊道:“快快前去!”甘宁得令,提刀上马,引三千精兵,杀出营寨。



  奔驰到火光之处,恰好听得城头三通鼓响。便看中间大路旁两军混战。一面正是徐盛旗号。甘宁大喝一声:“贼军休得猖狂,东吴甘兴霸在此!”将大刀舞得泼水不入,当先入围。战马铁蹄所到,血肉横飞,梁山将士,无有敢当者。郝思文看甘宁来势凶猛,急令鸣金,军中头目各自约束部下,尽数往路两边退去,须臾之间,走得不剩一个,只丢下满地死伤。甘宁与徐盛会合,急道:“陆伯言有令,休得追赶败军,急往左营再回去。”徐盛道:“既然如此,我两个一道去。”于是各自整顿军马,向左营再翻杀回去。拐过山丘,只听见左营之前,喊杀声大起。徐盛道:“果然贼军有诡计!”甘宁道:“伯言真神人也!我等齐上前击之!”遂大驱军马,杀将过去。此时那霹雳火秦明率领六千军马,冲入吴军左营。东吴军未曾防备,被他一举突破,尽力砍杀。丁奉拍马舞刀,抵住秦明死战,两边在营内交锋,吴军损伤甚大。正战得激烈,背后呐喊声起,甘宁、丁奉两军杀进围来,梁山军腹背受敌,顿时混乱。丁奉喜道:“救兵到了!”精神倍长,奋力厮杀。秦明大喝道:“今日还不死战,宁可坐以待毙乎!”奋振铁臂,挥动狼牙棒,横扫竖打,吴军兵将不敢近前。秦明且战且走,退到左营之外,甘宁、徐盛兵马大至,丁奉亦从营中杀出,三路把他围在核心。秦明咆哮连连,面无惧色。正杀之间,外围又是鼓号之声,李应、郝思文分两路杀入,一阵混战到五更时分,梁山军收兵退回。东吴军一夜鏖战,士力疲乏,也不追赶,自己回营。两军直打个平手。



  待得天明,陆逊整点军马,折损千余人,心道梁山军不可小窥,于是令退军十里,以为持久之计。吴用看吴军退去,心下也释然。忽然南边流星马报,吴用心中一紧:“莫非是零陵有变?”急急询问,果然是徐宁、廖立守零陵,先抵挡孙皎军马,已是寡不敌众,近日又有黄盖前往助围,一发难以招架,因此告急。吴用眉头一皱,下城来召集众人商议道:“徐宁兄弟来信求救。若是那边零陵有失,不但我这里孤城难守,且与交州的连接也断了。我想昨夜一场大战,虽不曾得胜,也杀得陆逊不敢小窥我。这里不妨派遣精兵数千,前往救援。”秦明道:“军师所言甚是,俺愿意前去。”吴用道:“秦明兄武艺高强,我这里尚离不得的,如何能放?”宋清道:“唉,若是关胜哥哥在,不愁无人了。”吴用稍一征,面不改色道:“关胜将军性子刚烈,俺屡次相劝,只是不从,可惜了一员虎将。”沉吟片刻,谓李应道:“李大官人请去如何?”李应道:“愿从军师令。”吴用点头道:“我与你骑兵五百,步军二千,今日黄昏出发。现下先去整点士马,一面把城防向宋清兄弟交代。出城之后,多加小心。”



  李应率领军马出城,一路风尘,来到零陵城下。只见东吴大军近城立寨,鹿角、箭楼,牢牢困住,正在拼命攻打。李应看得心焦,对部下军士道:“在此处耽误一刻,危急一刻,随我杀进去哉!”将混铁枪一抖,高叫:“扑天雕踹营来也!”纵马杀入。当即把外面巡哨的东吴士卒,连挑杀了四五个。一员东吴偏将上前交战,不十合被李应劈面一枪,三管齐断,仰面翻下马来。吴军士卒连连惊呼,四散而逃。李应马不停蹄,闯进第一道营盘,只听里面号鼓连连,一员老将杀出阵来,身长八尺,面若经霜,须发如雪,手提一对竹节钢鞭,大喝道:“零陵黄盖在此,哪个敢闯我营!”李应也不多说,提枪上前,黄盖迎住,两个鞭来枪往,大战二十余合,李应看黄盖虽老,鞭法威猛,暗暗赞叹,卖个破绽,拨马往斜刺便走。黄盖呵呵一笑,纵马追来,李应忽然回首,一柄飞刀破空而去,黄盖急把左手钢鞭一格,当啷一声,飞刀倒弹出丈余,落在地上。李应心下一惊,加紧催马,黄盖大喝:“好贼子,暗器伤人,老夫今日要取汝首级!”紧紧追赶。不防李应又一回手,两道白光闪现,黄盖急急挥鞭挡时,只格开了一把飞刀,另一把从额角擦过,把鬓发割断数十根。黄盖心里也是一凛,勒马不赶。李应乘机引军入城。这边孙皎正指挥众军攻打,闻说有援军进城,不知虚实,也叫暂时自回营寨。



  李应统军进城,见了徐宁、廖立,相互说起战况。廖立叹道:“关君侯勇武盖世,可惜心高气傲,终于身死军覆,也难怪天命。”李应、徐宁各自嗟呀。李应又问道:“近日此间情形如何?交州柴大人、士大人可有消息?”徐宁道:“甚是奇怪。交州并无消息来,我这里几次派人前去联络,均无回音。唯有一人回报,说是东吴正有军马大举逼近交州,自顾不暇,因此不得发兵增援零陵。究竟如何,不得而知。”李应道:“如此,则是艰险了。”廖立道:“非也。关侯之败,在于自己欺敌。日下我这边零陵、武陵、交州三地连环互保,尚有军马数万,吴将军、徐将军和士燮、柴进诸位皆是文武双全之人,东吴纵使顷举国之力来攻,未必能下。稍待时日,汉中王大军必出川,届时以东吴鼠辈,安能挡乎?”李应道:“廖公渊所言甚是!我等只整备军马,严守城池便是。”



  再说交州,士燮、柴进先闻得关羽大军北伐,直发书往这边要添兵增援。士燮欲待发兵,柴进道:“将军守把交州,镇定地方为要。且此间士卒,多为土人,惯于在乡土厮杀,若是千里迢迢,调拨到襄樊参战,恐难奏效,徒然消耗士力。东吴虽名与我盟,时刻虎视眈眈。万一起变,麾军自扬州来攻,易如反掌。若是为驰援荆襄,反引得这边州郡残缺,只怕将军上难与汉中王交代,下也对不起地方士民。”士燮道:“还是文引想的周到。”便发书婉拒。未及,便闻得吕蒙袭击荆州,关羽身亡。士燮大为惊怖,深感柴进所言真切。未及回神,已报东吴大军自桂阳出发,直逼交州。步骘飞书檄文打到郡府,只劝归降。士燮心中震惊,急忙请来柴进及众兄弟商议。其时士徽随刘备在成都,余皆在郡。士燮与众人看了步骘书信,问道:“诸位意下如何?”士壹昂然起身道:“兄长是真踌躇,还是戏言?我等受刘皇叔大恩,岂能听一言便降?且交州军马数万,粮草充盈,再连接蛮人,我怕东吴大军纵来,也讨不了便宜去!”士侑摇头道:“兄所言只是其一。东吴养精蓄锐数年,一朝而发,势不可挡,关公威震华夏,亦于军前殒身。我交州军马虽有数万,多是草草征发,不习征战,精锐者又多随了汉中王去征战,余下尽皆乌合之众,昔日柴文引数千精兵前来,尚且难以抵挡,何况吴军数万,汹涌而来乎?若是死力相抗,我辈生死不论,却叫百姓受难。以某之见,不若应允归降。”士壹大怒:“汝这是何言!贪生怕死,却拿百姓来做托词!”士侑亦怒道:“生死何足道,我岂在一己之身!只是身为守牧,当镇守地方,保全士民,岂能逞一时血气之勇,而拿万千百姓做血海之沙!”两个争持不休,士燮不能决断。其余诸人,也是各有道理。



  柴进看他们相争,微微一笑,道:“诸位,请听在下一言。”众人都看他。柴进道:“方才士壹大人所言甚是。身为汉家臣子,若是畏敌而降,岂是人臣之为?虽有苦衷,难免贻笑千古。”士壹听得眉开眼笑。柴进话头一转道:“只是士侑大人所言也是道理。敌强我弱,若是贸然相据,只怕他大军压境,生灵涂炭,地方残破矣。”士燮道:“如此,文引以为当用何对策?”柴进笑道:“八个字:虚以委蛇,纵虎在山。”士燮道:“何解?”柴进道:“今日之势,降自不齿,战又不及。不若一面整备兵甲,一面派遣使者,向步骘说辞,只讲军情未定,我这里暂守中立,不与吴蜀两军为敌。请他自收兵回去,待大局定,再来相商。”士壹道:“如此只怕步骘震怒,发兵来攻。”柴进笑道:“他若真有全力攻我,何必先派遣使者来劝降?攻克一郡数县,然后劝降,岂不一举可成?故我知其军力未能轻易取我交州也。此时关君侯虽败亡,却有武陵吴用、零陵徐宁,各引军马守把城池。我料吴军一时之间,必难攻取,由此,军马半数滞于两城矣。又,汉中王闻得关侯被害,必然起大军出川复仇,是故吴军不得不严防川口水陆通道,是又必须分兵。关侯既亡,曹操军力得闲,虽暂成盟约,若是要顺势直下南徐,一念耳。因此东吴又不得不分兵防曹操。由此算来,他调派往此处,能有几多精兵强将?我若直拒,他或许孤注一掷,起兵来攻。那时胜负难料,我也不为。我若假言应付,他必心存侥幸,不敢贸然进军。又因我说待大局定时方才商量,他如上报,孙权必更添兵往他处,以图取胜,好诱降我交州。如此拖延时日,则交州安如磐石矣!”士燮听得大喜道:“柴文引真高人也!”柴进逊笑道:“大人过奖。只是虽有此谋,必须整顿兵马,以防万一。某愿亲自前往,游说蛮王摩罗,共联兵势。又,汉中王与孙权交兵,万一有所成败,愚意以为,那时大局一定,非我负主,再按士侑大人所言,保全地方百姓,亦未见耻。”士燮等身以为然,于是一面发书告步骘,只推说未见胜败,不敢擅决,以免地方反复,百姓遭难。一面整顿军马,以备交战。步骘得报,果然犹豫踌躇。一面教前锋军马且慢前进,一面飞报孙权。孙权闻之,也甚难断。思索再三,便教步骘军马屯驻不前,一面却从他军中抽调六千精兵,往武陵增援陆逊去也。于是交州地方,再无忧患。士燮等弹冠相庆,自此更把柴进当作宝贝一般。



  再说汉中王刘备在成都,闻之荆襄战况,初时节节制胜,喜不自胜。后闻曹操遣徐晃往战,刘备心中略有担忧道:“徐晃与云长相处日久,彼此熟悉。云长不记他的得失,他却是个有心人,只怕云长为他所乘。”诸葛亮独道:“徐晃虽然智勇双全,尚未见能胜过云长。我所虑者,云长一心只顾襄樊,若被东吴乘虚而入,大计败矣。”又不久,刘封自上庸报书来,说关羽把荆州军马连同他带去援军尽数抽调襄樊,诸葛亮大惊道:“若是如此,荆襄危急矣!”刘备道:“云长久经战阵,恐未有如此轻易失计也。”诸葛亮跺足道:“正是他久经战阵,又值锐气正盛,梳于防范,必为东吴所乘!”刘备尚且不信。又不久,流星马报说东吴吕蒙袭取了荆州。不数日,伊籍、关兴到来,面见刘备,哭陈败于徐晃。不日又孟达、刘封自上庸报说襄阳为曹军夺回,关羽军马前往江陵,不知后果。刘备闻之,如同遭了晴天霹雳,大惊道:“悔不听孔明之言!云长果然有失,孤当亲提六军,出川援救。”孔明谏道:“诸军多在北路,若单以成都人马出击,恐反为敌所破。大王可先调回各路人马,编齐行伍,再做打算。云长勇武过人,虽然失去荆州,当可保全。”刘备听罢,稍稍安心。又不数日,廖化回来,说败走麦城,孟达不发援军之事。刘备大惊道:“如此则云长危在旦夕矣!”急急召集成都附近军马二万余人,同了赵云,向荆州进发。诸葛亮苦劝不从,只得教黄权、陈到暂守成都,自己相随。行到巴郡,宋江出来迎接。忽然从东又来了急报,刘备打开看时,却是说麦城陷落,关羽战死。刘备看罢,大叫一声,仰面倒下,晕死过去。正是:锦绣千里未辉耀,桃园一支先凋零。不知刘备生死如何,请看下回。


顶部
性别:男-离线 桓大司马
(湘中布衣)

长沙郡公
谏议大夫

Rank: 19Rank: 19Rank: 19Rank: 19
组别 翰林学士
级别 骠骑将军
好贴 9
功绩 755
帖子 9950
编号 18150
注册 2004-9-21
来自 潭州
家族 泡泡营


发表于 2004-11-27 12:16 资料 主页 文集 短消息 看全部作者 QQ
第三十七回 诸葛亮义喻及时雨,孟子敬夜弃上庸城

作者:pener(巴孤)

--------------------------------------------------------------------------------

  且说刘备闻之关羽败走麦城,心中焦急,引成都军马便往外赶,行到巴郡,噩耗传来。刘备大叫一声,晕倒在地。众官急忙相救,半晌,方才悠悠醒转,大哭道:“某与云长,当年桃园结义,誓同生死,今日功业方始,云长他竟去了!”言迄,放声悲泣,众官相劝不得。眼泪沾衣湿透,斑斑成血。众人无不看得心酸,宋江见此,暗自感念索超、邹渊、曹正、郁保四等梁山兄弟,也是伤神不已。诸葛亮苦劝道:“大王肩负汉室兴盛,黎民安泰大业,不可过于悲痛,白白伤损贵体。当节哀顺便,以图后来。”玄德闻言,揩泪切齿道:“叵耐孙权碧眼竖子,背信违盟,害我云长。孤与吴贼,不共戴天也!”当即便叫:“速速与我召集两川军马,东进伐吴!”诸葛亮道:“此刻东吴既与我决裂,曹操又虎视在北,当缓图之,不可急于意气而自乱。”刘备道:“云长被害,孤食不知味,寝不安枕,纵有笙歌鼓乐,岂能静心?唯仗六军之威,一举破吴,取孙权、吕蒙、陆逊一班鼠辈首级,亲于云长灵前祭奠,方可宽慰也!”诸葛亮再三苦劝,刘备执意不从,反不耐道:“军师若是怕,可留守成都,孤自前去!”两个正说得紧张,宋江出道:“大王,军师,请听俺宋江一言。”刘备道:“请讲。”宋江道:“大王欲出兵伐吴,为关侯报仇,以俺看来,甚是使得。兄弟手足之情,人之至亲。如我梁山兄弟数十人,平日和睦,设若有损,也是悲凄惨痛,况以大王帝室之尊,而与关侯三十年情谊。若是但怕大势有变,便瞻前顾后,则何以称‘义’也?若于兄弟不能尽义,又何谈为国尽忠?因此末将以为,大王正当提两川之兵,东征灭吴,以慰关侯在天之灵!吞吴之后,挟长江之势,再北伐曹操,则汉室兴复,指日可待也。”刘备听得连连点头道:“宋公明所言甚好。孔明军师不必苦劝,孤意决矣!”诸葛亮闻言,目瞪口呆,片刻,蔚然叹息道:“既然如此,陛下当整集两川大军,并与法孝直、张益德、黄汉升等协力而进,且应安排得力之人,守把汉中关隘,防止曹魏入侵,再加调集粮草,预备舟船,然后畜力而进,方可一举灭吴——否则,若是贸然出师,设或有失,则云长在天之灵,亦将不安矣。”刘备道:“先生所言甚是。既如此,孤且驻巴郡,调集川军,以备东征!”


  当夜,宋江在太守府邸内,灯下看书,忽报诸葛军师求见,宋江心里一凛,急忙请进。便看孔明便装而来。两下叙了礼,诸葛亮直言道:“公明,以你看来,若是大王起两川之兵东征孙权,胜算几何?”宋江道:“以某看来,若是指挥得当,至少有七分胜算。”诸葛亮摇头道:“公明此言差矣。关公贸然北伐,不及后路,以至十万大军,一朝溃败。现曹孙两家,皆以我为敌。若是再顷全力东征,一者,东吴必全力抵挡,我未必可胜;二者,纵然能胜,也是军国力竭,恐为曹操所乘。”宋江闻言笑道:“孔明先生忒多虑了。我倒以为,东吴可伐。一者,吴军新定荆州,人心未必归附;二者,曹操为关侯所慑,虽暂保得平安,必不敢轻易动兵。大王若是集两川之众,兼有众将士效命,予雷霆之击,东吴鼠辈,安能抵挡?若不信,俺这里且与军师赌上一次。若是我军征吴不胜,俺把成都那处大宅庭院输与军师。”诸葛亮微微笑道:“真若征吴得胜,我倒是情愿输与你十处宅院,又有什么打紧?怕只怕万一有失,大王三十载辛苦创下基业毁于一旦,届时两川皆归属他人,我便赢了你的宅院,岂得保留?”言罢坐下,轻轻叹息。宋江看他灯下面目憔悴,神情忧虑,心中一阵不忍,乃拍案道:“军师请放心。不是俺宋江夸口,我梁山兄弟,个个手段如何,军师也当知道一二。今次大王起兵征吴,我等当竭尽全力,忠勇杀敌,管教孙权小儿死无葬身之地!”诸葛亮见他豪迈,颜色渐开,点头道:“如此是某惭愧了。公明,我还有一事,至关重要,想与公明商议。”宋江道:“先生请讲。”诸葛亮道:“前次群臣劝主公登基,坚决不从,且先作汉中王。如今若要伐吴,我欲请大王先登九五,然后降诏出师,以正其名,如何?”宋江心中又是一震,口里道:“只怕大王以汉臣自居,不肯登基。我等若是强请,却担心大王为难。”诸葛亮叹道:“这个我如何不知?但现今天子,虽无大过,却只是曹操手中傀儡。且曹操心思诡秘,久思篡汉。主公为汉室宗亲,英明神武,若得正位,则朝廷复兴有望,天下士民皆翘首待也。”宋江忍不住道:“军师,大王登基与否,皆看大王自己意旨,军师你何必如此操心?”诸葛亮道:“公明有所不知。我自幼长于徐州,年幼之时,却突遭了一场兵劫。”宋江道:“是何处兵马?”诸葛亮道:“却是那曹操曹孟德,因父亲被陶谦部将张闿杀害,迁怒徐州百姓,大军所过,竟屠灭人民,只杀得徐西五县鸡犬不留,泗水为之阻塞。”宋江面目变色道:“我只闻曹操奸猾,不料竟有如此暴虐!”诸葛亮道:“正是。由此我便暗下决心,定要辅佐一仁厚宽容,善爱天下百姓之主,以济苍生。”宋江点头道:“大王确是仁君。”诸葛亮起身,背向叹道:“由此,我屡番心血,皆为使大王早成大业,亦足令天下万民早享安乐。至于外间如何评说我图自己富贵功名,我也无心分辨了。身后名声,更非我辈能把握者也。”宋江见诸葛所言谆谆,心下一阵感激,道:“军师忠心一片,后人必铭记体谅。大王因关侯遇害,心下忿怒,因此誓要出师东征,以某看来,军师与其千方百计劝阻,不如多多寻思如何进兵可获全胜为要。”诸葛亮道:“公明所言也是。只因某一心想两家同盟,若是破裂,难免为曹操所并。以此看来,却是我失于计较了。既然如此,请公明所加考虑,明日大堂相议之时,再做打算。只是孙刘两家,非到万不得已,莫教同盟破裂。”宋江道:“这个自然。明日朝堂之上,俺也助先生再劝大王些,只是俺看却已是不可为也。”诸葛亮道:“公明若以理说之,则大王回心可也。”于是起身告辞。


  宋江送走诸葛亮,自在灯下枯坐沉思。忽然外面传报:“东边有消息来!”却是上庸杜迁手下心腹喽罗,面带泪痕进来。宋江心中暗叫不好,忙问消息,原是说大刀关胜自南突进麦城,城破之日,与关云长同亡。宋江听了,大叫一声,扑倒在地,嚎啕不止。公孙胜宿于厢房,闻得声音,急急前来相问。宋江大哭道:“不想我结义弟兄,今又折一人!”公孙胜苦心相劝,宋江切齿道:“叵耐东吴,于我血海深仇,不可不报!明日我禀明刘备,便请自作先锋,杀入江东,屠灭孙权满门!”公孙胜道:“哥哥不可如此唐突。吴加亮去时有言,凡事不可锋芒太甚。今关胜将军身故,诚然悲愤,然若莽撞行事,只怕他在天之灵,也不得安宁了。”宋江道:“如此,是要俺装聋作哑,不露声色耶?”公孙胜道:“哥哥若打算真个住刘备恢复汉室,做个中兴名臣,则一时性情,亦无不可。若是欲更图大业,则当多从吴加亮之言。至于贫道,本无意功名利禄,纯为上顺天书机缘,下顾手足深情,一切唯哥哥号令。”宋江沉吟半晌,道:“公孙先生教训的是。”于是擦去眼泪,先去安寝。


  次日,刘备在衙门当堂之上,召集众官相议曰:“东吴阴夺荆州,害我云长,此仇不共戴天!孤意决矣,便调集大军,东征讨伐吴贼,碎尸万段,以雪大恨!诸君有何良策?”尚书郎蒋琬出班道:“不可,近者蜀中连年动兵,士民疲惫,今荆州方失,国力大伤。且曹魏在北,再挥戈东向,是自驱二敌也。若或有失,后悔晚矣。”刘备道:“敌势虽强,孤岂以此而甘忍二弟之恨!公琰不必多言!”挥手斥退蒋琬。平寇将军赵云挺身出道:“大王,末将亦以为伐吴不可。国贼乃曹操,非孙权也。今大王若应万众之心,先图关中,居河、渭上流以讨凶逆,则关东义士必策马以迎。东吴侥得荆州,必不敢动。待中土收复,孙权自然降服。若是舍魏而图吴,东吴据地利之险而顽抗,兵势一交,不能骤解,则大业之成,甚是可虑也。”刘备道:“若不破吴雪恨,虽有江山万里,又何足道也!”只是不听。诸葛亮急以目看宋江,便见宋江出班,忽然拜倒在地,大哭道:“昨夜忽得军情,说我梁山兄弟关胜,舍死杀入麦城相救关君侯,亦随同遇害。乞请大王命我等为前部,东征伐吴,以报手足之仇!”一言既出,堂上众人皆惊。鲁智深大步出班道:“大王!洒家愿作先锋,取孙权首级来献!”诸葛亮不防宋江如此说,一时无措。刘备道:“鲁将军忠勇甚是可贵!卿等手足情义尚且如此,莫非孤便不如了?既如此,孤定当统率大军,讨平东吴!”众官看势,无法再劝。诸葛亮急急思索片刻,奏道:“大王,为将者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现今荆州沦陷,而交州消息断绝。只从上庸消息说武陵、零陵尚在死守。不如先派遣得力之人,往两郡一走联络,这边征集大军,然后徐图,方不致有失。”刘备道:“所言甚是。众卿哪位肯往荆州一走?”便看鲁智深挺身而出道:“洒家愿去!”刘备道:“可要带多少军马?”鲁智深道:“虽要闯吴军营地,却不是去阵前厮杀,带军马作甚?只要一包干粮,两双麻鞋,再加匹骏马,俺自个儿过去。”刘备道:“甚好。如此烦劳将军,到武陵之后,联络吴用,同我这边呼应。”鲁智深道:“吴加亮本是我梁山兄弟,自然方便。他守武陵,应当无事。大王放心。”于是先告辞退出,自作准备去了。


  忽廖化出班拜泣道:“关侯遇害,皆是上庸刘封、孟达见死不救,乞大王秉公处之!”刘备道:“可教子龙引五百精兵,即刻赶往上庸擒之!”诸葛亮道:“不可。孟达统率上庸兵马,迫之过急,则往投魏国矣。”刘备道:“然如之奈何?”诸葛亮道:“现有关公部将刘唐、杜迁,暂驻上庸。大王可传旨,先教刘封回成都复命;再修密旨一封,却教刘唐、杜迁将孟达生擒,就势并其军马,代守上庸。如此国家筋骨不动,二人自擒矣。”刘备道:“甚好,甚好!”便即修密旨,遣人送去。诸葛亮道:“诸事烦杂,大王宜先回成都,待军马粮草整顿齐备,然后出川。耽误于此,不利大事。”刘备从之。于是令赵云、蒋琬、廖化等引军驻扎巴郡,自与诸葛亮再转回成都,以调集诸路军马。


  宋江待刘备走后,下来唤过神行太保戴宗道:“戴院长,你即刻辛苦一趟。”戴宗道:“何处去?”宋江道:“往上庸去一趟,见刘唐、杜迁两位兄弟,说如此如此……”戴宗道:“知道了。”于是出衙门,绑上两个甲马,使开神行法术,往上庸赶去。


  再说刘封、孟达在上庸,看刘唐、杜迁出去救援麦城,不数日便自回来,只说麦城已破,关公殉身。孟达不敢怠慢,加紧把守,只严防曹军、东吴来攻。忽一日有使者自川中来,传汉中王旨意,以刘封为绵竹太守,教先回成都复命。一面诫孟达严守上庸。二人送走使者,孟达道:“先前不救关羽,虽非你我之过,但大王与关羽结义情深,只怕有些不悦。而今传旨,不提此事,我恐反而有诈。”刘封摇头道:“我非不知也。只是父为子纲,我纵无辜,又岂能抗命?且先回成都,面见大王,自然分辨。”孟达闻之默然,两个相别。


  又不数日,刘唐、杜迁请孟达饮酒。孟达心下戒备,于是令心腹之将引数百亲卫军士,悄然戒备。达全身披挂,带十余个精兵,径入二人寨中。刘唐、杜迁殷勤相待,酒到半酣,二人屏退左右,道:“子敬兄,请看此物。”孟达接过看时,却是刘备密旨,教刘唐、杜迁二人擒孟达,并其军众。孟达看得又惊又怒:“刘备如此对我!”杜迁道:“我等昨日接此密旨,心下甚是犹豫。只因先前与宋公明、吴加亮交往,都说将军忠勇直率,却不被大王重用,因此失意。又我等虽为关侯部将,荆州之失,实是关侯骄横欺敌之故,非将军过也。而大王迁怒将军,实非公明。为人将,又不敢违命,故请将军前来,实言相告。”孟达道:“然则二位依旧欲擒孟达回成都耶?”刘唐道:“我等兵败襄阳,蒙子敬收留,今日反噬,我等岂能为此不义之举?”孟达道:“那却又待如何?”杜迁叹道:“事到如此,只好请子敬投奔曹操去了。只是不敢把军马教子敬带走,不然大王面前,难以交代。”孟达流泪道:“二位将军再生之恩,达摩齿难忘!”便要跪下拜谢。杜迁、刘唐慌忙拦住:“事不宜迟,将军赶紧去收拾罢。”孟达拜谢而出。


  当夜三更,孟达引数百亲兵,一路杀出营门,高呼道:“我忠心待汉中王,汉中王却欲杀我,是何道理!今番投曹操去了!”一路杀出上庸城,往东而去。途经房陵,申耽、申仪闻之,计议道:“我等也未曾援救关羽,孟达走了,怕刘备不反责我等?”于是也随孟达而去。上庸兵马数千,尽数归刘唐、杜迁统管。二人回报刘备,刘备虽懊恼走了孟达,却也无奈。于是加刘唐为中郎将,杜迁为校尉,就掌管上庸军事。孟达、申耽、申仪引千余人一路奔走到了许都,曹操见过,问道:“闻公昔日引刘备入川,立了莫大功劳,又安置上庸险要之地,军马数千,足见重用。如何今日反来投我?”孟达泣下道:“非我背主也。皆因玄德公不纳忠言,因疾我不救关羽,欲擒我杀之。故而亡命至此。”曹操笑道:“今得将军,我可因此再图蜀乎?”孟达道:“某一时不明,引刘备入川,反教自身尴尬。今日到此,只图苟延,不敢再以自家功业,祸害川中百姓。”曹操闻言,正色赞道:“公真义士也。”便以孟达为散骑常侍、建武将军。令其自募部曲。


  再说刘备在成都,已将诸路军马调集,预备东征。闻说孟达投曹操,受封将军,又得其书表曰:“臣达伏惟殿下将建伊、吕之业,追桓、文之功,大事草创,假势吴、楚,是以有为之士,望风归顺。臣委质以来,愆戾山积;臣犹自知,况于君乎?今王朝英俊鳞集,臣内无辅佐之器,外无将领之才,列次功臣,诚足自愧!臣闻范蠡识微,浮于五湖;舅犯谢罪,逡巡河上。夫际会之间,请命乞身,何哉?欲洁去就之分也。况臣卑鄙,无元功巨勋,自系于时,窃慕前贤,早思远耻。昔申生至孝,见疑于亲;子胥至忠,见诛于君;蒙恬拓境而被大刑,乐毅破齐而遭谗佞。臣每读其书,未尝不感慨流涕;而亲当其事,益用伤悼!迩者,荆州覆败,大臣失节,百无一还;惟臣寻事,自致房陵、上庸,而复乞身,自放于外。伏想殿下圣恩感悟,愍臣之心,悼臣之举。臣诚小人,不能始终。知而为之,敢谓非罪?臣每闻交绝无恶声,去臣无怨辞,臣过奉教于君子,愿君王勉之,臣不胜惶恐之至。”刘备览表大怒,先教带刘封前来,责之道:“昔日我教你引军出川接应关云长。他是孤结义兄弟,亦是汝叔父。汝在上庸,为何坐视不救,以至云长身亡?”刘封道:“父王容禀。非我不救也。昔日父王令孩儿引兵一万入荆州,以为后应,不料被关将军强将我军马尽数调往樊城。孩儿苦口相劝,只是不从。待到樊城兵败,荆州倾覆,孩儿是单人匹马,寄居上庸,军马皆是孟子敬的,我如何好救得?父王欲我死,不敢偷生,只是要事务必禀明,以免父王有所雍塞。”刘备听他说得有理,心下沉吟,教且监于成都。诸葛亮道:“刘封明睿刚猛,大王在日,尚可制约;待易世之后,恐于嫡庶之间,难以驾御。不如乘此除之。”话方说完,庞统连连摇手:“不可不可!孔明你是大义之人,如何心思也忒狠!荆州之失,关侯之亡,刘封确无大过。若是乘机杀之,恐难堵天下之口,且于大王仁德之名不利!”刘备闻之,踌躇再三,想起刘封昔日父子之情,终是不忍,于是道:“罢了,士元言之有理,便恕他这一回。”诸葛亮叹息不语。忽然报卫将军马超来禀,拿获谋反之徒。刘备大惊,忙教带进来。正是:慈孝难辨螟蛉事,兵火反在萧墙间!不知所拿何人,请看下回。


顶部
性别:男-离线 桓大司马
(湘中布衣)

长沙郡公
谏议大夫

Rank: 19Rank: 19Rank: 19Rank: 19
组别 翰林学士
级别 骠骑将军
好贴 9
功绩 755
帖子 9950
编号 18150
注册 2004-9-21
来自 潭州
家族 泡泡营


发表于 2004-11-27 12:17 资料 主页 文集 短消息 看全部作者 QQ
第三十八回 鲁智深打虎交友,刘玄德出师伐吴

作者:pener(巴孤)

--------------------------------------------------------------------------------

  且说刘备正在审刘封之事,忽然马超进来禀道:“拿获彭羕谋反,前来禀告。”刘备忙问情形,马超道:“数日前我部下军士,于城外小路巡探,拿得一个细作,搜出书信,却是彭羕送往上庸与孟达的。我便请彭羕来饮酒,酣醉之间,彭羕说出许多大逆言语来。”刘备怒道:“孟达坐看云长覆亡,罪不容诛;彭羕竟然与之串谋,必不可恕!”庞统劝道:“彭羕性情狷狂,故而出言无状。昔者以此得罪刘璋。念其从军有功,姑且儆之可也。”诸葛亮道:“士元此言差矣。彭羕虽为狂生,却有谋逆之意,因自恃功劳,以主公不曾重用,所以心下怨愤,终不可消也。且此辈恃才放旷,常祸乱法纪。昔者刘璋治蜀。疏于规矩,因此狡民恶徒,地方不宁。今益州初定,当以严法为本,若有姑息,后再难大治也。”刘备道:“此言是也。”便教将彭羕收监审讯。彭羕在狱中几番状辩,终判处弃市。不料行刑前一日,典狱官忽报说牢房夜来起火,彭羕竟尔失踪。刘备大怒,令中尉尽力追查,只是不见。刘备无奈,只好作罢。


  又过数日,张飞携子张苞,自汉中回,面见刘备,大哭道:“昔者我与二位哥哥桃园结义,不想今日二哥竟先去了!”刘备被他说起,心下酸楚倍增,两个抱头大哭,及至晕厥。旁边众官劝住。刘备握张飞手道:“满座群臣,皆不知握兄弟情深。今日孤与卿合力,共报大仇!”即叫张飞总领各处兵马,一面征集粮草,制备战具,预备伐吴。只等鲁智深探回武陵、零陵消息,便要兴师。


  再说鲁智深单人独马,风尘仆仆,便装往武陵道路上赶。出得川口,便是吴军地界。虽然,鲁智深不走大路,只穿五溪小道。这一带本不利大军行动,因此吴军亦只驻留小股军马哨探。鲁智深一路渴饮山泉,饥餐干粮,不曾有分毫耽误。行十余日,已近武陵。


  这日中午,翻一座山,虽不甚高,方圆却大。鲁智深从早起身,走了两个多时辰,饶是身强力壮,也觉疲惫,于是拣处树荫坐下歇息。干粮连日已吃得所剩无几,勉强挑出些揉碎的,草草充饥。正吃间,忽然闻见一阵腥风,鲁智深心道:“不知又是甚么野物来了。”一边站起。方才要去拿禅杖,只听半空中一声虎啸,山谷隐隐回荡,一头掉睛白额大虫飞身扑出。鲁智深猛吃一惊,急急偏头掀腰,那虎从头上过去了,鲁智深就势回头,虎腰上狠狠一拳,那虎吃痛,叫一声,就地打个滚,又扑上来。鲁智深看那虎,比之北地猛虎,个头小些,却是凶猛敏捷。智深往后一闪,那虎扑个空,鲁智深乘机一把按住虎脖颈上五花皮,另一手捏了拳头,咚的一声,捣在老虎左边耳根之上。原来虎豹之类,耳根乃是要害,老虎吃这一拳,怒号一声,将两个前爪往上一掀,鲁达急忙把身子往前一纵,闪过两爪。待要双手卡住它脖子,那虎发力往前一窜,竟然挣脱,转身怒视智深,再扯个长啸,枝头树叶纷纷掉落。鲁智深看它作势欲扑,豪兴大发,也大吼一声:“来!”拉个拳势。那虎闻声竟而畏缩,对峙片刻,转身便跑。鲁达哈哈一笑:“哪里跑!”开腿正欲追赶,忽地斜刺里射来一支箭,不偏不倚,正中老虎天灵盖。那虎痛叫一声,抢前再蹿几步,倒地死了。鲁智深赞叹一声:“好箭法!”抬眼看时,前面山冈上几个蛮人,遍体金银穿戴,为头一个身长八尺有余,披头散发,生得是一张四方大脸,血喷口,狮子鼻,碧眼突出,剑眉倒树,手挽弓箭。鲁智深哈哈大笑:“好汉子,你箭法甚是厉害!”那蛮人道:“你这秃大汉徒手打跑老虎,更比我强。”一边说,一边走下山冈。鲁智深上前,蛮人一把拉住他手道:“我两个结拜兄弟,如何?”鲁智深道:“甚好。不知你是哪个?”那蛮人道:“我乃是五溪番王沙摩柯也。统带这五溪十万蛮人。秃大汉是哪个?”鲁智深道:“我乃是当今汉中王刘备刘皇叔部下大将鲁智深。你既是番王,可认识交州摩罗、摩沙兄弟?”沙摩柯道:“也是我的兄弟。”鲁智深道:“是了,我先前与他们结拜,便听说过你。”沙摩柯大喜:“既然如此,我两个再结拜一次。”当下不容分说,把鲁智深拖到自己寨子中。番丁把大块肉、大坛米酒搬出,两个开怀畅饮。一人喝了两坛,沙摩柯从腰上拔出一把弯刀,割破手指,滴血到酒坛中,鲁智深如法炮制。两个把血酒分饮了,互相拜了三拜,相视哈哈大笑。


  两个计较年纪,沙摩柯大鲁智深三岁,于是为兄。沙摩柯问道:“兄弟既然是刘备的大将,为何不带兵打仗,却一个人到我这五溪来?”鲁智深道:“是因为东吴孙权背信弃义,夺取荆州,把我一些兄弟隔断在武陵、交州。因此汉中王派洒家前去联络。”沙摩柯道:“这个我倒知道一些。前日此地来了一些吴兵,我也没多招惹。兄弟既然是刘备的大将,可要哥哥我帮你打仗?”鲁智深大喜道:“如此甚好!不知道哥哥能出多少兵马?”沙摩柯道:“待得要厮杀时候,千万人一呼便得了!”鲁智深道:“既然如此,且拜托哥哥一个事。待日后我联络两边人马,攻打东吴,哥哥前来相助。我这里回去也与汉中王说,必不亏待了哥哥。”沙摩柯道:“自家兄弟,说这些作甚。来来来,再饮两坛!”两个尽兴吃喝,直到深夜。


  次日大早,鲁智深辞别沙摩柯,继续前行。不数日,到了武陵。便看见东吴军马,分两个寨子,迫近武陵城下。原来吴用坚守城池,本来不惧,但为分了李应二三千军马去增援零陵,以至这边兵力薄弱,三番出城袭击,均被陆逊杀退,加上陆逊又得了孙权援军,因此吴军再度逼近城池。鲁智深见状,也不多说,把马一夹,便往城内奔去。旁边吴军看见,寨子里放出数十个兵士来,乱箭齐发。鲁智深把禅杖一阵舞动,尽数拨在地上。本待进城,看那吴军可恶,大吼一声,拍马迎着冲上。片刻间闯进队中,禅杖舞动如磨盘,血影之中,顷刻打死吴军十三四人,剩下的发声喊,抱头鼠窜而散。也有几个吓得呆在地上,鲁智深哈哈一笑,并不赶杀,自回马进城。


  城上吴用早已看见,急忙出来迎接。把鲁智深接到衙门,摆开酒饭。鲁智深看那酒只是寻常村醪,又寡淡无比;那菜也是粗陋,吃了几口,眉头皱起。吴用道:“鲁师兄休怪,这城被围困,粮草都不足了。”鲁智深道:“关胜将军本是你这一路的,他如何去麦城死了?”吴用摇头道:“他定要去麦城救关云长,我苦劝不从。”鲁智深道:“既然苦劝不从,你何不起本处军马一起前去?”吴用道:“我本处军马不过一万余人,且多染疫病,如何出征?”鲁智深道:“吴学究你欺瞒自家兄弟就不对了。若真有疫病,你这武陵城还能撑到现在?虽然你大计为宋江哥哥好,只是关胜将军也是我山寨兄弟,你如何眼看他自个去送死?你要知汉中王为了不救关公,几乎连自家儿子刘封都处斩了,你这等行为确有些不成。”吴用叹道:“师兄是个聪明人,也不必我多说。我等从宋朝过来,本是如履薄冰,日夜忧思,只恐机关败露;偏偏关胜将军恃勇逞强,定要去麦城。我确是竭尽全力,无可奈何矣。”鲁智深道:“学究,洒家也是个粗人。你的计策从头洒家就没明了过。这么昏天黑地,就得了天下,也遭人耻笑!”吴用听罢,脸色沉闷。鲁智深看他不悦之情,哈哈大笑道:“洒家说话,向来口无遮拦,学究休怪。”吴用勉强笑道:“岂敢。不知师兄此来,是奉宋公明哥哥号令否?”鲁智深道:“是奉汉中王命令,教我联络武陵、零陵、交州三处军马,预备征伐东吴。”吴用点头道:“既然如此,我且说这三处情形。武陵、零陵两处被困,军力疲惫。纵然吴军撤围,也难以大军出击。交州地方偏远,虽有人马,不能远出。汉中王若是大军出动,只怕我们这边三处只好牵制了。”鲁智深冷笑道:“洒家明白了。”吴用看鲁智深一眼,道:“话虽如此,我却还有一个计策。”鲁智深道:“又是甚么直娘贼的阴谋诡计?”吴用道:“错,这一次确是用兵厮杀之计。师兄你且先歇息,我自写一封密信与宋公明哥哥,再写一封公函与汉中王。然后我这里自然联络交州、零陵的柴大官人与徐宁兄弟,一起举事。”鲁智深道:“若不是阴谋诡计,那是甚好。若是诡计,洒家不送你这封信了。”吴用口中不说,只叫人引鲁智深去睡觉。


  次日,吴用写好书信,谓鲁智深道:“师兄可乘今夜间出城。”鲁智深大笑道:“某非怕死之人,何必偷夜摸黑?今就青天白日,踏营出城回西川!”换过战马,带了吴用的两封书信与干粮等,饱食一顿,雄纠纠出了城门。吴军看见,营寨中号鼓连天,杀出数百军马。为首大将,正是徐盛。鲁智深哈哈大笑,策马对着冲上。徐盛部将史迹舞刀上前交战,鲁智深大喝一声,禅杖劈面打去,当啷一响,史迹大刀脱手。却待走时,鲁智深乘二马错镫,顺势一杖,把史迹脑壳切下半个来。尸身滚落尘埃。吴兵见了,俱一跳。徐盛大怒,挺枪上前,鲁智深挥禅杖迎住,两个厮杀二十余合,东吴众军见鲁智深勇猛,齐齐围上。鲁智深面无惧色,左遮右格,前劈后砍,只杀得东吴将士胆战心惊,血肉横飞。城中吴用看见鲁智深被围,急叫秦明点三千精兵,杀出助战。陆逊也急调大军赶上围攻,两下混杀,鲁智深乘势挥舞禅杖挡开阵脚,往西走了。秦明与吴军厮杀一阵,退到城下,郝思文引军接应了回去。陆逊见状,也只得再把城围住不提。


  鲁智深一路风餐露宿,先到巴郡,交了吴用密信。宋江看了,连连点头。恰好刘备使者,催宋江大人到成都议事。于是两个一同赶回成都。鲁智深面见刘备,说了情况。又交上吴用书信。刘备看了,又给庞统、法正、诸葛亮三人看过。诸葛亮道:“吴加亮说武陵、零陵、交州三处自顾不暇,则我大军东进,必须谨慎。”庞统道:“谨慎必须,然却不可耽误。眼下三处尚在我手,因此吸引吴军兵力,利于我乘虚而进。若是久不出兵,等三处被东吴攻破,悔之晚矣。”刘备道:“庞士元此言甚合我意!既然如此,孤意决矣!亲引大军,挥师东征!”法正道:“今鲁将军所言,有五溪番王沙摩柯为接应,番军勇悍,足堪一用。又有洞溪汉将杜路、刘宁,各引军数千,因被吴军所迫,前来请降,俱可叫为向导。”诸葛亮道:“大军东进之日,必须严守后方,防曹军入寇。”刘备道:“诸卿所言皆是。”当下传令,以太尉、益州牧诸葛亮保王太子刘禅守成都,征虏将军陈到、中郎将王平等随听调遣,尚书郎蒋琬、侍郎费祎等辅助。以汉中太守、右将军魏延守把汉中,中郎将刘封为副,尚书杨仪参谋,以当曹操;又遣简雍到上庸,总领刘唐、杜迁军马,与汉中呼应;掌军中郎将董和守南面;其余文武,一一安排,与军马俱到巴郡取齐。


  忽然卫将军马超站出问道:“敢问大王,末将与弟马岱,当领何令?”刘备微微一怔,诸葛亮道:“马孟起可引本部儿郎,驻守下弁、阴平,以西抚羌戎,东为魏文长后援也。”刘备道:“正是按孔明军师所言。”于是马超领命而去。庞统在侧看了,心下默叹。


  后方调拨已定,刘备令在成都郊外,祭旗出师。大军先到巴郡,扎下行辕,再议进军。法正道:“如今东吴兵马多在南围攻武陵、零陵、交州三处,可以大军沿江水陆并进,则堂堂正正,吴军自溃。”刘备道:“孝直所言甚是。可分兵两队,调一名将引精兵从江北进,孤自引大军从江南进,两路齐头,夹江以为呼应。不知那位可当?”庞统以目看宋江,宋江只不语。便见左将军黄忠挺身出道:“老夫愿往!”刘备看他须发如雪,尤然精神抖擞,大是感激道:“老将军英勇如此,可钦可敬。只恐独力难支。”法正道:“某愿相助汉升老将军。”刘备大喜,便叫黄忠为主将,黄权为副将,法正为参谋,又拨廖化、霍峻、卓膺等为便裨,叫沿江北而进。


  方才议完,宋江起身道:“大王,臣有一请。如今武陵、零陵、交州三处,为吴军所攻,恐难支撑。而川口往荆州,数百里地势崎岖,大军行进艰难,若是一路至此,恐怕两军各自死守险要,难以骤解。旷日持久,则为曹操所乘。因此俺愿率梁山兄弟,引本部军马,却从五溪小路,绕到武陵、零陵。吴军知大王军出,必倾国之军马以守彝陵,我却引本部从南直插其腹心,与大王正军前后夹击,东吴不足破也。”一语既出,举座皆惊。刘备大喜道:“公明高见!既然如此,便请公明率本部兄弟,往南去五溪、武陵。”宋江道:“谨尊王命。”忽法正道:“公明这边出师,但大王这一路将士最多,地势最险,临敌最重,故请调神医安道全先生,与入云龙公孙先生随同大王本队行进。”宋江闻言默然。刘备道:“公明若有不便,孤亦不勉强。”宋江道:“岂敢。大王既觉有利,俺回头便教二位先生到大王军中报到。”刘备点头道:“委屈公明了。”又道:“我这里自引大军,沿江南直取荆州,再入吴会。哪位将军愿为前部先锋?”话未落,镇西将军张飞抢出道:“俺作先锋!”刘备道:“贤弟既作先锋,不可多饮酒,不可鞭挞士卒。”张飞道:“俺记得了。”刘备点头道:“尚请糜竺先生为参谋,相从规劝。”忽见关羽次子关兴大哭而入道:“臣父死于吴贼之手,臣请大王,准随前部进发,以雪亲恨!”刘备看关兴模样,又想起关羽生前,感激道:“贤侄请起。既然如此,贤侄可随你三叔张飞共在前锋破敌。”关兴拜谢。


  建安二十年四月初,汉中王刘备于巴郡出师。先教黄忠、法正引精军二万余,沿江北而进。又叫宋江引梁山军三万余人,取道五溪,往武陵去。自以张飞、糜竺为前部,赵云、赵融、廖淳等为后应,庞统为军师,陈震、程畿、公孙胜为参谋,中军诸将冯习、张南、鲁智深、张清、史进等数百员,大起川兵八万,沿长江南路而进。时有荆州阮小二、阮小七与孟康,督率部分战船,逆水赶过川口。连同阮小五在巴郡督造战船,艨艟斗舰一千五百余艘,蔽江而下。又有五溪番王沙摩柯引蛮兵数千,洞溪汉将刘宁、杜路各引军数千,皆来相从,刘备用为向导,浩浩荡荡,杀奔东吴而去。


  且说东吴孙权,闻报汉中王刘备尽起两川之兵,号称七十万,连阵而出,已出夔门,心中大急。问众臣道:“前番袭取荆州,众卿都说好得。结果了关羽性命,又听从陆伯言,分兵袭取二郡及交州。如今二郡、交州未曾得到,刘备大军已杀奔过来,当如何是好!”众臣议论纷纷,尽皆无语。忽然有一人出班道:“某有一策,可退川军。”正是:蜀军雄心未雪恨,吴臣良谋先息兵。不知此人是谁,请看下回。
顶部
性别:男-离线 桓大司马
(湘中布衣)

长沙郡公
谏议大夫

Rank: 19Rank: 19Rank: 19Rank: 19
组别 翰林学士
级别 骠骑将军
好贴 9
功绩 755
帖子 9950
编号 18150
注册 2004-9-21
来自 潭州
家族 泡泡营


发表于 2004-11-27 12:17 资料 主页 文集 短消息 看全部作者 QQ
第三十九回 陆伯言计谋夷道,吕子明力战宜都

作者:pener(巴孤)

--------------------------------------------------------------------------------

  且说吴王孙权闻刘备大军压境,甚是惊慌,急急召百官商议。当下有诸葛瑾出列道:“臣受大王厚恩,无以为报,愿舍死往刘备军中,面见汉中王,说以利害,教两家罢兵。”孙权大喜:“既然如此,便辛苦先生了。”


  诸葛瑾一路昼夜兼程,先到白帝城。刘备闻之东吴使者到,教休放进。庞统道:“诸葛子瑜乃孔明之兄,且看孔明面上,令他进来。”备从之。诸葛瑾入,奏道:“臣不避生死,来见大王,特奏荆州之事。初,关云长兴兵伐襄樊,我主本有和亲之意,奈何云长恶语拒婚,又夺我粮草,因此吴王气愤之下,中曹贼反间之计,兴兵夺了荆州。今特遣臣来,欲待交还荆州,两家和盟如初,共伐曹贼,以兴汉室,不知大王尊意如何?”刘备骂道:“汝吴贼害我二弟,还敢来此巧舌蛊惑!孤今誓先平东吴,再讨曹操。不看诸葛军师面上,先斩汝首级祭旗!速速回报孙权,洗颈就戮!”喝令左右逐出。诸葛瑾惶惶而出,跺足道:“某大事不成,有何面目见吴王!”从人道:“尊弟诸葛孔明现在成都,何不前往说之?”诸葛瑾道:“是我胡涂了。”于是再兼程抄小路,赶往成都。


  进得成都,求见诸葛亮。诸葛亮急忙迎接。诸葛瑾说了来意,孔明摇头道:“我已是屡次相劝,怎奈主公执意不从。”诸葛瑾道:“且先不说恩怨,单只孙刘两家火拼,曹贼坐收渔利,便是使不得。”诸葛亮仰天叹道:“我等也只尽人事耳。”转谓诸葛瑾道:“兄长以为,此番两家交战,成败若何?”诸葛瑾道:“实言相告,我以为两家交战,两败俱伤,曹操大胜矣。”诸葛亮道:“眼下东吴兵凶战危,兄长何不暂且留居蜀中?”诸葛瑾正色道:“孔明,你忠心刘皇叔,我忠心吴王,俱是一般。忠义难两全,今番就此别过。”诸葛亮垂泪相送,两个依依惜别。诸葛瑾出了成都,即刻飞奔回吴。


  再说孙权,在南徐等诸葛瑾心焦。闻之刘备大军开拨,前锋已近秭归,或云:“诸葛瑾必然是见川军势大,转投刘备去了。”孙权道:“孤与子瑜,肝胆相照,必不负我也。”未过半日,诸葛瑾回来,说刘备不肯议和。孙权大惊:“似此如此奈何?”当有中大夫赵咨出班道:“大王,今日刘备军马逼进,他又不肯从和,似如今,只好向曹操求援。”孙权问张昭,张昭道:“前番与曹操暗盟,受封吴王,又袭取荆州,擒杀关羽,解了襄樊之围,按理求援正当。只怕曹操蓄意坐观成败,则江东成亡,操于人手矣。虽然,为解生民涂炭,宁可一试。只是大夫此去,不可折了江东锐气。”赵咨道:“这个何须叮嘱。”孙权便具表,教赵咨往许都,请曹操出兵救援。


  赵咨去未久,人报右都督陆逊前来。孙权大惊:“莫非武陵、零陵又败绩乎?”急忙请进。陆逊进得大殿,孙权曰:“伯言,前番卿与子明合谋奇袭荆州,结下刘备这一方冤仇,又依卿计策,分兵攻略武陵、零陵、交州,皆不得功,如今如何是好?”陆逊微微笑道:“大王莫急。今番我来特献策破刘备。”孙权忙问何策。陆逊道:“末将此来,已攻破零陵。”孙权大喜道:“卿如何成功?”陆逊道:“我请程德谋替我引军围困武陵,自带数千精甲,赶往零陵,先安排军马四处围攻,待敌疲惫,乘夜色突城而入,敌将徐宁、廖立、李应措不及防,城被我夺,斩俘万计,粮草缴获不计其数,三贼仅以身免。”孙权喜道:“甚好,甚好。只是如今刘备大军压境,如何对付?”陆逊道:“大王但见刘备大军压境,我却知他必有一路军从五溪小路,抄道武陵,然后攻我腹地也。”孙权大惊:“如此奈何?”陆逊道:“如今,可令吕子明引精兵屯守彝陵。彝陵地势崎岖,刘备纵有百万之众,亦不得急进,子明精兵恃险坚守,当保无虞。且刘备军沿江而进,兵马众而道路窄,则其势如长蛇。前锋既阻,必可寻隙破之。我却引一路军马,专待他奇兵出武陵,一战击溃,则刘备右臂既折,军心必乱。我再乘势袭取武陵、交州,然后亦从五溪进川口,刘备必回师自救,吕子明再进军夹击,如此刘备可擒,西川可得,霸业可成矣!”孙权大喜道:“伯言果然高明!”当下传令,以吕蒙大都督,吕范为参谋,统领五万精兵及众将韩当、周泰、凌统、蒋钦、贺齐、全琮、宋谦、鲜于单等,进彝陵以据刘备。又遣宗室孙桓引精兵五千助之。而令陆逊为副都督,仍引程普、黄盖、甘宁、朱桓、朱然、孙皎等以图南面。诸葛瑾道:“举国军将尽出,设若曹操起兵来袭,如之奈何?”孙权道:“此时只图眼前矣。”张昭道:“曹公虽有霸略,然亦以信义治天下,今既有盟,必不致来犯。”


  再说曹操在许都,闻刘备亲提大军十余万,分路下长江伐吴,呵呵大笑道:“此天助我也!”刘晔道:“大王,蜀有山川之险,吴有江河之固,若是二国联横,为国家大患。如今二国相并,乃天助大王也。可急图之!”曹操道:“非也。我不助蜀,亦不助吴,且看两家胜败。”正言之间,人报东吴中大夫赵咨前来。曹操笑道:“此必来说我出兵救吴也。”于是召见。赵咨说了来意,曹操道:“孤已知矣。只不知东吴情形如何?”问及数十条,赵咨对答如流,言词不卑不亢。曹操暗自奇之,欲留赵咨在许都,赵咨道:“我等皆是汉臣,为国效命,岂止留于许都?若是心怀不忠,不能一心事主,则虽在金厥,无能为也。”曹操暗自赞叹,叫且送去馆驿休息。还与群臣商议。司马懿道:“此时刘备大军压境,有张飞、黄忠、赵云之勇,又有法正、庞统为其谋略,有梁山军宋江为其爪牙。东吴军分数地,屡攻交州、武陵不下,其势已乱。虽有吕蒙、陆逊之谋,不过堪堪支撑。大王若令一上将提数万精兵,自徐州一鼓直下,可轻取吴、会,尽得江东之地。吴灭则蜀孤也。今若不理,若待两国相并一国,或者再作联合,则再无良机矣。”曹操道:“某前番困于襄樊,乃与东吴结盟。孙权攻取荆州,袭杀云长,虽为己利,毕竟解了樊城之围。他父亲孙坚又与孤是旧交。今若乘人之危取之,恐天下人笑我不义。”司马懿闻言退下,暗自摇头。曹操次日召见赵咨,教回报孙权,勉力支持,这边自有大军相救。赵咨拜谢而去。刘晔、蒋济道:“大王今既许吴救援,可虚张声势,看他动静。不可轻易出兵,反替人挡了锋头。”曹操笑道:“这个自然。”便教曹仁在襄阳大张旗鼓,作势南进;又遣曹洪引军在长安鼓噪巡行。一面却教再细细打探前线。这头赵咨回报,孙权心下稍宽,一面征发人马,运输粮草,为吕蒙、陆逊后援。


  且说吕蒙奉吴王孙权之命,提兵五万,进兵彝陵,召集众将道:“刘备大军锐气正盛,不可逆之,我等只需坚守壁垒,待其日久自乱。”便要吩咐安营坚守。不料宗室孙桓挺身出道:“都督此言差矣。我等奉命前来,在于破敌。若是长相坚守,万一曹军入侵,如何是好?且敌军远来疲惫,正好击之,若待他立营完毕,岂不难破?”吕蒙道:“吴王令我为督,自是教本督以敌我情势,相机而变。叔武不必多言!”孙桓愤然而出。吕蒙道:“叔武血气方刚,待我禀明吴王,再作区处。今日可分兵于长江两岸立营寨扼守险要之处,以疲敌气。”正说间,人报孙桓引本部五千精兵及部将谢旌、李异、谭雄等,径直向西迎敌去了。吕蒙大惊:“他这一番去,必为刘备所破!”吕范道:“事到如今,若是孙桓兵败,恐挫动全军锐气;他又是吴王宠爱,若或有失,不好交代。不如提军前往接应。”吕蒙叹道:“吴王如此任用宗室,必为军中大患!”只得安排吕范、韩当守把本处营寨,自与众将,分路提兵,前往支援。


  再说张飞请命为先锋,与儿子张苞并关羽之子关兴等,引精兵万余,出于大军之前,一路疾进。到宜都界口,正逢孙桓引军前来。张飞呵呵大笑:“鼠辈小子,敢来与俺争锋!”孙桓身边李异听得大怒,提大斧杀出。张飞待要出战,张苞道:“无名下将,莫污了父亲英名!”挺钢点长矛,骤马相迎。那李异也是勇猛之将,两个大战二十余合,不分胜败。关兴见状,拍马而出,谢旌挺枪出战。两边四个将军捉对厮杀,再战三十余合,李异敌不过张苞,拨马而去,张苞拈弓在手,箭如流星而去,正中后心。李异大叫一声,翻身落马,张苞赶上,一矛刺死,枭了首级。谢旌本战关兴不胜,见状心惊胆战,回马便走,关兴遥遥赶来,孙桓身边谭雄放一冷箭,射中关兴坐下马。那马扑地倒下,把关兴颠翻。谢旌正欲回马来杀,张苞上前架住。张飞在旗门之下,早已大怒,吼一声,策马杀出阵来。糜竺在阵中擂鼓,川军潮涌而上,孙桓大惊,勉强上前迎战张飞,无十合,心力皆怯,回身便走,吴军纷纷奔逃。张飞纵军追杀,斩首无数。


  一气追杀十余里,前面旌旗招展,却是吕蒙亲引军赶来。张飞看得吕蒙,分外眼红,虎吼一声,挺丈八蛇矛直冲对阵。周泰提刀杀出截住,两个战二十余合,吕蒙看周泰敌不过张飞,急令蒋钦出马助战,对阵关兴抵住。凌统舞刀出阵,张苞迎上。两边对战,周泰虽然勇猛,杀不过张飞,只得回马便走。张飞大呼大叫,追杀进阵,中间吴军皆退,川军相随追杀,却不料吕蒙在阵中招扬战旗,两边齐上,把张飞父子叔侄三人,俱围在中间。糜竺在后面看得不好,急急召集人马上前解围,被吴军层层包裹,自己又是个文人,有心无力,只在外围攻打。正焦急之间,后面杀声大作,两路人马冲将过来,却是刘备闻之张飞在前突击,令鲁智深、武松二人各引四千军前来相助。两个太岁纵马在前,戒刀、禅杖翻腾血花,背后八千虎狼兵一拥而入,东吴军望风而靡。吕蒙眼见川军锐气极盛,又见天色渐晚,恐拖延之下,刘备大军陆续赶到,只得撤开包围,麾军后退。张飞在阵中冲突一时,尚自咆哮不止,只要追上去厮杀。后面糜竺赶紧劝住。于是安下营寨。吕蒙自退军五里安营。


  张飞杀了半日,下来先叫全军造饭。令军士开酒坛,与鲁智深、武松并关兴、张苞痛饮了一番。吃到八分醉饱,晃悠悠到教清点军卒。当日两边死战,各营均损伤不少,却也未伤元气。唯独混战之中,东吴鲜于单引军突击川军阵前,统管牌刀队的两员末将范强、张达畏敌避战,致令吴军冲入弓箭队中,折损甚多。张飞闻言大怒道:“俺早有吩咐,与吴狗对战,当人人决死,汝两个匹夫敢临阵畏缩,不把俺军令放在眼里!”喝令斩之。二将吓得哀伏告饶。糜竺劝道:“临阵斩将,于军不利。”再三相谏。张飞道:“死罪可免,活罪难恕!”乘着酒意,将两人拖出营帐,绑在树上,亲手打了数十鞭。武松、鲁智深都来相劝,张飞方恨恨扔鞭于地道:“明日交战,令汝二人引五百军突击在前。不破吴阵,便死在军前罢!”转身回营。


  范强、张达两个被打得遍体伤痕,气愤难当,两个在大营之外,悄悄商议道:“张飞这匹夫性情暴虐,今日虽放过我等,日久必被他杀!”张达道:“与其他杀我,不如我杀他!”范强道:“只是他武艺高强,我等百人亦难近身,如何可得手?且得手之后,更往何方去?”张达道:“他虽勇武,今日吃的大醉,必然酣睡。我等乘机刺之,得手之后,乘小船顺水而下,投奔东吴,岂不为好?”两个商量已定,自去准备短刀。不料事有凑巧,武松多吃了几杯,身上燥热,到土丘之后躺着歇凉,正好听得真切,心下怒道:“这两个匹夫,竟欲谋刺张三爷!”急急赶来找到鲁智深,说如此。鲁智深呵呵笑道:“甚好,我等受刘备厚待,今日可报之也。”


  当夜二更,范强、张达两个便装软鞋,怀揣利刃,悄悄来到张飞帐前,只对卫士说有要紧事报。卫士放入,两个走进内帐,只听得鼾声如雷,再看张飞,大拉拉倒卧床上,却是环眼大睁。两个一惊,以为阴谋败露,吓得股栗战战。再看张飞,鼾声不绝,方知原来张益德睡觉不闭眼。虽如此,终不敢下手。等了良久,看张飞翻身侧里,两个大喜,壮胆上前,举刀便刺。只听当啷啷两声脆响,手中刀不知碰上什么,飞到一丈开外。定睛看时,鲁智深如铁塔一般,手持禅杖站在床头。范强大惊,方欲回身,忽然脖项一紧,双脚已经离地,只在半空中挣命。张达斜眼看,却是武松两手把范强脖子箍住,高高吊起。他知道不好,急忙转身要逃,早被鲁智深大喝一声,飞腿踢来,正中心窝,顿时往后便倒。这时张飞听得响动醒来,外面卫士也急急奔进:“何事喧哗!”鲁智深笑道:“这两个匹夫欲谋刺三将军,幸亏被我等得知,于是先潜入帐来等着。”武松见来了人,把范强丢在地下,看时已然双眼暴突,呜乎哀哉。卫士再看张达,七窍出血,也是一命归西。这时关兴、张苞二人亦前来探看,武松笑道:“这两个贼子狗胆包天,却是如此不济。”兴、苞二人急忙道谢。


  张飞看此,酒醒了大半,前后一想,忽然怒火上来道:“这两个匹夫定是与吕蒙贼子勾结,欲来害俺!云长二哥的大仇还未报,又添新恨!来来来,与俺老张备马带矛,前去踹他吴狗的大营!”鲁智深、武松道:“正好!我等随三将军同去!”关兴、张苞待要相劝,看张飞乘醉行事,不敢强出,急忙去找糜竺。待到糜竺赶来,人报三将军已与鲁智深、武松引军出营去了。糜竺顿足道:“如此仓促,岂不儿戏军事!”急急吩咐关兴、张苞:“你二人速速引军前去接应。”一面飞报刘备中军。


  再说吕蒙当夜寻思:“我军利在持久,而彼军利在速战。不如乘此夜色,赶紧退军。”于是召集众将,安排各营依次拔寨,退往韩当、吕范的营盘处,以为长久。吕蒙自引三千精兵,为大军断后。当夜一更出发,行了半个多时辰,大半军马皆已退走。忽然听得西面杀声大作,探马急急来报:“张飞引军无数,杀奔此地而来!”吕蒙大惊:“未料张飞狡诈至此!”回看身边军马,止有数千,急急教:“且战且走!”行不数里,张飞引军围裹上来,左边鲁智深,右边武松,三面夹上,断后吴军尽管精锐,毕竟寡不敌众,霎时间死伤无数。吕蒙大呼鏖战,提刀在阵中反复冲杀,连斩川军数员下将。张飞月光下看得清楚,大喝:“吕贼休走,还我二哥命来!”吕蒙心头一惊,只得奋力交战。这当儿,后面吴军末一波凌统军马,闻得这边交战,回头救援。吕蒙心下方宽,张飞军阵后旌旗招扬,关兴、张苞分两边杀来,绕过中军战团,把凌统截住,又给吕蒙更添一层包围。吕蒙看四下川军云集,杀声震天,又看鲁智深、武松两个在圈子边上横冲直撞,杀得吴军如滚汤泼群鼠,尸横遍地,心下渐渐慌了。战到五十余合,手一慢,被张飞一蛇矛从前胸插入,直透后背而出。吕蒙大叫一声,倒地身亡。张飞杀了吕蒙,向天大叫道:“二哥,大仇今日得报!”正喊间,东边连声鼓噪,无数吴军汹涌而来,当头韩当大喝:“子明休慌,韩当助战来了!”张飞哈哈大笑,将吕蒙首级挑于蛇矛之上:“吕蒙在此,义公何来迟也!”韩当看见,切齿大怒:“匹夫受死!”指挥三军,包裹上来。张飞等五将奋力厮杀,怎奈军力悬殊,渐渐被围在核心。正是:已雪关羽切齿恨,复忧张飞凛然身。不知张飞生死如何,请看下回。
顶部
性别:男-离线 桓大司马
(湘中布衣)

长沙郡公
谏议大夫

Rank: 19Rank: 19Rank: 19Rank: 19
组别 翰林学士
级别 骠骑将军
好贴 9
功绩 755
帖子 9950
编号 18150
注册 2004-9-21
来自 潭州
家族 泡泡营


发表于 2004-11-27 12:18 资料 主页 文集 短消息 看全部作者 QQ
第四十回 宋公明兵发五溪,吴加亮谋划三计

作者:pener(巴孤)

--------------------------------------------------------------------------------

  且说张飞乘醉与鲁智深、武松夜踹吴军大营,恰好吕蒙正在引军后撤,混战之中竟被张飞所杀。韩当闻之后队交战,急急引军赶到,却见吕蒙已死,大怒之下,与凌统、周泰、蒋钦、鲜于单等指挥大军,包围上来。张飞等五将各统军卒,在圈子中间大呼奋战,吴军虽众,难以近身。眼看东方发白,张飞等部下军卒折损近半,忽然西面旌旗招扬,鼓号长鸣,无数军马之中,汉中王刘备的大纛迎风傲立,冯习、张南引军在左,史进、张清引军在右,刘备自与众将在中间,兵分八路,排头涌来,全军素犒,如雪覆原野,其势地动山摇。东吴军将见了,尽皆胆裂。周泰提刀在阵前奋战,不防被张清一石子打在额头上,鲜血迸流,大吼一声,败下阵来。韩当见势不妙,急急传令收兵。刘备纵兵追杀,杀得那吴军尸积如山,缴获旌旗战甲无数。韩当众将统率败军,匆匆败回,一路狂奔到本军后营,坚守不出。


  张飞杀得浑身衣甲血透,兀自切齿。见了刘备,翻身下马,将吕蒙首级掷于刘备脚前,泣道:“大哥,云长二哥大仇,今日得报!”刘备见仇人扶诛,心下也觉感慨,抱住张飞,放声大哭。四周将士无不垂泪。刘备便教关兴把关羽灵牌竖起,将吕蒙首级在灵前郑重祭祀。一面教安道全给众将士治疗损伤,然后传令继续进兵,直取东吴。


  再说韩当败回本营,见蜀军势大,不敢力敌,一面坚守不战,一面飞书往南徐告孙权。孙权览书大惊,跌坐于位道:“吕子明果敢有胆,筹略奇至,可次周公瑾,今日竟然被害了!如此刘备大军前来,何人抵敌?”诸葛瑾道:“大王,昔者取荆州,擒杀关羽,皆是吕子明计策。今日子明既死,不若再往刘备军中求和;刘备大仇已报,或许罢手。”言未讫,有人大步出,厉声道:“可斩诸葛瑾!此辈卖主求安,必为刘备内应!”诸葛瑾大惊。孙权看时,却是吕蒙之子吕琮、吕霸。吕琮伏地泣道:“臣父战死,固是不力,然亦属为国尽忠。今日岂能以此求和!乞大王斩诸葛瑾,某兄弟愿往敌刘备,为父报仇。”孙权抚慰道:“二子且退,孤自有主张,必不负君。”两人大哭而出。孙权谓诸葛瑾道:“公可前往一试。就言今吕蒙已死,孤愿割让荆州,两家和好,共扶汉室。”诸葛瑾领命而去。


  孙权问张昭道:“子布公看来,子瑜此去如何?”张昭摇头道:“刘备秉性,恐难准和。大王当早作打算。”孙权道:“然如之奈何?”张昭道:“事已至此,唯有陆伯言可敌刘备。当令其把南线军务交与别将,自往彝陵军中,顶替吕子明,以为万全。一面可火急向曹操告援。”孙权许之,于是一面在南徐继续征发人马,竭尽全力,以图存亡。


  不数日,诸葛瑾回道:“刘备闻我东吴来使求和,坚令不许放进。只教传话,要踏平江东八十一州,方雪心头大恨。”孙权怒道:“叵耐老革,欺人太甚!既如此,孤当亲整六郡人马,决一死战!”起身拔剑,将案角砍下一块。张昭道:“登锋陷阵,武将责也,大王不可恃血勇而损万金。今可急调陆伯言往彝陵,再从南徐征发援军,以为后继。”孙权道:“多谢子布公提醒。”便一面飞书往长沙,拜陆逊为大都督,往北拒刘备;一面拜从兄孙贲为将军,孙瑜为副;吕琮、吕霸为校尉,阚泽为参谋,引南徐精兵五千,往助守彝陵。孙权自提后军,进至鄱阳,以为接应。


  再讲宋江这边,请得军令,从五溪小路袭取吴军侧翼。自在巴郡点兵,召集众头领道:“巴郡是俺梁山军根基,谁可留下经营?”众人相互看看,青面兽杨志道:“若是无人,则洒家来守。”宋江道:“甚好。”便留白面郎君郑天寿、跳涧虎陈达、玉臂将金大坚为副手。再拨铁面孔目裴宣为参谋,留下人马守把巴郡,好生经营。其余众头领尽随军中。神行太保戴宗道:“可惜入云龙公孙先生被刘备调去,这里少了参谋计划。”花荣道:“过得五溪,便见着智多星加亮军师了,何愁无人规划?至于寻常参谋,大家合力计较,又有神算子蒋敬兄弟在此,何必担心?”于是计议已定。


  次日大早,宋江在巴郡太守衙门,聚众升堂,发令道:“今日出师,走五溪袭取东吴,务要成功!”当下抽出令箭:“豹子头林冲、白花蛇杨春听令!”林冲、薛永挺身出道:“在!”宋江道:“命你二人为正副先锋,引步军五千,马军五百,在前当敌而战!”林冲、杨春道:“是!”接令箭而下。宋江又道:“吕方、郭盛听令!你二人为左右哨探校尉,各引五百步军,一百马军,在两边出哨索敌!”二人接令下。宋江又道:“小李广花荣、神行太保戴宗听令!你二人为正副接应使,引步军四千,马军三百,在大军之后,接应各路,兼顾护卫粮草!”花荣、戴宗接令。宋江又道:“其余李逵、李衮、项充、薛永、时迁、孔明、孔亮随我同守中军。神算子蒋敬为参谋。即日出师,兵发五溪!”众人齐声答应。


  忽然一人闯入大堂,道:“太守,末将亦愿去随军征战!”众人看时,却是宋江之妻,马超之妹马云禄全身披挂,英姿飒飒站在堂前。李逵欢喜得大嚷道:“好!好个嫂嫂,便去厮杀也跟着俺哥哥!”宋江拿眼狠狠瞪李逵一下,回头呵斥道:“你一个妇道人家,如何上得沙场!自回宅子去,我等商议军国大事,你少岔口。”马云禄道:“我自幼随父兄征战,也曾上过百十次沙场,如今既然嫁与太守,自然相随生死,如何不教我去?只怕阵前一刀一枪,却也可护得太守平安。”宋江羞怒道:“我要你护!自古妇人便待留家里相父教子,你那羌地陋俗,休拿我这边来通用!”李逵在旁边暗自嘀咕:“那我梁山顾大、孙二、扈三不也都是婆娘?不也上得战场?”戴宗急忙拉他一下,李逵方不言。这时马云禄闻宋江粗言,亦柳眉倒竖道:“你不过一草寇,依仗手下兵马多,一帮好兄弟扶持,才拿到这般功名,若是看文才武功,及得上谁!我不要你委任,我自引孟起哥哥带过来的二百西凉儿郎,也相随上战场杀敌,且看我两个谁立功大!”宋江气得脸上青一块紫一块,上前作势欲打,马云禄手一插,大步迎上,忽听暴喝一声:“哥哥嫂嫂且住!”一个人当在两人之间,众看时,却是豹子头林冲。林冲拦住宋江道:“哥哥,嫂嫂是将门虎女,自然有征战雄心的。以某看来,哥哥不妨把嫂嫂带去,沿途也好有个照应。”又对马云禄道:“嫂嫂,哥哥脾气大些,心里确是怕嫂嫂千金之躯,鞍马劳顿,委实心疼,因此舍不得叫嫂嫂随军去。既然嫂嫂执意要,我等兄弟再劝劝哥哥就是。嫂嫂也勿要误解哥哥。”马云禄听了林冲一席话,稍稍平静。这时蒋敬把宋江拉到一边道:“哥哥,嫂嫂是卫将军马孟起之妹,又是累世公侯,若是执意不带去,恐于孟起面前不好看。不如教她随军罢了。”宋江道:“只是我等行军打仗,却带妻在身边,恐众弟兄见笑。”蒋敬道:“众弟兄谁不知哥哥豪情刚直,岂会误解。”宋江点头道:“甚好。”于是对马云禄道:“夫人,既然如此,便请夫人引本部西凉军士,随花荣、戴宗二位兄弟在后队吧。”马云禄道:“我西凉军士勇悍,不耐在后队,要在中军,催锋陷阵。”宋江微怒道:“既如此,你便在前队去如何?”马云禄道:“去便去!”宋江道:“好好好。林教头,我夫人本部军马,便交你统带了。”林冲道:“岂敢。嫂嫂还是相随哥哥,保卫中军为好。”宋江恼道:“俺中军自有护卫!军令已下,不必多言。”林冲只得道:“遵令。”于是宋江吩咐杀猪宰牛,大宴士卒。然后统带步军三万,马军二千五百,渡江过涪陵,往五溪而去。


  五溪小路,大军行走甚是不便。幸得鲁智深早与番王沙摩柯说了,派十多个番兵,一路引导,饮水、歇息皆有地方。行了多日,过得五溪,逼近武陵城。


  只说林冲挂了正印先锋,引军在前,忽报有吴军一路,在前面列队挑战。旗号是零陵黄盖。林冲道:“早闻黄公覆老将军有廉颇之志,今日切不可小看!”遂与杨春、马云禄同引军前行,排开阵势,对面黄盖、朱然引军迎住。林冲上前抱拳道:“在下汉中王麾下梁山军林冲。公覆老将军德高望重,今日恐有得罪。”黄盖呵呵笑道:“你这将军倒是有礼。既然两军阵前,何必多说?”将马一纵,杀出阵来。林冲待要上前,一边白花蛇杨春挺枪出道:“不劳林冲哥哥,兄弟去会会老将军!”二马照面,白花蛇劈胸一枪,黄盖左手钢鞭格开,右手鞭当头打下,杨春急闪避,黄盖左手鞭回旋打他右肩。战不上五六回合,杨春已是手忙脚乱,林冲看他不是黄盖对手,急叫:“杨春兄弟且回!”杨春闻言,便拨马回,黄盖追赶不舍,林冲手持丈八蛇矛,拍马而出,架住厮杀。那黄盖年岁虽老,筋骨强健,双鞭挟风,打得当当乱响。林冲毕竟是梁山五虎将,蛇矛神出鬼没,抵挡有余。两个战二十余合,林冲暗自赞叹:“黄公覆名不虚传!”这边吴军旗下,朱然恐黄盖体力不支,杀出助战,只听两边千军喝采,马云禄一匹马,一支枪杀出梁山军阵前。朱然见是一女将,呵呵大笑:“我乃东吴上将,怎肯与女流动手?”马云禄银牙紧咬道:“我乃大汉伏波将军马援之后,卫尉马腾之女,汝安敢轻我!”施展家传枪法,顿时招招杀着。朱然听得,不敢小看,全力相迎。两下四将在阵前捉对相斗,又各战了数十合,黄盖毕竟年老,渐渐手慢,用钢鞭格一下,回马便走。林冲不赶,亦自回阵。朱然看黄盖败回,也自奔回本阵。杨春看见,叫擂鼓摇旗。林冲止之道:“我军初来,防敌人诡诈。”于是也原地驻扎,一面飞报宋江中军。


  过了一日,宋江中军大队,陆续赶到取齐。闻得林冲初战结果,蒋敬道:“现五溪小路已过,可教林教头打先锋,大军直往武陵,里应外合,破东吴之军。”宋江道:“先生计策甚好。”于是便教林冲引本部在前,自率大军跟随,直往东挺进。谁知一路所到,均无敌军踪影。林冲前锋直趋武陵城下,一无阻拦。只见吴用、李应、徐宁、廖立等迎接出来,林冲道:“如何不见敌军?”吴用道:“半日前退去了。林教头且进城歇息,待哥哥来了,一并商议。”林冲道:“正好如此。”吴用又见马云禄,喜道:“这位莫不便是马孟起将军之妹,新进的嫂嫂?”马云禄道:“正是我。”吴用赞道:“久闻嫂嫂是将门虎女,文武双全,今日一见果然英武过人。更难得冲锋在前,不逊男儿也。”又引见了李应、秦明、徐宁、廖立等人,先一起入城歇息。


  下午,宋江大军亦到,于是一半军马驻扎城外,一半进城。众人相聚,只有面条汤饼,抄点腊肉咸菜。吴用道:“可惜城池被围困许久,连犒军的酒肉都拿不出来。诸位见谅。”李逵嚷道:“没酒没肉,那还有甚味道?早知如此寡淡,俺铁牛便不来了!”宋江怒道:“哪个强你来!你若不愿,自己回巴郡喝酒吃肉去!”李逵道:“罢了罢了,若是回巴郡,又哪里去找人厮杀哩。”西里呼噜,把热汤饼吃了三大碗。


  宋江问吴用道:“徐宁将军与廖立将军二位如何也在这里?”吴用道:“哥哥不知的,那陆逊用计,已然攻破了零陵。幸好几位将领没有损伤,军马却折了大半。好容易奔波到此处。”宋江道:“既是如此,敌军如何不见?”吴用道:“前一日还攻打甚紧,许是闻得哥哥大军前来,因此撤军往东了。”宋江道:“若然如此,那该当如何?”廖立道:“以在下看来,今日宋将军人马到此,则武陵自然安如磐石。但陆逊乃东吴良将,智谋过人,切不可小看。我意思,不如一面分兵坚守于此,与敌军对峙,一面却分精兵从此处北上,攻取公安。此刻吴军正与汉中王对峙于彝陵,公安若失,则后路恐断,必然大乱。而陆逊这边若要动我北上精兵,则由武陵人马牵制。如此环回要击,令吴军首尾不能相顾,则大事可成。”徐宁、李应等连连点头。宋江听了,沉吟片刻,悄悄瞥吴用颜色。却看吴用双目微闭,理都不理。宋江再转看众人,忽见霹雳火秦明低头不语,眉宇间愁绪笼罩。宋江便问:“秦明将军,你本是直性子人,今日如何闷声不响了?”秦明摇头道:“我自有心事,哥哥不必问。”宋江见状,不好追问。吴用道:“今日公明哥哥远道而来,将士鞍马疲劳。不如早歇息,明日再商议军情。”于是众人各自散了。


  当夜,吴用到宋江房间,宋江急忙请入。吴用道:“白日人多口杂,兼有廖立不是自家死心兄弟,不敢多说。今日之势,我梁山军主力在武陵屯扎,若不能借机整顿基业,则白白为刘备辛苦。当乘势谋断。”宋江道:“只是我闻说陆逊精于兵法,其军又强,当如何是好?”吴用笑一笑,伸指头道:“我为哥哥谋划三条计谋。”宋江道:“哪三条?”吴用道:“所谓下计,即是屯兵在此,坐观成败。我军与陆逊所部,力在伯仲。今背靠坚城,有恃无恐,彼纵心机过人,不能令我败绩。然后等刘备彝陵消息。陆逊既在此处,无人火烧联营,则刘备当能战胜而进。等他兵马东进,陆逊动摇,我再乘虚击之,可获小利。此下计也,最是稳妥。”宋江道:“中计如何?”吴用道:“中计者,则是以廖公渊白天所说,我这里五万余军马,分二万为奇兵,三万为正军。以奇军北上,掩袭公安,击吴军之背。与刘备两面夹击,吴军可破,大计可成。陆逊虽有强兵猛将在此,鞭长莫及,且又吃我正军牵制,除非也分兵。分兵则势乱,我可乘机取之。此一计是最利刘备,但于我大业却未必有助。”宋江点头道:“那不知军师上计若何?”吴用道:“上计者,依旧分兵为奇正两路。正军在此处牵制陆逊,奇军却不往北,反往南,袭取零陵、桂阳二郡。那二郡最初是我兄弟夺下献与刘备的,地利都还熟悉。拿了二郡,与交州柴大官人连接一气,进可抄袭吴会,退可坐保州县。待刘备兵继续东进,孙权必调陆逊北上护持,我再以正军往东进发,攻其后路。如此,吴军不立败,而我梁山军可乘机壮大,乃上上之策也。”宋江听得大喜:“军师高智,举世无双,无愧智多星也!”吴用哈哈大笑,手摇羽扇,得意非常。


  忽然宋清走入,禀报:“哥哥,秦明哥哥来访。”宋江一惊。吴用道:“他既来,我已猜到八九分。我先到内室,哥哥只不可意气用事。”宋江道:“这个当然。”于是吴用自进内室。片刻,秦明大步流星进屋来,朗声问道:“公明哥哥,请问意下当如何用兵?”宋江道:“正在计划。”秦明忽地跪倒,愤然道:“我等身为武人,只讲军令如山,因此哥哥的计划,也只要好好遵从。只是当初背离大宋朝廷,来梁山聚义,虽各有势不得已,然也是看哥哥为人慷慨好义,慕山寨忠直之情。许多日子,各位兄弟手足相称,甚是快活。可如今自从到了这后汉,哥哥却怎似变了。。”宋江惊道:“如何变了?”秦明双目泪下道:“如今哥哥一门心思,谋的是方略计策,与吴加亮两个,整日地背着诸位弟兄捣鬼。哥哥的军马是越来越多,官爵越来越大,却不看我梁山众位兄弟,却是死的死,散的散,渐渐零落!只说不久关胜大哥死在麦城,我在山寨众人,最钦服知交的便是他,公明哥哥今日却问也不问。如此怎不教众弟兄寒心!”言罢,泪如雨下。宋江也听得两眼泛红,待秦明说完,涕泪俱下道:“秦明兄,俺宋江岂是这等无情无义之人?谋取江山,为的是我梁山弟兄青史留名。吴加亮他是文士出生,弄些权谋,也是为大家好。秦明兄看我面上,且体谅些。至于关胜将军,他是我当初竭力挽留的,他故去了,宋江非无心肺之人,怎会不肝肠寸断!我自当为他报仇。只是如今陆逊军精谋强,不可造次。待我慢慢计划,定不放过那匹夫!我宋江才疏学浅,所为恐有许多不是,只敢说这一颗赤心却不敢分毫忘了诸位兄弟的手足情义。如今诸位兄弟要打也好,要骂也好,要我让出这山寨之主也好,只不忍见山寨分崩,诸位仙去的兄弟白白做了牺牲!”说罢,放声大哭。秦明道:“既然如此,是兄弟鲁莽了。哥哥自保重贵体,想一个万全法子为关胜大哥报仇罢。”言罢起身告辞。


  宋江待秦明走后,坐于椅子上,回想关胜,暗自伤神。忽然一声咳嗽,吴用从内室走出道:“秦明兄弟去了?”宋江道:“去了。加亮,你这三条计策,且容我细细思量一番。”吴用微笑摇头道:“既然如此,哥哥且思量去罢。”也告辞回自己馆驿。


  再说陆逊,自取了零陵郡,留孙皎与朱桓守把,自提大军,齐到武陵,围困三重。不料忽听得宋江大军自五溪而来,便先教黄盖引军一路去抵挡,自将大军,缓缓后退。甘宁问道:“我军兵强马壮,何不就此逆之?”陆逊道:“梁山军初来,锐气正盛,若是与之冲突,再被武陵城吴用军马杀出,我腹背受敌,非上算也。不若且退军五十里,再作长远打算。”于是退过沅水,安营扎寨。不久,黄盖亦退回,报说梁山军先锋林冲,武艺过人。陆逊道:“甚好。若与之正面交锋,恐无胜算。”程普道:“如今当怎生对付?”陆逊道:“我料敌军计策有三条,其上计,分兵从此处北上,袭击公安,威胁吕子明后路。”程普大惊:“若是如此,岂不危险?”陆逊笑道:“正是。因此我这里,打算沿沅水东北进兵,再在河上搭浮桥三座,联接两岸交通。彼若北进,则我大军从浮桥过河击之,以合击分,可获大胜。”程普道:“那其中策如何?”陆逊道:“其中策,则是分兵南进,先攻零陵、桂阳,再与交州合兵,威胁吴会。”程普道:“如何应付?”陆逊笑道:“零陵有孙叔朗守把,只怕他不能骤然攻克;零陵既不克,则桂阳无忧。我却以大军进至武陵、零陵之间,绝其粮道,扪其后背,又是以合击分,何愁梁山贼军不破?”程普又问:“彼下策如何?”陆逊道:“彼下策便是屯兵于此,与我长相守峙。然刘备兴师大东至此,耗费日巨,不能持久。兼职吕子明才略兼俱,扼守彝陵要道,刘备必不得进。旷日持久,则曹操必将兴师而动。且吴用虽然奸诈,闻得宋江却是草莽英雄,胸中缺少机谋,我寻隙破之,早晚必成!”程普等众将叹服道:“伯言高见,大王所托非谬也。”


  于是两下对峙。忽然军情急报而来,说吕蒙在宜都地界战死,刘备大军直逼彝陵。陆逊大惊,顿足道:“吕子明也是久经行伍,身为万军主帅,如何能亲自提兵在险地断后!今日子明既殉,大局危矣!”程普道:“虽然,伯言当拿一主见,以救危局。”陆逊思索再三,摇一摇手,说出一个计策来。正是:已乏智将扶明主,方看书生展颜色。不知陆逊如何定计,且看下回。
顶部
性别:男-离线 桓大司马
(湘中布衣)

长沙郡公
谏议大夫

Rank: 19Rank: 19Rank: 19Rank: 19
组别 翰林学士
级别 骠骑将军
好贴 9
功绩 755
帖子 9950
编号 18150
注册 2004-9-21
来自 潭州
家族 泡泡营


发表于 2004-11-27 12:18 资料 主页 文集 短消息 看全部作者 QQ
第四十一回 宋公明沅江败阵,陆伯言彝陵立威

作者:pener(巴孤)

--------------------------------------------------------------------------------

  且说陆逊对众将道:“吕子明身故,实是我东吴大患。吴王必调我北上抵挡刘备。然而此处有宋江强军悍将,吴用机谋又强,若是我就此去,实难保无恙也。今日必须设计,先杀败他一阵,然后可北上。”程普道:“敢问计将安出?”陆逊即安排如此如此。


  再讲宋江在武陵城中,因思量关胜死于吴军之手,心下愤恨,常要出城去交战。吴用屡屡劝住。两下对峙了一阵,忽然传来消息,说刘备大军阵前斩了吕蒙,进兵至夷道之前。宋江大喜道:“北路既胜,陆逊军必然慌乱,我可乘势击之也!”吴用道:“哥哥不可。陆逊颇有大将胸襟,纵然北路吴军败绩,必有防备。”正说之间,又有哨探军马来报,说沅江对岸吴军纷纷拔寨往东北而去。众将都听得大喜,霹雳火秦明站出来,抱拳道:“公明哥哥,此显是孙权怕被大王直破荆州,因此调陆逊回援,我等当乘机追杀,取陆逊首级,报关胜大哥之仇也!”孔明、孔亮、吕方、郭盛一起道:“正是!”吴用摇摇手:“诸位兄弟不可。陆逊此去,必然有诈,不可不防。”秦明暴起道:“今日也是有诈,明日也是有诈,我等阵前厮杀,光知道提防,提防,不去厮杀,却哪来的提防?如今众兄弟那个不是心怀激愤,舍生杀贼。吴军纵有诡计,莫非不能以力胜之么?”吴用道:“若是去,必中诡计。”秦明恼道:“若中诡计,我把自家这颗头颅输与军师!”吴用还未答话,李逵一边跳起来:“霹雳火哥哥说得对,俺这颗黑头也搭上作添头!”宋江怒道:“黑厮住口!要赌头,自家拿板斧砍了下来,少在此地喧闹!”李逵气鼓鼓下去,嘴里兀自嘀咕。秦明再对宋江道:“哥哥!众兄弟皆盼一战,何不就应了,胜败不计,也不枉了我等一番结义手足情义!若有闪失,俺愿以死承担!”话音刚落,孔明、孔亮、吕方、郭盛、杨春、薛永等齐道:“我等共同承担!”吴用还要开口,廖立轻轻拉他道:“军师,众心如此,不要勉强了。”吴用道:“多谢提醒。”宋江看众人如此激扬,感慨道:“我有众多好兄弟如此情义,何惧陆逊诡计!明日我等便引军出城,追击吴贼!”豹子头林冲站起道:“哥哥,既然决议出战,须得好生打算,安排接应,以备万全。”宋江道:“这个自然。”


  这时吴用与廖立、李应、蒋敬在一旁商议片刻,起身道:“既然如此,明日哥哥可拣带精兵强将,出城追击吴军。仍须分军三路,前锋开道,中军接应。后军留于渡口守把船只,以防万一。我这里自留军马守城。”宋江道:“甚好。既然如此,我就引带来的三万精兵破敌,吴加亮自守城罢。”秦明道:“公明哥哥,俺愿随同在前军破敌。”吴用道:“不可。秦明将军,我这里守城,还离开你不得。”秦明道:“吴军都退了,此地留这许多军马作甚?”吴用面色凝重道:“总之将军且听我一回,如何?”秦明还待说,林冲道:“秦明兄,前锋战事,有我抵挡,你还是留住城中,辅助加亮军师为好。”秦明见林冲发话,只好作罢。吴用又道:“明日哥哥出城,军马少于吴军,我这里再遣李大官人引军三千相随协助。务要小心。”于是散帐,各自去歇息。


  吴用却把李应叫到自己屋中,道:“明日这一战,其实甚是凶险。你带三千军,内中二百梁山精悍旧部小校,皆装备我带来的战甲军械,自成一营,好生护卫哥哥。若有损折,战甲却不可丢弃了!”李应道:“军师,日间众弟兄都是要战,你何必三番阻拦,弄得大家心都冷了,对你军师怕也有不解。”吴用叹道:“这个自然。各位兄弟看我知书,又是晁盖哥哥的旧人,面上尊重,其实私下不喜我用诡谋,我如何不知?只是我等既到后汉,又有志要并吞天下,大展鸿图,自然离不得手段。公明哥哥豪侠胸襟,要与曹刘孙三家争霸,却少了些伟略,众家兄弟更是多的江湖意气。只是我等从宋至汉,欲谋喧宾夺主,本来就是成败悬于一线。稍有闪失,则俱为齑粉,只恐全尸亦不可得也!我如何又不知大势所在,天命难违?只是身为梁山旧人,值得竭尽心计,以图万一。至于众家兄弟埋怨我心机阴沉,也顾不得了。”两个不胜感慨。


  次日大早,宋江依旧引本部军马及李应军,出武陵东门,到沅水渡口。人报吴军已去数十里下寨,宋江道:“岂可教吴贼走脱!”便教快快渡江。吴用送到渡口,嘱咐花荣道:“你在后面,小心提防。若是哥哥去远,可约束船只,夹江顺水而北,时刻接应。”花荣应诺。吴用目送宋江军过江,自回武陵。


  且说宋江既得过江,先遣吕方、郭盛二人引探路军两边巡哨。不一刻回报:“吴军继续往东北而去。”宋江怒道:“鼠辈想走,岂能如此便宜!”便叫林冲即刻率前军奋勇追击,自引中军随后赶来。林冲行了半日,远远望见吴军后队,便引军冲上。只见吴军断后将乃是朱然,抵挡一阵,且战且走。林冲见状,一面追击,一面飞报宋江。宋江道:“定是吴军力怯,故而遁去。我锐气正盛,当一鼓破之。”于是加紧催促诸军前行。


  此时日头过午,林冲沿江追到一处,只见沅江上三座浮桥,断后吴军都从浮桥上过去了。林冲恐怕有诡计,兼之士卒饥疲,叫先在河口歇息,吃些干粮。无一刻,忽见后面旌旗锣鼓大至,却是宋江中军主力到了。宋江见林冲歇息,不悦道:“林教头,如何不赶?”林冲道:“吴军三座浮桥在此,恐有诡计,因此暂待中军。”宋江呵呵大笑:“有甚诡计,我等直冲过去便是!”蒋敬道:“吴人原本扎营沅江右岸,逼近武陵;我大军到后退过左岸立营。今日突奔一阵,再回右岸,却又搭三座浮桥留在这里,只恐有诈。”宋江正在沉吟,忽见对面有少许吴军奔跑,似在拆桥。宋江急道:“休再耽误,一鼓作气杀过江去!”便叫林冲赶紧追击。林冲只得引前军从浮桥渡河。对岸吴军不过数百,纷纷逃散。隐隐望见大队还在北面,于是纵军追去。宋江自也催促中军过江。自家走在第一。


  忽然间上游顺水飘下十数只快船,甚是迅疾,须臾已近。蒋敬在浮桥南头看见,急叫:“有敌军来袭,快快放箭!”话音刚落,前面数只快船一起发火,梁山军大惊之间,火船片刻靠上。那浮桥的船板内外,尽数涂了油脂,藏了柴禾,一时引燃,第一条浮桥顿时烧着。这时那后面八九只船上钻出百余个吴兵,都把火箭往这边射来。梁山兵士正慌乱间,第二、第三条浮桥俱被点燃。蒋敬急叫人放箭时,吴兵纷纷跳下水去了。江上三座浮桥一起焚烧,炎焰张天,恰似三条火龙横卧江面。上面梁山军被烧得焦头烂额,纷纷往水里跳去。此时中军人马过江不过一半,时迁、李逵、项充都被隔在南岸,叫苦不迭。宋江看见,心惊胆战。忽然四下里杀声大作,东吴军马如潮杀来,当先一员大将,玉面银盔,背后火红斗篷,旗下大书一个“陆”字。宋江正在惊惶之时,左边甘宁,右边徐盛,一起杀来,病大虫薛永大喝一声,挺枪杀上,截住徐盛。甘宁提刀奔宋江中军而来,孔明、孔亮上前招架,战不十合,抵挡不住。但两个舍生忘死,奋力抵挡,甘宁一时也难以得手。宋江急急呼吕方、郭盛上前接应。陆逊督率大军,包抄上来,杀声如雷,梁山军阵势渐渐消融。李应率三千精兵,护于宋江帅旗之下,列成阵势,以二百梁山旧军,屯驻中坚,拼死护卫。吴军七次冲突,皆被杀退。然士卒折损,亦是无数。薛永在混战中被吴军箭伤,孔明吃甘宁刀砍伤左腿,几乎堕马,不能再战,退回圈子。宋江看吴军如波涛汹涌,滚滚席卷,哀叹道:“我不听吴加亮之言,害了众家兄弟!”蒋敬道:“哥哥休得如此说!当下紧急振奋军心,以图存待援!”宋江闻言奋然道:“正是如此!”眼见陆逊麾军杀来,将背后披风嗤啦扯下,叫声:“众家弟兄,随俺宋江杀敌自救!”拍马舞枪,冲吴军阵势而去,众军将看他如此英勇,都齐声怒吼,相随掩杀。宋江冲杀在前,抬手一枪,将一吴军士卒挑落马下,背后护卫齐到,势不可挡,一时冲得当面吴军纷纷后退。陆逊在大旗之下,忽觉寒气逼人,急忙偏头,却是一把飞刀从脸旁掠过。眼见梁山军这一冲势头甚猛,于是正面且退,却教精兵从两翼包抄。宋江冲突一阵,深入敌阵,顿时被四下围住。眼看身旁兵将渐渐稀少,吴军却如海潮彭湃,一望不绝。虽然奋战不息,心下却渐渐绝望。忽然之间,吴军西北角上一军撞入,当先一员女将,英姿飒飒,手舞亮银枪,把东吴兵将挑死无数。陆逊惊道:“这一路看其战法,却是西凉军马,如何到此!”再看背后旗号,猛道:“莫非是马超之妹乎?”眼看马云禄飞马杀奔眼前,不敢交战,急急后退。马云禄正待追赶,两边吴军都上,于是转戈冲到圈子之中,见了宋江道:“太守且宽心,林冲将军随后便到。”宋江感激道:“多谢夫人相救。”这时吴军背后又是大乱,却是豹子头林冲与白花蛇杨春两个合力杀进。陆逊见状,急急调拨军马上前堵截。林冲奋力施展神威,大战朱然、徐盛。杨春奋力引军往宋江这边冲突,不防斜刺里杀出吴将丁奉,交马数合,被丁奉一刀所斩。林冲见势危急,暴喝一声,蛇矛起处,刺中朱然肩窝,翻身落马。徐盛大惊,死命上前抵挡,吴军把朱然救去了。这当儿两军混战,梁山军依旧寡不敌众。眼看日头西沉,西南角鼓号大作,一彪军马杀来,为首大将手持狼牙棒,勇猛无双,正是霹雳火秦明,一路冲进围中,狼牙棒横扫直打,吴军纷纷落马,硬生生撞开一条血路。陆逊只得分兵抵挡,又见沅水上游,百余只船顺江而下,北岸数千军马并进疾行。林冲眼尖,看得第一只船上正是花荣,高声呼叫:“救兵到矣,我等当奋力反击!”说时迟,那时快,花荣在船头取下雕弓,但见弓开如满月,箭去似流星,倏的一声,端端把陆逊的大纛上面系绳的绳结劈开,那面大旗哗地一声滑落下来,吴军见帅旗掉落,都是一惊。神算子蒋敬见势,忙叫身边喽罗大喝:“陆逊战死了!陆逊战死了!”一传十十传百,众军都是纷纷乱叫。陆逊看梁山军援兵迭至,天色又是昏黑,自己这边军势已乱,只得传令:“且沿江往北撤。”于是东吴众将各整队伍,缓缓退走。梁山军这边死战半日,损伤惨重,也无力追赶。两下各自收兵。


  宋江连夜退军二十里,然后沿江扎营。清点军卒,损亡七千余名。更兼折了白花蛇杨春,其余李衮在桥头被火烧伤面颊,薛永背心被箭伤,孔明遭甘宁刀伤左腿。宋江看这一战败得凄惨,不由悲从心来,几欲大哭。蒋敬、李应劝道:“哥哥不必如此。胜败兵家常事。且先整顿兵将,再图报仇。”宋江方才略略宽心。


  次日,宋江传令继续往武陵退军。行至半途,吴用引军马来接应。两下碰见,说了情况,宋江面带惭愧道:“不听加亮之言,有今日之败。”吴用道:“这也罢了。追悔于事无补,不若商议日后行动。”林冲又盛赞马云禄当先杀回,救护中军,实是英勇。李逵拍掌道:“好好好,有嫂嫂护着宋江哥哥,俺铁牛也可放心了。”宋江苦笑两声。蒋敬道:“吴军昨日胜了一阵,倘是乘势追杀,如何是好?”吴用沉思片刻,道:“昨日陆逊安排计谋,终究不够周密。我若是他,却把军马埋伏再在左岸,或是在上游数里地方再搭一浮桥,待这边公明哥哥军马半数过江,却从左岸袭击我中军后半截人马,则我这里缺乏救援,难免于全军覆没。若行此计,则予我军重创,更胜昨日。而陆逊不为,足见其急于赶往彝陵,必不至于来攻我也。”宋江道:“如此,则我重振军马,再去追袭,如何?”吴用道:“不可。陆逊虽走,必留下精兵强将守把此处,我等不可冒失。缓图之可也。”于是收兵回武陵。


  再说陆逊一战大败宋江,众将皆称贺。陆逊道:“今日虽胜,却未得擒住宋江。此地敌情依旧不可掉以轻心。彝陵军情紧急,我必须赶去。我走之后,此地军事交由程德谋主管。我军大营便扎在沅水之南,背靠汉寿、长沙;与梁山军对峙,不可贪功急切,以防中计。彼军若北进,则可出兵拦腰击之,只要令他大队不得北上,我在彝陵也自有对付;若是南进,则待其行至一半之后,以兵切断沅水渡口,然后击之;若是敌军直攻我本营,则寻隙而战。切切不可冒失!”程普道:“省得了。”正说之间,吴王孙权使者到,教陆逊北上,接替吕蒙。陆逊便引数千精兵,北上往彝陵;而以程普为主将,黄盖为副,继续与宋江对峙。


  宋江闻之陆逊走了,便欲出兵报仇。吴用道:“我军新历大败,军心不稳。当且修养整顿,然后以一支军出兵南取零陵、桂阳,方是正途。”宋江从之。


  再说刘备,自宜都一战阵斩吕蒙,本欲令人将吕蒙尸首践踏,以泄怒火。庞统劝道:“吕蒙乃江东名将,忠勇睿智;其虽袭取荆州,害关侯性命,乃是各为其主。今日仇怨既报,若辱其尸身,非英雄所为。后世必当笑大王心气狭窄,且又徒使天下怨愤大王。”刘备闻之,便教把尸身送回东吴,首级号令半日之后安葬。闻吴军退往夷道驻扎,刘备便令全军进发。庞统又劝道:“大王,此去前方,江南是夷道,江北是彝陵,地方险阻,大军不能并屯。东吴厄军险要之处,我徒有十万之众,挥发不开。若是密集于此,只恐反易有失。不如把大军且放在此处,分遣精兵,轮番挑战,以疲吴人之力。一面整顿战船,训练水军,待军势强时,顺江而下,水陆夹击,可一举破吴也。”刘备不然道:“孤如今亲率十万大军到此,日费浩大。若是裹足不前,岂不愧对二弟?”便教全军,直取夷道。果然那夷道地势崎岖,山谷回旋。刘备前锋进抵吴军营垒之前,却屯不下许多军马,后面军马,只好依次排开,栅栏相接,盘桓山野,四十余营,前后长达百里。庞统道:“大王用兵久矣,如何不知包原隰险阻屯兵者,此兵法之大忌也。今我军前后连接,长达百里,万一敌军攻时,如何是好?不若仍以精兵在前,大队在后屯驻,以便接应。”刘备笑道:“我军势如长蛇,正好首尾接应。东吴之帅,惟看吕蒙;吕蒙既死,孤岂有惧哉?”庞统顿足道:“军若在平野,则长蛇之势正可首尾相应,今在狭窄之地,一头对敌,岂不是自缚手脚!大王必欲如此,臣坚请引一支军在后相接!”刘备看庞统如此,勉强道:“既然,便教赵子龙引赵融、廖淳等将为后军,屯驻马鞍山;军师可引一路军马在涿乡接应前后。孤自引前部破敌。”庞统道:“既然如此,大王可自小心。”于是刘备自引军六万余,往夷道以降,列数十里营盘相拒;庞统与鲁智深、史进等将在涿乡扎寨;赵云却在马鞍山依山屯驻。其时,军医营亦设在后军,公孙胜、安道全二人,便随在赵云营寨中。


  陆逊于建安二十年五月到达北路军中,又会合了孙贲人马。召集众将相议。韩当、周泰等因见陆逊往日战功不如吕蒙,略有轻视。陆逊却不在意,待众将到齐,先问战况:“吕子明都督前番如何便被害了?”韩当说了经过,陆逊一拍案:“来人,把孙桓与我绑了!”两边刀斧手拥上,众将皆大惊。陆逊指孙桓道:“叔武,大王派你前来,本是教辅佐吕子明,以为肱股。汝却贪勇好战,擅自出军,子明为接应你,反为蜀军所害。似这等违抗军令,致令大将折损,该当何罪?”军政官道:“当斩!”陆逊点头:“甚好,推出去,斩首号令!”刀斧手答应一声,便要推出孙桓。慌得韩当、周泰、蒋钦等各自出列,一起下拜道:“都督,叔武血气方刚,急于杀敌报国,因此冒犯军伍,乞望都督看大王面上,宽恕一回。”陆逊长叹道:“我如何不知大王最宠爱叔武。只是今日刘备引精兵数十万,进逼荆州,这一战乃是我东吴八十一州百姓生死关头。若不能整顿军纪,再有此等轻进冒失,至于兵败,不惟我等骨肉如泥,便是父母妻子,亦各被敌人所辱,又有何面目见大王,有何面目对先主公伯符将军、公瑾、子敬诸位?”叱令:“速速斩讫报来!”刀斧手起把孙桓推出。众将再三苦劝,陆逊只是不理,忽听阚泽喝道:“且刀下留人!”一面出班,道:“都督,叔父之罪,确当正法。都督杀之,公明殊甚。只是当前强敌压境,正是用人之计,叔父勇强,正当委任爪牙,以共保国家。若是将其处斩,于法庄严,却于战事无利。以下官看来,不妨暂免其死罪,责以大义,令其戴罪立功。再有违令,二罪并罚。”陆逊沉吟道:“我只怕今日若不杀叔武,日后军令无人遵循了。”阚泽道:“都督严明军纪,谁人不知?今赦叔武,是看用人之时。他日谁敢再犯,杀之岂有怨恨?”陆逊道:“既如此,可有人愿意作保?”韩当、周泰、孙贲、孙瑜齐出道:“我等皆愿作保。”陆逊点头,教刀斧手再把孙桓带进来,责之道:“你是吴王宗室,如何逞勇斗狠,失陷了主帅?本当斩首,今有阚泽先生及众将作保,姑且戴罪立功。日后须得谨遵军令,再有滥行,定斩不赦!”孙桓跪拜谢过都督与众将军,陆逊令其在孙贲部下为将。接着传令道:“今日刘备锐气正盛,不可轻逆其锋。当久战以疲敌师,然后乘隙攻取。日下之计,且宜持久。若敢违令者,军法无情!”众将无不凛然,皆道:“愿听都督调遣!”陆逊点一点头,当下发令:“孙贲将军听令!”孙贲出道:“在!”陆逊道:“你与孙瑜、孙桓将军引军驻守江北,屏蔽江陵郡。深壕高壁,不可擅出!”孙贲等道:“遵令。”陆逊又道:“韩当将军听令!”韩当出道:“在!”陆逊道:“你与周泰、凌统、蒋钦诸位将军,引军依旧屯驻夷道,当刘备江南军马。亦不可擅出!”韩当道:“是。”陆逊道:“吕范先生请助韩义公参谋,阚泽先生助孙伯阳参谋。各自时常提醒。”吕范、阚泽道:“是。”陆逊道:“我自提精兵,在后策应诸方。刘备来,只坚守营垒。待天长日久,彼必然生变!若有违令出战者,斩!”众将皆道:“谨从都督令!”


  于是陆逊分拨人马,各自守把险要。刘备引军到夷道,连日攻打,却被夷道地势险要,韩当等营寨修得结实,屡次攻打,前后一月有余,尽皆不能得手,反伤了数千军士。刘备见状,心生一计,又教冯习、张南引数千弱兵,逼近吴军营寨屯扎,自与张飞引数千精兵,在山谷中埋伏,只待吴军出击,便要乘势掩杀。韩当、周泰等见蜀军队伍不整,皆欲出战,陆逊遣人严令道:“擅出者斩!此必刘备诱敌诡计,不可乱动。”刘备守候半月,吴军不动,只得自撤兵回。


  如是相持,直到六七月,气候炎热。刘备巡查诸营,只见营中暑热难当,士卒取水亦甚是不便。巡视到张飞营地,却见绑了几个小军在树上鞭打,号哭声惨不忍闻。刘备惊问缘故,从者道:“他几个挑水,却把军中水桶摔坏,误了数百人吃水。大家怨声载道,三将军因此大怒,叫在这里鞭挞。”刘备看那几个小军俱被打得头脸都是伤痕,心生怜悯,忙叫释绑。小军跪拜道:“大王,小的们摔坏了水桶,误了弟兄们吃水,自是该打。只是如今天气实在炎热,我等扎营在光秃秃山前,用水又不便,实在难熬。”刘备看看四周众人,道:“孤知道了。”


  回到中军大帐,刘备传来陈震道:“如今天气炎热,士卒苦不堪言。我欲将军营移到山林之众,以得荫凉,并取水便利,如何?”陈震道:“何不去中军请庞统军师询问?”刘备道:“孤自有主见,且此举不是为征战,是为体恤士卒,何须烦劳军师?”于是叫传下令去,一律移营,近山者移居山林茂密之处,近溪旁涧,以利取水;近江者俱到长江边安营。待到暑气稍退,再行进兵。


  吴军营中,韩当、周泰看见,向陆逊请战道:“刘备如今移动营寨,正好乘乱击之!”陆逊道:“不可。彼军移营期间,必有精兵防备,我等若贸然出,被他截断归路,则军队危矣。只要坚守各处隘口,待他营盘换防一定,然后可胜。”韩当、周泰惊道:“敌强我弱,若要胜他,当在移营之时。若是营盘扎定,岂有良机哉?”陆逊不慌不忙,说出这个计策来。正是:老骥奋展千里志,孺子当树百世威!不知陆逊计策如何,请看下回。
顶部
性别:男-离线 桓大司马
(湘中布衣)

长沙郡公
谏议大夫

Rank: 19Rank: 19Rank: 19Rank: 19
组别 翰林学士
级别 骠骑将军
好贴 9
功绩 755
帖子 9950
编号 18150
注册 2004-9-21
来自 潭州
家族 泡泡营


发表于 2004-11-27 12:19 资料 主页 文集 短消息 看全部作者 QQ
第四十二回 书生火烧联营寨,老将力取江陵城

作者:pener(巴孤)

--------------------------------------------------------------------------------

  且说陆逊在夷道与刘备对峙,至七月流火时节,蜀军酷热不堪,刘备体恤士卒,叫皆往山林之众屯驻。陆逊亲自登高看见,喜道:“待彼移营完毕,大功可成也!”韩当不解道:“若要成功,当逞其初来,立足未稳。今对峙已数月,若待营寨立毕,如何可胜?”陆逊笑道:“刘备大军十数万,出川口伐我,初时宜都一战,害了吕子明,锐气正盛。若是当头逆之,胜算甚微。今与他对持数月,锐气已堕。又兼天气炎热,因此移营。我若此时出击,他有防备,亦难得手。待他营寨立定,夷道原本地势崎岖,他再傍山就水,以避炎热,营寨阵势必乱。我却乘机以火攻,必破刘备!”韩当闻之,叹服道:“伯言妙才,真不在周郎下也。”陆逊笑道:“岂敢。且教诸将准备,只待东风大起,便要动手。”


  刘备各军移营,不数日,尽皆整理完毕。忽然庞统自涿乡营寨匆匆赶来,见刘备道:“大王欲教十万将士尽皆死于此乎!”刘备惊道:“士元何出此言?”庞统道:“大军囤积崎岖之处,已犯兵家大忌;如今再往林荫之处安扎,自乱阵型。设使敌军火攻,如何是好?”刘备道:“我非不知也。只是天气炎热,士卒辛苦,不若暂时屯军傍山近水,待气候转凉,然后进兵。”庞统跺足道:“昔日韩信称项羽‘匹夫之勇,妇人之仁’,今日大王是也!不图长远,贪急进大兵于夷道险要之下,徒耗士力,无损吴人;今日又以小恩欲体恤士卒,全不想若是敌军火攻,全营崩溃,士卒纵欲回乡,可得行否!今大王若不听臣言,眼看兴汉基业,便要葬送于此了!”刘备听得大怒,方欲发作,转念压下火气,笑道:“士元一片心意,孤自知晓。只是我初起兵,便为安平天下,扶助苍生。今日若贪功而残虐士卒,非孤本愿也。况且最酷暑之时,不过十余日,待天凉之后,自然回复。士元请回,孤自有安排。”庞统听得七窍生烟,将手杖往地上重重一顿,摇头长叹,出营回涿乡去了。


  且说建安二十年七月五日早,陆逊召诸将道:“我等坚守数月,便看今日一战破刘备!吾观天象,今日黄昏,必东风大起,便教蒋钦、贺齐引一支军,从水路乘船,军士各带刀枪,沿江杀上岸去,但见蜀军营寨,每隔一屯,放火烧之。韩当、宋谦引战船在江上接应,截杀败兵。陆路军马,周泰为先锋,凌统为二队,我与全琮、鲜于单为三队,相随掩杀。却留吕范先生守把营寨。各军预备干粮,沿路追杀,不可放松,擒了刘备方止!”众将皆道:“遵令!”陆逊又吩咐道:“北岸敌军,营寨甚是严密,不可擅动。但南岸刘备大营既着,彼必渡江救援。那时孙贲将军却纵军击之,夺其营寨,亦获大利。”众将齐曰:“都督妙算无双也。”于是各自准备出发。


  再说马鞍山川军营寨,公孙胜午后小坐,观看天象,忽然心神不定。再过一阵,山前东风掠过,喀嚓一声,吹折营帐前面的小幡。公孙胜灵异一动,赶紧课了一卦,看卦像,大惊道:“祸事来临矣!”安道全听得,急忙来问,公孙胜道:“此课大凶,主敌人黄昏劫营!”安道全道:“如此奈何?”公孙胜道:“若按史书,则陆逊在此地火攻大破先主。只是以时间却在七年之后。莫非这番劫运,也是难逃?”安道全道:“天道虽然难测,但我等自当尽人力便可。好歹如今刘备也是我等托身之主,当竭力拯之。”公孙胜道:“既然如此,我且试作起法来,把那长江里的水化成雨云,搬来夷道上空。吴军若有火攻,可降雨克之。安郎中可速去告知赵子龙与庞士元,以备接应。”安道全于是急急来到赵云营帐之中,道:“子龙将军,公孙先生课得一卦,主敌军黄昏劫营。大王前队营盘密集,又兼东南风将起,若是吴军火攻,恐怕不妙!”赵云闻言大惊,急急道:“既然如此,我速去救护大王!”于是召集部下众将道:“皆随我去救主。”安道全道:“若是被吴军从水路抄袭本处,只怕大军更乱。将军欲去,当留将在此守把。”赵云道:“多谢先生提醒。”教赵融引军守马鞍山,自与廖淳引数千兵马,赶往夷道口大营来。


  行了一程,到涿乡,只见庞统正集合军马,在辕门前发脾气道:“这个无道昏王,自以为是,真真欲断送大军十万条性命耶!”忽见赵云引军前来,忙问:“子龙何来?”赵云道:“公孙先生说今夜吴军必来劫营,故遣我前往大营救助!”庞统道:“我早已苦劝,大王只是不听!”正说之间,忽然一阵猛风自东而过,吹得营前旌旗猎猎作响。庞统忽然一凛,大叫:“坏了坏了,东风大起,陆逊必来火攻烧营也!我大军营寨连接于夷道,更兼大王自乱阵势,营盘多近林木茂密之处,必为敌破也!”赵云惊道:“如此怎生是好!军师速速带领我等前去救援!”庞统沉思片刻道:“也好!”当下升帐传令道:“阮小二、阮小七听令!”二人站出:“在。”庞统道:“你等引水军战船五百只,沿江顺水而下,巡行江面,预备接应大营人马。”二人道:“遵令。”原来刘备大军前至夷道口,而水军战船,多在涿乡停泊,以免为东吴所夺。当下二人领命而去,庞统又抽出令箭道:“史进听令!着你引本部人马,在此地驻扎,若有吴军追赶我军而来,则突出截杀之!程畿先生,你引二百名士卒,凡有溃退至此败军,尽数收容编排,再交与史进。”二人道:“是。”庞统道:“其余诸位将军,随我共向东往大营去接应大王!”于是赵云在前,庞统在后,引了一二万军马,急急向东。行不到一半,日头已然沉到山前。离开大营最后一屯尚有十余里,隔着山梁,只看见那边红光大盛,黑烟滚滚而起。庞统大惊道:“晚了!”将手中羽扇掷于马前。赵云道:“众将士,要紧随我杀入救主!”挺枪跃马,当先冲去。


  再说刘备在大营,因见营寨安定,吴军也不来战,全然无备。到黄昏时分,探马报吴军似有动静。刘备便叫再探。未过半个时辰,天已昏黑,忽然报中军大营右边第一屯起火。刘备心中一跳,正欲召集众将,忽然又有人来报中军大营左边第一营亦起火。刘备大惊道:“莫不是吴军来袭!”急叫人通报各营,一起备战。无一刻,左右两边营寨军士,都往中军营乱跑,自向践踏,冲倒营帐无数。刘备急急出得营看,中军营东西两边,一派火光,烧着林木,黑烟滚滚而起。火光中无数吴军杀来,刘备心下发慌,急急上马便走。蜀军皆不敢战,各自逃散。刘备引数百人穿小路,走到冯习营中,但见习营也是三面火起,兼东风大作,延烧一片。刘备惊惶无路,只得往西再走,火光中凌统引军杀来,冯习抵住,两下死战,刘备走脱。冯习战得力竭,死于乱军之中。刘备一路奔走,背后凌统引军紧紧追赶。但见四下里火光满山遍野,刘备军营寨俱扎于林木茂密之处,一处引燃,乘风延烧,连营尽皆燃着。又兼吴军追杀,刘备逃到一营,溃乱一营,时辰之间,四十余营各自崩散,败军卷地而逃,多被杀死;靠近江边营寨,又被东吴战船发射火箭,连船带营,一片烧着。长江边上,火光冲天数十里,照得明如白昼。正奔走之间,斜刺里呐喊声起,却是韩当、宋谦引军从战船上登陆杀到,两下夹击,川军大败,死者无数。刘备正急慌间,背后一军闯入,乃川将吴兰、雷同也。统率着二千蜀地精兵,前来护驾。刘备稍稍欣慰,急叫突围而走。吴兰、雷同迎住韩当、宋谦,一阵死战,折兵大半得脱,却又与刘备失散。


  刘备只引百余骑,穿山而走。所到之处,溃兵满地乱窜,只恨少生两条腿。旌旗、刀枪丢弃一地。行到路口,忽然北面山谷杀声再起,鲜于单引千余军马杀来。刘备大惊,欲待上前死战,身边无兵无将。鲜于单看了刘备,高叫:“刘备休走,快快下马投降!”刘备急急转马头奔逃,鲜于单放马追来,刘备毕竟年过五旬,行得慌了,马失前蹄。鲜于单放马来拿,忽地有数个蜀兵,舞刀弄枪,大呼杀上,拦住鲜于单。刘备看时,却是那日施放的被张飞鞭挞的士卒,个个咬紧牙,奋力死战。片刻尽被杀死,无一后退。刘备乘机拉起马,鲜于单正欲追赶,忽然背后一军杀出,当先大将黑面阔口,豹头环眼,虎须倒竖,正是燕人张飞。大吼一声,直穿吴阵,交马只一合,刺鲜于单于马下。背后两将,却是关兴、张苞,一阵杀散吴军。刘备见了张飞,感激无限。这时张飞军中走出一人,却是糜竺,糜竺道:“敌军火攻,我军大乱,不若速到涿乡,会合庞士元迎敌。”刘备道:“甚好。”其时张飞一军,亦只得数千军马。方欲转身,前面旌旗招扬,陆逊、全琮引大兵满山遍野杀来。张飞与关兴、张苞三面死战,保得刘备逃生。怎奈寡不敌众,军士又折损无数。行到前面,再逢一谷,上面木桥已被烧断,若是绕道,只有山梁小路,数人不能并行。眼见背后追兵渐近,刘备长叹道:“不想今番死于此处!”张飞咆哮道:“大哥恁地说,老张一条丈八蛇矛,保大哥杀出重围!”话语间,吴军杀到,陆逊在大旗下看见,呵呵笑道:“刘备已如鱼入釜底,今日若不擒之,后必为我江东之患!”将宝剑一挥,吴军蜂拥而来。忽然山谷后面鼓号连声,一军杀出,阵势整齐。陆逊一惊:“不想此地有伏兵!既然如此,不可贪功急进,可速速退回!”全琮道:“我等已追杀到此,如何放过刘备?”陆逊道:“此处地势险要,而敌军不乱,必有埋伏。我已获全功,不必续成蛇足。且后队未到,不如先转去劫掠他处敌军。”于是勒兵后退。刘备看吴军退去,方才放心。只见那队军马为头将领,径直来参加刘备道:“末将乃是长史向朗之侄,牙门将向宠,特来护驾。”刘备赞道:“我军数十营尽溃,而将军独阵营完好,而能退敌,真能将也!”糜竺道:“还是先到涿乡要紧。”刘备从之,于是一路抄小路往涿乡去。


  其时刘备连营百里,尽成火海。各营军马,首尾不能相顾,被吴军乘势掩杀,劫掠无数。番王沙摩柯部下番兵,各自失散。正走之间,忽遇东吴大将周泰引军截来。沙摩柯手提铁蒺藜骨朵,上前交战。两个战无数合,沙摩柯因见周泰部下军士涌上,不敢久战,拨马而走。周泰紧紧追杀,眼看赶上,斜刺里一声大喝:“贼将休要嚣张!”周泰回头看时,却是鲁智深引一支军马,恰恰赶来。沙摩柯看得大喜:“兄弟快来帮我杀这贼将!”鲁智深手舞禅杖,直取周泰,周泰舞刀相迎,两个交马三十余合,不分胜败。周泰见鲁智深勇猛,又是生力军马,不欲死战,遂勒兵不追。鲁智深因不知战局如何,也不愿恋战,于是同沙摩柯一路撤了。又有洞溪汉将杜路、刘宁,本部军营被吴军冲散,二人奔走之间,却被韩当赶上。眼看四下无路,忽有一支军马冲入,却是没羽箭张清。本也是跟随刘备军中,因平时看兵书战史,早提防陆逊火攻,因此把本部军马屯于高岗无林木之处,未受波及,此时杀出接应友军。两将大喜,相随张清冲突。韩当前日交战,知道张清石子厉害,不敢进逼,只是随后赶来。恰在此刻,天上忽然降下一阵骤雨,满山烈火,尽皆熄灭。却是公孙胜作法,将长江之水濯到天上洒下,救了多少川军火困之厄。吴军数路兵马,环回包抄,势如破竹。蜀军似退潮搬一溃百里。陆逊会合了韩当、周泰、凌统诸路兵马,齐头并进,穷追不舍。忽地前面又杀出一彪军,当头旌旗招扬,一员银盔大将厉声喝道:“常山赵子龙在此!何人敢上前决战!”陆逊道:“赵云匹夫之勇,与我擂鼓进击!”吴军势如狂风,席卷而上,赵云率军在阵前奋战,枪挑东吴战将十余员,杀得吴军个个胆寒。怎奈众寡不敌,鏖战一回,部下军马损折许多,廖淳被周泰所斩。赵云见势,只得且战且走。行了一程,出得夷道,陆逊麾军疾进,迎面庞统督率诸军,上前截住,两边在彝陵界口混战,吴军节节进逼。庞统指挥川军,相互掩护,慢慢后退。陆逊在中军道:“今全军在此,一鼓作气,生擒刘备,方保东吴无恙!”吴将齐声高呼,掩杀上来。赵云、鲁智深、张清、张飞诸路军马,各自拼死抵挡。战到东方发白,蜀军阵势渐渐崩坏。糜竺道:“士元,敌势正盛,可否暂退?”庞统道:“后退者斩!吴军倾营袭我,全力用尽,眼下我只得竭力支撑,稍待时刻,敌军气竭自乱!若是后撤,则军败如山,被敌人乘势追杀,仅以涿乡、马鞍山些微接应军马,必无幸存!”一面叫人速速去催马鞍山、涿乡后应军马来援,一面亲提宝剑,上前督战。众将舍死奋战,杀退吴军。陆逊看川军众将如此英勇,叹道:“刘备部下如此,未可轻敌也。”便叫撤退。周泰道:“如今我军正占上风,都督如何便叫撤军?”陆逊道:“我军竭力而出,苦战一夜,虽然大胜,军力已衰。全仗士气鼓舞。今两军相持,稍一拖延,蜀军后应到,则欲求全退而不得也!”于是鸣金,自回夷道大营。此时江面上,阮小二、阮小七正统带战船与吴水师厮并。吴军看了陆逊旗号,顺流而下,自回本处。阮小二也回过船头,停靠岸边。须臾,史进引三四千精锐生力军赶到,吴军已退出十里之外了。


  此时天色大亮,但见夷道山谷,满目焦黑,尸横遍野,惨不忍睹。刘备清点军卒,折损三万余名,乱军中又没了谋士陈震、大将冯习、张南、廖淳等数员,刘备哀叹不止。面见庞统,流泪道:“孤不听忠言,至有今日之败,如何对得殉难将士!”放声大哭。庞统劝道:“大王不必如此。今我军虽惨败,尚有数万精兵,重振旗鼓,再图报仇,岂容吴人猖獗!”正说之间,人报江北黄忠将军遣人送信。刘备大惊,急急叫来询问。


  原来陆逊火攻刘备,将令传到江北吴营,孙贲召集众将商议道:“都督令我等乘江北蜀军救援江南,发兵击之。诸位看如何?”孙桓站出道:“某上一次违令出战,害了吕子明,心甚惶恐。今愿引军一支,前去袭击,将功折罪。”阚泽道:“我军弱于敌,凡求破敌,当自保为先。”孙瑜道:“非也。若不全力出击,焉能破强敌?”孙贲道:“仲异所言甚是。”于是令孙桓、谭雄、谢旌引军五千为左路,孙瑜、吕琮、吕霸引军五千为右路,自提余部虚守营盘。只待江北蜀军一动,即便杀入营寨之中,纵火焚之。


  再说黄忠等屯军在北岸,屡次挑战,吴军也是不出。黄忠不由烦闷,全亏法正劝住。这日黄昏,正在营中休息,忽军士来报:“江南大营火起!”黄忠大惊,急惶惶出营,恰逢法正赶来。黄忠道:“孝直,吴人火攻大王中军!”法正道:“老将军休慌,我二人且登高一看。”两人上了望楼,只见隔江对岸,炎焰张天,火鸦乱飞,都不由悚然。黄忠道:“大王有难,我等当速速发兵去救!”大步下楼,便要点兵渡江。法正道:“且住!敌军袭我大营,必料我要渡江去救,我若前去,他待我半渡而击我后军,或抢我北岸营盘,则我军无立锥之地矣。”黄忠道:“然则莫非坐待大王被困?”法正道:“非也!此时却有一谋,险中求胜。吴军既火攻南岸主营,江北之军必料我援救而来击;我却佯作救援,而以两军埋伏,待敌军杀到,一起反围而出,必破吴军!”黄忠大喜道:“孝直高见!”便召集众将,教廖化、卓膺引五千军,多打旗号,佯作渡江回救之势,往江边上船。自家却引军埋伏在大营之侧,专待吴军。


  孙瑜、孙桓待到一更时分,望见蜀军无数军马急惶惶登船,大喜。一响号箭,两路军马齐杀奔蜀军营盘。方到营前,忽然锣鼓震天,一彪军马从旁边山谷杀出,为首老将须发如霜,横端大刀,威风凛凛道:“黄忠在此,竖子快快领死!”孙瑜、孙桓大惊,方欲后退,背后杀声大作,廖化、卓膺军从江边分两路抄袭而来,张著、霍峻又引军从营中杀出,三面夹击,吴军大败,孙瑜力战得脱,吕霸于乱军中战死。孙桓军马,尽被围住。谢旌独马奔走,正逢黄忠,战无三合,被忠一刀挥断。谭雄被廖化生擒。孙桓独率数百亲军,在军中死战。或劝其突围而走,孙桓叹道:“我前番误国家大事,今日又败,若再苟且逃生,有何面目见江东父老?”率余部冲阵而死。吴军折其大半。黄忠道:“今日既已破敌,何不乘此机会,杀过营去!”黄权道:“只恐进兵过速,或至有失。”法正道:“我军南路既已崩乱,若不赶紧进逼,待陆逊回兵北岸,岂不坐待敌攻!”便教黄权与卓膺守营盘,自与黄忠、张著、霍峻、廖化诸将,引精兵万余,直突北岸吴军大营。孙贲、阚泽正坐守本寨,忽见自家军乱纷纷败下,心中大急。须臾之间,万余蜀军如洪水冲涌,杀奔过来。吴营中军马尽竭,阚泽道:“事至如今,营盘难以守把,只得速速撤回江陵,再待南岸陆逊都督援军!”孙贲等于是弃营而走。黄忠看吴军不守营寨,高叫:“敌军已溃,众将士辛苦些,尽力追杀,莫教一贼漏网!”统率诸将,奋力追赶。沿途掩杀,吴军又折损无数。追赶一夜,两军各自奔出数十里,黄忠毫不放松,只是冲杀在前。孙贲魂飞魄散,一路亡命狂奔,又过半日,直到江陵城下。急忙叫开城门,率军进城。黄忠在后,高叫:“吴贼要入城躲避,岂容得逞!众将士与我加紧追赶!”猛力鞭马,直杀入吴军后队,大刀起处,血肉横飞,人马扑地。片刻之间,杀到江陵西门前,守门军士急欲关闭,已然不及,被黄忠直冲入城关,背后蜀军一拥而进。孙贲大惊失色,引军穿城而过,出南门去了。黄忠依旧紧紧相随,引数千精兵追出南门,孙贲引吴军上船,渡江而去。黄忠追赶到江边,有不及上船的吴军,尽被杀死。这一战,孙贲万余精兵,三停中折了二停。


  此时法正与廖化诸将,已进江陵。此时江陵守官,却是原关羽手下潘睿与糜芳。糜芳见蜀军进城,谓潘睿道:“今日之势,只得再归顺汉中王了。”潘睿叹道:“我一时大意,被吕蒙攻克江陵,不得已而降;今汉中王大军征讨,势急再乞降。纵使汉中王宽宏大度,我岂有面目与先前诸同僚相见?”遂拔剑自刎。糜芳见状,只得独自到法正处请降。廖化见了糜芳,大怒道:“汝投降吴贼,害了关侯,还敢来此乞降!”拔剑欲斩。法正急忙劝住:“子方他虽曾降敌,毕竟与大王有姻亲。不如送往江南,请大王发落。”这时探听得江南战事平息,刘备虽惨败,所幸大军未溃。于是法正遣廖化将糜芳并生擒的谭雄带过江去,交刘备发落;一面取后路诸军,沿江排开营寨,并于江陵城囤积重兵,以对江南陆逊。


  再说陆逊一战大败刘备,正自庆幸。忽然孙贲气急败坏,引数千残兵从对岸奔过,告知兵败。陆逊大惊:“江陵被占,则敌军从江北可断我后路,数万大军,危在旦夕!”正是:方于火中快意展,忽闻噩耗对江来。不知陆逊如何应对,请看下回。
顶部
性别:男-离线 桓大司马
(湘中布衣)

长沙郡公
谏议大夫

Rank: 19Rank: 19Rank: 19Rank: 19
组别 翰林学士
级别 骠骑将军
好贴 9
功绩 755
帖子 9950
编号 18150
注册 2004-9-21
来自 潭州
家族 泡泡营


发表于 2004-11-27 12:20 资料 主页 文集 短消息 看全部作者 QQ
第四十三回 陆伯言威震长江,宋公明兵进南邑

作者:pener(巴孤)

--------------------------------------------------------------------------------

  上回说到陆逊在江南纵火,大破刘备军。却不料江北黄忠、法正乘乱突袭,击破孙贲军,一气直取江陵。陆逊大惊道:“敌军夺取江陵,则虎视我侧背,我军大是危急!”吕范道:“既如此,何不退军公安?”陆逊道:“不可。刘备虽大败一阵,其势仍强于我。夷道此处最是险要,故而在此对峙。若是后退,恐再无险阻可当也。”吕范道:“那如之奈何?”陆逊沉吟一阵,先谓孙贲道:“胜败兵家常事,伯阳可再引七千军,渡江往南彝陵、华容、沔阳一路驻扎。那里是大片泥沼,军行不便,只需扼守险要,自足当蜀军。”孙贲领命,与孙瑜、阚泽去了。陆逊又道:“如今北岸敌军进至江陵,南岸敌军尚在涿乡,则沿江两岸百余里,敌我对峙也。与其等他来断我后路,何如我去断他!”蒋钦道:“只是敌军势强。我若再分兵北路,岂不更加势单?”陆逊道:“前日一战,去了刘备半数军马,更兼威震敌胆,旬月之内,他必无力攻我。这里只要坚守险要,勿与出战,自无失也。”于是召集诸将,先赏了前日火烧联营的功劳。然后分派韩当、吕范依旧镇守本处营寨,陆逊自同周泰、凌统、全琮、贺齐四将,点精兵一万五千,战船数百只,于二更出营离岸,往江北开去。


  再说刘备得众人奋力相救,脱得生路,收拾败军,正在哀叹。忽然得知江北黄忠、法正大获全胜,夺了江陵城,大喜过望。须臾,廖化带过糜芳、谭雄来。刘备大怒,先教把谭雄斩首号令,又指糜芳切齿骂曰:“汝归降吴贼,害我云长,还有何言?”糜芳苦苦哀求道:“非是我有心降敌,实在江陵军马全无,吕蒙狡诈,因此失陷。我不自尽,实为日后再投效大王也。乞大王看先妹面上,饶我一命。”刘备道:“汝既是图为我效命而不自尽,今日便令你自尽了,也是效命与我,如何?”糜芳大惊,汗流浃背,叩首如捣蒜。刘备喝令拉出去斩首,糜芳大哭告饶。庞统劝道:“大王,糜子方兵败投敌,虽是大罪,但江陵空虚,确不是他责。今日既然重归广明,大王若杀他,外间知道的说是大王为雪云长之恨,不知的只说大王性戾好杀,如此则此去江东,恐无人敢降,必然人人死战。多添许多手脚尚在其次,只恐生灵涂炭,非大王本意也。”刘备闻言,沉思片刻道:“既如此,且押回成都交诸葛孔明监禁,待我破吴之后,再来问罪。”一面叫程畿往江北,重赏黄忠、法正并其余立功将士;又搬了许多肥牛美酒去,犒劳三军。又将此战中立功将领张清、赵云、鲁智深、向宠等尽皆升赏。一面问庞统道:“士元,今日我军南路既败,当如何是好?”庞统道:“大王可巡行诸营,以激士气。一面把大军在涿乡屯驻,却遣一上将,统万余精兵,重入夷道口营寨。以当吴军。大王却亲按六军在后为援,如此我军可重振。待天气转凉,水军齐备,然后进兵。”刘备道:“甚好。哪位将军愿意当先再入夷道口?”张飞抱拳出道:“俺老张愿意。”庞统道:“张益德虽然勇武,却嫌谨细不够。以某看来,可叫赵子龙担此重任也。”张飞听了不悦道:“士元军师你这是恁话,俺老张随哥哥征战多年,何时不够谨细?”刘备道:“三弟勿闹,便听军师安排。”于是改令赵云为前部督,张清、史进、赵融为副,糜竺为参谋,引军一万,复进夷道口扎营。刘备自与张飞等引大军在其后布下营寨,周围二十里。庞统依旧引军在涿乡,而改教鲁智深、傅彤引军在马鞍山接应粮草。刘备又亲自到各营盘巡查,抚慰士卒,谈笑风生。一番整顿,形貌渐渐恢复。


  到得早晨,忽然闻报说有数百只东吴战船,往江北去了。庞统展开地形图本,想了一想,猛想到:“不好,陆逊定是去袭我江北军马!”急急往大营来见刘备道:“如今黄汉升、法孝直攻占江陵,成陆逊军心腹之患,他如今发兵北岸,定是先发制人,切断我北岸军马后路。”刘备道:“如此奈何?”庞统道:“可急点军前往支援。”刘备道:“军师说得是。便请军师引一万军马,亦渡江往战。”庞统道:“请与我一二员上将为辅。”话音刚落,张飞挺身出道:“俺父子叔侄三人同去!”刘备许之。


  再说陆逊引军,于夜间在江上行驶。贺齐问道:“蜀军江北人马,从西陵到江陵,东西连接百数十里,当攻其何处?”陆逊道:“可从中路突击登岸,然后攻其西端。”贺齐道:“若攻其东端,有孙贲将军夹击,且若是反夺回江陵,则大局有利,将军何不以此行之?”陆逊道:“闻江北敌军主将是黄忠,参谋是法正,智勇兼备。彼江陵与我军邻接,防备必严,以弱军攻坚城,虽有孙贲接应,难以成功。莫若反打其尾。彼江陵之军若欲回援,有孙贲牵制,而我则于百里之中长驱纵横,可大胜也。”贺齐拜服。陆逊便教全军皆扯满帆,乘东风往上游进靠。天明时分,登陆北岸。附近蜀军上前阻击,早被吴军一阵杀散。陆逊教全军登岸,高叫:“今日弃舟到此,若不能破敌,则全军尽亡!”驱兵向西杀去。沿途蜀军诸营,皆无防备,被东吴军将过一营,杀一营,所向披靡,半日之间,逼近猇亭。黄权闻吴军杀到,大惊,急忙教卓膺引军出迎。卓膺军马方动,未及列成阵势,吴军已满山涌到,势不可挡。蜀军看敌汹汹,不由心中先怯。陆逊令周泰、凌统、全琮、贺齐四将兵分四路,杀入蜀阵。两下交锋,蜀军大败,卓膺被凌统一刀斩于马下,蜀军未死者皆溃逃入营。黄权急令弓箭手到寨墙之上,乱箭齐发。吴军数次冲锋,皆被杀退。陆逊便叫鸣金。凌统道:“已杀败敌军,何不就此攻入营中?”陆逊道:“敌军营寨坚固,守军精悍。我若硬攻,纵使得手,损伤必大。如今敌强我弱,此非利也。且刘备闻我攻江北,必也从江南发援军。若是背后杀来,我军必覆灭于此。”便教全琮领三千军,在黄权大营外虚布阵势,满插旌旗,又堆积柴禾,放火焚烧。火借东风,浓烟滚滚。黄权在营中见吴军火攻,将士尽皆慌乱,急忙多备了许多水桶,及扑火工具,又把营外壕堑周围草木铲除殆尽,兀自惶惶不安。


  陆逊却引大军悄然离了猇亭,便分二路,令凌统引五千军马,沿大路而进。自同周泰、贺齐,从其侧迂回。凌统军行二十余里,果见张飞引数千军跃马直前,两下相遇,各自交锋。战无片刻,凌统回马便走。张飞紧紧追来,行不数里,陆逊引大军侧后杀出,凌统翻身杀回,呼啦一卷,把蜀军团团围住。张飞暴喝一声,精神倍长,直切入凌统阵中,蛇矛如乌蟒上下飞舞,吴军纷纷喷血倒毙。恰在这时,背后杀声再起,关兴、张苞分两路撞入阵来,截住周泰、贺齐厮杀。原来庞统把军马分作前后二队,以便接应。两下在道口混战,从日中杀到日没,各自冲突数十回,难分胜败。眼看天色渐晚,陆逊再令收兵。凌统问:“我军多于敌,眼看可得胜,都督为何又收兵?”陆逊叹道:“此间我军虽众,大势却是不敌。且这一路蜀军,白日战法有度,必有良将指挥。更兼张飞勇猛,不可恋战。我自有安排。”于是教士卒连夜造饭,二更时分,拔寨而起,悄然往南,一面却令人前往传令猇亭全琮军马,教多打火把,大张旗鼓,往江陵方向去。蜀军士卒闻之,急报庞统。庞统呵呵笑道:“陆逊多谋士也,此必狡计诱我。且江陵自有法孝直,我等只于此屯驻,待天明联络猇亭军马,一起反攻,何必摸黑行事。”只叫坚守营盘。


  陆逊引军直到江边,恰逢天色微明。于是全军下船,教:“扯起偏帆,往对岸而去。”船队横渡长江,却在马鞍山靠岸。陆逊道:“川军粮草,必屯于此,各军多带火箭,攻入焚之!”是时天色已大亮,贺齐道:“何不待天黑而攻?”陆逊道:“我军寡而彼军众,必须以游走破敌,若有迟缓,则必无幸免也!”于是吴军兵分三队,齐往蜀军粮屯冲杀。鲁智深听得,大怒道:“陆逊小儿,前日一把火烧死我数万孩儿,今日又来招惹耶!”提了禅杖,同傅彤引众将出马迎战。便看吴军迎面杀来,鲁智深大喝:“那厮吃洒家一杖!”打马前突,蜀军相随掩进。吴军转身便退,鲁智深穷追,追出数里,便看吴军皆到江边,鲁智深猛然醒悟:“莫是中了这厮调虎离山之计!”急急教回转,便看粮屯那边,火光冲天。鲁智深骇然道:“若失了粮草,大军尽皆饿死也!与我都去相救!”指挥川军回身扑火。正面吴军发声喊,齐追过来。鲁智深回头看见,怒火冲天而起,大叫:“汝等狗辈,欺负洒家太甚!”教傅彤领众将回转救火,自己只带了二千军,发声喊,起向吴军冲来。转眼混战,鲁智深挥舞禅杖,如魔王下世,浑身浴血,打得吴军将士颅碎臂折,骨肉横飞。陆逊见他如此勇猛,惊叹道:“这秃大汉莫不是昔日武陵独闯重围的花和尚鲁智深!此人武艺过人,不可力敌!”传令军马暂退,以弓箭手压住阵脚。又过半个时辰,东面杀声大作,却是庞统在涿乡闻之陆逊军攻打马鞍山,令九纹龙史进引军来接应。原来陆逊以主力吸引鲁智深来战,却预先安排凌统、周泰各引二千精兵,从两翼包抄,杀散沿途巡哨小队,直趋粮屯,以火箭烧之。既得手,又见川军援兵到,于是收拾三路军马,各自登船,顺水往下游去。川军战船从涿乡逆流上来截战,都被东吴水军战退。鲁智深看吴军走了,这才回头,傅彤已指挥军士将火扑灭。粮屯中军粮数十万斛,烧毁十之二三。喜幸公孙胜自夷道火攻之后,安排人在各处粮屯上皆备了浸水芦席,以防天火并细作破坏,此时正好用上。


  再说江陵城中,黄忠先闻又有吴军过江,往华容、沔阳一带扎营,便要出军攻击。法正劝道:“我军驻扎江陵,深陷敌界,只要坚守城池,便是大利。若然贪图出战,反不好了。”黄忠从之。未几,又闻大队吴军驱船往猇亭而去,急道:“若是断我后路,则江陵成孤城矣!”法正道:“大王与庞士元在对岸必不坐视也。江陵城中粮草足支半年,纵使后路真断,有何惧哉?且我大军在南岸,岂有虞乎?我等自守城为要。”


  又过两日,黄忠正自巡城,忽闻报西北方向有吴军三四千,疾驰前来。忠大喜:“这支军马我当截杀了!”于是不和法正商量,自与张著两个,点了数千军马,出城往西北迎去。行十余里,北面已经望见吴军,当头旗号正是大将全琮。黄忠哈哈大笑,正欲上前交战,忽然一骑飞奔而来道:“黄老将军,法正大人请将军速速回转!”黄忠愣道:“这是为何?”张著道:“法孝直足智多谋,必有安排。”黄忠道:“罢罢罢,那便回城是了。”调转马头东归。行不数里,望见江上吴军战船数百只,皆收帆顺水,快逾奔马,直趋江陵城。当头旗号,正是东吴大都督陆逊。黄忠大惊:“啊也!若是被他乘虚袭取了江陵城,老夫才是悔之晚矣!”督促诸军,急急赶路。大道拐个弯,江面被山邱当着,看不清楚。方到城池前面,只见南面战旗飞扬,正是东吴军马赶到。黄忠见势,大喝一声:“贼军欲击我城池,众将士随我死战!”一马当先,舞刀杀入吴军阵中。两边奋战,陆逊遣凌统在左,贺齐在右,各督军马从两边夹击而上,把黄忠围在核心。后面张著急忙催军接应,却被周泰引军斜刺杀来,冲断队伍。片刻之间,后面全琮引军杀到,把黄忠军马团团围住。


  法正在江陵城头看见蜀军被困,心中大急。廖化道:“先生,何不发兵出城,解救黄老将军?”法正道:“东吴军马多于我,又是陆逊亲自指挥,若是出城,兵寡则无济于事,兵多则反恐被他乘机抢城。”廖化跺足道:“如此黄老将军岂不危险!”法正沉吟片刻道:“有了。你可引二千精兵,从南门出城,却顺东南小路抄到江边,焚烧东吴战船。陆逊从南岸到此,必惧归路被断,如此则黄老将军可保无恙也。”廖化闻言,即刻点兵出城。陆逊正指挥围攻,忽闻有蜀军数千,往江边停船之处去了,叹道:“功亏一篑矣。”便教周泰先引一军,先火急赶往江边护船,众将各自撤围南退,相互掩护。黄忠看吴军解围,便教张著整军进城,自家倒提大刀,引五百精兵,为大军断后。陆逊看黄忠神情泰然,肃然道:“汉升与公覆,可并称老当益壮者也!”于是率军南退。那廖化见周泰兵到,也不死战,自又从小路回城。吴军登船,自回南岸夷道营寨去了。两个时辰之后,西边烟尘大作,却是庞统与张飞统军前来。法正出城相迎,两下相见,说了战事。庞统道:“陆逊真天下奇才,江东未可异图也。”叮嘱法正须得仔细守把,然后与张飞也自统军南渡。


  再说刘备在中军大营,自庞统、张飞去后,心下一直不安。及至探马接二连三报来,先说猇亭黄权营盘方向起火,隔一日又报马鞍山粮屯方向起火,把个刘备惊得心惊肉跳,坐卧不安。幸得程畿屡次相劝。过不多阵,鲁智深自缚前来大营,请罪道:“洒家有勇无谋,中了陆逊奸计,被烧了粮草十余万斛,请大王砍了洒家脑袋,以正军法。”刘备看他忠直,心中不忍,急忙扶起道:“鲁将军屡屡立下战功,今日偶然中敌人诡计,何便如此自责?那孤刚愎自用,中陆逊之计,损害了数万将士性命,岂不死有余辜?”言罢泪珠如泉滚落,亲手释鲁智深之缚。鲁智深感激道:“大王如此宽厚,洒家便死也要跟随大王!”


  片刻,人报庞统、张飞过江回来,说了江北战况“两番交战,皆被陆逊占得上风;欲待增援,却又被他走脱。”刘备叹道:“陆逊以一二万军,仗水军精强,战船迅疾,三日之间大战四场,放两把火,而自无折损,真名将也!”庞统笑道:“大王何必长他人志气?江东只仗陆逊一人,岂能拯救大局?如今我虽数挫,折损军马。然兵仍多,将仍广,又占据了江陵,只怕陆逊心头,不知道如何焦虑呢。只要严加防范,莫要急于求成,待天凉之后,再行进攻,必破东吴!”刘备闻言大喜,便教庞统整点军马;一面调川将雷同、吴兰引军五千到江北,增援黄忠、法正之军,一面训练水师,整顿马步军士,以备再攻夷道。


  花开两朵,各表一支。再讲宋江、吴用在武陵,自陆逊去后,又相持了一月,吴用见士卒渐渐恢复锐气,便谓宋江道:“今日之势,可以起兵南进矣。”廖立道:“敌军若待我军行到一半,却截我中路,断我粮道,如何是好?”吴用笑道:“若是陆逊在此,我自不敢乱动。今日却是程普黄盖两个老匹夫,看俺略施小计,必破吴军!”宋江大喜:“既然如此,便请加亮调兵遣将罢。”吴用也不逊让,对众人道:“非俺骄狂,自以为还有些机谋,因此大言了。”当下道:“这南进一路,兵不在多。由公明哥哥为主帅,俺随军参谋。林冲将军作先锋,吕方、郭盛为游击,李逵、李衮、项充守护中军,薛永、时迁为接应将,点精兵一万五千,自带二十日军粮,作南进主力。徐宁、廖立二位大人本是零陵来的,也引本部人马相随。这是一路。此外还有一路,本欲叫秦明将军,你性子忒急了些,不好担这个,只好请花荣兄弟同孔明、孔亮,引军一万。大张旗鼓,却向北进发。吴军见我两路分投,必然顾忌,如此我反可无恙。花荣兄弟你军马出城之后,第一日急急北行,若是吴军不动,你自北进;吴军若跟随,你便选险要地方驻扎下来,与他相持。总之营盘守卫严整,量他也攻不破;他若反去攻我武陵城池,则你从背后掩杀,以为犄角接应。可能承担?”花荣抱拳道:“军师放心。”吴用道:“至于这武陵防务,还是交李大官人主观,秦明将军统领军马,郝思文、宣赞为副,蒋敬先生参谋,只要守把城池,并与花荣兄弟呼应,便是一大大功劳!”五人道:“遵令!”吴用道:“好,诸军点拨已毕,明日大早便出发!”又对宋江道:“哥哥,我等库房中藏的金银宝贝,须得割舍些了。”宋江闻言,有些心疼,吴用眉头一拧道:“何等时候,哥哥岂能抱住这些?”宋江苦笑道:“既然如此,随加亮安排。”吴用便叫薛永、时迁两个去库房,领十万金珠,随军带着。当晚下来,却悄悄唤过戴宗,吩咐如此如此……


  第二日,两路军各自离开武陵,分投南北而去。早有哨马报知东吴大营。程普、黄盖相顾惊愕道:“敌军此是何意?”徐盛道:“往北一路,恐他去抄袭陆续都督左翼。往南的怕便是攻我南部二郡了。”黄盖道:“敌人分两路走,我放了哪一路也要动摇大局。以俺看来,不如我也分兵二路。程公你引军往北追袭,我引军往南截杀,务要杀得梁山群寇片甲不留!”丁奉道:“不可。伯言去时有言,我军当并势对敌,不可自行分散。”程普道:“伯言之言是一时,而今敌情已变,岂能拘泥?若我军只南,则北路贼军直趋夷道,都督危急,若我军只北,则南路贼军抄袭二郡,吴会动摇。当此之时,除分兵无他路!”丁奉闻之无言。于是程普便分军两路。黄盖与丁奉往南路追击吴用,自与甘宁往北路追袭花荣。却留徐盛引少许军马,依旧在沅水上扎营,接应两头。


  内中只表黄盖,与丁奉两个引步军一万六千,骑军六百,从沅水营盘下,沿途追袭。一连数日,不见踪迹。亦未看梁山军的催粮队伍。问及乡民,却说梁山军所到,先派遣人,拿金珠宝贝,往四下乡民、大户及山中番人,各处买粮。大军一日耗粮虽多,他总拿高价去买,这荆州南部又少经战乱,比较富足,兼之自带了军粮,因此竟无须后方催运了。黄盖闻之,与丁奉商议道:“素闻梁山军乃山贼出身,贪财无度,今日竟拿出金珠购粮,可见其志在必得。我等须奋力死战方可。”于是也加紧进发。再往前,却是一无消息。


  再行两日,将近邵陵。问之乡民,说梁山人马过去方半日。黄盖急叫紧追。行不数里,山背后转出一军,当头将持戟大呼:“我乃小温侯吕方也!快快领死!”黄盖大笑:“劫道山寇,也敢打飞将旗号!”提双鞭上前,战无三合,吕方大败,倒拖画戟而走,黄盖、丁奉引军紧追。再追十余里,地势渐渐狭窄,两边山丘如林。黄盖猛然醒悟:“不好,此地易中埋伏!”话音刚落,四下里鼓点大作,无数军马杀出。正是:敌情两分实乱志,伏兵四起怎脱身!不知黄盖、丁奉生死如何,请看下回。
顶部
性别:男-离线 桓大司马
(湘中布衣)

长沙郡公
谏议大夫

Rank: 19Rank: 19Rank: 19Rank: 19
组别 翰林学士
级别 骠骑将军
好贴 9
功绩 755
帖子 9950
编号 18150
注册 2004-9-21
来自 潭州
家族 泡泡营


发表于 2004-11-27 12:20 资料 主页 文集 短消息 看全部作者 QQ
第四十四回 及时雨千里袭零桂,混江龙一举震东吴

作者:pener(巴孤)

--------------------------------------------------------------------------------

  且说建安二十年,宋江、吴用引军在武陵与吴军对峙,用计分兵南进。黄盖、丁奉引军紧紧追击,将近邵陵,误入险道,伏兵四起。黄盖大惊,急急教以牌刀队断后,全军回转,梁山军已从前后左右杀来,山坡之上,乱箭雨点般射下来,吴军转瞬之间,死伤无数。便看前面大道口鼓乐轻扬,转出一队人马,华盖之下,宋江、吴用并马而立,呵呵大笑道:“黄公覆既然到此,何不早早归降?”黄盖大怒道:“汝山野草寇,侵我大吴,滥施诡计,尚敢在此说嘴耶!”将马一夹,提双鞭直冲上去。两边早杀出吕方、郭盛,一双画戟围着黄盖转。黄盖奋力挥舞双鞭,力战二将。此时两边山梁,徐宁、廖立在左,薛永、时迁在右,各统军马杀出;背后道口,林冲引军截断,四面围攻,吴军大半投降。丁奉见势不妙,引亲随人马舍命奋战,杀开血路。黄盖力战吕方、郭盛,却看周围将士,非死即降。宋江又道:“老将军,东吴气数已尽,何不归顺我梁山军,不失建功立业?”黄盖怒斥道:“某乃大国上将,岂降汝草寇!”如苍髯猛虎,发力挥鞭,杀退吕方、郭盛,依旧冲宋江而去。梁山兵士阻拦,皆被打得头破骨折。宋江心头一惊,正欲回马,早见地下蹿出一个炭团,乃是黑旋风李逵,手提两把板斧,往黄盖马腿着地砍去。黄盖见他来得猛,大喝一声,右手钢鞭当头狠狠打下,宋江急叫:“铁牛当心!”李逵早“喝!”的一声吼,起右手板斧往上招架。说时迟那时快,但听得惊天动地砰啷一声巨响,周围数十步士卒纷纷震得掩耳不迭。定睛看时,李逵右手大斧坠地,两脚齐腕陷进泥土里;黄盖右手钢鞭弹出两丈开外,却恰好撞到梁山一马军面门,打得满面开花,七窍出血,捂着脸在地下翻滚哀嚎。众人无不悚然,便看黄盖再喝一声,左手鞭往李逵太阳上横扫,李逵两只脚不及拔出,上身一闪,右手抓住黄盖左腕,左手举起板斧往黄盖腰上劈去,黄盖急急左手钢鞭交右手,往李逵左边手臂上一格,啪的一响,大斧又坠。李逵痛的狂叫一声,狠命往后一倒,黄盖毕竟年老,气力不支,被他一把拉下马来。梁山军立时围上。吴用道:“黄老将军,良臣择主而事,莫委屈了一世英名。”黄盖坐在地上,环顾四周,呵呵大笑道:“某自随孙文台,转战天下,又扶助孙伯符平定江东,至今三世,已无憾矣。岂能为你等草寇所辱,坏我英名?”摘下头盔,忽然向前一冲,撞死在道旁古碑之上。宋江感叹不已,令人厚葬。是一战,吴军中三成折了两成,吴用道:“今敌军已破,当加紧进发,夺取零陵、桂阳!”


  于是梁山军一路疾进。沿途所需粮食,尽皆派时迁、薛永在前,高价用金珠向乡民收买,因此一无耽误。不数日,渡湘水,迫近零陵。零陵守将是孙皎、朱桓,太守是郝普,本是刘备部下,后刘备入蜀之时,东吴兴军夺取零陵,于是归降。那孙皎早派遣探马,远近打听。闻得梁山军马击破黄盖、丁奉,兼程而来,大惊道:“梁山军若来,必攻我零陵。城中兵微将寡,如何抵挡?”朱桓道:“将军休得惊惶。如今我城中兵虽不多,守城有余。只要不与之出战,待其困顿城下,时间一长,士力既衰,粮草亦不足,再待援军赶到,内外夹击,可破贼军!”孙皎道:“将军所言甚是。”于是搜罗四乡粮食、木料,预备守城。不数日,梁山军渡湘水而来,于是闭门坚守。


  宋江见零陵吴军不出,心下烦恼,于是教李逵、李衮、项充三人引数百步军,前往城下挑战。又安排薛永、吕方、郭盛三将各引一千精兵,只待吴军杀出,便断其归路。李逵三人带着军士到城下,百般辱骂,城上只是不应。从辰时将近午时,士卒皆又累又渴,吴军还是不出。李逵恼了,脱得赤条条的,跑到城门下捶胸大叫:“兀那贼厮,敢是老鼠胆,如何不出来与黑爷爷战三百回合?”城上朱桓见状,把手一挥,数十个弓弩手一起放箭。李逵措不及防,大叫一声:“啊也!”肩上早着,向后便倒。后面李衮、项充大惊,急急上前相护,城上乱箭齐发,把步军射倒数十人。李衮、项充把李逵拖下去了,到营中看时,身中五箭,鲜血横流,所幸要害未着。口里兀自骂骂咧咧不休。宋江大怒,便教四面攻城。城上早已准备齐全,滚水落石打下,梁山军蝼攀蚁附,损折无数。打了半日,毫无进展,吴用道:“这些儿郎皆是日后基业的,哥哥请息雷霆之怒,暂待时机。”宋江于是传令收兵。


  一连数日,梁山军只是围困,不见攻打。孙皎与朱桓、郝普心中都暗自欢喜。忽一日,有一小校乘黑夜入城来,禀道:“我乃是桂阳太守赵范心腹人也,赵太守闻贼军围困零陵,特引城中精兵八百人前来增援,明日便到。”孙皎大喜,重赏小校,令其再出联络。次日晨,果见东南面一彪军马杀到,当先旗号翩然,正是赵范,身边就是昨日那小校。为头一个大将,身长八尺,手提大刀,冲入梁山军阵中,势不可挡。孙皎即令郝普守城,自与朱桓分军两路杀出接应,内外夹击,杀退梁山军,恰与赵范会合。赵范道:“我在桂阳,闻将军这里被敌人围困甚急,心想唇亡齿寒,因此前来救援。”孙皎感激不尽。忽然梁山军营寨里鼓点大作,薛永、吕方、郭盛各引军马包围上来。便看赵范手下那将策马而出,战无数合,大刀格开画戟,只手抓住吕方绦带,拉过马来。孙皎大喜,道:“这位将军快快进城,我等断后!”那将点点头,与赵范带着本部军往城门口退去。方到城口,忽然大吼一声:“这城已为俺梁山军得了!”把吕方往地上一放,就带着八百军士,在城门口厮杀开来。城上郝普大惊,急急提枪下来,被那将只一刀,头颅滚落。赵范手下八百军士,把城门牢牢当住,梁山军阵中大队催动,四面掩杀上来。城外朱桓、孙皎进退无路,叫苦不迭,只得奋力冲杀。这头吕方带着百余军士,直冲上城楼,三门又有梁山军攻打,须臾之间,零陵城池陷落。孙皎、朱桓引军急急奔走,斜刺里豹子头林冲杀来,二人只得上前死战。战到三十余合,林冲暴喝一声,一矛刺穿孙皎咽喉,落马身死。朱桓只引数十骑败军,狼狈突围,往东北而去。宋江自整军进城。


  原来这擒吕方、斩郝普的将领,却是拼命三郎石秀;这送信的小校,乃是神行太保戴宗改扮。来的八百精兵,半数是混江龙李俊部下精悍喽罗。当初宋江军从武陵出发之时,吴用便派戴宗神行出发;李俊早已安排石秀引千余人在庐陵附近山中啸聚,于是乔装成吴军模样,先却从东北面混进桂阳。那赵范一些不防,顷刻被生擒,为求活命只得归降。于是再教赵范作亲笔书信,诈称增援零陵,一举夺城。


  吴用用计,弹指之间,连取零陵、桂阳二郡,宋江大喜,教在城中大摆筵席。席间,宋江先谓赵范道:“太守今日助我取零陵,东吴必不相容;而昔日背刘皇叔而投东吴,汉中王更是不容。不若与我梁山军携手,如何?”赵范点头不迭。宋江又问吴用道:“加亮,如今二郡已得,当如何是好?”吴用道:“既得二郡,可分军二路,一路南进,与交州士燮、柴进大人协力击破吴军,然后挥师北上;一路可从此处直取庐陵、南昌。只是有一个难处。”宋江道:“何难处?”吴用道:“两处皆须智谋之士参谋。我自取一路,却尚乏一人。其实廖公渊谋略甚高,只怕与我不同道也。”廖立闻言笑道:“加亮此言差矣。俗语云良臣择主。徐宁将军已与我说了,梁山军征战攻伐,无不克捷,我正欲投效也。”宋江大喜,亲手斟酒三杯,与廖立对饮了:“我得公渊,如虎添翼也!”吴用大笑道:“今日又添一兄弟,我大业将成矣!”于是安排道:“南进一路,请林教头为主帅,薛永为副,廖公渊参谋,引军五千,取始兴,与柴大官人联兵夹击步骘、吕岱军马。得手之后,可从交州提精军五千,会合一路,攻延平、建安,直取会稽郡。我却与公明哥哥引军一万二千,走庐陵,逼近豫章。此地留徐宁将军镇守。”宋江道:“只是我军两路挺进东吴腹地,万一有失,岂不难以退回?”吴用呵呵笑道:“非也。我军深入敌境,却是一些不惧的。山人自有安排!”于是教各自整顿军马,预备出发。


  且说建安二十年九月间,大汉丞相,魏王曹操临朝,与百官相议吴蜀交兵之事。司马懿奏道:“大王,两军相持数月,各自士力疲惫,大王可整数万精兵,遣熊虎之将,奋雷霆之威击之,则天下可一举定也。”曹操笑道:“非也。数月前仲达便劝某发兵袭吴。如今看时,我若袭吴,刘备焉有彝陵之败?时下两国对垒,各自生死决战,旷日持久,必然再多损折。我只待一国力尽,再灭另一国。如今暂且修养士力为要。”司马懿道:“以臣看来,东吴却是难得支撑了。”曹操道:“为何?”司马懿道:“陆逊虽于彝陵火攻,大破刘备,然未动摇根本,反被蜀军夺占江陵。如今刘备有庞统、法正参谋,夹江并进,东吴兵寡,又吕蒙猝死,只靠陆逊一人,终究不得胜机也。”曹操道:“仲达所言虽然有理,但孤以为陆逊终非寻常之辈,东吴纵然溃败,亦必再历经苦战,重创刘备;且刘备若胜,必沿江进江东、取南徐,我却以精兵从襄阳出,断其归路,则大势定矣。”正说之间,探马飞报:“江东八十一州尽皆失陷了!”曹操、司马懿俱各大惊,忙叫细细禀来。探马道:“尚不知详情,只说是山越人起事!”曹操道:“山越人确实彪悍,然亦不过于江东数县据险自守,抗拒吴军。今日如何竟取了八十一州?”急叫人再去详细打探。


  原来梁山天寿星混江龙李俊,自建安十四年奉吴用之命,同出洞蛟童威、翻江蜃童猛、病关索杨雄、拼命三郎石秀、美髯公朱仝、白日鼠白胜、笑面虎朱富、摩云金翅欧鹏、火眼狻猊邓飞一众头领,引军马一万,潜往东吴孙权地域,暗地招兵买马,广播势力。六年之间,遍及东吴数十县。原来东吴本多湖泽,水寇横行,又有各处豪强聚宗族自保,颇多不悦孙权者。又有山越人,居于东海之侧,骁勇善战,一向不满官府压制。李俊四处结交,暗自联络。至建安二十年,已拥合部众二万余人,又有各地乡兵匪盗数十股,人马上万;兼与山越人各部结交,实是把个吴王孙权所辖州郡,都拿在了手心一般。建安二十年七月,李俊得吴用密计,教起兵攻吴。于是除派石秀带千余人往庐陵接应宋江、吴用之外,集合军马,便在太湖举事。李俊自号“东海将军”,众头领皆为校尉。四方云集相从,拢合了军士二三万,战马千余匹,战船数百只。先一拥而上,去攻打吴郡。吴郡太守,却是张温。其时东吴军马尽数调往西线,城中守卒不过数百。李俊先劝张温降,张温大骂,斩其使者,召集军民坚守。不料李俊早在城中安排内应,当夜便开了城门,放入大军,张温在太守衙门战死,官民尽降。李俊攻克吴郡,便分兵二路,一路令美髯公朱仝、摩云金翅欧鹏、出洞蛟童威,引军马八千,从南取余杭、富春、钱塘等地,攻会稽;一路自领,由北而西,直取南徐、建业。


  此时东吴国内无兵,守备空虚,兼有内应,被东海军一路所向皆克。不到一月,已沦陷城池数十座。各地文武要员,战死及降的甚多。若有死守城池的,李俊便教放弃不攻,只是留军监视。因此一路并无阻拦。八月中,兵到南徐。南徐守将吾桀、陆瑁,手下兵亦不足千人。李俊遣人招降,二人大怒道:“我等是大吴守官,焉能降草寇?”扯书斥使,引军坚守城池。李俊大怒,驱兵四面围攻,激战三日,打破南徐城,吾桀、陆瑁引军巷战,各自战死。南徐城中,居民波及甚多。更有李俊军中山越人乘势烧杀掳掠。李俊急令童威引三百军,四处弹压,斩扰民乱兵数十人,尽皆悬首四门,于是骚乱渐平。


  李俊打下南徐,遂召集众头领商议道:“这南徐好大城池,须得着人把守。此去百里,便是吴都建业。我在此起事,当攻占之。诸位兄弟有何良策?”邓飞道:“哥哥所言是也。如今我义军一起,江东郡县望风而降。只要攻取建业,则东吴可算平定了。”笑面虎朱富道:“哥哥不可轻敌。这建业是孙权老巢,非比其他。定有精兵良将守把。我等一路疾进到此,孩儿们都有些疲乏,依小弟看来,当稍稍整顿休息,然后再作打算。”话未说完,杨雄站起道:“朱富兄弟此话大错了。兵法云一鼓作气,我等连克东吴数十个城池,正当乘势杀入建业。吴军主力尽皆在西面与刘备交锋,此地焉有什么兵马?我请引二千精兵,杀进建业,夺了城池来献给哥哥!”两个相争。李俊正在犹豫,忽然白日鼠白胜探听消息回来,进来禀报道:“建业城中,虽有各司衙门,实无良将,只有一班儿文官,张昭为首的。城中军马,约有数千。”李俊大喜道:“既然如此,可火急进兵,依照吴加亮妙计,先取了建业。”杨雄站出道:“俺愿作先锋。”李俊与之三千军马,前出二十里,自与众头领提大军陆续后至。


  再说建业城中,原是张昭、诸葛瑾、顾雍等人守把。忽然闻得太湖烽烟骤起,都不由大惊。随即羽檄交驰,旬月之间,警报频传。建业城中,皆不由人心惶惶。欲待出兵平息,又恐城中兵马不多,出击反受其害。直到八月,各地士卒将吏络绎不绝,逃奔回来,都说太湖寇“东海军”甚是厉害,所到望风披靡。张昭愁谓众官道:“大王尚在鄱阳,此地无兵无将,如何是好?”都是束手哀叹而已。又未及数日,传言南徐沦陷,吾桀、陆瑁战死,寇军杀奔而来,离城百数十里。张昭急招众官商议道:“如今是战是走,须得拿一策划也。”程秉道:“东海寇军势头甚强,我这里又无兵将可当。以下官看来,莫若让城而走,先去投奔大王之处,再调兵回来弹压。”顾雍道:“非也。山寇骤发,因而州郡崩坏。若是因而让城别走,则江东士民,皆无战意,必尽数附贼也。今建业乃大吴京都,城墙坚固,粮草充沛。以某看来,当调集军马,共激士气,全力一战。若是战胜,则城池可保,贼势可挫,全吴军民可有望王师也。若是战败,再走不迟。”诸葛瑾道:“元叹所言甚是。只是大王在鄱阳湖,不可无人辅佐。设或万一有难,恐肱股尽折。因此我这里众官,不妨分一半先到鄱阳,留一半于此待敌。”虞翻道:“甚好。便请张子布、诸葛子瑜、顾元叹等引一半百官往鄱阳湖,某与其余诸官留此。”张昭道:“仲翔戏言了,某乃辅政大臣,岂有弃城而走者?当留于此也。”诸葛瑾道:“张子布乃辅政大臣,故吴王可以无我等,不可无子布。合当先走。”众官相互推让,半晌,陆绩拍案道:“敌军近在咫尺,诸君犹自逞强推让,真真不为大吴作想耶?留着,走者,皆是为国,何推之有!”众人凛然道:“公纪所言甚是,我等自胡涂也。”于是公众合议,以张昭、顾雍、程秉、严畯等护送众官宗族,西奔鄱阳,而留诸葛瑾主守。计议既定,张昭等临行官吏,与留守者一一惜别。张昭临出之时,谓诸葛瑾道:“子瑜在此守城,若能守则守,不能守则走,保全百姓为要。”诸葛瑾道:“某知道了。”于是张昭引众官护送吴王眷属,从西门出,奔鄱阳而去。


  诸葛瑾待张昭等走后,召集余下官员道:“敌军将近,惜城中有兵无将,如何是好?”虞翻站出道:“某保举一人为将,可破寇军。”诸葛瑾喜道:“不知仲翔保举何人?”虞翻不慌不忙,说出这个人来。有分教:绝境时重逢生路,久旱地再降甘霖!不知虞翻保举何人,请看下回。
顶部
性别:男-离线 桓大司马
(湘中布衣)

长沙郡公
谏议大夫

Rank: 19Rank: 19Rank: 19Rank: 19
组别 翰林学士
级别 骠骑将军
好贴 9
功绩 755
帖子 9950
编号 18150
注册 2004-9-21
来自 潭州
家族 泡泡营


发表于 2004-11-27 12:21 资料 主页 文集 短消息 看全部作者 QQ
第四十五回 小周郎大战李俊,柴文引兵临石头

作者:pener(巴孤)

--------------------------------------------------------------------------------

  且说建安二十年秋,混江龙李俊在太湖突发举事,时吴军皆在武陵、夷道,国内空虚,遂月余之间,被李俊连克三十余城,直逼建业,江东震动。诸葛瑾留守建业,召众官商议,欲出军抵御,苦于无将。虞翻道:“某保举一人,可破寇军。此人乃周瑜之子周循也,现居骑都尉,文武双全,又公瑾之风。可教其领军出战。”众人听了,都不由点头。陆绩道:“现有曹操大将于禁,自我军克服荆州,禁无颜回许昌,客居于此,可令其为副将。”虞翻道:“非也。于禁乃曹操爱将,既军败辱国,不能一死全义,反乞降为囚,今又无颜归国,客居建业,若是令此人引军,则我将士必忿而难决死也。又,于禁用兵二十余年,而周循年少,若使于禁居周循之下,恐难以各尽肱股。”陆绩道:“我闻于禁降关公,乃为保全士卒。且当时关羽之强,威震华夏,何必以此危难乎?且我攻取荆州,释于禁于牢狱,又好生收留,待为上宾,于禁必效死也。至于长幼,于禁乃我宾客,为周循幕僚,有何不妥?”虞翻冷笑道:“曹操恩遇三十年,他更不效死,岂指望为我东吴舍生?”两个争执不下,诸葛瑾道:“军情紧急,且先召二人前来。”于是遣人去请周循、于禁。未几,请于禁的先来道:“馆驿官道,于禁已于半个时辰前出馆而去,不知所在。”诸葛瑾大惊,虞翻摇头道:“此人看东吴势危,必是自投生路去矣。也好,也好。”又过片刻,人报周循进殿。众官看时:二十上下年龄,七尺五六寸身材,明目敛容,雄姿英发,确有周瑜之风。诸葛瑾说了缘由,道:“伯舜可愿引军御敌?”周循道:“家父受伯符将军及吴王洪恩,无以为报,愿杀退贼军,以尽忠悃。”诸葛瑾大喜,便拜周循为将军。周循道:“末将保二人同去破敌。”诸葛瑾道:“哪二人?”周循道:“一是太史慈之子太史享,乞为先锋;一是令公子诸葛恪,请为参谋。”诸葛瑾从之。


  周循与太史享、诸葛恪三个,整点城中军马。精锐之卒,不过二千余人。另有数千军士,皆是临时征发民众,不习训练。诸葛恪道:“以此兵卒,只可守城,不可出战。”周循道:“非也。我军人少,又不经训练,兼贼寇劫掠各地,若是长此相持,恐军心有变。只好主动出击,若能败敌,则人心自固也。”正商议间,人报东海军大举向建业而来,先头旗号大书“杨雄”。太史享道:“无名鼠辈,待某前往斩之。”周循道:“敌人气势正盛,不可强攻。”便令太史享引军五百,前往挑战,诈败诱敌。自与诸葛恪在城东夹道埋伏。


  杨雄引军三千,一路疾行,离建业五十里,忽见前面有数百吴军,列队拦路,为头一个小将高呼:“太史享在此,那个敢来?”杨雄呵呵大笑,挺枪上前,两人交马无十数合,太史享回马便走。杨雄大喜,麾军追上。奔走十余里,路边山冈之上,忽地钻出数十人,当先一个少年,头戴纶巾,将手中羽扇一挥,便听两旁梆子乱敲,羽箭飞蝗般下来。杨雄大怒道:“这厮欺俺杀不得你么?”纵马提枪,引数百人,向山冈上去。方到半坡,山上那少年再把羽扇一挥,两个大汉提斧头将脚下挡板绳索劈断,堆得小山也似的滚木辟头打下来,杨雄大惊之下,面门上早着,打得鼻梁塌陷,口吐鲜血,连马滚下山坡去。数百精兵,尽数号啕不止,连滚带爬,退到路口,打伤了十之七八。此时又听大鼓雷动,四面吴军呐喊杀出,不知多少。前面太史享翻身杀回,长枪神出鬼没,连挑杨雄部下三员偏将。东海军见头领受伤,本无战心,又看四面是敌,顿时土崩瓦解。几个亲信护了杨雄,夺路而走,众军将各自逃生。被吴军乘势押杀,斩获无数。逃出数里,路旁鼓点大作,杀出一彪人马,当先小将,背后大旗书“周”。东海军早已魂飞魄散,只顾奔走,又被截杀一阵。三千军马,折其大半,丢弃旌旗战甲无数。一路狂奔十数里,直到遇上李俊军马,方才住脚。李俊见杨雄打得如此模样,又听护兵说只是三个小将,怒道:“何方小儿,如此猖獗?待我前去会一会!”邓飞道:“哥哥且息怒。东吴人才济济,不可小看。这三个小将既能一阵杀得杨雄哥哥大败,我等不可冒失。”李俊道:“既如此,我且与白胜、童猛、朱富三位兄弟引军一万,前往交战。邓飞兄弟可引余部在后接应。”


  周循、诸葛恪、太史享三个大胜一阵,商议道:“贼军前部既败,大军必来,我等须得想个法子,好生抵挡。”诸葛恪道:“眼见这杨雄贼将是个有勇无谋的,我想敌军主将却未必如此。不如故意示弱,他必然以为我有计策,如此可以骗敌。”周循道:“甚好。我这里有了一计,就在上次埋伏的地点,如此如此……”


  且说李俊气愤愤地引军一万,卷地而来。便看前面右边大路口二三千吴军排开,当中大将背后大旗“周”,旁边一人,旗号“太史”。李俊道:“对阵主将,可报姓名。”周循道:“我乃东吴都督周公瑾之子,周循是也。”李俊一凛道:“周郎之后,果然风采不凡!”朱富道:“便是他风采不凡,且试试俺的手段!”提起朴刀,杀出阵去。对面太史享纵马而出,两个刀来枪往,战不到三个回合,太史享一枪刺去,把朱富头盔带下。朱富惊呼一声,回马便走,太史享待要追赶,童猛拍马而出,手提一条五股钢叉,截住相斗。太史享奋力施展枪法,童猛水上功夫虽好,陆地厮杀却是寻常,不到十合,手忙脚乱,拨马而回。李俊大怒,亲自提刀出马,太史享迎住,战约二十回合,不分胜败,忽然将枪一格,回马便走。周循将手中令旗一挥,吴军一起便退,却不走大路,往中间小道穿去。李俊见状,也不追赶,只是冷冷微笑。白胜道:“哥哥,眼见得吴军不是我们对手,何不追杀上去,为杨雄哥哥报仇?”李俊道:“这太史享武艺,原不在我之下的。且军马退时,旌旗不乱。他必然是诈败诱我。这条小路狭窄,两旁又多枯草败叶,他必然埋藏了甚多引火之物。我若深入,被他火攻,必然大败。”白胜道:“那却如何是好?”李俊沉吟片刻道:“他既欲诱我,必然伏兵两侧。朱富兄弟你引二千人马,在这中间小路口列队;我引五千军从右边大路过去,童兄弟却引三千军往左,沿河谷边上过去,各自多带火箭,两面迂回,却抄到吴军之后击之。把他军马尽数驱到中间小路上,我就势发射火箭,然后顺风掩杀。待他败军从小路出来,朱富兄弟却以军马击之,可全歼吴军也。”三个兄弟都叫:“哥哥好手段!”于是各自分兵去讫。


  李俊、童猛两军往左右去不远,朱富正自与众军等待小路上起火,不防路口忽然鼙鼓大作,数千军马冲杀出来。朱富大惊之下,急急上前迎战,恰好看见太史享迎面而来,交马只一合,太史享长枪到处,把朱富手中刀打飞在一边。朱富赫得魂飞魄散,急匆匆回马便走,部下军士,各自奔逃,为吴军攻杀无数。保住命的都不知跑何处去了。


  周循、太史享纵兵击杀一阵,约住队伍,不教追赶败军。此时诸葛恪遣人来报,说东海军两路,一路往大道,一路往河谷进军,俱去抄袭小道之后了。周循微微一笑,与太史享道:“我等且率军亦沿河谷追杀进去。”于是各自督率军马,顺河谷追杀,恰恰抄在童猛军之后。童猛正在行进,忽闻后队鼓噪,回头看时,不知多少吴军掩杀过来,大惊之下,队伍自相践踏,死者无数。童猛不敢交战,急急率败军翻过山坡。吴军紧随而来,东海军马连滚带爬,皆逃奔到小路之上。此时李俊大队正沿右边大路进发,听得隔山人声鼎沸,急急遣人登高看时,却见吴军居高临下,正把童猛人马往小路上压。李俊大惊,急令全军翻过山坡,杀过去接应。须臾之间,李俊、童猛两军充塞小路,便看周循在左边山坡上呵呵轻笑,令旗挥处,吴军火箭连发,须臾之间,小道两旁草木尽皆烧着,东海军焦头烂额,相互碰撞。李俊大怒,欲待往上仰攻,那吴军放火之后,皆把长弓硬弩摆出。东海军背后是大火,队伍早乱,攻了数次,枉自遗尸数百于山坡之上。欲待要从小路逃回,路口诸葛恪早令人放火烧断,热浪滚滚,惶如炼狱。东海军哭喊摸爬,死伤无数。李俊见势大惊,白胜道:“哥哥,何不赶快教众兄弟翻过右边山梁从大路走?”李俊猛醒悟道:“多谢提醒。”于是教传令,尽往右边山坡上走。有些受伤的,也只好丢下不管,哭声盈路,惨不忍闻。


  周循在山坡上看东海军往右边上坡,笑谓太史享道:“贼人虽折了两阵,我却不能放松,须再一阵全灭了,也好保建业平安。”于是又催促将士“休得贪懒,火速疾行”,却从河谷旁在回去,恰恰堵在大路前面。李俊正引一帮残兵败卒奔走,忽然前面金锣一声,军马排开,整整齐齐,周循、太史享呵呵大笑,立马旗下。李俊回顾身后大叫:“既已入死地,岂往偷生!”当先拍马舞刀,冲杀过去,东海军一拥而进,怎奈先前被大火烧得队伍残缺,人数虽众,却皆无战力。厮杀一顿饭工夫,东海军渐渐不支。正混战间,吴军背后,旌旗招扬,一彪军马杀来,当先大将高呼:“李俊哥哥休要惊惶,邓飞在此!”李俊大喜:“今番峰回路转了!”于是奋力冲杀。周循、太史享见敌人援军又到,不敢恋战,于是会合了诸葛恪,收兵自回。李俊一战大败,兵力疲乏,自也不敢进逼。于是各自退回。


  李俊退军三十里,清点士卒,一万军马,战死及走散者三千余人。带伤七八百。童猛混战中被火箭射到发髻之上,满头烧得乌黑。李俊切齿骂道:“叵耐小儿,如此伤我!”便要重整军马,再去报仇。邓飞道:“哥哥息怒。为将者,不可逞一时之勇,而乱大计。”李俊听了,教且送酒来。与几个兄弟喝了半个时辰,拍案道:“原来如此。是俺欺敌了。这周循既然是周公瑾之子,谋略必佳。我军虽众,终究乌合,且我攻他守,主客之势不同。今日已折数阵,再要前去交战,恐无胜算。不若且屯军于此,一面分军略周围县邑,以不动而制动,看他如何。”邓飞道:“哥哥所言正是。”于是整顿军马,教不再出战,只修建营寨,安插鹿角,建三个营盘,自己与朱富当中,白胜与童猛在左,杨雄与邓飞在后,和吴军对峙。周循这边,大破东海军之后,士力大振,报入建业,诸葛瑾甚是欣喜,一面发出库房金帛牛酒,犒劳三军,一面飞报往鄱阳湖。原来孙权在鄱阳湖,本欲作陆逊后援,不料忽闻江东大乱,心中焦急,便要回军去救。又欲教陆逊回军东撤,以保扬州。张昭谏道:“此刻夷道两军对峙,若是先撤,只恐刘备追杀,数万将士,难保完全。不若且在此驻扎,还可接应两边。诸葛子瑜守城,必有方法。一边向曹操求援,可退川军。”孙权还在犹豫,人报有梁山军宋江、吴用万余军马,直取庐陵、豫章而来。孙权大惊,急遣宗室孙奂、孙辅、孙匡提兵万人,骆统为参谋,前往夹江相拒。那吴用见状,对宋江道:“孙权随身精兵,以宗室统带前来,有决死之意。我军长途奔袭,士力疲惫,且若是进战,纵然得克,陆逊必自夷道回军,或孙权回军守保江东,李俊兄弟恐非对手,因此反不利我也。”于是教暂且停兵,只待江东消息。孙权在鄱阳湖,度日如年,忽然闻听周循大破东海军,大喜之下,遣人前去,以周循为破逆将军,后军都督,太史享、诸葛恪为中郎将。教好生破敌。


  李俊在南徐一带,与周循对峙,未到一月,南路报道:“小旋风柴大官人,与豹子头林冲将军,引军前来了。”李俊大喜,急忙迎接。原来林冲自与宋江从零陵分手,又有薛永、廖立相助,先进始兴。步骘、吕岱兵不满万,又被柴进、士燮率交州军马,两面夹击,大败亏输,从小道奔豫章去了。林冲既解了交州之围,便要士燮出军合力北进。士燮下来,问计于柴进,柴进道:“以某看来,出兵有四利也。吴军主力尽在西抵御汉中王,江东空虚,我若进军,可势如破竹,扬我交州军威望,一也;击垮东吴,可解交州之厄,二也;东吴既平,则交州扩充郡县,不在话下,明公基业更广,三也;灭吴之功,汉中王必然重赏,四也。”士燮道:“只是前番汉中王进川,小儿士徽引数千精锐将士前去,至今空缺不补;若再出军,只怕为汉中王所并。虽是同为汉室效命,总有不甘。”柴进道:“既如此,不才愿统军随同北进;所占城池,皆划明公版图;而后军马完璧归赵。”士燮大喜道:“既然如此,有劳文引了。”


  于是士燮令柴进引军马五千——柴进其时自有军马五千,却遣别将屯在交州。又遣其弟士武相随。交州蛮王沙摩柯亦遣其弟摩沙引蛮军千余助战。同林冲一道,自始兴北进。此时东吴军马,尽皆调空,林冲、柴进军马一路克延平、建安诸县,兵至会稽,恰逢朱仝、欧鹏、童威引军联接山越人,攻打城池不下。林冲、柴进即统军相随。那会稽太守薛琮,原本已被围得兵匮粮乏,焉能抵挡这一路猛虎?不三日,柴进用伪击转杀之计,林冲突破东门,一举夺城,薛琮自尽。或有乘势劫掠的,尽被林冲、柴进安排巡防哨队,有拿获杀戮淫掳者,就在当街正法。不到半日,城中稍安。柴进令人召来原薛琮手下官吏,就教镇守。然后大军继续北进。腊月初,兵至南徐,方才与李俊会合。


  各自相会,自然不胜亲密。晚间背了外间将士,梁山十二个头目,乃是林冲、柴进、李俊、邓飞、欧鹏、白胜、薛永、朱富、杨雄、童威、童猛、朱仝,欢聚帐中,置酒高饮。各自分说别来数年感慨。李俊道:“吴加亮这计策,虽然高妙,却累我等兄弟长久分离,又不得快人厮杀,真真闷的。”白胜多喝了两碗,大哭道:“只可怜关胜、索超、曹正、邹渊、杨春、郁保四诸位哥哥,多时未见,却已自去了!”众人也都垂泪不止。柴进劝解道:“死者已去,枉自悲叹也是无益,当尽力实现大业,方可告慰诸位兄弟在天之灵。”李俊道:“这建业守将,却是周瑜之子周循,其人韬略精通,甚是厉害,一连败我数阵,折损了数千军马。”柴进道:“既是周瑜之子,端的不可小看。他既是如此能用计,我却要迫他与我对战。只要两边军马一交,我军数倍于彼,岂有不胜?”李俊道:“只怕他足智多谋,反被算计。”柴进道:“我军终是兵足将广,纵然失手,不过一败;他却是一败则覆亡。单看此处,我便不惧了。”又把行军图看了一回,道:“有了。”问李俊:“此处船只如何?”李俊道:“整顿了颇多船只。”柴进道:“那便是了。请李俊兄弟引五千军马,去取泾县,然后沿龙藏浦进兵。”李俊道:“我军在南徐,直接往西北进兵即可,何必先往西南抄袭?”柴进道:“我自有安排。”


  再说周循引军与东海军对峙,一面整训士卒。看看年关将到,士卒历经数战,也是强悍有加,心下忧喜参半。忽闻报扬州南部数十城尽数沦丧,南徐敌军大至。周循惊道:“如今半壁河山沦陷也!敌人不日之间,必然大举来攻!”不数日,又闻东海军数千,攻克泾县,正在准备船只,预备北进。周循急召太史享、诸葛恪商议。诸葛恪道:“敌军援军既到,显是欲分路包抄我,令我军首尾不能相顾。我若往泾县,则此处恐为敌军所攻,我若在此处,敌军沿河北进,只怕沦陷建业,断我后路。如何是好?”周循沉吟再三,道:“我却有一个计较,二位兄长可与我共商之。”诸葛恪、太史享道:“愿闻其祥。”周循开口说出这个计策,有分教:龙藏浦畔,几多壮士沥血;石头城中,一班忠臣尽心。不知周循计划如何,请看下回。
顶部
性别:男-离线 桓大司马
(湘中布衣)

长沙郡公
谏议大夫

Rank: 19Rank: 19Rank: 19Rank: 19
组别 翰林学士
级别 骠骑将军
好贴 9
功绩 755
帖子 9950
编号 18150
注册 2004-9-21
来自 潭州
家族 泡泡营


发表于 2004-11-27 12:29 资料 主页 文集 短消息 看全部作者 QQ
第四十六回 梁山寇苦战周循,白日鼠贪功殒命

作者:pener(巴孤)

--------------------------------------------------------------------------------

  周循、太史享、诸葛恪闻扬州半壁沦陷,敌军倍增,又分军沿龙藏浦而进。周循道:“东海军与刘备军马汇合,数倍于我,今分路而进,是教我首尾不能相顾也。我若阻挡一路,他只不和我战,而以别军径取建业,我军难保万一也。若是分军而拒之,军分则势弱,孤掌难鸣也。我却有一计,先大张旗鼓,佯作往龙藏浦之敌进攻。敌军那一路必然坚守,我却不与他战,一面虚张声势对峙,一面暗地分派精兵,抄袭到右路敌军后面。彼大军既进,粮草辎重当在后也,我寻隙而进,败其后军,然后焚其粮草——彼军马既多,粮草一断,不战自乱;前有坚城,后有奇兵,敌将帅可擒也。”诸葛恪道:“将军之计甚好。只是我军抄袭敌后,若被他孤注一掷,直取建业;城中兵微将寡,岂不危险?”周循沉思片刻,道:“既然如此,我与元逊军马二千名,留驻此地,引敌注意。东海军若正面大举攻来,君可占据险要,疑兵惑之,极力拖延,以待我军在敌后动作;若是难于支撑,可急回军退保建业。”诸葛恪领命。周循遂与太史享引军五六千,往西南龙藏浦而来。前进一日,探马报敌军在龙藏浦联营数里,又报敌右路大军,陆逊北进。周循道:“正和我意也。如今可以小股人马,在此迷惑敌军,大队转投东进,抄袭敌后去也。”太史享道:“谨遵将领。”于是准备出发。


  且说李俊引童威、童猛、欧鹏三将并五千精兵,攻克泾县,准备大小船只二百余艘,沿河进发,直往建业。行出数十里,忽闻探马报,吴军大举前来。欧鹏道:“我军乃是偏师,不如沿河结成水寨,以战船把守,等待林教头来援。”李俊道:“甚好。”于是教把各路军马,结成水陆二寨,严密守把,只是坚实。便看吴军径到离开十五里之外,也结下阵营,旌旗招扬,煞是威严。对峙一日,却不来攻。李俊见状,召集众人道:“敌军既不来攻我,我却去攻他!”欧鹏道:“我军兵力不足,未可轻动。”李俊道:“林教头、柴大官人大军便在后面,有何不可!”便教童威守把营寨,自与童猛、欧鹏,点军四千,发声喊,一起弃舟登陆,往吴军营寨杀去。


  这边周循、太史享,虚扎了一个营寨在龙藏浦边应付李俊,两个自带了大军,预备去抄袭林冲、柴进的后路。行不远,忽然听得营寨那边杀声震天,周循拍鞍叹道:“吾计败矣!不想这一路敌军凶悍至此,若是被他攻破我龙藏浦畔的营寨,再随后追杀而来,我军必难幸免!”太史享道:“既然如此,何不急急回军,先击溃这一路敌人!”周循道:“只恐敌右路大军乘势袭我建业。”太史享道:“虽如此,也顾不得许多了。好在有诸葛元逊在正面抵挡,指望能拖延一刻,待我击破这一路敌军之后,再抄袭其侧翼,尚有三分胜算!”周循沉思片刻,黯然道:“也只得如此了。”太史享看他神情,道:“伯舜,我辈为人臣,舍死相筹知己之恩,上报明主,下匡百姓,足矣。若是过于计较成败,反失了英雄豪气。”周循闻言一怔,忽拍案道:“所言甚是!”即便大声传令道:“众将士听好!贼寇不知死活,敢来袭我营寨,我等去杀他个片甲不回!”众吴军齐声高呼,转杀回去。周循谓太史享道:“贼寇大军在后,当速决之。公可引精骑百名,从右侧森林小路穿过,突击敌左翼,敌必慌乱。”太史享道:“遵将军之令。”周循道:“多加小心!”太史享大笑道:“某唯一心,已奉与吴王了。”引百骑转去了。


  且说李俊与童猛、欧鹏引军攻打吴军营寨,那寨子里只留下了数百个新军,哪里抵挡得住。等周循赶到,已经是摇摇欲堕。周循部下副将见状,急道:“将军,可急急杀出增援。”周循道:“且慢!”教士卒皆横刀开弓,在一里之外,隔山列队,却不冲出。又过片刻,寨门被攻破,东海军一拥而入。就看营寨之上,忽然火光大起。周循将手中宝剑一挥:“正是此时!”旗鼓手擂鼓大作,吴军转过山丘,呐喊杀出。此时东海军半数已冲入营寨之中,忽见火光起,不由惶惑。又见吴军杀到,顿时混乱。李俊高呼:“休得惊惶,随我迎敌!”率领一部军士,转向相迎,怎奈半数军马已入敌寨,余下的队列错乱,片刻之间,已被吴军冲动。欧鹏大声喝呼,当先杀入对阵,银枪飞舞,连挑杀吴军十数人。背后数十个亲信喽罗一拥而进,方才把阵势稳住。周循只把长枪硬弩,当住正面,却调集精锐从两翼冲击,渐渐凹进,把欧鹏三面围住,部下喽罗渐渐败亡。李俊大惊,亲引一军突入相救。两边正在交错厮杀,营寨右面森林之中,忽然杀声大作,百余骑冲突而出,当先太史享威风凛凛,挺枪跃马,势如天神。东海军俱已转到左边,太史享虽只百骑,一击之下,如钢刀切豆腐,顺势而入。童猛正在后队督阵,不防身边喽罗惊叫,急急转头看时,太史享马到眼前,抬手只一枪,正透心窝,翻身落马。吴军百骑一拥,早踏成肉泥。李俊、欧鹏在前面鏖战,不防背后被这一冲,全军大乱。两个见势头不好,引军只往斜刺里奔突。那一半人马本身已冲入吴军营寨,匆匆退出,全无队伍,周循督军押杀,斩首无数。李俊、欧鹏不敢抵挡,只抢了童猛尸首,引败军往水边本寨逃去。


  太史享见了周循,两个整点军马,除营寨中数百军士损伤过半,本队阵亡不过百十人。原来周循原先嘱咐守营寨副将,在各处堆积柴草,若是敌军破寨,即放火焚烧,引敌人错乱,士卒可乘机逃生。不想此处却得了大利。当下太史享道:“既已杀败此处敌军,可急急往抄袭去也。”周循道:“甚是!”于是吩咐原先守把营寨之将,整顿残余士卒,再入营盘,自与太史享引中军,且先造饭,歇息一个时辰,然后出发。


  再说柴进、林冲自李俊引军去后,再相商议。柴进道:“我这个计策,是遣李俊分兵往龙藏浦;他若不理睬,则李俊稳扎稳打,进逼建业,亦可获全功;他若分兵去打李俊,我这里便乘机夺取了建业。”参军廖立却道:“柴大人此计虽好,却有一个破绽:那周循精于用兵,若是先往南击破了东海军,再转到我军之后,则我军前有坚城,后有劲敌,腹背之间,难保万全。”林冲道:“公渊之计如何?”廖立道:“以某看来,我军多而彼军寡,则当戮力相较。今李俊将军既分兵去了泾县,周循必亦前去;我却分兵两支,一支往建业进逼,一支却也转向东南;彼若攻李俊,则腹背夹击,可大胜也。”柴进道:“廖公渊此计甚好。既然如此,我二人分兵而行。”于是议定,以柴进、士武、白胜、朱富、邓飞引军万余,进逼建业;杨雄在营寨养伤;林冲、薛永、廖立、朱仝、摩沙引大军亦往泾县而来,前后二万余人,战马千匹,声势甚大。廖立谓林冲道:“我军二三万,所到行程艰巨,且若为吴军探知,恐先避走。不如分兵数路,依次进发,前军缠住吴军厮杀,后军陆续添上,团团围住,吴军插翅难飞也。”朱仝道:“只是自散军力,岂不受人以柄?”廖立道:“非也。如今周循精于用兵,却是兵微将寡,因此我军不患敌军众,但患敌军无处觅踪也。今分军前往,拼出被他杀伤一阵,却得以大队合围,此欲取先与之道也。”林冲大喜:“公渊所计甚妙。哪位愿为一队?”病大虫薛永道:“兄弟愿去。”林冲与之三千精悍人马,在前突进。又教摩沙引本部千余蛮兵,及二千梁山军马为二队;林冲自与朱仝、廖立引大军随后而进。行数十里,前面薛永遣人飞报,说周循已杀败李俊。廖立以马鞭拍股道:“周循既杀败李俊,必不会在原地耽搁,请分派一支军马,向东南疾进,以成三面合围之势!”林冲道:“甚好!”便教朱仝:“将军请引四千军,即刻往东南进发,如遇吴军,迎头截杀!”朱仝引军去了。剩下廖立与林冲,并马而行。廖立道:“林将军,这东海军李俊大人,虽然从未闻名,与将军等却甚是投机,数日之间,见面如兄弟,难得,难得。”林冲笑道:“皆是刘皇叔威名远播耳。”廖立道:“休要瞒我。你看这几路分军,将兵之间,何尝分了彼此;便是一般刘皇叔部下诸将,却也没这分默契。”林冲心中暗惊,口里道:“公渊言笑了。”廖立微微冷笑,不再提起。


  这边周循、太史享引军一路疾行,不多时,前面探马报,有军马十里外进发,旗号“朱仝”。周循惊叹道:“贼军似已有准备。方才与东海军在龙藏浦一场好战,耽误不少时辰,如今恐为敌合围也。”太史享道:“尽人事,听天命,且杀退眼前这一军便是。”周循道:“既如此,兄可分兵一半,向前迎敌,某引军却往北迂回,两面击之,可破此敌。”太史享道:“遵从将令。”引兵一半,径向前去。无一刻遭逢梁山军,对面朱仝提刀出马,太史享见他身长八尺四五寸,赤面美髯,竟又与关公有几分神似,心下暗自吃惊,口里叫:“贼将既然到此,何不决死一战!”朱仝呵呵笑道:“你这厮不知死的!”拍马舞刀,冲杀过来,太史享截住,两个盘旋交战,二十余合,不分胜败。两边军马,各自涌上混杀。无半个时辰,西北方向旗号飞舞,周循引军杀来,朱仝不防两面受敌,顿时大乱,士卒溃散,倒毙无数。周循、太史享各督军马猛攻,朱仝大呼:“各位兄弟,今日若不死战,便只得战死了!”奋力挥刀,冲杀在前,于是士卒无不效死决战,渐渐收缩成一个圆阵,背靠抵挡。周循、太史享几番冲突,不能杀透。正在踌躇,探马后面来报:“今有前番龙藏浦的李俊东海军,又重新杀出,毁我军营寨,往此处而来!”周循大惊:“贼人亦有好战如此者!”谓太史享道:“如今若被他冲拢,腹背夹击,我军自乱!只得先回头再击垮东海军,然后见机行事。”于是留下少许军马,虚张声势,两个再率军翻身杀回。果见李俊、欧鹏统带军马,咬牙切齿,汹汹追来。周循更不答话,麾军杀上,太史享一人敌住李俊、欧鹏两个,东吴众军将人人舍生拼杀,这边东海军也是不避刀剑,奋勇冲锋,两边直杀得血流成海。未几,西北面鼓号大作,病大虫薛永引三千军杀来。这时李俊军马原本已招架不住,忽得强援,精神倍添,两军并作一军,合力抵挡东吴。周循看敌人援军源源而至,心知今日在劫难逃,但亦只得尽力调兵往战。忽然后队又报,说东面朱仝复整军马,又从背后杀来。周循急谓太史享道:“事急矣,只好分兵迎战!”太史享道:“甚好,我引军往敌背后贼军!”于是带了二三千兵士,回身迎敌。方才与朱仝相距二里开外,北面山谷中号角长鸣,杀出一彪人马,为头却是一伙蛮兵,赤体冲杀,当先一员蛮将大喝:“俺乃交州摩沙也!哪个敢来交战!”太史享大怒:“夷蛮之徒,也敢侵犯大国!”挺枪上前,摩沙提大砍刀上前,两个交马三十余合,不相上下。军卒各自混战,朱仝早引军从东面杀来,太史享大喝道:“众军士,精忠报国,只在今日也!”撇了摩沙,策马杀入敌群,银枪乱晃,连挑数人。吴军大半本是临时征集,如今两面受敌,又是寡不敌众,初时还凭借一股气力抵抗,战了半个时辰,阵型渐渐乱了。摩沙、朱仝各督人马,两头押杀,吴军斗兵渐少,旌旗零落。战至酉牌时分,全军覆没,太史享陷阵冲突八回,杀敌无数,身受二十余处伤势。跨下战马累倒,他翻身靠于大石之上,往北大呼:“吴王,末将今日力竭,随先父去了!”拔剑自刎而死。


  这边周循正督军与李俊、薛永两军交战,忽闻报后军崩溃,长叹道:“天绝我也!”令全军转向往北,且战且走。李俊、薛永虽然战得兵力疲惫,却不肯舍,紧紧咬住。两军首尾相接,行不数里,前面旌旗招扬,鼓点如雷,排开无数军马,当先大将雄姿伟岸,横丈八蛇矛道:“豹子头林冲在此!”周循见势,心头一顿,急令:“众将士,事已至此,欲保全性命的可自去投降,欲为国尽忠的,随我死战!”吴军散去者十之二三。林冲见有吴兵迎面来降,急传令不许杀害。周循看见,叫全军乘机一起迎着冲杀上前。此时东吴降兵在前,林冲阵前并无防备,且队形亦乱,被吴军一撞之下,立时大乱。兼之此地地形崎岖,片刻之间,两军四下混战,并不依个队伍。须臾,背后李俊、薛永两军齐到,又无一时,东面摩沙、朱仝两军亦到,四面包围,把吴军在核心困得水泄不通。东吴军本只及敌军十之一二,又兼陷在死地,兵将渐渐消融。此时日头已堕,漫天黑云,众军不顾饥疲,挑灯厮杀。战到一更时分,沙场宁静,吴军全数覆灭。


  这一场苦战,杀了整整一日,东海、梁山、交州军众将也不禁相顾悚然。林冲道:“周循、太史享年纪虽轻,真无愧名将也。诸位且各自整顿军伍,造饭休息,次日晨再相议。”次日一早,回报各军损折:李俊军折损二千二百余人,朱仝折一千五百余人,薛永折六百余人,摩沙、林冲大队各折三百余人。李俊叹道:“胜得如此惨烈,对手却是黄口小儿,我等皆羞死也。”廖立道:“且慢感叹,可曾发现周循尸首?”李俊一愣道:“未曾。”廖立冷笑道:“好一番惨胜,却教敌军主帅走脱。”林冲道:“公渊且慢说嘴。如今当怎生是好?”廖立道:“可整顿军马,急急沿龙藏浦而进。若是柴大人那一路已攻取了建业,则自不必说。万一有甚闪失,这边进兵却甚是要紧。”童威痛哭道:“那太史享小贼害我兄弟童猛,请将他尸体剁成肉泥,以泄愤恨!”林冲安慰道:“童将军,人死不能复生。这太史享杀害你哥子,虽然可恨,也是各为其主。他奋战至死,也是个好汉,若难为他尸首,倒惹人耻笑。”于是厚葬了童猛、太史享,教薛永为一队,欧鹏为二队,自与李俊、廖立诸将为三队,沿龙藏浦进逼建业而去。


  再说诸葛恪引二千军马,在险要处下寨,扼守路口。便见柴进引军上万,潮水般冲涌而来,轮番攻打,不得片刻歇息。诸葛恪只是竭力守把,焦头烂额。原指望周循快些在敌后发动,却不见动静。足足支撑了一天,士卒损折了数百,到得夜里,柴进攻势缓了。原来敌军来前,诸葛恪便已派出数十个精干小卒,打探消息。二更时分,忽然来报,说周循大人全军覆灭。诸葛恪大惊:“伯舜既没,建业危矣!我再死守此处,徒害了儿郎。”思索一番,教在营中风大处,悬挂许多灯笼,微微摇曳;又扎了数百个草人,在各处立者;然后全军将士,人马衔枚,悄悄从后山小路出了营寨,往建业急速撤退;一面先派快马往城中报信。这边城里诸葛瑾等得知消息,尽皆大惊。陆绩道:“事急矣,建业既不可守,当早谋退路。诸葛公可引众官保仓库退往鄱阳湖大王处,以图长远。”诸葛瑾道:“然若是空城留于此,恐怕百姓遭难。”虞翻道:“下官愿留守此处,以保百姓。”陆绩道:“下官亦愿。”诸葛瑾道:“张子布临走时,委托某守城。如今敌军接近,我岂能一走了之,而以孤城付以二公?”陆绩急道:“事已至此,子瑜公尤如此迂腐耶!”虞翻道:“如今东吴势衰,若要安存,亦需子瑜与刘备谋和。不可自相耽误!”诸葛瑾顿悟,再拜二人,垂泣道:“二公真君子也。”虞翻道:“一般为大王尽忠,何须如此?子瑜快快出行。元逊回来时,我也教他随君一同。”诸葛瑾于是与众官前往库房清点,将仓廪之物,尽数运载,取水路往上游而去。一时城中人心惶惶。幸得虞翻、陆绩整点秩序,不至大乱。


  未及,诸葛恪军赶到城下,陆绩、虞翻出迎,教人把干粮搬出,众军匆匆吃了,虞翻道:“船只备好,元逊可引军登舟逆水而上,追赶令尊,护送到鄱阳湖去也。”诸葛恪道:“二位大人何不一同去大王处?”陆绩笑道:“我等若走,此处无人镇压,恐怕百姓被扰。元逊自去,我二人自有安排。”诸葛恪道:“我这里分拨五百军与二公。”虞翻道:“我这里有军四百名,镇守街市,安顿吏民,足矣。若是多留,敌军数万在前,于事何补?大王在鄱阳湖正是用人之时,元逊速去;见了大王,说我二人必不辱王命。”诸葛恪感慨万千,伏地向二人叩首作别,然后引军上船。


  虞翻、陆绩待船队走后,相对一笑,进城中官衙,教部下四百军士,轮番到街上、四门处维持,教众士民都休慌乱,若有军马进城,只不可出街市乱跑就是。又宣喻若敢乘乱行劫者,格杀勿论。


  且说柴进白日猛攻一天,却也被诸葛恪守得筋疲力尽;夜间看吴军营寨灯笼摇曳,人影耸立,不敢冒失;到三更时分,林冲那边报捷。柴进便叫朱富引军五百,先去试探。朱富一探,果然人去寨空;急忙回报,柴进笑道:“这小诸葛倒也有些手段。”先令白胜乔装打扮,去往建业城探听虚实。其余军马,依旧按部就班,各自休息。等到天大明,排齐队伍,往建业进发。


  行无十里,白胜迎面喜巅巅跑来道:“各位大人,建业已是空城也。”柴进道:“这个倒也自然。东吴倾国军马都在陆逊手下,城中纵然有些留守兵将,俱随周循在龙藏浦战死了,自然是空城一座。只是不知打听是否详实?”白胜道:“实得狠。他城里面只有几百个老弱军士,那为头的两个文官,叫什么鱼大人,什么鹿大人的,都不会厮杀,眼见得是准备投降了。”柴进道:“若真是准备投降,免了一城百姓浩劫,倒也不差。”白胜道:“大人,俺探听消息,如此辛苦,今番倒要有一个请求。”柴进眉头一皱道:“甚么请求?”白胜道:“待会大军进城,大人拨给俺一千儿郎,俺要率先进城。”柴进道:“白将军不可儿戏军情。这军伍先登,最是要紧,你又不会厮杀,怎能担此大任?”白胜道:“反正建业已是空城待降,谁来和俺厮杀?看在俺屡次辛苦,大人就让俺过这一次瘾吧。”柴进待要呵斥,背后士武忍俊不住道:“既然建业已如探囊取物,我看就让白将军先登也无不可。”柴进苦笑一声,道:“既然如此,便与你一千军马,多加小心。”回头嘱咐士武:“你把那最劣的士卒,拨与他一千。若是没有厮杀,这一千劣卒也可进城;万一有变,没好的精兵被他给断送了。”又叫邓飞引精军一千,随后跟随。其余军马,依次而行。


  白胜乐巅巅全副披挂,提根银样腊头枪,骑了匹劣马,带着一千弱卒,沿大路行进。他一贯是探听军情,从未上阵厮杀,这次如此威风,自然心头大乐。那些军卒也多是四方游散之徒,走得稀稀拉拉,勉强成个队伍。偏偏白胜初次为将,行数步便把令旗招展,重新编排。走不上数里,全军已然全不成队形。白胜却只看得兴高采烈。走了半日,离开建业城尚有十里,望见城楼高耸,前方哨马来报:“城门大开,并无军马。”白胜呵呵大笑:“既然如此,且与我进城!”旁边一个副将道:“敌军尚无降书送来,不可冒失进城。”白胜道:“他若有诈,便不会伪作一个降书来?爷爷探听的消息,岂有错哉!”叫声:“与我进城,大家都快活去!”拍马扬鞭,率先往城门冲去,背后一千游兵齐声欢呼呐喊,相随而进。


  又行数里,兵士奔得疲惫,队伍更散。忽然西北方向,烟尘大起,副将惊道:“有军马前来!将军可早作准备!”白胜脸色大变道:“军马,爷爷已探得建业是个空城,哪里来得军马?”副将道:“这军马可是城外来的。”白胜道:“果然如此!那如何是好!”副将道:“是战,是退,请将军速拿个章程。”白胜三十二个牙齿捉对打架:“这这这……你看如何是好……”副将道:“不如先退。”白胜道:“好好好……就退就退……”回头叫一声:“退,退!”副将不及制止,被他喊出,那一千弱兵,个个亡命奔走,须臾之间,却把白胜和副将两个孤单单撇在前面。白胜大惊,急急要转马,他原本不惯骑马的,不防一交跌了下来。听得背后杀声渐进,心下慌张,两腿筛糠似抖个不住,慢说上马,站都站不起了。副将下马急忙把他扶上鞍去,急急加了一鞭,这时背后军马已离开不到百步,当先一员大将,身长八尺有余,赤面长髯,手提银面大刀,高呼:“雁门张辽在此!”白胜被他暴雷似一吼,吓得一哆嗦,他本不惯骑马的,跨下又是劣马,四蹄一滑,又把他摔了下来。没等爬起,曹军已到,张辽看他如此不济,却是个将领打扮,原待捉了问个明白,不料一个曹军骑兵冲到背后,只一刀,把白胜头颅劈开,顿时倒地死了。副将大怒,挺枪直取张辽,只一合,被张辽斩于马下。


  这时邓飞在二队,忽听前面嘈杂大作,片刻之间,白胜部下的溃兵潮水般冲下来,顿时把二队冲得七零八落。邓飞大惊,正待整顿,曹军已挟风杀到。邓飞手舞铁链,上前交战,正遇张辽。战无十合,抵挡不住,回马便走。张辽麾军掩杀,邓飞手下军马也一并狂奔。柴进、士武、朱富引大军在后,忽闻前面剧变,大惊之下,正欲整顿行伍,便看两起败兵,先后溃下。柴进急令朱富引二百刀斧手,连斩下三十余颗人头,方才把溃散止住。便看正面曹军如乌云涌动,鼓气而来。当先张辽挥舞大刀,威若天神,所到之处,血光飞溅,众军望风而靡。柴进急急调遣精兵,列队缠斗,不防右翼杀声忽起,一彪军马突出,当先大将喝道:“泰山于禁在此,哪个贼寇先来领死!”此时柴进精锐尽在前面,被于禁一马突入,离开不过数十步。急切之间,欲待走,于禁张弓一箭而来,应弦落马。正是:羊犬何堪共虎斗,蛇蝎空自与龙争!不知柴进生死如何,请看下回。
顶部
性别:男-离线 桓大司马
(湘中布衣)

长沙郡公
谏议大夫

Rank: 19Rank: 19Rank: 19Rank: 19
组别 翰林学士
级别 骠骑将军
好贴 9
功绩 755
帖子 9950
编号 18150
注册 2004-9-21
来自 潭州
家族 泡泡营


发表于 2004-11-27 12:29 资料 主页 文集 短消息 看全部作者 QQ
第四十七回 张文远大战龙藏浦,虞仲翔尽忠建业城

作者:pener(巴孤)

--------------------------------------------------------------------------------

  且说当初李俊在江东连接山越人,忽然发难,八十一州震动。于禁知形势大变,遂轻装出了建业,往江北而去——他原本是自觉无颜回见曹操,因此客居江东,东吴自然也未曾看管。出城渡江,略一寻思,往合肥而去。


  那合肥守将正是张辽、乐进、李典。见得于禁,俱各惊奇。乐进是个直性子人,开口道:“文则,你投降关羽,把大王颜面,丢得精光,今日又来如何?”李典急忙止之。于禁惭愧道:“是某失节,亦不想求大王宽恕,只如今有一大事,与大王霸业相关,却不得耽误。”张辽道:“是何事?”于禁道:“眼下江东忽有东海军李俊,联接山越人,把东吴郡县都夺了,直逼建业城下。以某看来,可急从此处发兵渡江,假托助东吴抵御。若能退得东海军,则建业一带地方,为我所得,所谓长江天险,俱入我掌握。那时欲吞吴平蜀,易如反掌也!”李典道:“文则计策虽好,但我合肥亦是重镇,且兵不满万,若是出军,只怕这里有失。不若禀明魏王,再做打算。”于禁道:“只怕一去一来之间,战机诒误,东海军连接刘备,先把建业占了,沿江一带俱严密守把,则我军无机可乘也。”张辽尚自犹豫,于禁惨然道:“某一时不察,败坏曹军名节,所以不即死者,为图报大王也。今日之势,非为自家,确系机不可失。文远若以守土重责,不可擅立,乞借我三千军去,渡江而战,以为大王取得江东。”张辽与乐进、李典对看一眼,李典道:“既然如此,文远兄不如自引三千军同文则去,见机行事,若何?此地我与文谦守把,若有甚军情,再急报知文远兄也可。”张辽道:“曼城说得有理。只是须得飞书往许都报知大王。”李典道:“这是自然。”于是一面修书飞报曹操,一面点了三千精兵,张辽与于禁统带,往东南兼程而来。


  一路疾行,到长江边横江屯,略作休息。那守把当地的东吴官吏,正在六神无主,闻之是来相助抵御东海贼军,急忙付与粮食、船只。张辽、于禁引军径直渡江,便往建业而来。还未抵城,哨马报东海军进逼城下。张辽、于禁便督促诸军,加紧进发,便就城外击之。曹军久屯合肥,战力精锐,兼之又是名将统带。故而一战杀白胜,败邓飞,直冲入柴进大队之中。于禁又独引四百精兵,侧翼突出,柴进强兵尽在正面,不防遭袭,军马大乱。于禁乱军中一箭射去,中柴进肩头,大叫一声,翻身落马。于禁大喜,拈枪去刺时,朱富大吼舞刀,上前截住。士卒乘机把柴进救去了。那朱富迎战于禁,岂是对手,战无数合,手忙脚乱,看看于禁劈面一枪刺来,急中生智,把身子往下一滑,滑下马鞍来,扭头钻进步军队里跑了。此时曹军虽只三千,个个似猛虎,只杀得交州、东海军四下奔溃。柴进、朱富俱已各自逃生,邓飞见势头不好,也混在乱军之众奔走。士武还想弹压阵脚,正逢张辽跃马而来,两个刀枪并举,战无十合,张辽一刀将士武劈下马来,复一刀结果了性命。曹军乘势追杀,直赶出二十余里,斩首二千余级,大获全胜。


  再说建业城上,虞翻、陆绩正预备等敌军进城,不料突然杀出这一路曹军来,看得百感交集。陆绩叹道:“不想我等才将军马退去,却来了强援;真是啼笑皆非了。”虞翻冷笑道:“只怕曹军此来,未必是替我东吴御寇;若前门拒虎,后门进狼,却还是百姓苦了。”


  正说间,曹军奏得胜鼓回来,就往南门,于禁当先大喝:“某为报收留之恩,特与张辽将军引军前来救援,已杀退贼寇,请开门让我等入城歇息!”虞翻从城楼上探头道:“多谢文则将军好意。只是如今城中百姓惶恐,若大军入城,恐更惊扰。故敢请将军就在城外歇息,一应物品,供应无缺。”于禁怒道:“我为你东吴御敌,如何这般淡漠?仲翔,你且叫诸葛子瑜出来答话。”虞翻道:“诸葛子瑜已不在城中,此时是我守城。文则前来御敌,感激不尽,只是曹军威震华夏,恐江东草民,不堪威名,故只请在城外安营。”于禁道:“既如此,我等自收兵渡江北去,让你等与贼寇相商吧!”虞翻道:“曹军肯来相助,我等庆幸;若是不肯,自然也不敢强求。文则可自决也。”于禁大怒,转头气哼哼走了。陆绩道:“若是曹军真个收军北去,如何是好?”虞翻道:“公纪你有所不知的。曹操从来嫉我江东,不在刘备之下;这曹军南来,岂真是一片好意?他不过欲乘我两家疲敝,夺占建业城池而已。如今这城是断断守不住的,若为曹军所据,只恐永不得收回。倒不如与刘备,或许日后还有恢复之时。再者,既然我等已决意献城保民,若令曹军入城,那时权柄在人,反复厮杀,岂不又苦了百姓?”陆绩嗟叹不已。


  再说于禁从城门转头,往中军见张辽道:“不想虞翻如此顽固。”张辽道:“既如此,何不收兵自回?”于禁道:“军马跋涉千里而来,岂能空手而归?”正说间,派出探马报道:“问过百姓,目下建业已是空城一座,百官尽数往鄱阳湖去了。”于禁道:“甚好。不如作性乘夜杀进四门,夺占了建业城。以我二人之力,贼寇乌合之众,纵来数万,足可支撑。然后从江北再调军前来,击破贼军,可近收全吴也。”张辽道:“此举不妥。孙刘交兵正酣,我若冒失此举,恐反教其联合也。须得待大王命令。”忽然又有哨马报:“城西龙藏浦边,来了一二万军马,数百只船,营寨甚密。似欲攻我。”于禁道:“文远,事已至此,若不赶紧夺了建业以为安身,岂不坐待敌军攻我?”张辽摇头道:“夺占建业,行同背信毁盟,誓不可为也。敌军既囤积河边,何如我等先行攻之?以某看来,虞翻不纳我等,是恐我等胜不得贼军,反招灾祸。若得击破这一路贼军,想来嫌疑自消。”于禁道:“敌众我寡,如何能胜?”张辽道:“正是敌众我寡,若坐待他来,决无幸免;毋如奋力击之,倒可得胜。”“于禁道:“也罢,便由文远了。”于是张辽与于禁分兵两路,乘夜色往龙藏浦抄袭而来。


  原来林冲、李俊等自围歼周循军马之后,用廖立计策,合兵一处,沿龙藏浦水路并进,往建业而来。黄昏时分,抵达河口,暂且安营。派出哨探,得知白日间建业城下,有曹军杀出,柴进兵败。林冲遂召集商议。童威道:“曹军不过数千,我这里有二万军马,何不并力击之,一战可擒敌将也。”廖立道:“非也。我军虽众,行伍不明,实不堪重击。若是贸然出战,前军一败,后队自乱。以某看来,可以一军挑战,诈败而走,把曹军引诱到龙藏浦边,我这里却预先安排埋伏,到时候四下杀出,水陆并举,可破曹军也。”林冲大喜:“公渊妙计!”于是令摩云金翅欧鹏引军三千,前去挑战,许败不许胜;这边教病大虫薛永为一队,美髯公朱仝为二队,小蛮王摩沙为三队,各引二千军马,陆路埋伏;又遣混江龙李俊、出洞蛟童威整顿大小船只,预备夹击;自引大军,却在龙藏浦河心沙洲之上,安营扎寨。此时正值开春枯水,那沙洲是涉水可过的。


  欧鹏领命,二更出发,原待往建业城去挑战。谁知行不出十里,迎面一军撞来,当先大将,正是张辽。欧鹏不由心惊,只得挺枪上前交战,交马数合,遮拦不住,好在正要诈败,于是回马便走。张辽纵军追赶,欧鹏只是一路奔走,片刻之间,来到龙藏浦畔。谁知道此时薛永、朱仝、摩沙三路军马方才开始布置埋伏,敌军骤然掩至,顿时大乱。病大虫薛永大吼一声,挺枪先上,截住张辽,一阵混战。交马十余回合,欧鹏翻身杀回,两个共斗张辽。张辽奋力交战,二十余合,未见胜败。此时张辽部下曹兵,人人精悍,已把面前敌军杀退;摩沙挥舞大刀,往侧后杀来。张辽看敌军势众,大吼一声,用足十分气力,银面刀挟风挥下,欧鹏急去挡时,当啷一声,震的双臂发麻,虎口开裂,再看张辽势如猛虎,不由心惊胆战,拨马便走。这边薛永更是不敌,亦匆匆败走。张辽大声呼战,引着二千精兵,在敌阵中纵横冲杀,所向皆靡。摩沙、朱仝急引本部从旁截击,不料背后杀声又起,于禁引千余军撞进围来。两个相向夹击,梁山军虽众,被冲得四分五裂,士众崩坏。


  廖立在沙洲营盘上看见,急谓林冲道:“将军可引军杀上岸去,接应诸将,却不要死力相拼,且战且走,再退过来,我以水军克之;然后曹军可走也。”林冲道:“甚好。”点精兵千人,涉水登岸,加入战团。张辽看他相貌雄健,不敢轻视,上前交锋。两个刀来枪往,战约三十合,林冲虚晃一招,回马便走。此时原先岸上四路梁山军,都有不少士卒下水往沙洲营盘奔逃;朱仝等四将又各自整顿了部分军卒,往两边撤退。张辽、于禁见状,都道:“乘势一举攻破敌军营盘,则大局定矣!”相率曹军,亦涉水杀过沙洲来。前锋方才登岸,廖立在营盘中灯笼一举,沙洲芦苇之中,弓箭手千弩齐发,曹军顿时倒下百余人。此时两边水响不绝,李俊率大小战船,直逼过来,乱箭雨下。那龙藏浦浅滩处,水深有过腹齐胸,曹军跋涉而过,如何抵得战船?童威又带了数百个会水的喽罗,脱得赤条条的,各自拿了钢刀,跳下水去,一阵砍杀。顿时龙藏浦河水染红,浮尸满目。此时张辽、于禁已冲上营头,林冲引大军一起从营盘中杀出,三面围攻。张辽、于禁奋力厮杀,沙洲之上横尸遍地。曹军毕竟兵少,战至四更时分,渐渐不支。此时留在对岸之军,尽被朱仝等四将翻身杀回,悉数歼灭,沙洲之上,军卒不满二千。张辽道:“势急矣!我二人当全力突进重围,若能斩杀敌酋,则自可免。”于禁道:“非也。敌将林冲,武艺甚佳,堪为文远对手。以某看来,只待对岸敌军亦涉水来攻我后背之时,便翻身突围,可得免也!”张辽道:“敌军自有船只,如何会涉水突围?”于禁道:“彼乌合之众,自然是一拥涉水。”于是张辽、于禁各引军马,背靠河水,频频冲击,林冲军马虽多,反被紧逼。片刻之后,对岸朱仝、摩沙、薛永、欧鹏部下军士,各自呐喊鼓噪,一起涉水而来,把个龙藏浦一里上下一段河道,塞得满满当当。张辽看势大喜,叫声:“要活命的随我来!”调转马头,向河里杀去。那些梁山、交州军士,都只管渡河来攻曹军后背,那料到敌军翻身杀来。张辽大刀起处,人头滚落,曹军精锐陷在死地,人人舍命猛击,杀得敌军血肉横飞。梁山军顿时自向践踏,溺死无数。此时人满河道,李俊的战船,童威的水军皆无所用,因此被张辽硬生生在人群中杀出一条血路,奔上对岸。看左右,却不见了于禁。大惊之下,急忙招呼:“文则!文则!”却看于禁引二百余人,正在沙洲边缘,舍死抵挡林冲军马。听得招呼,遥遥答道:“文远兄,转告大王,东吴诚不可惧,天下祸患,皆在刘备也!”便再不见回音。张辽焦气塞胸,却又无可奈何,只得引千余败军,往东北方向而去。于禁死战到天明,部下军卒皆亡,四周看看,惨笑一声,拔剑自刎。林冲这一夜苦战,又死伤了二千余军卒,也是暗自心惊。于是一面联络了柴进,一面将军马分编队伍,依次往建业开进。


  再说建业城上,陆绩、虞翻闻报曹军又出,心下都十分关注。及至天明,看张辽引军过城,指城头骂道:“我等前来为东吴御寇,不想得如此管待,虞仲翔,你真是铁心欲把建业献给刘备了!”骂毕,往东北渡口而去。陆绩、虞翻四目对视,陆绩道:“如此看来,曹军既败,则刘备军马,便要临城了。”虞翻点头道:“正是。”正说间,探马又来报,说龙藏浦方向大军赶来,前锋离城二十里。城中士民此时又起慌乱。陆绩道:“只恐东海军被曹军杀了这两阵,愤怒屠城。”虞翻道:“以前番在各郡所为,敌军主帅非此辈滥杀之徒也。且曹军与之交战,我却不纳曹军入城,正为留这一分情面,保全百姓也。公纪,待会敌军前来,接洽之事,便多偏劳你了。城中百姓,勿使之慌乱。”陆绩愣道:“公此是何意?”虞翻惨笑道:“江东倾覆,乃天命也,非人力可挽。然,无有降者,无以保百姓;无有死者,无以酬君王。公纪你年纪尚轻,这千斤重担便交付与你了。”陆绩待要说话,语已哽咽,虞翻又道:“我拒曹军入城,虽是为国为民,却也落人话柄。若再降刘备,恐世俗议论。这也是私心所致罢。家眷已随诸葛子瑜西去,公纪日后多加看顾。”陆绩垂泣道:“公之心,天人共鉴。某必不负重托!”大哭下城去了。


  虞翻自回到府邸,沐浴更衣,然后提了一把宝剑,单人独马,出西门,沿大路而去。行无数里,正逢梁山军前锋朱仝引三千军列队而来,阵势威严。虞翻当路拦住,翻身下马。朱仝心下暗惊,不敢造次,急令众军士一起扎住阵脚。便听虞翻厉声道:“我乃吴王孙权部下会稽虞翻是也!汝等勾结匪盗,擅起暴兵,夺占城池,罪不容诛!虽暂得意,日久必败!如今建业城中无兵无将,陆绩大人为保百姓,开门延降,然古往今来,守城者若无死节,非义也!故今日我单身前来,你等可速速将我杀了,然后进城!若有敢暴行扰民者,我当率厉鬼追索性命!”言罢,闭目引颈。朱仝与众头目闻言,都是一耸,面面相觑之间,竟无一个敢上前者。虞翻等待片刻,呵呵一笑,大步向前而来。前队梁山军卒,心下悚然,都往后退。片刻之间,竟看虞翻一人把三千军马,逼得步步向后。朱仝大惊,急忙往后队遣人飞报林冲。那虞翻走得数十步,仰天大笑:“天意如此,人力自尽矣!”拔出宝剑,自刎身亡。


  又过一顿饭工夫,林冲、廖立从后队飞马赶来,看了虞翻尸体,都感慨不已。林冲吩咐:“将虞仲翔尸身且锦袍包裹,待入城之后,厚葬以礼。”又传令:“三军进城,有敢取民间财物者,斩首,敢奸淫杀戮者,尽数凌迟!”于是三军肃然,队列整齐,往建业城池进发。离城三里,陆绩率官吏出郭相迎,递送户籍、仓廪册表。林冲抚慰道:“先生今日相投,某上禀皇叔,必无亏待。”陆绩低头道:“某献城,非为自家,只图保全百姓。将军若肯答应不扰民,便是千恩万谢。至于其他,不敢多说。”林冲劝慰再三,与之并马入城。先遣朱仝引三百亲信,沿街戒备,以防乱兵掳掠。大军驻扎于西门之外,自只带一千五百军士进城,全城秋毫无犯,百姓焚香以迎。进得城中,林冲吩咐大开仓廪,救济贫苦百姓;一面将满城官吏士卒八九百人,愿留者各依旧职,愿去者发与薪俸路费,遣回家乡。未到申时,阖城已安。又过一刻,柴进引那一路军马亦到。进得城中,安顿已毕,说起在建业城下这数番苦战,虽然得胜,却丧了童猛、白胜、士武,及上万士卒,回顾亦是胆寒。于是一面厚葬虞翻,一面飞书往刘备处报捷。


  又说刘备在夷道口与陆逊对峙,虽时有小战,皆没什么成败。陆逊几次用计奇袭,均被法正、庞统设谋击退。眼看年终,先得到南路消息,说宋江引梁山军击破零陵、桂阳二郡,正分兵抄袭东吴侧后,不由甚喜;接着又有大好消息,江东豪杰混江龙李俊起兵,联接山越人,夺取东吴数十州县,自称东海将军,特致书汉中王,请投效麾下,共平东吴。刘备得知消息,喜不自胜,即刻遣人往江东,委李俊为平东将军,教加紧进兵,讨平江东全境。一面与庞统商议,便要乘势攻打夷道。庞统道:“不可。陆逊乃天下名将,今江东虽动,他这边必有防备。我当坚守待变,等李俊、宋江诸军各自得手,然后三面攻之,陆逊不战自溃。若是贸然出击,万一有失,反把大局坏了。”刘备自火烧联营之后,对庞统是言听计从,自然遵循。又过不多久,却收到诸葛亮从成都发来书信,书信曰:


  “臣亮扶惟大王:今王师东征,所到披靡,江东义士,云集相从。然以长远相看,国贼终是曹操。我倾国之军伐吴,于今已有一年。将士疲敝,百姓困苦。且今日之势,江东虽如指掌,然陆逊全师,仍扼夷道,孙权屯军鄱阳,其势未可易与也。设或与曹操相合,内外夹攻,恐我大军不得自回也。又宋江梁山军虽归王化,终是流寇出身,传略南方,恐生异志。故以臣之见,莫若乘势与吴谋和,我占荆州,而吴归扬州,然后并力北伐。如此,将士免血战之苦,王道得强援之助,两川安如泰山,奸雄势若悬丝,汉室中兴,可指日而待也。望大王三思。”


  刘备看罢书信,与庞统商议。庞统冷笑道:“孔明也甚是胡涂。今日之势,碾平东吴,举足之劳耳。若再与其谋和,孙权何等样人,焉能忍气吞声?日久必为所害也。弃口内之脔,养卧榻之虎,岂明智也!”刘备闻言,连连称是。于是回书以告诸葛亮。一面继续督练军马,以备东进。


  忽然又有警讯,说曹操为解东吴之厄,遣曹洪为大将,张郃为副,起兵十万,从长安直取汉中。刘备大惊,急忙教再细细打听。正是:东吴方叹基业动,西川又看烽烟来。不知汉中战事如何,请看下回。
顶部
性别:男-离线 桓大司马
(湘中布衣)

长沙郡公
谏议大夫

Rank: 19Rank: 19Rank: 19Rank: 19
组别 翰林学士
级别 骠骑将军
好贴 9
功绩 755
帖子 9950
编号 18150
注册 2004-9-21
来自 潭州
家族 泡泡营


发表于 2004-11-27 12:31 资料 主页 文集 短消息 看全部作者 QQ
第四十八回 魏文长威震汉水,诸葛亮计破曹真

作者:pener(巴孤)

--------------------------------------------------------------------------------

  建安二十年冬,魏王曹操在许昌观望孙刘交兵,这日司马懿入朝奏道:“大王,如今东吴虽有陆逊在彝陵火攻得手,然刘备主力尚存;又报宋江从武陵进军,连克零陵、桂阳二郡,直逼豫章;东海有混江龙李俊起兵,连接山越人,响应刘备,把吴会之地,尽数夺取。孙权势若长蛇,如今已是首尾相失,不出数月,必然倾覆。大王当即刻起兵,从徐州渡江,夺取扬州之地。不然等刘备取了江东,恐再难剿除也。”曹操道:“只是如今孙刘对峙,我若起兵攻吴,岂不反令刘备得利?”司马懿道:“东吴气息奄奄,覆亡已定。纵有反复,无关大局。若不夺取扬州,则刘备得长江天险,必为国家大患。”曹操沉吟片刻道:“我亦不出兵攻吴,却遣将从长安攻蜀。如此刘备军心必乱,孙权可以支持;而两川若得,则刘备不足惧也。”司马懿闻言,摇头不语,自行礼退下。曹操即拜曹洪为都督,曹真为副,张郃为先锋,统步军四万七千,马军六千,诈称十万,自长安出发,兵取汉中。


  再说刘备委任汉中太守魏延,驻守南郑之地,忽闻警讯敌来,遂聚众商议。参谋杨仪道:“敌军号称十万,我军不满二万,且多系新招,战力不强,若是出战,恐徒生伤亡。当坚守城池,一面往成都求援。”魏延道:“否。敌军号称十万,以某看来,至多不过六七万也。西川至此,路途遥遥,若是坚守,待敌人兵临城下,则束手待毙耳。不如引军杀出,先乘其立足未稳,破他一阵,然后拖延进军,等待后援。”刘封道:“魏文长所言是也。”杨仪冷笑道:“为将者逞而匹夫之勇,取败之道也。”魏延大怒,拍案而起道:“先生若怕死,自守城池,某自引军出战!”怒冲冲走了,刘封相随而出。杨仪也是心下不悦,自回衙门,修书往成都、上庸两处相报。


  魏延、刘封出来,同了都尉镇三山黄信——当日在成都投降刘备,备因怕他与川中诸将积怨,故调拨魏延麾下——点了万余能战的军马,出得城池。魏延道:“杨仪鼠胆文人,畏敌如虎。我偏要杀他一阵,叫这厮看看。”刘封道:“只是敌众我寡,将军亦不可轻视。”魏延道:“这个自然。”忽然有报,曹军先锋大将张郃引军万余,穿骆谷而来。魏延道:“彼不走斜谷而走骆谷,欲抄袭我后也。”黄信道:“如何是好?”魏延思索片刻道:“我有一计。二位可引一部军马,背靠汉水扎营,如此如此,却向斜谷方向。曹军见,必杀出攻我。某却自引三千精兵,从小路绕到山脊之上,切断骆谷后路,腹背夹击,可破张郃也。”刘封、黄信道:“将军高见。”于是自引军去了。


  再说张郃引军万余,穿骆谷道,出至谷口,望见汉军背水列营,营寨左右甚宽,前后却薄。不由呵呵大笑道:“此辈自取死耳!”挺枪跃马,引众杀奔过去。便听号鼓大作,镇三山黄信引军截住。张郃也不答话,摇动长枪,骤马杀上,黄信手提丧门剑,拦住交锋,战无三合,大败而走,溃入营中。张郃大喜,将枪一招,全军追随杀上。转眼之间,冲入汉军营寨中间,不料却是空营一座。正在惊奇,两边梆子乱敲,乱箭纷纷下来。原来汉军营寨扎得甚长,中间空出来,两边却修了鹿角深堑,只留下数丈宽缺口。黄信早伏下一部军马在两边营盘之内,自引的军士溃败下来,也从缺口奔到左右营中,恰把中间留作一个口袋。曹军杀进营盘,正好是两面受敌,一时大乱。张郃亲自挥舞长枪,尚在前面死战,背后山脊之上,红旗摩动,一彪军马杀下山来,顿时把道口切断。为首战将身长八尺有余,双目朗朗,口中高呼:“义阳魏延来也!”一匹马,一口刀,如闪电般锲入曹军后队,刀光到处,血肉横飞,曹军望风而靡。张郃大怒,转身迎时,魏延已杀到曹军中队核心,背后三千精兵,锥形展开,仿佛巨斧,直把曹军劈裂一条大口。张郃看见,恨得牙齿咬碎,挺枪上前道:“竖子休走!”魏延冷笑道:“老贼乃我手下败将,尚敢前来耶!”张郃更不答话,挺枪刺杀,两个盘马交锋三十余合,不分胜败。此时黄信、刘封又引军从营中两路杀出,曹军腹背受敌,战阵大乱。张郃高声道:“我军陷在死地,还不决一死战!”奋力挥枪,左冲右突。魏延却也奈他不得。那张郃部下,有二百骑河北精兵,甚是彪悍,列队死战,救出不少被围军马。战到日头西沉,各自收兵。张郃所率军马,径直往汉水下游扎营。清点士卒,折损三千余人,后队粮草,大都被汉军夺去。只得草草创下营寨,安排士卒轮流坚守。


  魏延白日一战大胜,与刘封、黄信置酒相贺。刘封道:“可惜未能尽歼敌人。”魏延道:“张郃亦是河北名将,未可轻视也。”正说之间,哨马来报,说曹军大队兵分两路,已过斜谷,一路正向此处而来,一路却往汉中而去。魏延大惊:“杨仪非能用兵之人也。若是汉中失守,我有何面目见大王?”黄信道:“何不连夜先劫夺此处曹军营寨,倘能破之,再迎战二路敌人。汉中城池高深,又有数千军马,杨大人纵非武人,总能坚守数日。”魏延道:“张郃乃名将,必有提防,劫营不可。如今之计,且留虚兵在此扎营,我等引大队连夜拔寨,往西边道上埋伏。倘能击破赶过来的一路曹军,再兼程赶往汉中城下,可无恙也。”商量既定,于是虚留营寨,自带全军,顺山路往西赶去。


  原来曹洪、曹真引军从斜谷进兵,忽然闻报说魏延引军往东迎击张郃去了。司马郭淮献计道:“魏延既去,汉中无人矣。如今可分军二路,一路由此疾进,夺取汉中;一路却转往东南向,截魏延后路,与张隽义两面夹攻,如此魏延首尾不能相应也。”曹洪然之,便教曹真、郭淮分军一半,挺进汉中;自与副将孙礼却向东南折转,奔汉水而来。大队沿汉水北岸而进,行至东方微明,忽然山坡之上,号鼓大作,魏延、黄信引军两路杀来。曹洪大惊,急忙与孙礼分兵迎战,当不得汉军埋伏停当,刘封又从中路截出,把曹军切为两段。魏延挥舞大刀,勇不可当,直撞入阵来,曹军自相冲突,落汉水而死者无数。旌旗刀枪,丢满河滩,急急收缩军马,往西退去。魏延、刘封、黄信统领部众,尽力追杀。其时旭日当空,山水间景色清明,曹军连溃退出十数里,魏延毫不放松,紧紧追赶。眼看退到河谷之前,地方狭窄,曹洪大呼道:“今若不奋击,当尽数死于此矣!”拍马舞刀,引军戮力反冲。魏延几番冲击,两下稍稍相持。战到日近中午,东面杀声大作,却是张郃引本部军马疾行而来,曹洪大喜:“今番吾等可得胜也!”与孙礼统带军马,倒去攻魏延中军。魏延看背后敌军杀来,急急往北面山脚下且战且走,须臾之间,两路曹军合围而上,左右夹击,魏延自引军抵挡曹洪,令刘封、黄信引军抵挡张郃。刘封一马在前,被张郃开弓一箭,射中座下马,跌翻下来。张郃拈枪来刺,黄信急忙上前当住,士卒救刘封走了。那黄信舍生忘死,与张郃大战三十余合,渐渐手乱,只得往自家阵中收缩,被张郃乘势掩杀。魏延见后面失利,不敢死撑,把军马退到山坡之前,用强弓占住高处,背山列队抵挡。曹军势大,团团围上,把汉军牢牢困住。魏延几番冲杀,不得突围,只好安排众军,守把几面。教黄信、刘封在中军弹压,自己亲引了百余精兵,四下巡查,见有曹军攻击便杀出抵御。如是半日,虽伤亡了不少人马,倒也保得无恙。眼看天色渐晚,忽然又听得东边鼓噪大作,沿河杀过一支军马,不知多少。张郃见状,也不敢托大,便将军马往西撤了数里,与曹洪汇合一路,放来军与魏延会合。此时天色已黑,两军各自收兵,相距八里,扎下营寨——曹军傍水,汉军依山。


  魏延见来了援军,大是欢喜,看时却是关羽部将刘唐,引三四千精兵,从上庸来援。刘封道:“上庸乃咽喉之地,刘将军如何却抽调那边防务,千里赶来?”刘唐道:“我等在上庸,闻长安曹军大动,心想必来取汉中。汉中王大军已到荆州,此地兵马缺少,因此禀明简雍大人,前来增援。至于上庸,原本地势险要,且又与江北黄忠、法正大人军马相近,呼应方便,自然不必多虑。”魏延喜道:“甚好,得这一支生力,则某尚可与曹贼一战也!”刘封道:“两日血战,虽则杀伤敌军不少,自家却也颇有损折。如今闻报敌军一路往南郑而去,以某看来,当乘夜色,抄小路赶回增援,以免杨威公为难。”魏延道:“曹洪、张郃皆名将也,闻之我退军,必然来追。且彼占据汉水,我须绕行山路,彼若随后相掩,或径直渡过汉水截击,我军不利。今日我却有一安排:黄将军与刘将军只诈作退军,在山道上设下埋伏,我却与公子引精兵直冲曹军大营,然后过汉水相拒。曹军必乱,然后二位将军可从箕谷山路回汉中,我在汉水南岸立营,曹军若敢渡水,某死战扼之!”众人道:“将军智勇双全,某等钦服!”于是二将引大队拔寨而走,魏延却自引四千精兵,悄悄往西,去一处山谷中埋伏。


  且说曹洪、张郃会合一路,当夜整顿,忽报汉军纷纷拔寨而走。曹洪道:“贼军定是怕子丹攻克汉中,断他归路,因此去了。此时不追,更待何时?”张郃道:“敌将魏延,智勇双全,只怕必有埋伏。”曹洪不悦道:“隽义亦是英雄,如何这般胆怯?我兵足将广,纵有埋伏,又何惧哉?”张郃道:“若果要去,都督自去,某守把营寨。”曹洪道:“隽义若不同去,显有私心。某就是要君随我前往。”张郃争执不过,只得顺从。于是曹洪为前队,张郃为后队,点起一万精兵,前往追袭。却留孙礼守营。曹洪一路驱兵前进,行到汉军营中,果见营帐皆空,前面哨马报汉军辎重距离二十里,有千余人马护送。曹洪大喜,教诸军并力上前追袭。行到四更时分,,远远看见小路口有汉军掉队士卒,没命跑过山拐去了。曹洪急急赶上前,转过山口,望见辎重数百辆,把路口牢牢塞住。正在疑惑,后军忽然发喊,曹洪猛然醒悟:“中敌之计也!”四下金鼓齐鸣,山道两旁,到处钻出汉军,乱箭飞蝗般射下,曹军哀鸣连连。曹洪急拨马待退,前面杀出一彪军马,为首大将身长八尺有余,赤发黄眼,虎体狼腰,手提鬼头大刀,高呼:“刘唐在此,曹洪快快纳命!”曹洪大怒,拍马上前交战,两个厮杀十余回合,曹洪见刘唐刀法刚猛,难以取胜,又见左右兵将死伤甚多,不敢恋战,遂回马便退。怎奈山路狭窄,又被汉军占了两边地利,横尸无数。却待走时,后面黄信引军杀出,截断退路。两下夹击,曹洪冲突不出。正自惶恐,背后张郃引军突入,战退黄信,方救曹洪出围。曹军丢盔弃甲,一路往自家营头败走。


  再说孙礼守备营寨,三更时分,忽然北面山坳里火光乱晃,一支军马撞出,冲开鹿角,杀进营寨之中。火光之下,当先大将跃马横刀,厉声喝道:“义阳魏文长在此,哪个敢决一死战!”左营偏将张奋引军杀出,交马只一合,被魏延当头劈死;右营偏将王仪然挺枪来战,战无三合,又被所杀。曹军悚然,无再敢出者。黑夜之中,又不知兵马多少,只好各自坚守本处营盘,被魏延在曹军大寨之中,左冲右突,荡平十余处。孙礼大怒,点了数营军马,一起杀出,便看魏延单人独马,直冲过来,大刀荡处,早斩曹军两员偏将,刘封在后,银枪如白蛇吐信,曹军连连落马,队形溃散。于是众军皆退。魏延提刀立马,在暗夜中长笑数声,同刘封引众军穿过曹军营寨,南渡汉水。孙礼不敢追赶。及至五更过,曹洪、张郃败军自回。两边说起,无不嗟呀。待到天明,人报魏延引军在汉水南边扎下一排营寨,不知军马多寡;山路上伏击的汉军已自往箕谷去远了。曹洪大怒,便要兴军渡河而战。张郃劝道:“屡次交战,皆以冒进而亏。魏延屯军汉水之南,是欲待我半渡而击也。不如且先在此屯驻,一面遣孙礼引五千精兵,依旧沿箕谷小路,尾随汉军,直趋南郑;这里大军伐木作筏,以备渡河;一边却打探曹子丹消息,然后再动。”曹洪从之。未过两日,人报曹真为敌所败。曹洪大惊。


  原来诸葛亮在成都,得知曹军在长安大动,心知必来取汉中,不由仰天叹道:“举国精锐尽处,却把后庭空虚也。吾恐魏文长独力难支,当亲往调度。”一面飞书报刘备,一面将成都防务交与蒋琬、费祎、吴懿等,自同征虏将军陈到、中郎将王平点军八千,往汉中前去。因恐路上耽误,便教王平引大队在后,自与陈到带了二千五百精兵,轻装兼程,一路赶去。将近南郑,恰好遇见杨仪使者,说魏延不听劝谏,强自出兵。诸葛亮惊道:“文长如此恃勇,恐坏大局!”于是加紧进发。不日抵达南郑,杨仪出迎,说了经过。忽报敌将曹真引军数万,从箕谷过来,离城四十里。杨仪面皮变色。诸葛亮问道:“城中军马,共有几何?”杨仪道:“军马精锐皆被魏延带去,此处兵不足六千,且多未经战阵。”诸葛亮沉吟片刻,道:“如今敌大队前来,若是死守,只怕难以支撑。某倒有一计。”转到壁图之前,看了一回,对杨仪道:“威公可将南郑六千军士,分作两队:三千人在城外列队,三千人在城东门内埋伏;却把城门两边,堆积草车干柴,八字摆开。我在城楼之上观看,若是敌军冲来,威公可径直引军退往城内,布成圆弧之阵——预先在街巷之前,都安排鹿角拒马,准备弓弩。待曹军追进城中,听号鼓一声,放箭火攻。待敌军退去,我红旗招时,再纵军追杀。”杨仪道:“下官尊令。”诸葛亮又谓陈到道:“叔至可引成都带来这二千五百精兵,在城外埋伏。敌军看杨威公在城门列队,必不防备叔至;待城里火起之时,看我城头黑旗舞动,立刻杀出,直取敌中军帅旗。若斩得曹真,则数万敌军,一时退也。”陈到领命。诸葛亮又道:“城东门之上,准备千斤闸,在发动民夫,运载大石二千块、巨木二千根其上。若是计策失利,则砍断挡板,放下木石,堵住城门。叔至可引本部军转南门进城。”杨仪、陈到道:“太尉之计甚好。”于是各自安排去了。


  再说曹真、郭淮引军二万余人,疾步兼程,只因箕谷路径崎岖,因此走得辛苦。离开汉中十数里,前面探马报,有汉军数千,在东门外列队相迎。曹真呵呵大笑:“既然如此,且夺了城池,再作休息。”郭淮道:“敌人以区区数千人挑战,恐有诡计。”曹真道:“他若有诡计,我便纵军破之!”催促诸军,加紧进发。离南郑城池八里,曹真自登高观看,见汉军三四千,勉强列队,不由以马鞭指笑道:“如此军马,某视作土鸡瓦犬也!可急纵军击之!”郭淮道:“汉中重地,守将必然有谋,不可冒失。”曹真道:“汉中守将魏延,正在与子廉、隽义相较;此处显无良将,不乘机夺占城池,成此大功,更何待耶?”便与郭淮分兵两路,直冲过去。杨仪在队伍之中,看曹军逼近,引众人回头便走。曹真哪里肯舍,紧紧追赶。片刻之间,汉军逃进东门,却不及关门,被曹军前队骑军,一拥而入。曹真大喜,教本部军马,尽数入城追赶。郭淮在后面,招呼不及,曹真已追赶入城。进得城中,只见两边是草车木柴,堆得长长两列,八字夹注,尽头全是鹿角拒马。曹真猛道:“不好,中计了!”话音未落,顶头门楼之上,号鼓大作,两边火箭齐飞,火把乱丢,顿时烧成两道火墙。火光之中,乱箭射来,曹军被烟熏火烤,耳目失明,无力抵御,只是乱窜,自相践踏,死伤无数。曹真看势头不好,幸得左右亲卫甚多,急急拨马出了城门。诸葛亮在门楼之上,偷偷窥测,见曹真帅旗出门,立刻把黑旗一挥。城外陈到看见,拍马舞刀,引军杀出。曹军方才奔出城,哪里提防,被陈到刀砍钻打,杀死一片,余者当面而靡。陈到引二千五百精军,如离弦之箭,直插入曹军核心,奔城门口帅旗下而去。曹真见一将迎面而来,心下慌张,急招呼左右相迎。亲兵家将,一起围上,好个陈到,大呼鏖战,刀光如行云而过,须臾之间,连杀二十数人,突到曹真面前。曹真挺枪相迎,刀枪相隔,火星四溅,陈到大喝一声,刀势猛沉,喀嚓一声,将曹真马头砍掉半拉,曹真顿时被颠簸下地。陈到举刀看时,曹真急急翻身坐起,用枪杆乱捱。正在危急,背后郭淮杀到,截住陈到,曹真乘机上马,匆匆而去。诸葛亮在城楼之上,摇摆红旗,杨仪见状,率六千汉军,呐喊杀出。曹军元帅遁走,皆无战心,郭淮与陈到战十余合,遮拦不住,混在败军中逃走。诸葛亮、杨仪、陈到纵军押杀,前后斩首四千余级,缴得战甲千余副,这才自转回城,救灭余火,安顿死伤。


  那曹真、郭淮在南郑城外败北,收拾败军,沿箕谷小路连夜而走。行到次日天明,忽见前面旌旗摇动,一支军马截路而出,为首大将厉声道:“曹真休走,黄信、刘唐在此!”曹真、郭淮大惊,此时人马虽众,厮杀半日,又奔走半日一夜,如何抵挡得过?未知曹真生死如何,请看下回。
顶部
性别:男-离线 桓大司马
(湘中布衣)

长沙郡公
谏议大夫

Rank: 19Rank: 19Rank: 19Rank: 19
组别 翰林学士
级别 骠骑将军
好贴 9
功绩 755
帖子 9950
编号 18150
注册 2004-9-21
来自 潭州
家族 泡泡营


发表于 2004-11-27 12:31 资料 主页 文集 短消息 看全部作者 QQ
第四十九回 诸葛亮鏖兵汉水,马孟起力闯三营

作者:pener(巴孤)

--------------------------------------------------------------------------------

  且说曹真在南郑城下被诸葛亮设计杀败,一路奔走,忽见山道之前,杀出一军,当先旗号,乃刘唐、黄信也。曹真大惊,厉声道:“众军听好,今日除死战方有生路!”将令旗一招,引军冲上。自己挺枪在前。赤发鬼刘唐挥舞大刀,截住厮杀,战约十合,郭淮拍马夹攻,这边黄信引军乘势修削曹军后队。两边在路口一阵混战,原来汉军虽有截杀之势,其实也是跋涉而来,且又当不得曹军兵马众多,因此并不敢死拼,只把队伍占住两边高处,盘剥他两翼军马。曹真、郭淮舍生忘死,杀过关去,后队被截下千余人,却也顾不得了。刘唐、黄信勉强胜得这一阵,却也无力追赶,于是收拾军马,自回南郑。


  诸葛亮在城中见二将回来,心才放下。问了汉水之战局势。刘唐眉飞色舞道:“全仗魏大将军智勇双全,带我等胜这几仗,杀了曹洪、张郃近万军马,甚是爽快。”诸葛亮皱眉道:“魏文长将略高明,只是贪图鏖战,既耗费士卒,亦易为敌所乘。这次是曹洪无谋,若换曹操来,只恐汉水一战,文长以一敌三,已遭不测。又若非我这边加紧赶到,只怕南郑城池已失,二位将军亦将败于箕谷,如此文长孤军悬于汉水,岂能幸免?”刘唐听得纳闷,待要反驳,黄信轻轻拉住。诸葛亮又道:“今日曹军退去,汇合一路,必然前来。黄信将军,你可引军三千,前往城固,为魏文长后援。”黄信领命。诸葛亮又道:“陈到、刘唐二位,可各引本部军马,往汉水上游源头,夹河立营。多准备木筏轻舟,以备使用。”二将各自点头。诸葛亮自屯军汉中,却教使者速去催后队王平赶来。一面发书信与魏延,吩咐计略。


  曹真冲过黄信、刘唐阻截,行一程,恰逢孙礼引军接应,于是一起退到汉水,与曹洪会合,连番败阵,都觉难堪。张郃道:“胜败兵家常事,诸君不必挂心。可重振军马,再去决战。”曹洪然之,一面飞书往长安调取后援,一面教张郃在左,曹真在右,自己在中间,各引一万军马,准备强渡汉水。却令郭淮、孙礼二将镇守北岸。


  忽报有汉军在汉水上游源头之处,依山傍水下寨。郭淮道:“我若渡河,则必被彼顺流而下,攻我左翼也。”曹洪道:“如之奈何?”郭淮道:“以某看来,可用当年吴越战时,勾践之略。先以左右两翼军马,虚张声势,作渡河之状。魏延必然分兵以防。此时左右军马,却不真动,汉军纵从上游下来,亦不能损我。一边却集中船筏,突然从中路进兵渡河,然后抄袭汉军两边,待中军占了南岸,再渡两翼,三面夹击。如此则汉水可过,魏延可擒也。”张郃皱眉道:“何不分军一路,从下游三十里处渡河,而费这许多手脚?”郭淮道:“分兵下游,恐为敌所乘也。”曹洪思索片刻,道:“便是依伯济之言。”于是教张郃、曹真两路,分别上下十里,虚张声势,准备渡河。自己却把中军暗自备齐船筏,只待对岸魏延分兵,便要突破。果见须臾之后,南岸一队汉军,旗号翩然,正是魏延、刘封,却分兵往两边去了。曹洪大喜,便叫擂鼓渡河。中军一万人马,乘坐百余个大筏子,渡了两次,尽数过去。曹洪整顿人马,便直杀入中间汉军寨中,却是空空如也,虚插旗帜,不见一些人马。正在疑惑,人报“魏延、刘封整军复从上下游杀回来!”曹洪大惊,所喜本部人马甚多,于是背水列队,一面旗号教张郃、曹真两路,赶紧过来。那魏延、刘封两路军马翻身杀回,却只是在曹洪阵势边上周旋,并不攻击。张郃、曹真看见旗号,率部下各自渡河。突见上游放下巨筏百余只,顺水而来,快逾奔马。当先旗号,乃陈到、刘唐。张郃此时方才渡过四成军,急忙率队在南岸列队,预备迎击。不料汉军船筏,却尽在北岸登陆,五六千精兵杀上滩头,刘唐、陈到两匹马,两口刀,冲杀在前。曹军左翼留在北岸的兵将皆不能抵挡,被杀得四散而走。张郃大惊,待要回身再渡河去救援,刘封引军在背后逼着,不能分身。那陈到、刘唐率领本部军士,把北岸曹军一阵大杀。曹军断后的郭淮、孙礼见状,急忙引后军前来交战。两军恰恰交锋,忽然背后鼓点震得山摇地动,无数汉军,从山后面冲涌而出,当先旗号,乃“大汉太尉,益州牧诸葛亮”也。


  原来诸葛亮在汉中,等到王平所率后军人马取齐,立刻出发,抄小路却绕到汉水之背。他料曹洪会合诸将,必然依仗兵多,分路渡河,于是等他军马半渡,却击其北岸之军。此时张郃、曹洪尽在南岸,郭淮、孙礼腹背受敌,叫苦不迭,上前与陈到、刘唐交战,无移时,遮拦不住,回马便走。曹军兵将各自奔逃,赶落下水,杀死浅滩上无数,汉水为之染赤。曹真此时尚未过南岸,但却离开十里之外,见状亦知强战无益,遂引本部军马,列成严密之阵,强弓铁骑当住阵脚,一面向西平推,一路把左军和郭淮、孙礼后军的残败人马,慢慢接应。诸葛亮看他阵法严谨,自己军力又非充足,于是只把溃散的曹军大大劫掠了一番,缴获刀枪战具无数。


  曹洪在南岸,看见北岸汉军突出,又惊又怒,便要回军去战,张郃道:“我军一时分兵,为敌所破;若再往返奔波,自耗军力。如今北岸大局已定,曹子丹知兵者也,必能整顿行伍。我等不如引南岸军马,击破魏延、刘封,亦是一利也。”曹洪从之,便与张郃分军两路,追击刘封、魏延。此时南岸曹军有一万三千余人,汉军只四千,略战片刻,便向南奔走。曹洪、张郃紧紧追赶,一直追到城固,镇三山黄信引军杀出,接应魏延、刘封退入城中。曹洪便要攻城,张郃道:“敌军既有准备,攻城不易,不如回转。”曹洪尚在犹豫,汉水方面,烟尘大起,无数军马赶来。回头看时,汉军大旗招扬,中间诸葛亮、左边陈到,右边刘唐,三路杀来。曹洪、张郃大惊,正欲相迎,城固门开,魏延、黄信、刘封各引军出,两路夹击,把曹军围在中间。曹洪、张郃各施神勇,奋力死战,怎奈四下汉军围得铁桶一般,冲突数次,不得杀出。曹洪乱军之中正逢魏延,两个轮刀大战,六十余合,曹洪渐渐乏力,虚晃一刀,回马便走。魏延大呼赶来,曹军将兵上前阻拦,皆被所杀。此时天色渐晚,忽然诸葛亮传令鸣金。魏延自度道:“眼看便要活捉曹洪,如何收兵!”欲不从,刘封从后面赶来道:“文长,既然诸葛军师有令,还当遵从。”魏延摇头道:“军师忒谨慎了些。”诺诺唧唧,收兵回阵。曹洪正杀得绝望,忽见两路汉军,一起收兵,不由大喜,忙与张郃收拾军马,教大队往北缓退,自己亲自提刀断后。行无数里,前面火把如林,却是曹真引军前来。原来曹真率军在北岸与诸葛亮大队对峙,不能取胜;忽见诸葛亮全军离岸登船,南渡汉水。心知必是去夹击曹洪,却苦船筏多在南岸。好容易渡了河,故此时才到。两边清点军马,折损近万人。郭淮阵中带伤。营寨中粮草战具,多被汉军劫夺毁弃。曹洪暴跳道:“不想诸葛村夫黄口书生,竟如此厉害。”张郃道:“事到如今,我军优势尽丧,不如还是退回汉水北岸,约束船筏,坚守险要,待长安后援到来,再议进兵。”曹洪只得听从,于是众人垂头丧气,一发回北岸去了。


  一直等待二十余日,眼看粮食将罄,曹洪正在惊惶,报有西凉大将韩德,引雍凉精兵二万,自长安来援。曹洪看那韩德身形魁伟,眉目刚健,先锋名叫王双,乃垄右人,年不过三旬,身长九尺,猿臂狼腰,神情沉默。又看西凉军马个个精悍,不由甚喜道:“如今且叫诸葛村夫尝个厉害!”遂整顿全军五万余人,依次拔寨,渡过汉水,取道城固,进逼南郑而去。


  再说诸葛亮自汉水一战再败曹军之后,留刘封、黄信引军五千守城固,自与诸将,且提兵回南郑休息,一面安排哨马,探听曹军消息。这日闻之曹军后援大至,乃聚众商议道:“敌人既复增兵,必取道城固,攻我南郑。刘封、黄信镇守城固,足以抵御。我却引大队从箕谷方向出,抄袭曹军之右,则彼进退无路,必为我破。”正商议间,人报马谡自成都押送强弩三百张来援。诸葛亮大喜,携其手入道:“幼常既来,可随我参谋也。”马谡道:“遵军师之命。”忽然又报,说卫将军马超引军来助战,已到二十里之外,特遣人报知军师。诸葛亮道:“马孟起来得好快。”遂叫来人回传,请马超将军引军入城。


  原来马超屯守下弁,郁闷无事。闻得刘备在夷道与东吴厮杀,诸将多建功劳;又闻妹丈宋江在武陵、桂阳一带,也是屡有斩获;唯独自己,却闲居在此,心下甚是不平。这日正在喝闷酒,部下金眼彪施恩进道:“将军,有功劳来了。”马超问道:“有何功劳?”施恩道:“闻曹操令曹洪、曹真、张郃起兵十万,直取汉中。将军久欲立功,何不引本部儿郎,赶往东边,助魏文长破敌守城,以展雄才!”马超道:“甚好。”于是留从弟马岱与穆春守下弁,自带了施恩、穆弘并五千军马,往东赶汉中而来。


  当下进了南郑城,见过诸葛亮。诸葛亮笑道:“孟起来得正好。今有曹军来犯,我这里引军出战,恐无人守城。便请孟起引本部军马,守把南郑,如何?”马超道:“孔明先生,某此来,为的是阵前杀敌,以助汉中王大功。且西凉军马,惯于摧锋陷阵,至于把关伏路,非我长也。便请孔明先生安排我等出城厮杀。”诸葛亮微微沉吟片刻,道:“既然如此,孟起可引本部军马,从南郑东门出,往城固增援刘封公子。若遇曹军,且勿贪战。等我引军迂回其后,断其粮道,然后破之。”马超大喜道:“谨遵军师之命!”当即便去点兵。孔明笑道:“士卒远道而来,便歇息两日何妨?”马超道:“我恨不得即刻便去厮杀的。”孔明正色道:“为将当善保养士力,孟起不可莽撞。两日之后,不需禀明,自去便可”于是安排军马,前去歇息。


  过两日,马超同施恩、穆弘引领本部军马,精神抖擞,出了南郑。沿途说道:“这多日不曾厮杀,兀的教俺难受。”施恩道:“末将却有一说法,不知当讲不当讲?”马超道:“但说无妨。”施恩道:“以俺看来,这诸葛先生虽然敬重将军,却也有些提防,故而不欲将军立功。如今派去与曹军正面厮杀,只怕也……”马超怒道:“岂有此理!你休得胡言。好生随我前去,杀敌立功是正道!”施恩唯唯诺诺。马超被这一激,心中更是愤然,教军士加紧前进。不一日,将近城固,哨马报:“曹军约五六万,分作三寨:中间是曹洪、张郃,西边寨子是曹真、郭淮,东面寨子是韩德。连日轮番攻打,未见胜败。”马超道:“甚好。既如此,我亦不进城,便就此破之!”施恩大惊道:“跋涉而来,何不暂入城歇息,然后交战?”马超道:“某便是要出其不意,教他见识一番!”叫施恩、穆弘二将整顿军马,先往西边寨子径直撞去。


  那曹真在寨中,不曾料想此刻便有军杀来。闻得报告,急急披挂到辕门前。便看旗号大书“西凉马超”。旗下大将威风凛凛,宛如天神一般,背后西凉军士个个强悍。曹真略有畏惧,郭淮道:“马超远道而来,即刻出战,分明是不晓用兵。今我众敌寡,可打开寨门,尽出营中之兵击之。待中、西两营军马齐到,马超可擒也。”曹真然之,便点军一万,开了寨门,一拥而出。


  马超见势,回头高呼:“大丈夫立功报国,便在今日!”纵马引军,迎着冲杀。那曹军方才出营一半,已被马超当头截住。银枪行走之间,曹军众将,接连落马。背后五千西凉军马,阵型严密,如破甲之椎,一击而入。那曹军原本不防马超这等快战,还未列成阵势,早被冲得纷纷溃散,有掉头往营中逃跑,也有四下乱走者。郭淮劈面撞见没遮拦穆弘,两个双枪并举,战二十余合,不分胜败;金眼彪施恩拍马来助,郭淮不敢恋战,拨马而走。西凉军顷刻之间,冲入曹军右军营寨之中。曹真大惊,赶急收罗亲卫军士,退往二道寨墙之内,拿长枪硬弓死守。


  马超冲突三次,不能再入,转头看见曹洪、张郃引万余军马,正从中间营寨出来列队。马超叫一声:“与其等他来攻我,何如我去攻他!”策马引军,又往曹洪军迎头截上。穆弘、施恩两个在后面,心下都觉悚然,也只得驱军尽力相随。便看对面曹洪、张郃大军如乌云卷地而来,两边烟尘冲天,马鸣萧萧。马超将西凉军马,列成尖锥之型,自己便一马当先,位在锋刃之处。片刻之间,两军锲入,马超奋臂大喝,枪如游龙,但见白光缭绕,人马到处,如轻舟劈浪,杀的曹军尸首翻滚。背后西凉众军齐声呐喊,尽力冲杀。曹洪、张郃此次却把军马摆成鹤翼之阵,曹洪在左端,张郃在右端,欲待两边合围,三面包抄。孰料阵型两边未及合拢,中间已被马超冲破,偏裨将佐,被斩六人,溃兵乱逃,反把自家队形冲散。张郃、曹洪大惊,急欲回头重振阵列,马超引数百西凉精骑兜个圈子,又杀转来,曹军变阵之时,多无防备,被马超数百骑插入核心,左进右出,搅得一片狼藉。却待整顿,外面施恩、穆弘督率步卒,两边杀来,曹军大乱,自相践踏,死伤无数。张郃、曹洪见状,勉强整顿部众,且战且走。直退出两里之外。


  马超这一阵杀过,施恩、穆弘赞道:“将军真英雄也!连破曹军两寨军马,可回城修养。”马超惨笑道:“今日难得有这番机会,便杀个痛快罢!”传令:“众将士忍耐些,随我再去曹军左寨!”施恩、穆弘皆面带难色道:“将军,连杀二阵,士卒劳顿不堪,只恐……”马超怒道:“破敌者,一鼓之气也!汝二人既然怕死,可自回城!”施恩、穆弘面面相觑,只得相随马超前去。马超重振精神,挺枪跃马,杀奔前面去。此时曹洪、曹真两寨,稍稍整顿一番,各自驱兵,追赶而来。穆弘道:“将军,腹背受敌,请速速回城!”马超厉声道:“腹背受敌,则我当火速击破当面之敌,然后反身相迎!”言语之间,曹军东边寨子近在眼前。韩德引兵出寨,看见马超浑身浴血,迎面而来,不由暗自心惊。没遮拦穆弘从马超右手杀出,王双大吼一声,挥刀接上,两个厮杀三十余合,穆弘手乱,打马斜着过去了。王双转身便奔马超,马超放声大笑,枪如银蟒翻腾,神出鬼没。王双看他神情怪异,武艺先掉了一半,战无十合,不敢死拼,拨马而退。马超紧随而进,杀入曹军队中。那些军马,半数是西凉来的,素闻马超威名,皆不敢战,四散奔走。韩德面如土色,指挥本部军士,列队抵御。马超引着数百铁骑,如旋风般连番冲击,须臾之间,冲得曹军阵型破败。韩德抵挡不住,混在败军中奔走。这一战,马超连冲曹军三寨,慑得十倍之敌,心惊胆战。有诗赞曰:


  落魄未改英雄气,铁血畅写丈夫心。长闻西凉马孟起,虎胆长啸震三分。


  恰在此时,背后鼓号震天,曹洪、曹真各引军马,杀奔而来,顿时把西凉军围在中间。马超虽然勇武,部下军士毕竟少了,又都疲乏,虽仗得训练娴熟,列队抵挡,却是渐渐不支。马超大喝怒吼,引数百军往来冲突,所到之处,曹军皆靡,却是顾此失彼,圈子一步步收缩。此时城关之中,刘封看得,叫黄信引军马二千,杀出支援,怎奈杯水车薪,曹军分兵抵住,一面继续围攻马超。


  忽然之间,曹军中、右两寨,一起发火,接着满山遍野都是汉军旗号,潮涌而来,杀声震天而起。曹洪大惊道:“今番又中诸葛亮之计也!”急急教诸将:“不可恋战,引军速速退往汉水!”此时两军鏖战正激,一时之间,如何分开?片刻,魏延、陈到、王平、刘唐各引军马,相率杀入。曹军虽众,反被分割击破。十余里沙场之中,哀嚎不绝,刀枪齐鸣。刘封看见,也开了城门,引军杀出,同黄信一左一右,两边冲击。曹军大乱,此时又是黄昏,不知敌军虚实,片刻之间,数万之众,尽皆崩溃,只得丢弃旌旗金鼓,各自亡命奔走。曹洪正遇魏延,交马数合,夺路而去;张郃逢陈到,依仗武艺,奋力杀开血路;郭淮、孙礼、王双、曹真各自得脱,韩德正行之间,迎头撞见马超。韩德本也是西凉人,心下畏惧,举起大斧欲战。马超喝道:“看汝装束,亦是西凉人,何不随某共讨汉贼?”韩德闻言,下马归降。西凉军士,降者无数。曹洪等一路狂奔,直到汉水,便看水面上黑糊糊数十只筏子,一声梆子,万弩齐发,又倒下一片。此时却也顾不得,只顾抢过河去,士卒溺毙者甚多,又多有一路溃散。及至退过汉水,尚不敢久耽,继续一路北行,直到斜谷口,方才扎住。清点军马,折损二万余人。曹洪遭此重创,不敢再想进取汉中,遂一面禀明曹操,一面退军到沈岭,整备士卒。


  原来诸葛亮心知马超求战心切,先令其耽搁两日,却与魏延等引军马先行出发,仍旧是按计画抄到曹军营寨之背。及至见马超纵军深入曹营,于是一面派遣精悍之士卒,到曹军营寨处放火惊敌,一面教些老弱士卒,满山遍野,虚张声势;一面把精兵分作数路,却去截杀其平野之军,如此曹军不知虚实,正自惊怕,又兼方才被马超所部杀得紧张,故而一战大溃。汉水之军,是马谡献策,便引三百张强弩,到汉水上安排停当,又射杀了千余曹军,截夺下许多辎重。前后缴获米粮十数万斛,收到韩德以下投降将士六千余人。


  诸葛亮大是欣喜,在汉中大摆酒宴,与众人相贺。酒过三巡,诸葛亮道:“今日一战大获全胜,曹军必退回长安,汉中无忧也。”魏延道:“一战大胜,贼军魂散。何不发兵径直追赶曹洪,夺取长安,以震敌胆?”诸葛亮笑道:“文长过急了。我举国大军,尽在荆襄,此地不过偏师。只好尽心竭虑,以保无失。若是贸然进取,纵有小胜,不能动摇敌人根基,反被其后援所乘。万一不慎,则两川地方,危如累卵也。”魏延听了,摇头不语,心底暗自冷笑。诸葛亮待得胜之后,将降兵中三千余西凉军拨与马超麾下——马超所部,是一战亦阵亡接近二千——又把韩德也调到他军中。然后留王平在汉中,助魏延守把。自己再统大军,与陈到、马谡等自回去了。又遣刘唐自回上庸复命。一面飞书往刘备处报捷。


  刘备在夷道,闻得诸葛亮、魏延、马超等大胜曹军,斩获数万,心中大喜,急遣程畿为使命,赶回川中,先抚慰众人,并各自赠赏锦袍。官爵待平吴之后,一并加封。只叫把黄信、施恩、穆弘皆提升为校尉。刘封随战立功,重加褒赞,不计前嫌。一面与庞统商议,预备进兵攻打陆逊。正在议间,忽然南路又有消息报来,说是宋江、吴用统率梁山军,攻克豫章。刘备闻之,呵呵大笑道:“真是福音双至,利好连番也!”便叫细细报来。正是:东川已奏凯旋鼓,南楚再报得胜音!不知宋江如何取了豫章,请看下回。
顶部
性别:男-离线 桓大司马
(湘中布衣)

长沙郡公
谏议大夫

Rank: 19Rank: 19Rank: 19Rank: 19
组别 翰林学士
级别 骠骑将军
好贴 9
功绩 755
帖子 9950
编号 18150
注册 2004-9-21
来自 潭州
家族 泡泡营


发表于 2004-11-27 12:34 资料 主页 文集 短消息 看全部作者 QQ
第五十回 徐盛力破梁山寇,吴用计胜东吴兵

作者:pener(巴孤)

--------------------------------------------------------------------------------

  话说后汉建安二十一年春末夏初,宋江闻李俊、林冲在江东,已克建业,遂与吴用商量。吴用道:“此时当急进兵,进去庐陵、豫章,把孙吴切断,然后我可放手图谋大业也。”宋江道:“只是如今前有孙奂、孙辅、孙匡精兵万人,后有徐盛军马在长沙,侧又有步鸷、吕岱余部驻扎,我军若动,恐三面受敌也。”吴用呵呵大笑道:“哥哥忒有胆的,今日如何怕了?攻克二郡以来,我军力倍添,如今又得了石秀兄弟相助,吴军精强不过孙奂一路,却无良将;其余二路,都是屡败之师,岂足当我锋锐?今修养两月,士力已足,粮草已备,正当一举破之。倘使生擒孙权,则江东尽为我得也。”宋江大喜。吴用又道:“只是却有个计较。如今且教戴院长前往山东,请得圣手书生萧让兄弟前来,俺有大用的。”宋江便遣戴宗出发。然后自任主将,吴用参谋,随同带了李逵、李衮、项充、石秀、时迁、吕方、郭盛、宋清,共计是八个头领,起步军一万六千,马军一千五百,出衡阳,直取庐陵。


  庐陵守军,便是孙奂等。与梁山军对峙两月,昼夜提防,却不曾等到。现闻敌人前来攻打,参谋骆统道:“敌军数月不动,一朝前来,定有诡谋。我等不可妄动。可坚守城池,一面取长沙军马前来救援,如此方可。”孙奂道:“先生所言是。”只是坚守,却不动作。


  宋江一路兵临庐陵城下,便列军挑战。城中孙奂三将,只是不出。宋江没奈何,教闻城攻打,三孙竭力防守,梁山军折损数百军士,不能得手。吴用道:“急攻无益,不防暂退。”石秀亦道:“这庐陵地形,俺呆过年余,原是熟悉。城池甚是坚固,粮食又多,不可强攻。”宋江道:“如此却是怎的为好?”吴用道:“暂且收兵安营,再作打算。”


  之后两日,只是对峙。宋江不由郁闷,吴用却是胸有成竹。这天忽然时迁来报,说是徐盛引大队军马,自长沙方向来此处,已到安城;又报步鸷、吕岱引五六千军马,亦从南进逼而来。宋江愁道:“敌人三面合围,我这里岂不势孤?”吴用笑道:“哥哥休得说此,看俺设下计谋,一战便要成功。”当下升帐传令道:“吕方、郭盛何在?你二人引六千军马,于水边准备船只二百艘,今夜四更时分,沿赣江顺流北进,只作攻取九江、鄱阳模样。若遇敌军,当奋力抵挡拖延,却不可恋战。”吕方、郭盛道:“遵令。”吴用又想了一想,对宋清道:“贤弟可随同参谋。”宋清点头。吴用再对石秀道:“兄弟可引本部三百壮士,如此如此……”石秀道:“全听哥哥安排。”吴用又对宋江道:“哥哥,我等同了李逵、李衮、项充、时迁四个兄弟,却带万余军马,多准备车辆,如此如此……东吴必然中计也。”宋江大喜。


  那孙奂等三将在城头,只看见梁山军中,忽然大张旗鼓,开出人马。军士前后盘旋,不知多少,却有无数车辆,首尾相连,直往西面攸县方向而去。孙奂三将,皆不知何故,便请参谋骆统来看。骆统沉思片刻道:“某尚不知宋江此是何意,只是如今他大作声势往西面去,我看却是在故弄玄虚也。”正说间,东门小校又报梁山军悄悄将船只泊于赣江之岸。众人急又到东门城楼看,果见十余里之外,梁山军士卒三三两两,都在往岸边来往。林荫之处,隐隐看见船只。骆统猛道:“敌人预备船只在此,莫非想要丢开此地,顺水去攻我鄱阳?”孙奂等大惊道:“大王在鄱阳,军马不过数千,若是为敌突袭,恐难抵挡!”孙匡道:“既然如此,我等不可再困守于此,当杀出破敌!”骆统急止之曰:“不可。只需严密监视,若敌军异动,再打算不迟。”转回西门,那一队梁山军已经去远了。孙奂遣人往步鸷、徐盛两处联络不提。


  当夜四更,忽报梁山军大队战船,顺水下去了。孙匡三将闻之,急急到东门,只见赣江上隐隐传来水声。骆统道:“是了,贼军白日虚张声势,伪作往西;却把大队往北抄袭九江去了!”孙匡道:“既然如此,我等岂能在此坐视!”骆统道:“可先发城中精兵,出城击敌营寨;若敌军大队过去,则营寨空虚,可以一战而破,先振作士气;然后联络步大人、徐将军,一同救援。”孙奂道:“甚好。”于是点起城中精兵万人,便要出城。骆统道:“孙辅将军可引二千人马,在城门口接应。下官自引军士城头准备滚木弓箭,万一有失,可急急退回也。”三将应允,骆统一面派遣哨探,先乘坐轻舟往下游跟随梁山军船队,又派骑军往攸县方向打探。一面遣人告知徐盛、步鸷。于是孙匡、孙奂分兵二路,从城中杀出,发声喊,直取梁山军大营。营门口只有些许几个守军,一哄而散。便看营中稀疏几声锣鼓,杀出一队军马,为首将领步行提刀,手持蛮牌大呼:“俺乃梁山好汉飞天大圣李衮是也,来将速速受死!”孙奂大怒,挺枪上前,斗十余回合,李衮叫声:“厉害!”回头便跑。孙奂待要追赶,恐中埋伏,先教军士搜寻四面。片刻来报,说是一连看了许多营帐,均是空无一人。孙奂正在疑惑,孙匡军马从后来,两个合兵一路,在梁山军营中闯来闯去,不见人马。出营看时,李衮自引千余军士,急匆匆往西面狂奔而去了。


  待到天明,再巡查四周,确是一座空营,丢弃一些辎重战具,破败不堪。骆统出城来看,道:“如此看来,贼军确系虚张声势也。”正说间,西面和北面两路哨探回来了。北路的水探禀报道:“小船跟随了一截,见敌船队阵型俨然,打出大将旗号乃及时雨宋江也。”西面的马探回报:“敌军往西行了大半路程,在攸县之下扎了好大一片营盘,不住有人马往返出入,却似是故意装的。”孙奂听了,尚在犹豫,骆统道:“是了。他攸县那边必然也是假作的。若是军力强大,何不竟取了攸县安身?想来也就那些军马,换了旗号服色,循环进出,掩人耳目也。”孙匡道:“既然如此,我等当整顿本处战船,亦顺水而下,掩杀贼军之后。不然大王在鄱阳湖,恐难支撑!”骆统道:“正是此意。只是须得留军马守把此地。”孙奂道:“我与国仪引军八千追敌,先生可与季佐守城。”骆统、孙匡道:“遵令。”于是孙奂、孙辅整顿城中及左近船只百数十只,一起扬帆起锚,顺水亦往北而去。骆统、孙匡留守城池,一边又火急飞书,教徐盛、步鸷各引军马往鄱阳湖方向赶去护驾。


  只说步鸷、吕岱当初引军进取交州,不料被柴进用计,软硬兼施,不得进发。手下精兵,陆续被调去给陆逊增援;及至林冲军马一到,顿时不敌,所幸两人虽无大将略,却有些小机谋,总算损伤虽重,保得了半数军马。欲待要尾随林冲军马,又怕交州军袭取其后。及至闻宋江军马进逼庐陵,便北进驰援。进到离庐陵一百二十里,得骆统书信,说梁山军大队已顺赣江往鄱阳湖去了。步鸷、吕岱闻之,督促众军加紧进发。又行数十里,忽然迎面一军千余杀来,当先大将赤裸上身,手提刀牌,喝道:“八臂哪吒项充在此!东吴的狗官,快快纳命来!”吕岱大怒,便要出马,步鸷道:“此人甚是鲁蛮,何必与他厮杀!”便叫众军乱箭射去。项充挥动蛮牌遮挡,步鸷发动军士,一起冲杀而上,项充引军混战了片刻,寡不敌众,向西便退。步鸷道:“不需理睬,北进要紧。”谁知吴军一转过,项充又引军随后杀来。吕岱道:“若不先灭了这一路贼军,北进不得的。”遂指挥军马,直冲过去。项充且战且走,行无十里,又杀出千余军,为首步将高呼:“飞天大圣李衮来也!狗官把脑袋留下来给俺!”吕岱大怒,挥军上前,李衮战片刻,回头便走。步鸷在后面道:“不可多耽误,且往北进。”话未说完,项充又引军兜回来。如是再三,李衮、项充相随掩进,把吴军只往西边引诱。步鸷欲待喝止,吕岱道:“骆统来书已说,贼军大队往北,西边不过有些牵制军马,连攸县都取不得。我若不击破他,则北援之时,被他扯我后路,岂不麻烦?”于是纵军追击,直到攸县东二十里处。眼看见项充、李衮两军在前面奔走,吕岱在前,步鸷在后,督军杀伤,忽然三面丘陵后面,鼓声大作,旌旗飞扬,无数军马杀出。宋江、吴用立马于大路之前,呵呵大笑:“步子山何不早早归降!”吴军原本走得气喘,见伏兵四面杀来,又不知多少,顿时大乱。吕岱急欲突围,不防背后窜出一队步军,为首一个黑大汉,手提两把板斧,着地砍来。吕岱看见,早赫掉了三魂,战无三合,被李逵一斧头劈下马来,把个脑浆跌得四溅,眼看不活了。李逵杀了吕岱,嘿嘿大笑,轮起板斧,四下冲杀,见人就砍。可怜吴军士卒遇上这个魔君,头颅裂,胸腹破,手足折的也不知遭殃了多少。李衮、项充更麾军两边杀来,吴用令人在山头高呼:“投降免死!”吴军士卒,纷纷弃械束手。那李逵被吴用屡屡警诫,不得杀戮降卒,因此虽然手痒,也只得拣还在拼斗的吴军去杀。无移时,五六千吴军,降者太半。步鸷引千余残卒,聚在一起,欲作困兽之斗。周围梁山军,围得密密麻麻。步鸷眼见难以脱身,长叹道:“不想东吴如此基业,今至于此。”便要拔剑自刎。身边急忙拉住,正在相持,闻得北边一阵鼓噪,都不由一愣。


  此时梁山军大队皆在大道上围攻吴军,宋江、吴用带二三百名亲兵,在丘陵上看两军厮杀。忽然背后杀声骤起,回头看时,无数军马直扑上来,当先百十骑冲上丘来,为头大将,乃丁奉、徐盛也。宋江大惊,待要拉马逃时,丁奉马到脑后,轮刀便砍,宋江急急一俯身,喀嚓一声,头盔被丁奉削掉半个,心中一慌,扑下地来。丁奉举刀再砍,旁边吴用大喝一声,右手袖内藏的铜链飞出来,却往丁奉面门上打去。丁奉急挥刀格挡时,吴用左手铜链早挥出,把刀把缠住。这时宋江自连滚带爬下山去了,丁奉刀被吴用铜链缠住,急切间挣脱不得。吴用将那两条铜链左右一甩,丢开了,拔出剑来作势欲砍丁奉。丁奉刀被纠缠得使不开,只得也丢了一边,拔剑抵挡,不料吴用只做个架子,顺势就拉马冲下山去了。后面徐盛拉开了弓,待要射宋江,恰被吴用、丁奉两个隔在中间。稍一迟缓,宋江已奔到自家队中,却看李衮狂呼大叫,挥舞蛮牌,冲上坡来。于是窥准了便是一箭,李衮却看得光影,面门上早着,狂叫一声,仰翻下去。项充大惊,急急上前遮护。徐盛、丁奉便指挥军马,从丘陵上排山倒海般杀下来。此时丘陵顶上是吴军占据,源源开上,梁山军在低处,原本吃亏;兼之徐盛、丁奉两个势如猛虎,勇不可当。须臾,又有朱桓、朱然引军从两边杀出;梁山军原本在围攻步鸷,却被人从后面杀来;兼之将帅失措,顿时乱作一团。亏得李逵一个人挥舞板斧,在前面左冲右突,杀得痛快。这边步鸷看见,急急又引军冲杀出来,两面夹击。原来徐盛、朱然引军驻扎长沙,因闻说宋江军迂回威胁庐陵、豫章,遂前往驰援;半途恰恰遇见随黄盖征战失利的丁奉,以及从零陵突围出的朱桓,遂合兵一路前来。在安城得到骆统通报,又知一路梁山军在攸县侧翼安营。徐盛、丁奉计议道:“若宋江大军往鄱阳湖去,则何必留偏师在攸县?恐怕有诈。不如先合军,把他攸县这一队人马杀败,再往北攻打另一路。吴王手下尚有精兵数千,且孙奂已去,料得不至有失也。”计议定了,遂一面大张旗鼓往北虚张声势,一面却反往南来。他又是熟门熟路,待探知前面梁山军伏击步鸷,即刻加紧进发,出敌不意,却把宋江杀得尴尬不已。


  吴用看情形不好,急对宋江道:“未料如此糟糕!若是平野相持,于军不利。哥哥可引军在此抵挡,且战且走;待某与时迁、项充两个兄弟去夺取了攸县,方可安身与敌人对峙。”宋江道:“只是……敌军甚猛,军师若去,我这里如何抵挡?”吴用跺足道:“哥哥,俺梁山这里总还有万余军马,铁牛兄弟又恁威猛的,你也是山寨之主,便指挥厮杀一次有何要紧!”宋江不敢再说,吴用一面教过时迁、项充,点了二千精兵,往西而去。那攸县令手下只有二三百个官兵衙役,因闻之梁山军在二十里外屯驻,只是小心提防。忽闻两军大战,又看见梁山二三千人马,杀气腾腾往东门而来,急急亲引众人,上城头设防。城下吴用、项充把军马一字排开,只是叫骂。县令正在战战兢兢,忽然有衙役报:“大事不好,北面有一怪人,竟从二丈外树梢之上,跳上城墙来,几个弟兄都吃杀翻了!”县令大惊,方欲看时,只见时迁手提宝刀,冲杀过来。城上士卒衙役,都上抵挡,吴用立即下令攻城。片刻之间,里应外合,夺了城池,县令死于乱军之中。吴用夺了城,自己登楼城远眺,只见东面烟尘越来越近,心知梁山军马正往此退来。便叫项充引军出去接应。须臾,宋江引梁山军马纷纷退下,一发涌进城来。急急就关闭了城门,上墙守住。


  那李逵在队尾断后,浑身浴血,进得城来,兀自咆哮不止。宋江扑下马时把手腕扭伤,灰头土脸,甚是狼狈。再看李衮,面门上被一箭射透,已是气息奄奄。宋江大哭道:“安郎中不在此间,又要折我一个兄弟也!”吴用黯然道:“只因连番奏捷,不禁的看低了东吴将帅。是某一时计议不明,害了李衮兄弟和许多儿郎。然今番追悔无用,当再设计破敌报仇为要。”李衮捱到一更时分,气绝身亡。李逵气得暴跳如雷,提起板斧便要出去找徐盛厮拼。宋江喝住。这时时迁进来,报说吴军约有一万余人,赶到城东十里,安营扎寨。看旗号除了步鸷,尚有徐盛、丁奉、朱桓、朱然。吴用道:“此皆名将也。当以计破之。”沉吟再三,唤过时迁道:“你可如此如此,再去辛苦一趟。”时迁去了。吴用又道:“今日之势,我军却须得弄险,哥哥亦要担待些。”宋江叹道:“可怜我一百单八兄弟,四下分散,如今这里连几个能厮杀的也找不出了。”李逵跳起道:“哥哥恁的说,俺铁牛如何不会厮杀?”吴用笑道:“正是,正是,如今却有一个关键所在,要铁牛你去作的。”当即安排计策道:“哥哥你可引三千军马,前往劫寨。”宋江愕然道:“要俺劫寨?”吴用道:“当年哥哥打祝家庄,也是亲冒箭石,今日不过是虚招,有何不可?”又一边安排如此如此。


  且说当夜,徐盛、丁奉、朱桓、朱然、步鸷会合一路,往攸县下寨,步鸷便向诸将道谢。丁奉道:“贼人诡计多端,虚防今夜前来劫营。”徐盛道:“不妨,我与诸位各引一军,敌军敢来,一起杀出,教他片甲不回。”步鸷道:“小心不为过。”于是各自提防。


  待到三更时分,忽然营中众军齐声发喊,徐盛、丁奉急急各自披挂出来,便看一彪军马杀进辕门,当先武将正是宋江。丁奉笑道:“贼酋也敢送死耶!”拍马舞刀,当先杀出,四下擂鼓大振,朱桓、朱然各引军马,包围上来。宋江扭头便走,梁山军一路狂奔,直到东门。徐盛道:“今日当乘势追杀,夺了城池,灭这一路贼军,然后重振江东基业有望也!”引众将紧紧追赶。片刻,宋江到城下,背城列队,只把牌刀长枪,硬弓强弩压住阵脚。徐盛正欲引众军冲杀,忽看两边城墙之上,隐隐有千百人往下缒出。朱然惊道:“敌军欲缒城而出,攻我两翼也!”丁奉道:“天色黑暗,不可冒失。中路且不必疾进,只把弓箭往两边射去。”于是正面刀牌手列队与宋江对峙,两边乱箭如雨,往城上缒下来的人群齐发过去。射了约莫一刻钟,不见动静。徐盛心知不对,教人打火把去看,却待走近,城上冷箭下来,把派去哨探的人射死在城下。一连三次,终于用遮箭牌护着,前去看时,那城墙上放下几百个草人,穿梁山军衣甲,在那里晃悠。回报徐盛,徐盛大怒,便叫全军直冲宋江。队伍发动,宋江军马在城门口布下圆阵,竭力抵挡。城上又有弓箭居高临下,射杀吴军颇多。徐盛豪意大呼,冲杀在前,节节进逼。眼看得利,忽然背后大营之中,火光冲天。吴军大惊。徐盛、丁奉、朱桓、朱然相顾窘然,未及商议,两边喊声大作,李逵、项充左右杀来。原来吴用一边用草人缒城,吸引吴军注意,一边教项充、李逵各引二千军马,乘乱早从西门出城,迂回到两翼,一举突出。那营中大火,却是时迁潜入——吴军因伏击了宋江军马,防守也自松懈了——,举火焚之。一时之间,东吴军势大乱,无心恋战;前面宋江亦整余勇,麾军直上。众将各自奔走。朱然正行之间,李逵大吼一声,从马前跳出来,一板斧恰恰劈在朱然马腿之上,那马哀鸣扑地,把朱然颠下来;却待爬起,李逵早上前一斧,把头颅砍下半个来。吴军一路奔进自家营寨,被梁山军乘势冲入,大砍大杀。徐盛、朱桓拼力保了步鸷,丁奉提刀断后,退出营寨,却欲往东去,只见东边丘陵之后,几道烟火。徐盛道:“似有敌军埋伏,不可妄去。”丁奉道:“莫非是虚张声势,以诱我乎?”徐盛道:“今日军溃,不可冒险。”于是吴军皆向北奔安城而去。


  到天明,宋江整点本军人马,尚有九千余名;吴用道:“徐盛不往东协守庐陵,却往北去安城,此天助我也。当疾进向东,攻克庐陵。”宋江道:“只怕我军东进,吴军便追袭我后。当留人于此攸县守把。只是又无将可用。”吴用道:“就留一二千军马守把攸县,吴军照样追我。兵贵神速,即刻起程便是。”遂教全军起程,李逵当先,项充断后,宋江、吴用、时迁居中,沿大路往庐陵走。临走之时,却把攸县城门大开,告诫居民,皆自守家中,不得外出走动。城上虚插旌旗,以诱敌军。


  至夜,吴用令全军好生歇息,遣时迁带几个精干士卒打探消息。天明再起身,人报徐盛、丁奉军马尾随而来,相距四十里。吴用只叫派马探监视。一路行到了庐陵城下,吴用召集众军道:“今前有坚城,后有追兵,若不即刻破城,则我辈死无葬身之地也!”遂教宋江、李逵攻打西门,自与项充攻打南门,时迁居中接应。城上孙匡、骆统只得分头守把。战了半日,各自损伤惨重。孙匡正在南门,忽闻东门有百十个汉子一发喧闹起来,正与守门士卒格斗。孙匡大惊道:“闻说梁山军攻零陵之时便是内应破城,莫非又用在这里?”怕东门有失,急忙带了百余精兵,前去弹压。方才走出几步,又听身后鼓噪大起,一个红毛大汉,带了百十人,冲上城楼来,手起刀落,把那守城军士,一个个都砍翻。孙匡急急回身:“你是何人?”那汉子大笑道:“俺乃拼命三郎石秀是也!你等狗官欺压百姓也够了,今日爷爷现世报应!”孙匡大惊,挺枪上前交战,那石秀已大步抢入,孙匡一枪搠了个空,被石秀左手一把夹住枪杆,右手只一刀,当场剁于城上。吴军士卒虽众,都惊呆了,石秀率百余个精悍喽罗,冲散众军,大开城门,外面吴用麾军杀进。一面分军往西门去。骆统正在西门,忽闻南门失守,大惊之下,对众军士道:“如今这城池断断难以支撑,你等各自逃生去吧,免得枉送了性命!”众军巴不得这句话,顿时一哄而散,留者三百余人。骆统整顿衣冠,端坐城楼之上。这时下面梁山军蝼攀蚁附,纷纷跳上城楼来。李逵一马当先,看骆统坐在那里,嘿嘿一笑,提起斧头便冲过去。宋江在下面急叫:“铁牛休得伤他!”话音未落,李逵已冲到骆统面前,手起一斧,砍死在城楼上。骆统身边军士个个怒喝,直取李逵,被李逵并部下喽罗一阵杀个干净。庐陵城池遂易主也。


  宋江得了庐陵城,与吴用检点库房,安顿居民。收到东吴降兵千余人,择其半编排入伍,其余发给钱米各自放归故乡。忽探马来报,说徐盛、丁奉人马离城三十里。吴用呵呵道:“今番夺了城池,却是主客易位,且看我略施计策,教吴军匹马不还!”正是:双城已证军师智,一军再显大将威。不知吴用计将安出,请看下回。
顶部
性别:男-离线 桓大司马
(湘中布衣)

长沙郡公
谏议大夫

Rank: 19Rank: 19Rank: 19Rank: 19
组别 翰林学士
级别 骠骑将军
好贴 9
功绩 755
帖子 9950
编号 18150
注册 2004-9-21
来自 潭州
家族 泡泡营


发表于 2004-11-27 12:35 资料 主页 文集 短消息 看全部作者 QQ
第五十一回 吴加亮大战庐陵县,孙仲谋兵败豫章城

作者:pener(巴孤)

--------------------------------------------------------------------------------

  且说吴用设计取了庐陵城,人报东吴徐盛、丁奉军马逼近,吴用道:“如今我占据城池,军又不弱,须得一战把吴军尽数歼灭,方便利早取豫章。”于是安排下去,如此如此。到黄昏,吴军近城下,安营扎寨。


  徐盛、丁奉、朱桓、步鸷在攸县被梁山军杀败一阵,检点军卒,尚存万余人。只是三凑六合,又都屡经败北,缺少精兵。及至赶到城下,却看庐陵已失。徐盛大惊道:“不想梁山贼寇进兵如此迅速。如今怎生是好?”步鸷道:“我军在攸县时候,原本该过来会合的;今日既已错过,不如拔寨离城,往鄱阳湖会合大王,以免再被贼人各个击破。”朱桓道:“非也。贼人虽占据城池,却没甚么名将;我等攸县之败,只是误中诡计。若是就此撤去,则这一带数百里土地,尽数丧失了也。”步鸷道:“此处原本也是占不了的。今交州、零陵、桂阳等处皆为敌所占,我又如何有力?”丁奉道:“只恐我军若往东退,敌军反往西北回去夹击程德谋,然后北进夷道,则陆伯言大军也甚险了。”徐盛犹豫再三道:“既然如此,明日且与他一战,再作打算。”


  不料到一更时分,又听城上鼓锣喧天,城西门打开,一彪军马杀出城来,灯球火把,照得明如白昼。徐盛、丁奉、朱桓急急披挂出营,列队相迎。但见宋江挺枪跃马在前,大骂道:“吴贼,前日在攸县被杀了一阵,今日还敢来追我否?”朱桓大怒:“汝这匹夫,前日不曾拿住,今日定要取汝性命!”拍马舞刀,直杀出去。徐盛、丁奉恐他有失,驱军一起追赶。这时步鸷在营寨之中,安排军士严守各处不提。吴军追到城门口,宋江又背城大战。便看城上又黑糊糊缒下千百人形。丁奉厉声道:“惯用伎俩,又想骗我等上当么!”回头高呼:“休要迟疑,直冲过去,拿住宋江贼酋,大功成也!”于是吴军呼喊奔涌而上。宋江只把人马布成圆阵,拼死抵挡。东吴三员大将,皆戮力直冲前面。谁知这一次两边城墙缒下来的,却是三千精兵。待得落了地,发一声喊,一起往中间裹来。左边为头是李逵,右边是项充,直把吴军杀得落花流水。丁奉看情形急迫,谓徐盛、朱桓道:“二公请帮我抵挡后队,待某亲引军马,去擒拿宋江!”徐盛、朱桓道:“甚好!”于是各引军士转到后队,抵挡梁山军。丁奉提刀在前,奋力冲击,梁山军敢有阻挡者,尽数劈死。眼看直杀到宋江面前,宋江赫得魂不附体,急急拨马便走。所幸此时城门开了,于是一涌而入。梁山军士,自相践踏,都逃进去了。丁奉大喜,一马当先杀进城中,要拿宋江。不料城楼之上,推下大捆草木,皆是裹涂油脂,一时点燃,大火封门。丁奉进得城中,身边约有七八百军士,城楼上吴用羽扇一挥,三面乱箭如雨点射来,可怜在大火之旁,照得一清二楚,又没地方躲避,须臾之间,把丁奉并数百吴军,尽数射倒在城门口。有未射死的,宋江指引军马又反杀回来,砍瓜切菜,屠个干净。吴用呵呵大笑道:“公明哥哥,可再出城去也。”一边叫人用备好的砂土压灭余火。宋江鼓起余勇,引军马又从城门杀出。此刻徐盛、朱桓原本已经把李逵、项充军士压住,正在着力攻打,忽看城门火气,各自惊惶。片刻之间,宋江军又杀出来,腹背夹击,宋江又教军士高呼:“丁奉已死,徐盛、朱桓快快投降!”吴军崩坏。吴用又使在庐陵投降的吴军士卒,各自到城上用乡音招降,于是混战之中,吴兵纷纷弃甲释兵,束手归降。徐盛、朱桓看见不对,相谓道:“大势去矣。如何是好?”徐盛道:“只好接了步鸷先生,回大王处如何?”朱桓道:“也好。”于是两个引军,且战且走,一边叫人去营寨中唤步鸷。步鸷闻之,带了守寨军士,俱退出来,合兵一路,欲待要走,城中鼓号齐鸣,梁山军大队追杀出来,尾追混战。徐盛怒目圆瞪,率百余壮士,在队尾死战断后,枪风到处,连挑梁山军二三十将士。李逵虎吼一声,提起板斧上前,两个在暗夜中大战三十余合,朱桓看李逵勇猛,悄悄拈弓射去,飕的一声,正中李逵肩膀,只叫一声,大斧坠地。徐盛大喜,正要上前刺杀,项充急急一飞刀过去,亦中徐盛之股,应声落马。朱桓急拍马舞刀杀上,项充亦大步上前抵住,两边军士,各把李逵、徐盛抢回。这朱桓负气而战,刀法沉厚,项充虽然骁勇,战数十余合,渐渐不敌。朱桓牙齿咬碎,一心要杀一梁山贼首泄愤,刀锋越发犀利。再战十余合,项充抵挡不住,回身便走。朱桓放马追赶,看看赶上,忽然身后军士纷纷喧哗,回头看时,一员女将,银枪白马,直透入围。朱桓瞠目之间,未及反应,早被那女将一枪刺入咽喉,翻身落马,顿时丧命——此将乃马云禄也。当初宋江打下零陵、桂阳,不乐她随军,教留于桂阳郡休养。云禄终是将门虎女,焉甘心如此闲置,及至闻说宋江动兵向庐陵,于是喝退赵范,自引三百西凉军,连日赶来。其间宋江在攸县转战,她自是不知。赶到庐陵,恰巧是两军夜战,于是径直杀入。不想却救了项充。这时吴军大将,朱桓、丁奉已死,徐盛带伤,只留得步鸷一个文官,哪里弹压得住,只顾引众军护了徐盛,急急奔走。梁山军乘势掩杀,多有降者。及至天明,追杀十余里之外,方才收兵回城。


  宋江教清点战果,合计一夜之间,庐陵城内外,斩首三千余颗,生擒四千二百余人,缴获战马二百余匹。宋江大喜,全军犒赏,又在庐陵衙门,大摆酒宴庆贺。席间,项充谢了马云禄救命之恩,李逵膀子包扎着,却是一只手大块抓肉,大碗筛酒,吃得不亦乐乎。一面吃,一面笑道:“嫂嫂来得甚好。若是有嫂嫂随着,哥哥也不至在那西边吃这一跤跌了。”宋江闻言,脸色微变,吴用急忙踢了李逵一脚,李逵叫声“啊也”,于是只吃不说。


  酒宴罢,侍从送上茶水,宋江召诸人相议。吴用道:“今日一战,把步鸷、徐盛两军杀去大半,则此处再无威胁也。可倾军北沿赣江,进取鄱阳,以断东吴心腹也。”宋江道:“甚好。此处庐陵亦是重要地方,便请夫人守把,如何?”马云禄不悦道:“俺从桂阳遥遥赶来,为随将军厮杀疆场,如何尽教我守把地方?”李逵嘿嘿道:“嫂嫂说得好,还是阵前杀人来得爽快。”宋江拍案道:“你这黑厮若是少说两句,哪个割你舌头!”一面转问吴用。吴用道:“此去豫章、鄱阳,敌军众多,也要人厮杀的;如今我这里能战的兄弟只有寥寥二三人,嫂嫂留在军中,也是有力。至于庐陵,吴军已无游兵,叫徐宁派人来守把可也。”宋江闻说,勉强答应了。吴用又道:“这庐陵之地,百姓被吴官压榨,甚是辛苦。明日可开仓散粮,以收民心也。”


  次日,宋江安排了一个头目,镇守城池。把城中粮仓内米谷,分出一半,救赈四乡贫穷百姓;有投降随军的吴卒,皆厚赈家属;不愿相随亦放归故乡。如此,民心欢跃,士气大振。又有千余百姓投军。宋江遂一面飞书叫徐宁遣人来替守,一面与吴用整编军马,何计步军一万零八百,马军一千三百,大小船四百号,顺赣江而下,浩浩荡荡,往豫章而去。一面叫时迁带十余个精干喽罗,每人两匹好马,往北面、东面分头探听消息。


  行十余日,时迁来报:“前面宋清、吕方、郭盛三位兄弟引军,进至豫章城;孙权不知他虚实,因此亲引三千精兵,坚守豫章;后面孙奂、孙辅军马赶到,也只是夹住对峙。及至闻说南面大战,吴军却不退回,反倒合兵一路,齐出攻击。三位兄弟因众寡不敌,敌军又颇精锐,因此按军师事先安排,拐过豫章三叉河口,往左赣江支流逆上去了。孙权亲引军马,已南进逼迫。”吴用闻之,哈哈大笑道:“孙权若是凭仗水军,死守豫章,我怕还是难以得手。今日他竟倾军去南攻我偏师,分明把这数千里江山送去哥哥了!”当即下令:“速速派遣快马信使,教宋清兄弟:全军弃舟登岸,邀敌厮杀;只要坚持不败,纵然死伤些军马,也是功劳;哥哥同了嫂嫂,并铁牛相随护卫,引精锐四千,乘战船二百,继续顺赣江下,那前面徐盛、步鸷军马只顾奔走,必不敢战,哥哥可直取豫章,攻克空城;俺自与时迁、石秀、项充兄弟,引大队人马,亦弃舟登岸,便向东走旱路,直往左赣江之滨,与宋清兄弟腹背夹击,管将孙权杀个片甲不留!”宋江闻言大喜:“加亮妙算无双!”偏生李逵嚷道:“哥哥这一路夺取空城,军师又不许俺杀老百姓,岂不没有人杀了?俺要和军师一路去。哥哥这边,有嫂嫂护持就是了。”宋江听得脸色大变,吴用慌忙道:“铁牛,军令如山,你若敢违抗,不像自家兄弟了。宋江哥哥平日待你如何?怎的只一心想杀人,就全不顾哥哥?”李逵听吴用这等说,只得撅嘴巴不说了。宋江忽道:“加亮,你这里去要与孙权随身精锐厮杀,须得大将把持。你家嫂嫂武艺非常,又有西凉军为辅,不妨跟了去,也好立功。怎样?”吴用尚在犹豫,马云禄跳起道:“甚好,甚好。”吴用只得点头。于是当下分兵,各自火急进发。这边马云禄行到半途,忽然想起一事,问道:“徐盛、步鸷虽败,至少还有二三千军马,若是死守豫章,则公明岂能得手?”吴用笑道:“我是早已料算的。纵然不得手,也不致有失。我这里只要两军合击,擒住孙权,则豫章得与不得,何足道哉?”


  且说孙权在鄱阳湖,因闻得周循等三小将杀败东海军,暂时不慌。待听说梁山军大举沿赣江北犯,乃亲引随身军马并孙韶、贾华二将,往豫章驻扎;后消息传来,梁山军大队却还在南面庐陵。孙权乃计议道:“如今若是教孙奂回军去救庐陵,疲于奔命,不若先把这一路贼军偏师歼灭。”遂会合孙奂军马,两路出击。那宋清倒也机灵,自知不是吴军对手,遂把军马转过豫章河湾,往左赣江支流拐上游去了。孙权引军紧紧进逼。初时又闻南面徐盛、丁奉杀败梁山军,因此一门心思,先要击破宋清人马。越发南进,这日忽见梁山军一起弃舟登岸,列队挑战。兵约五六千。孙权道:“此时不击之,更何待也!”遂教孙辅引军一千,乘船沿江助战,自与孙奂、孙韶、贾华点军一万,杀上岸来,分两翼直突梁山军而来。吕方、郭盛、宋清因得了吴用之计,把军马列成三阵,拼力死守。吴军皆是精锐,三鼓其气,卷地而来。孙匡、孙韶、贾华各自冲冒在前,吴军人人奋勇。吕方、郭盛竭力抵挡,杀得铠破斧缺。鏖战半日,梁山阵中军士伤亡二三成。孙权正在督战,忽然探马来报:“徐盛、步鸷将军已败于贼军,贼军尾随而进,一路北上攻取豫章,一路往此地而来!”孙权大惊:“设若豫章被破,则我军皆死也!”急急教全军登船,回去守把豫章。那吕方、郭盛虽然战得疲惫,却也记得吴用军令,见此情形,各振余勇,反扑厮杀,只把吴军牢牢拖住,不教他登船。孙权见势,心中焦急,却又无法可想。到黄昏时分,西面忽然烟尘大起,夕阳无光,吴用驱八千大军,汹涌而来。此时梁山军虽然奔走疲倦,吴军却是已经厮杀了整日,顿时不敌。孙韶在阵右翼,正逢马云禄,两个双枪并举,大战三十余合,不分胜败。吴用在后面,督率大军一起掩杀上来,孙韶只得后退;贾华在中间,被石秀引军截住,两个狠斗十余回合,石秀一刀把贾华剁下马去,枭了首级。这边厢孙匡引军拼力抵住吕方、郭盛,却不防吴用教项充引一千刀牌手,绕到吴军后面,忽然杀出,顿时把吴军阵型冲得摇摇欲坠。孙权在中央,看见各面旌旗零乱,心中不由惊慌。孙韶从外围杀回,见孙权道:“大王,敌军声势甚大,所幸我军马尚多,大王当急急下船会合孙辅,顺流回去,以便脱身。”孙权怒道:“某随父兄创业,如今岂能丢下万千将士,独自逃生!”遂手提双戟,披挂金甲,跨下骏马,大呼大叫,引百余亲卫杀出阵来。吴军见了,尽皆士气大振,于是反复把梁山军当住。两军点起灯笼火把,彻夜奋战。吴用却把各方军马分作五队,每次留四队交锋,一队休整,轮番上去,把吴军士力,渐渐耗尽。孙权在圈子中间,闻得四下杀声如雷;又有前番在庐陵降卒,盛说梁山军仁义,于是吴军渐渐离心,降者无数。孙权哀叹道:“今番孤命休矣!”


  正说之间,北面忽然杀声大起,一彪军冲进来。当先将喝道:“梁山贼休伤我主,徐盛在此!”插入战中,抵住梁山军。孙权与孙匡、孙韶乘势整顿军马,到岸边下船。原来徐盛、步鸷赶到豫章,闻得孙权却往南沿左赣江支流去了,步鸷顿足道:“大王怎能孤军南进!定被贼军东进夹击!”徐盛道:“既如此,我引一军,前去接应。”步鸷道:“将军前日在庐陵受伤,尚未痊愈,不可亲出。且你若去,这豫章无人守把,梁山军又有尾随军马的。”徐盛慨然道:“某闻主忧臣辱,主辱臣死。今日是也。”步鸷闻之,默然片刻道:“既如此,这豫章断断守不得,我便引余部在此接应主公罢。”于是自留下数百军士虚守豫章,却带了七八百精悍的,去城东埋伏,虚张金鼓,以为疑兵。这边徐盛之军,不过二千,冲入重围,被梁山军四面夹击,徐盛自己又是受伤的,马背上起伏颠簸,把股上疮口迸裂,血浸战袍,兀自奋战不息。部下军士,渐斗渐少,再战半个时辰,那血珠子从马鞍之上,沿马腹划过,一滴滴落到尘埃之中,人也是渐渐无力。吴用在远远看见,便把军马四下围住,高声劝降。徐盛回头看孙权军马,已然乘船下去,乃呵呵大笑:“某生随明主,死从烈士,复何憾哉!”调转枪头,自刺胸而死。部下军士,或降或亡,甚少逃脱的。其时天色已是五更,须臾东方便是微明也。


  吴用一战得胜,教清点各路:宋清一路六千军士,血战中损折一千五百名;自家这一路八千余军马,阵亡五百。战场之上,杀死吴军四千余人,擒二千余。吴用谓诸头领道:“今日一战,孙权已无兵矣。当疾进擒之!”宋清道:“加亮哥哥,如今士卒连日苦战,甚是疲惫。不如且修养一日,再北进不迟。”吴用看看士卒,确实疲惫不堪,于是准许。休养了一日一夜,然后宋清、吕方、郭盛引军乘船,自引军沿旱路,水陆并进,再北上往豫章而去。


  再讲宋江、李逵引四千军赶到豫章城下,便教攻城。城中数百弱兵,不敢抵挡,纷纷投降。宋江约束李逵,安民守城。不一日,南面江口,孙权败军数百只战船浮江而来。宋江遂把战船列于赣江口以待。孙权见状,欲令冲撞而过,孙韶道:“若是与之硬拼,恐万一拖延,敌军大队自后面杀来,甚是不妙。”孙权正在犹豫,忽见岸上步鸷奔马而来。孙权忙教放小船接上来,步鸷道:“如今豫章已被占了,若是硬冲江口,我军军心不稳,万一失利,被敌军前后夹击,甚是危险。下官看来,不如弃舟,从豫章城东陆路小道绕过,到鄱阳湖边,下官已安排船只接应。”孙权想了一想,道:“只怕敌军从陆路拦截,则更是危险。”步鸷道:“下官已探明矣,豫章敌军,不过三五千。大王可诈作欲攻打豫章之势,贼军必回城死守,然后我乘机退军也。”孙权从之。果然宋江见吴军满山遍野,冲城而来,心下大恐,只把各路军牢牢守把四门。吴军乘机往东走了。李逵看见,便要出城追杀,宋江喝道:“铁牛休得莽撞!我这里军马不多,焉知吴军不是设了圈套等我?只坚守豫章,等吴加亮来了,再作商议。”李逵只好在城头,把两把板斧厮磨,看得两眼喷火。步鸷等吴军退走一半,便叫预先埋伏的虚兵,在东边旱路道口到处举火。宋江在城头望见烟柱,暗自庆幸,谓李逵道:“如何,吴军果有伏兵,幸亏俺未曾上当冲出。”李逵心服道:“哥哥真是聪明也。”吴军自到鄱阳湖边,乘船皆奔柴桑去了。不一日,吴用大军,亦舟马并进,赶到豫章。会合宋江,再议北伐。此时先前释放士卒,已广传梁山军仁厚待民,治军严谨,又不滥杀。四方民众,颇有前来投军者。加上降卒,吴用、宋江在豫章整顿一番,军马合计一万八千余人,战船六百余只,声威大振,直指柴桑。


  孙权、孙奂、孙辅、孙韶、步鸷等一路退到柴桑,与张昭等相见。说起前方连战连败,名将多亡,都是愁云密布。孙权教孙匡整点附近军马,连同前番退下来的,不足万人。正在纳闷,忽然诸葛瑾引众官自建业赶来,述说周循败阵,建业眼看不保。众人皆大惊。孙权大哭道:“如此则父兄创下江东基业,岂不尽数断送了!”众官都不知如何相劝。孙权痛哭半日,自回馆驿,众官各自散去。次日,又有飞马报,说曹军张辽、于禁渡江攻击东海军,亦败北;建业沦陷,陆绩投降,虞翻死节。江东州郡,几已全丧。众官听罢,面面相觑。孙权切齿道:“梁山、东海贼寇,逼我太甚也!众卿请为我谋划。”此时张昭出班道:“大王,如今之势,实难保全。老臣却有一策。”孙权大喜道:“子布先生请讲。”张昭摇一摇头,说出这个计策,有分教:碧眼雄主,未得一展胸臆;草头大王,反冒三分姓名。不知张昭此计策如何,请看下回。
顶部
性别:男-离线 桓大司马
(湘中布衣)

长沙郡公
谏议大夫

Rank: 19Rank: 19Rank: 19Rank: 19
组别 翰林学士
级别 骠骑将军
好贴 9
功绩 755
帖子 9950
编号 18150
注册 2004-9-21
来自 潭州
家族 泡泡营


发表于 2004-11-27 12:35 资料 主页 文集 短消息 看全部作者 QQ
第五十二回 张子布义说孙权,智多星计诓陆逊

作者:pener(巴孤)

--------------------------------------------------------------------------------

  且说宋江、吴用进兵,于攸县、庐陵、豫章连破吴军,东吴大将丁奉、徐盛、朱桓、朱然等皆亡。孙权退军柴桑,又闻东边建业及江东郡县,尽数沦陷,众官及权大惊。顾雍道:“如今只好再遣使者,向曹操求救也。”孙权摇头道:“数番求援,他只是口头敷衍,眼见得欲坐收渔利,岂会助我?”顾雍道:“此番不同。那刘备与曹操不共戴天,若是东吴覆亡,刘备坐大,则曹操亦难安也。”诸葛瑾道:“他正是要等东吴覆亡,然后乘刘备兵力疲惫时收拾两家也。”忽然张昭出道:“大王,如今势难保全,老臣有一策。”孙权问道:“何策?”张昭摇一摇头道:“如今江东沦陷,前面陆伯言又被刘备所拒,老臣看来,这割据事业,是难得的了。为今之际,不如投归曹操。”


  此言一出,众皆大惊。孙韶拍案起道:“老大人此是何言!我等当初承破虏、讨逆基业,如今岂可归降曹孟德耶!”张昭道:“一则,曹操乃汉室正统丞相,协天子以令诸侯;二者,曹操为人虽多谋略,却亦是英雄胸襟;三者,曹操与刘备誓不两立,前番又与我有盟约。今大王举全吴数万之众归附,曹操必喜,厚待大王,如此既可再为朝廷效命,亦可保大王英名也。”一席话说完,孙权大怒道:“昔日赤壁前夕,子布先生也是劝孤投降曹操;今日又劝孤投降曹操;孤占据江东,已然三世,莫非竟要居曹操之下否?他日九泉之下,岂有面目见先父先兄!”张昭坦然道:“大王与曹操同是王爵,今日虽归附于他,却是效命汉室,有何无颜?若不当机立断,只恐不但耽误大王前程,也害了百姓士卒性命。”孙权闻言,正欲说话,一边诸葛瑾出道:“不可,不可!大王,曹操与我盟约,不过是相互利用。如今坐视我被贼军攻伐,不发一兵相救,其意昭然。今若投他,是自取其辱也。下官不才,愿拼出性命,陪同孙仁郡主,再往刘备大营走一遭,以亲戚之情说之,交还荆州全土,只求归还江东六郡,然后共伐曹操。想来刘备因恨报关羽之仇,如今也当消了,或者应允,未可知也。”张昭道:“子瑜所言谬矣。我军与刘备请和,已有多次。他既不允,如今焉肯答应?若兵临城下求和,又被拒了,这才是自取其辱。且与刘备求和,难免说到共灭曹操之事,若是刘备阴毒,把求盟书与曹操看,必叫曹操深恨我等,则这一路也断绝也。至于郡主,前番回东吴来时,还差些把刘禅带来,引得两下交兵,如今自己回去,岂不有辱孙氏家门?且刘备亦必不肯从也。故与其若此,不如直降曹也。”孙权听得脸色渐渐回复了。不料一人站出,指张昭大骂道:“皓首匹夫!汝三番五次,撺掇大王投降曹操,莫非曹操给了汝甚么官爵么?”众人看时,却是诸葛恪,无不变色。诸葛瑾急急拉他,诸葛恪朝前一步,对孙权道:“大王,自古争霸者,生死事小,名节事大。今日与刘备交战,若与之谋和,虽是力有不敌,非为耻也。若是不允,再整六军,决一雌雄,非为晚也。且如今我却有一计。那刘备麾下梁山军,千里略进,所到收买民心,显见有所不轨。我等不妨私下与梁山军谋和,却又故意叫刘备得知,只说梁山军联接东海军,欲合谋反叛刘备,自立为主。如此教他将帅相疑,我方战和有转机也。今那曹操在北,坐观孙刘两家相斗,伪有盟约,又不发兵支援。若是战败往投,正中彼阴毒之心,岂不坏过与刘备求和十倍?且曹操为人阴险,主公雄才,他必深嫉之,主公投他,难保无虞!”张昭呵呵大笑道:“元逊为人聪明,何作此无智无礼之言也?老夫年岁已高,所以不避大王猜嫌,屡进肺腑之言者,唯思当初伯符将军重托,不敢相废也。梁山军渠首宋江、吴用皆是奸诈之辈,刘备亦非常人,你这离间之计,如何说成便成?到时与刘备求和被拒,又断了归附曹操一路,则数万将士,徒遭兵祸,你诸葛父子倒好籍孔明的门户,到刘玄德帐中受上宾之礼了,是也不是?”诸葛恪闻言大怒,正要复开口,顾雍急急出道:“张公,元逊,都莫说了。大家俱是为大吴进言,决断还在大王。今日且退,再作思量,如何?”于是各自散去。


  次日,孙权再聚众官商议。孙韶道:“以末将看来,此地兵力寡微,难于支撑,大王当尊驾到陆伯言军中,末将留守此地,以当贼军。”张昭道:“江北一路平坦,去不去陆伯言军中倒不是大事。只是老臣想来想去,还是只有投曹一路。”诸葛恪岂甘示弱,出来驳斥,两个争论不休。孙权只是决断不下。忽然间哨马来报,说梁山军林冲、东海军童威,引军万余,水路并进,从东面杀来,据柴桑不过十余日路程了。众官皆大惊。须臾,又闻西边警讯,说江夏被梁山军攻占。顾雍闻言叫苦道:“江夏被占,则我与陆伯言之间为贼军切断也!”孙权听了,心头惶惶无主,教众官且散去,自己回后堂,闷头沉思,总拿不定主意。诸葛瑾、张昭等分头登门,各自言和刘和曹之事,孙权决断不下。


  次日再聚,正商议间,又报曹操遣张辽、曹休为大将,起兵数万,自合肥、寿春出,逼近长江。曹操自提大军,徐晃、曹仁为前部,自宛城、襄阳有南进之势。张昭惊道:“大王!曹公此举,眼见是看我不敌刘备,故欲起军前来;非为救我,却是图谋江东土地也!今日之势,若不早早归附于他,则等曹军进长江,据江东之后,我这里于曹操成弃子,恐欲求归附而不得也!大王可急急遣使前往,与曹公商议归附之事!”诸葛恪厉声道:“子布先生此是何言!曹操凶心暴露,欲并我江东,你还与他谋和!大王,曹操既然如此举动,刘备亦必恐慌也。我等正好乘机送回郡主,与刘备谋和,共抗曹操,似此可安如泰山。”张昭道:“纵然刘备准和,江东六郡终是他人的,你欲教主公何处安身耶?”诸葛恪道:“你若是教大王归附曹操,只恐莫说江东六郡,连自家性命,也都捏别人手中了!”两个朝堂之上,争辩不休。忽然有孙权府中丫鬟,急匆匆跑来,哭拜道:“大王,郡主没了!”孙权大惊:“为何没了!”丫鬟伏地大哭道:“郡主因闻说众官商议,要送她回见刘备,心中百感交集,哭了半夜,自刎身亡!”孙权闻之,如晴天霹雳,跌坐于椅,一言不发。众官面面相觑。孙权沉默片刻,忽然跃起,指东边大骂道:“大耳匹夫!当初我家周郎赤壁一把火,救你性命,孤又借你荆州,助你立业,叵耐今日汝竟如此相逼!害死我妹子,此仇不共戴天!”回顾孙韶道:“即刻整顿此处军马,待孤亲与大耳贼决一死战!”众官闻之色变,诸葛瑾大急,抢步而出,伏地道:“大王!今日困顿此处,三面受敌,兵马不过万,切不可负一时之气,以乱大局!”孙权怒道:“子瑜,孤待你一向如何,今刘备夺我江山,害死我妹,你竟还教我向他投降,是何居心!”诸葛瑾连连叩首道:“大王,若归曹操,是为投降,今与刘备,只是议和。请大王三思!切切!”孙权冷笑不语,诸葛瑾见了,惨然道:“下官与大王,一向肝胆相交。今日大王如此说,是见疑下官也。然臣一片赤诚,天地可知也。”在地上叩首三下,起身,径直出门去了。诸葛恪急急向孙权行个礼,亦跟出门去。孙权哈哈笑道:“好好好,去了也好。”乃拔剑道:“孤意决矣!整顿军马,全军向西,先夺回江夏,再与陆伯言会师!”众官皆无言,张昭挺身而出道:“大王若为此举,不惟于国于民不利,亦有愧于孙破虏讨逆二位先将军!”孙权愕然道:“为何?”张昭正色道:“昔日二位先将军亲冒矢石,攻城略地,创下江东基业,一则为朝廷辅政,二则为百姓安身,三则光耀孙氏也。今日将军偶遇困窘,不思忍辱负重,以求长远,却忿一时意气,舍千秋大业,欲委万金之身,而作困兽之斗,殊是不值也。纵然在阵前杀敌千百,又岂于大局有补?却把孙氏功业,尽数断送,尚且敢自诩光宗耀祖耶?”孙权闻言,低头不语。张昭又道:“老臣言尽于此,何去何从,大王自己多加计较罢。只是切莫鲁莽行事。”孙权抬头看百官,顾雍出道:“大王,下官以为子布大人所言极是。时下情形危急,曹公乃朝廷柱石,我等当归附,非降于曹,乃归于汉,依旧为汉家出力也。”孙权沉吟半晌,再问百官,百官多有附和张昭者。孙权道:“既然如此,哪位先生愿北去见曹操,以表和议?”顾雍道:“下官愿往。”孙权便加顾雍为使节,渡江前去见曹操输诚。


  原来魏王曹操,因见江东李俊起兵,怕刘备坐大,遂令曹洪、张郃攻打汉中。谁知未及二月,连战连败。又闻江东尽数被东海军夺得了。司马懿进道:“大王,今日刘备声势逾大,若不早日动手,恐日后难以剿灭!”曹操思索再三,道:“仲达言之有理。前番孤之过也。”遂传令:曹洪、张郃整顿军马,屯驻长安,牵制汉中;调青州、徐州军数万,令曹休、张辽统领,从合肥、寿春出,渡长江,夺取江东;自调集中原大军,南进荆州。曹仁、徐晃在襄阳为前队,先南进虚张声势。大军陆续跟上,前后十数万人。建安二十一年夏五月,曹操抵达樊城。忽报东吴使者顾雍求见。操令召入,顾雍入拜道:“吴王使者顾雍,见过大王。”曹操道:“大夫此来,有何指教?”顾雍道:“我家吴王,被刘备勾结梁山、东海贼军,相逼甚紧。特遣下官来见,愿以全吴将士,归附大王,只请大王出义兵,扫平盗寇,以安百姓。”曹操闻言,哈哈大笑道:“吴王亦有求于我否?”顾雍道:“非也。吴王英明仁义,因见贼寇猖獗,不忍长相对峙,以多害百姓。向日曾向大王请援军相助,大王却不发兵,致令今日山河沦丧,百姓受苦。吴王只得请以军马暂避,非为己身,实为百姓也。且大王今奉汉朝天子,吴王亦是敕封王爵,正当携手匡扶朝廷。望大王心怀大义,切莫为小人所惑。”曹操闻他说得有理,呵呵笑道:“大夫此言,深得孤心也。”遂教先引顾雍去驿馆休息。自己与谋士们商议一夜,次日作书,回复顾雍道:“大夫此去,可传孤意:刘备自封王爵,妄伐诸侯,天子降诏讨之;吴王忠勇,与贼屡次激战,可约束随身本部,先渡江到寿春整顿;至于陆逊在夷道军马,可令其扼住刘备咽喉,待孤大军到时,里应外合,一举破刘备也。”顾雍拜谢。曹操又取出天子诏书,却封孙权兼领豫州牧,张昭为扬州牧,陆逊为益州牧,其余众官,各自封官加爵。只教孙权快快来寿春。


  顾雍回到柴桑,见过孙权,说了曹操意思。孙权初时尚且有些欣慰,及至出朝堂之门,看到一片江南风光,感慨万千,不由大哭。张昭道:“大王切莫过于悲伤。归附朝廷,亦非愧也。”一边孙韶冷笑道:“张大人得了扬州牧的大大官位,自然是无愧了。”张昭闻之,却不动气,微微笑道:“老夫有愧无愧,天地自鉴,似也不须小将军评说。”转劝孙权:“当快快准备,迟则贼军逼近矣。”孙权遂教顾雍收拾柴桑人马眷属,整顿船只车马,预备渡江。教孙奂、孙辅、孙韶引军马防备梁山军进袭。一面派程秉带了吴王手旨,便服飞马,往西去夷道,报知陆逊此情,教他整顿军马,以预备助曹操破刘。


  不二日,整备完毕。孙权引众官出柴桑城,将士官吏,眷属从人,数万人各登船只,预备北渡。众官眼见得江东基业,今日抛下,无不潸然泪下。数十里间,哭声不绝。忽有报诸葛瑾大夫自缢于馆中,其子诸葛恪不知去向。孙权叹道:“子瑜至死,忠心为我,孤之过也。”回看众官,却不见了张昭。急急教人去寻,回报说张大人端坐馆驿,不肯动身。只说:“我劝大王归附曹操,非为个人富贵,只为国与民也。然非议颇多。我若再相随北归,岂不受人以柄?大王此去,好自为之。”孙权使人苦劝,张昭依旧不肯。孙权欲教人强把张昭带走,张昭却用泥土封门,拒不出来。权无奈,只得自己登舟。方才起锚,船头上一人大哭:“今日亡国之痛,转去寄人篱下,某无能,不能生忍也!”众人看,却是孙权长子孙登,跑到船边,往水里一跳,顿时沉下去了。孙权大惊,急急教会水的去捞,已是不见踪影了。孙权垂泪不止。船队开出不久,又看数只快船,箭一般离了大队,却往下游顺水射去。孙权问时,回报:“是孙韶将军,言堂堂大吴,竟降曹操,不忍受此辱,遂引本部数十个壮士,乘船自去寻敌军拼命去了。”顾雍道:“快快使人去追!”孙权止之道:“追赶不及也。彼各有志,是孤无能。他既欲死节,便由他自为吧。”自带大队渡江,然后弃舟登岸,大队往寿春行去。曹操遣董昭沿途相迎,一路供应粮米酒肉,招待殷勤。


  再说梁山军打下豫章城,吴用谓宋江道:“如今哥哥可留守此地,俺自引七千精兵,去夺江夏郡。江夏既得,把陆逊与孙权割断开来,方利于我从中取势。”又道:“戴院长去卢员外哪里接萧让兄弟,该当近日。来了可教他到江夏来寻我。”然后同石秀、吕方、郭盛、时迁引军七千,去攻打江夏。那江夏守军不足千人,又都是乌合之众,如何抵挡,半日便夺了城池。吴用便教吕方、郭盛各引军马,严密巡行大小道路,搜捕奸细。又差时迁潜往柴桑,打探消息。未过两日,戴宗取萧让赶到,两边数年不曾见面,都是非常欢喜。萧让道:“军师千里取我来,有何吩咐?”吴用道:“不知萧兄一别数年,生计如何?”萧让笑道:“甚好。我与中原名士丁仪、丁礜兄弟,及杨修杨德祖等,诗酒往来,甚是相得也。”吴用赞道:“我闻此辈尽皆才华过人,文史标名。萧兄与此等其列,堪为荣也。”萧让道:“说来惭愧,我与这几位交往,即席赋诗之事,有应景而作,却也颇有些是把二晋南北朝及盛唐诗文背出来交差的。”吴用呵呵大笑:“萧兄以一人而贪千年文坛之功,好不厉害!”忽然心念一动道:“如此,萧兄有否结交曹植曹子建?”萧让道:“尚未也。”吴用道:“此去,可设法结交,于我大业有助也。”萧让应允。又道:“军师传我来,究竟何事?”吴用道:“请萧兄先歇息数日,到时自有拜托。”正说之间,人报玉臂匠金大坚自巴郡来。吴用大喜,急急出迎,一起款待。金大坚道:“奉了军师之命,星夜前来。只因要避人耳目,因此今日才到。”吴用道:“全套金石工具,可曾带来?”金大坚道:“尽皆在此也。”吴用道:“甚好。隔日自有用处。”


  又过二日,吕方来报:“巡哨抓得东吴使者程秉,随身有孙权王旨一书,是与夷道陆逊的。”吴用展开看来,却是孙权令夷道陆逊、沔阳孙贲,及武陵程普诸军,言已降曹,教诸将各引军马,就地抵御刘备,以等曹操出发。看罢,吴用冷冷笑道:“这孙仲谋一世英明,如何此书这般愚钝?他若要既投曹操,又保自己,便该千方百计,与陆逊会合一处,是据守城池,还是自成一军,总之有个依靠。如今下这等旨意,我若是曹操,更要假刘备之手,先把陆逊这数万军马尽数消灭了,免得尾大不掉。”吩咐带上程秉来,好言询问。程秉破口大骂,不肯相从。吴用令斩之。一面教萧让模仿孙权这封亲笔旨意笔迹句法,作成一文。文中内容,却是自责有负臣民,欲投降刘备;教众将各降刘备,以保士卒生命家人。一边教金大坚伪作孙权王印。那三国时候,铸印本来粗劣,因此一日完成,吴用挑了个精明小校叶骠,反复教会,扮作使者,携带此书,前往夷道。一边又唤来时迁道:“你也引数十个精明喽罗,往西去如此如此……”


  再说陆逊在夷道,初时闻南面被梁山军势如破竹,江东被东海军纵横驰骋,心下甚是忧愁。但刘备大军当前,也不敢分神他顾。及至江夏沦陷,消息断绝,无奈之间,取程普军马,撤回到公安,接应夷道与江北孙贲两头人马。其间杀退刘备军三次攻打,斩首数千,却无益大局。这会得了孙权亲笔旨意,心下大惊,把旨意从头又看了一遍,对叶骠道:“吴王为何不遣大臣送信,却教你小小官员前来?”叶骠不慌不忙道:“大王在柴桑,人心惶惶,群臣多有去者,因此派小人前来。”陆逊又问了一回,教且请叶骠去馆驿安歇。一面自己回帐中,思索再三。彻夜不眠。次日出帐,满面泪痕,令人召诸将前来相议,一面请叶骠来。


  未及,诸将到来,韩当问:“闻说昨日大王有使命来,不知何事?”陆逊指叶骠道:“正是这位大人。请宣旨。”叶骠点头,取出王旨,又念一回。东吴众将闻之,如晴天霹雳,尽皆愕然。片刻,韩当拔剑大叫:“某等尚在死战,如何就此降了!”众将无不切齿流泪,更有拔剑磔帐中案台。陆逊厉声道:“诸君休得乱动!听逊一言!”嗤啦拔出宝剑,一剑将叶骠挥倒。众将大惊,吕范道:“伯言,此是何意?”陆逊高声道:“我等皆是孙氏一门所属战将,保主公建立大业,匡扶汉室,乃是生死之愿!今刘备无德老革,岂能便降之,以使后世耻笑某江东无人!吴王这封书信,全然不知真假,纵然是真,他若真不顾父兄基业,我等何必随之取辱!某有一言,诸君请听之:江北孙伯阳,乃孙破虏从子也,自幼随孙破虏征战,多有功勋。如今莫若暂推为‘假王’,引领众将,与刘备决一死战。虽身首分离,未有悔也!”众将闻言,纷纷拔剑高呼:“愿从伯言,共破刘备!”陆逊大喜,便教一面飞书往沔阳与公安两处报与孙贲、程普得知,一面不教士卒知道吴王投降之事,预备与刘备决战。正是:降书激起千层怒,沙场复争一意仇。不知陆逊此举如何,请看下回。
顶部
性别:男-离线 桓大司马
(湘中布衣)

长沙郡公
谏议大夫

Rank: 19Rank: 19Rank: 19Rank: 19
组别 翰林学士
级别 骠骑将军
好贴 9
功绩 755
帖子 9950
编号 18150
注册 2004-9-21
来自 潭州
家族 泡泡营


发表于 2004-11-27 12:36 资料 主页 文集 短消息 看全部作者 QQ
第五十三回 陆伯言死战武陵道,甘兴霸独闯南郡营

作者:pener(巴孤)

--------------------------------------------------------------------------------

  且说建安二十一年夏,东吴孙权被逼迫无路,欲降曹操,文书告知陆逊。谁知下书人程秉却被吴用拿获。吴用教圣手书生萧让、玉臂匠金大坚两个,伪作孙权书信送去,只叫陆逊全军投降刘备。陆逊看了信,召集众将道:“江东孙氏之名,非为吴王一人也。大王若降,则我等当共奋余威,以全孙氏之名!”遂联络孙贲、程普,共推孙贲为假王,以抗刘备。其时,孙贲军八千驻扎江北沔阳,陆逊军四万驻扎夷道前后,程普军二万余驻扎于公安,成鼎立之势。全军粮草,约有一月之数。陆逊召集众将道:“如今刘备大军在夷道之前,对峙年余矣。以往乃为屏蔽荆襄扬州。如今江东尽丧,却也不必再纠缠于此。今刘备在西,当面逆其锋锐,恐难相敌。若是顺江攻取江夏,又有梁山军、东海军沿江布列,恐刘备过了夷道,随后掩杀。不若集中军力,却往南进。南面只有武陵梁山军偏师,皆不足惧,我军大队所至,必能克之。然后取武陵、长沙、零陵、桂阳诸郡,连接南方;刘备若欲倾军力来追袭我,则恐曹操扪其背也。如是,若能得谐,恢复大吴有望。纵然不成,亦不过一死也。”韩当等都道:“都督妙算。”陆逊当即传令,定于建安二十一年六月十一日一更,先以韩当军于公安渡江,孙贲军自沔阳西进,作出攻打江陵之势,吸引刘备军马。陆逊、韩当、吕范、周泰、全琮、宋谦等引夷道大军,径直南进,直取武陵。留凌统、贺齐、蒋钦三将引军五千断后。待到四更时,韩当、孙贲再俱南渡,与凌统等三将军马一起南进,为大队断后。待攻克武陵之后,再作打算。众将都觉计谋周密,于是各自准备。


  谁知那鼓上蚤时迁,奉吴用之命,带了数十个心腹喽罗,潜往军中,四下散布流言,都说孙权已降刘备,陆逊欲自立为王。那东吴士卒在前线征战年余,不得返乡,又有闻江东故乡沦陷,俱都是惶惑不安。被流言一扰,顿时军心大乱。时迁又散布说刘备因报关羽之仇,欲杀尽东吴军士;其时军中,又颇有些前次被梁山军释放的军卒,更有从庐陵等处逃回的军士,纷纷传梁山军所到于民无犯,还开仓赈粮;降卒愿归故乡的尽皆释放。加上前日东面使者来,是有人亲眼所见。流言所到,一两日之间,各种说法,充斥军营。甚至军中头目、末将,亦都自相怀疑。每到夜间,士卒多有逃亡者。住近荆州的便回故乡,住的远的,也有去投降武陵与江夏的梁山军。陆逊原道掩瞒消息,只等十一日发动,岂知数日之间,合营惊扰,士卒接连逃走。到六月五日午时,夷道大营之中,士卒散去六千余人。陆逊忽看军心变故,饶是将略过人,也不禁恐慌,遂召集众将道:“军中流言纷纭,不可持久。便在今夜动手!”一面流星马报,通知沔阳、公安两边。这时孙贲已被陆逊请到夷道大营中,沔阳军事,交与孙瑜掌管。


  当夜一更,陆逊教韩当、宋谦为一队,周泰,吕范为二队,自己与孙贲、全琮为三队,各队间距十里,依次出发,悄然往武陵而进,预定到百里外取齐。谁知行出数十里,将佐来报,士卒纷纷逃亡,不能禁止。陆逊眉头紧锁,然已出夷道,若要停下整顿,恐怕被刘备那边知晓,只得教众官尽力裹挟士卒,一起南进。一路走,一路散,行到天明,军士逃走十之四五。陆逊看队伍稀疏,心下愁苦,又怕军心更乱,强带笑容道:“也好,也好。惧战的便教他都走了。留下些敢厮杀的。”教稍作休息,整顿行伍。忽然前面吕范遣人来报:“都督,梁山军于前沿伏击我军,两军平野厮杀,我军士卒逃散颇多,请都督速速增援。”陆逊便教全军人马一起前行,谁知方才起行,后队又开始奔逃,左右喝止不住。前进十里,只见两军摆开,往来冲杀。那梁山军旗号大书小李广花荣,毛头星孔明、独火星孔亮,约有万余军马,在平野之上,背营靠山,列成堂堂之阵,与东吴前中两军对战。吴军韩当、宋谦在左,周泰在右,并力冲击,两军相接,死伤惨重。陆逊看梁山军以逸待劳,吴军奔波数十里,士力疲惫,难以抵挡,遂令全琮引精兵三千,从周泰之右插入,攻敌主阵。一面谓孙贲道:“敌军敢以万人与我平野交战,必有伏兵。我二人各分一半军士,且往两边撒开。敌伏兵若出,必是自南面小山后也,突出攻韩义公之后,我两个却从两翼击之,可大胜也。”孙贲道:“伯言此计甚好,若得一大捷,则军心亦可复振也。”于是两个各引军马,两边分开。此时全琮精兵杀过,梁山军左翼乃是孔亮镇守,原本便不敌周泰,被全琮这一冲,顿时大乱,急急收缩军力。又过半个时辰,南面杀声大作,一彪军马自小山后面冲出,当先大将手提狼牙棒,旗号“梁山天猛星霹雳火秦明”,一马当先,成锥形之阵,直冲过来。陆逊待其军锋过半,大旗一挥,两路军齐出,如双风贯耳,夹击左右,秦明军大乱,秦明挥舞狼牙棒在前面左劈右挡,兀自不能镇住。谁知恰在此时,山头上站出一人,高声道:“我乃神算子蒋敬也!汝主孙权,已降汉中王,陆逊妄图自立称王,汝等何苦为他卖命!还不早早各自回乡,去见父母妻儿!”吴军闻言,俱议论纷纷,军心不振。连冲三次,皆不得手。陆逊正督军苦战,北面十余骑奔来,当先竟是蒋钦,一气冲到陆逊面前,滚鞍下马,哭拜道:“都督,都督这里方才出发,那刘备大营不知得了什么讯息,倾巢而出,直扑彝陵。幸得营寨坚固,我等拼力坚守,所幸未失。却看刘备数万军马,往南来追都督,我等急于报信,于是拼力突围,末将所率五百儿郎,只剩这几个,贺齐将军为助我突出,被敌将所杀。凌公绩困守夷道营寨,不知生死!”陆逊急问:“公安、沔阳两处如何?”蒋钦道:“不知的!都督,刘备军马,就在后面,请速速定夺。”正说之间,北面一骑高呼奔来,陆逊急忙接住,认得那人是程普之子程咨也,随在程普军中作战。程咨道:“启禀都督,家父与甘兴霸按照计画,佯作渡江攻击江陵之势。谁知刘备大营乘都督南进,我战船亦多空置之时,从上游顺江放下来数百号战船,突袭公安,两军交战正激,未知胜败;又探得有敌军南进追击都督,家父特遣我前来相告,请都督早作应对!”陆逊问道:“未知沔阳孙仲异那边如何?”程咨道:“敌军突袭之前,探得江夏之敌,已然出发。敌来时刻,隔江只闻杀声远远不绝,只怕也难脱磨难!”陆逊闻言,长叹道:“大势去矣!”蒋钦道:“都督,何不一鼓作气,先将此处敌军尽数歼灭,然后再图长远!”陆逊摇头道:“我军军心已乱,不能取胜。我强作英雄,却害了此处数万士卒性命!”蒋钦、程咨正待相劝,北面烟尘大起,无数军马冲涌而来。那蒋敬在山头,教数十个大汉齐声呼喊:“东吴儿郎,快快归降,大军一到,尽数消亡!”喊声起伏,片刻之间,山头又是战鼓雷动,西南、东南角呐喊声起,李应、郝思文、宣赞各引军马杀出。吴军见状,顿作冰雪消融,纷纷丢下兵器,往对阵跑去。顷刻之间,队伍中稀稀罗罗,全不成阵势了。梁山众将,皆在四面哈哈大笑。周泰看得眼中喷火,牙齿咬碎,大喝一声,独身拍马舞刀,直冲对阵。梁山军士抵挡,皆被所杀,挡开阵脚,冲入队中,大刀四下扫荡,杀得梁山军头臂横飞,鲜血四溅。那孔亮正在大旗之下观看,忽见周泰如疯虎般杀来,心下大惊,不敢招架。却待拨马走时,周泰已冲到跟前,手起刀落,孔亮急急用手中刀去架,喀嚓一声,连臂带头,飞出一丈开外。此时东吴众将身边士卒,未曾逃散的拢共只剩余数千人,各分队伍,齐向梁山军杀去。一时之间,竟把原本孔亮统带的左翼冲散。李应在山头,急忙指挥大军,三面围上。片刻之间,北面二三万军马杀到,前部大将,乃赵云、张清、史进等,腹背夹击,把吴军余部团团裹在核心。东吴众将在阵中连声大叫,奋力厮杀。周泰杀了孔亮,提刀又直奔花荣,两个刀来枪往,战了三十余合,花荣虽然枪法精熟,看周泰舍命乱砍,心下也暗自惊悚,于是把枪一收,回马便走,周泰赶来,花荣看得清楚,忽然回身一箭,正中额头。周泰虎吼一声,翻下马去,梁山步卒数十人一起围上,不料又是一声大吼,周泰翻身站起,大刀荡过,连砍了四五颗首级下来。便看周泰双目圆睁,额上鲜血流下满面,嘴唇紧闭,貌若鬼神。梁山军吓得纷纷后退,周泰忽然哈哈大笑一声,扑的一声,复又倒地,气绝身亡。韩当正逢霹雳火秦明,两个交马四十余合,韩当毕竟年老体衰,稍一手慢,被秦明一狼牙棒打在太阳上,脑浆迸裂,死于马下。宋谦撞见赵云,交马三合,被一枪挑了。全琮力战张清、史进二将,三十余合,遮拦不住,却待走,张清一石子打在后脑上,倒下马来,史进一刀结果了性命。孙贲在乱军之中,左冲右突,不得脱身;郝思文、宣赞二马齐上道:“将军何不早降!”孙贲呵呵笑道:“江东孙氏,岂有甘为降虏者!”大呼鏖战,力竭而亡。这边程咨、蒋钦保着吕范,引百余骑杀开一条血路,往东南走了。陆逊望见四面皆是敌军,乃缓步独自登上一小丘,仰头叹道:“吾计不成,乃天意也!”拔出宝剑,自刎而死。有诗叹曰:


  江左奇俊杰,千里侠骨香。雄略扶吴会,烈火震荆湘。天意主成败,人难断存亡。忠魂归飨处,空吐忿满腔。


  三万吴军,大半归降。原来那时迁在营寨吴军营中散布谣言,引得东吴士卒逃散,这边又被庞统部下斥候得知。那庞士元何等见识,当即多派耳目,严密监视。一边联络江夏吴用军、武陵花荣、秦明、李应军,各路准备着。只待吴军一动,即刻分兵攻打各处营盘:黄忠军马从江陵出,攻沔阳,吴用军亦自江夏西向夹击;张飞、糜竺、关兴、张苞等引军二万,顺江而下,攻打公安;赵云、史进、张清、雷同、吴兰等引军二万,南进追击陆逊,刘备自引军攻打夷道口营寨。那江北孙贲、公安程普两路,原是计划伪作进攻,实则转进的,却反被蜀军抢了先机;夷道口的军马又实在薄弱。加之士卒恐慌,全无战意,一夜鏖战,东吴诸营皆被打破,贺齐为武松所斩,程普死于乱军,孙瑜为黄忠所斩,凌统、甘宁、吕琮、阚泽等各自于乱军中脱身而走,不知去向。长江两岸东西百里,火光冲天,及至天明,则昔日威镇长江的东吴联营,尽作蜀军歇马之处也。东吴昔时割据长江,何等风光,今番顷刻消尽。后人诗叹曰:


  三世基业一朝覆,壮士空舍热血身。吴宫花草埋幽径,但闻黎民哀怨声。


  刘备一夜踏破吴营,收得降卒数万,心中顿觉淋漓痛快。闻陆逊等东吴名将,多殉于战中,备追思当初在赤壁联军破曹之时,颇多亲密,不禁略有黯然,吩咐尽数厚葬。各部所俘虏降卒,老弱者释放回家,精壮者自收编入伍。一面教各路将领,都到江陵取齐,共商大计。


  进得城中,排开盛宴,众文武君臣同乐。刘备自随身的,有庞统、张飞、赵云、糜竺、程畿、关兴、张苞、鲁智深、武松、张清、史进、公孙胜、阮小二及蛮王沙摩柯等;原先北岸军马黄忠、法正、廖化、张著、霍峻、雷同、吴兰等;武陵梁山军是秦明、花荣、李应等,江夏梁山军是吴用、石秀、吕方、郭盛等。唯柴进、林冲等远在江东,宋江等在九江,因此不得到来。刘备因报了关羽之仇,心情畅快,开怀畅饮,众将终于大胜,也是各自欢喜,其乐融融。刘备酒席之间,盛赞宋江、吴用统带梁山军所立下功劳,吴用口中连连逊谢,心下暗自盘算。吃到二更时分,忽然赵云挺身出道:“大王,今日破强敌,报血仇,固然可喜。然国贼曹操,尚虎据中原,雄兵百万,筋骨俱全。若是沉溺欢娱,只恐兴复汉室大计,不可耽误。”刘备闻言不悦道:“子龙,孤不过今日喜报了云长大仇,因此高兴,且欢娱一夜,有何不可?”赵云道:“大王为庆欢娱,却把诸路将领俱召集到此,设或有东吴余兵乘夜来攻,或是曹军大举来袭,若何是好?”刘备闻言,不作言语。庞统上前道:“子龙所言,句句真挚,大王当从之。”连唤数声,不见答应,再看时,刘备已倒在桌前,酣然入睡矣。众官看了,哭笑不得。正在说,忽然外面副将报进道:“诸位大人,城外军营有敌人夜袭,不知多少。因主将俱在这里,不敢擅出迎敌,只得各自死守!”众将闻言,尽皆一顿。霹雳火秦明跳起道:“哪来的贼将,敢闯我大营!”便要去抓狼牙棒。张飞早一脚踢翻面前酒席,醉醺醺站起道:“且慢!这对峙许久,老张手痒得很。那程普老儿又没有杀得。今日且去战他!”庞统、法正、糜竺等见两个醉了,俱各去劝,那张飞脾气上来,哪里肯住。与秦明两个,大步乐呵呵上马出城去了。法正连连跺足,看看众将,多也是带了酒意,唯独赵云神志清楚,遂令赵云道:“子龙引五百精兵,出城接应。”话未说完,鲁智深、史进一起抢出:“我等也去!”不由分说,拥了赵云,一起出去了。众将都有兴起,纷纷出门。法正、糜竺拉了这个,那个又走,片刻之间,一屋子武将走了大半,只剩些醉得迈不开的留着。糜竺道:“如今怎生是好?”庞统呵呵大笑道:“诸位将军欲乘醉破敌,也是好事。如今曹操断来不了这快,许是东吴余兵搅乱。只要不损伤大将,便是无碍。又有子龙在,吾看不得有失。”法正、糜竺终是放心不下,跟出去看了。


  且说张飞、秦明引千余军马,出城西门,到自家辕门前,便看营中一片野火,各寨军士,闭门不出,有一支军不知多少,于其中往复冲杀,所到皆残。秦明暴喝一声:“何方贼子,敢闯汉军大营!”提起狼牙棒杀奔过去。那边火光之下,一员大将威风凛凛,手提大刀呼道:“某乃甘兴霸也!汝等用奸计害我将士,占我城池,今日某特与周郎、吕子明、陆伯言报仇!”秦明大怒,走马舞棍而上,甘宁拍马上前,两个周旋十余回合,甘宁怒目圆睁,大吼一声,一刀当头劈下,秦明招架时,喀嚓脆响,狼牙棒被劈成两截。心中暗叫声苦,回马便走。甘宁却待追赶,张飞一旁看得呵呵大笑:“有趣有趣,俺老张与你过招!”摇丈八蛇矛,迎面截住。甘宁舍生忘死,抵住大战。两个交马四十余合,看得周围军将俱都呆了。张飞武艺,本是在甘宁之上,但多吃了些酒,手脚终究有些不便;又兼甘宁愤懑塞胸,刀法比往日更狠三分,战到六十余何,张飞稍一手慢,被甘宁一刀砍进胸来。亏得张益德虽然醉,身手还在,一个仰翻,那刀从面前切过,把头上包巾削下大半。张飞惊出一头冷汗,酒醒大半。正欲回马复战,后面一人高叫:“张将军请且回,俺鲁智深来也!”手舞禅杖,杀将上来,张飞不欲两个并一个,于是勒马自回。甘宁看走了张飞,也不追赶,转向鲁智深道:“也好,今番某便与你等鼠辈杀个痛快!”拍马舞刀上来,鲁智深挥舞禅杖抵住,约战三十回合,不分胜败。智深赞道:“好汉子!”忽然跳出圈子,道:“你这等英雄的,我等车轮战你,岂是大丈夫作为?不如同保刘皇叔,也好时时切磋,如何?”甘宁冷笑一声,唾道:“贼秃做得大梦!某今日便死于此,亦是大吴忠臣!”虎吼连连,又往鲁智深劈去。鲁智深与他再战十余合,终是不忍伤他。后边史进看得老大不耐,道:“哥哥何必与他罗索!待兄弟前来擒了这厮!”抡着三尖刀,拍马冲上。鲁智深自退一边。史进冲上,与甘宁二马盘旋,战约二十回合,甘宁大喝一声,刀光到处,史进应声落马。后面赵云大惊,正要出马,身边关兴、张苞两骑抢出,截住甘宁。士卒连忙把史进拖回来。检查时,一刀幸亏砍在护心镜上,又先被史进自己用三尖刀格了下,只是不曾料到甘宁力道沉猛,因此被砍入,皮破肉裂,鲜血横流,所幸未伤内脏,急急送去安道全诊治了。关兴、张苞两骑马围住甘宁,丁字儿厮杀,战三十余合,不相上下。此时刘备军中数十员大将,千百军马,俱都围着看,灯球火把,照耀如同白昼,众目睽睽之下,甘宁面无惧色,大喝鏖战,只杀得淋漓尽致,却似把周围兵将俱都看没了一般。赵云心中感激,纵马入围,高声道:“三位住手!”关兴、张苞闻言,各自退开,赵云看甘宁目中杀气依旧,乃上前道:“兴霸,莫要打了!”甘宁呵呵笑道:“君莫非常山赵子龙否?某今日有死而已,愿死于君之枪下!”赵云却待答话,甘宁已迎面而来,只得迎住。两个刀枪并举,战约五十合,赵云武艺本在甘宁之上,又兼甘宁与众将战了多时,精力匮乏,哪里还是对手。赵云虽占上风,却终是不忍杀手。甘宁怒道:“子龙是欲辱我么?”如痴如狂,挥刀乱砍,竟然全不顾自身安危。赵云看他如此,知其必死,只得狠下心来,抬手一枪,正中咽喉。甘宁翻身落马,气绝身亡。有诗赞道:


  雄才出巴郡,百川慑武名。千军等闲看,一诺尽忠心。勇能感敌将,德不负主恩。江上锦帆影,依稀银铃声。


  那甘宁身边,原本有数百军士,这时早被众将杀的杀,降的降。问其中头目,说“甘将军自从公安兵败之后,引了这数百人,便赶到江陵。对我等说‘此去袭击刘备军营,纵然身死,也要叫刘备夜梦惊扰,方不损我江东将士威名也。’因此带了我等,乘夜袭击。并无其他后援。”众人看甘宁前后恶战数将,都不禁咋舌感叹。糜竺道:“前日我与张益德顺江袭击公安吴军,程普战死,甘宁突围而去,原以为定是投曹操去了,不想竟潜伏在这江陵附近。”赵云道:“此人心怀必死,引数百残卒,来闯我大军联营,真烈士也。”各自感慨一番。庞统赶来,问了情由,吩咐将甘宁厚葬。


  次日中午,刘备醒来,得知夜间之事,后悔不迭道:“孤一时得意忘形,既开罪庞士元,又险些铸成大错。”唤庞统来,连连赔礼。庞统道:“此小事也。只恐曹操大军,前些日已到樊城,如今必乘我军疲惫,前来攻打。”正说间,流星马报,言宋江自九江有紧急军情报进。刘备惊道:“必是曹军进江东也!那边只有林冲偏师,李俊东海军终是草莽队伍,只恐不能相敌!”急急唤进。正是:此时莫饮庆功酒,彼处尚有警讯烟。未知宋江所报何事,请看下回。
顶部
性别:男-离线 桓大司马
(湘中布衣)

长沙郡公
谏议大夫

Rank: 19Rank: 19Rank: 19Rank: 19
组别 翰林学士
级别 骠骑将军
好贴 9
功绩 755
帖子 9950
编号 18150
注册 2004-9-21
来自 潭州
家族 泡泡营


发表于 2004-11-27 12:37 资料 主页 文集 短消息 看全部作者 QQ
第五十四回 吴用巧计安刘备,宋江大战夏侯惇

作者:pener(巴孤)

--------------------------------------------------------------------------------

  且说刘备一战,击破陆逊大营,忽然刘备自九江来报,东边急讯,曹操遣大将张辽自合肥出,取道庐江,攻虎林;曹休自寿春出,取道居巢,攻建业。两路军马数万,势不可挡。刘备看了道:“李俊在江东,只有些草莽之旅;林冲、柴进所部军马又不多,孤意欲遣宋江自九江往援,不知如何?”庞统道:“不可。曹操惯用兵也,今既分军两路,进取江东,必预备精锐,断我东西两路。今宋江军马万余人屯守九江,正是咽喉要地,若贸然东调,某恐怕曹军一出,将长江切断,则我军重捣东吴覆辙也。”刘备道:“如之奈何?”庞统道:“李俊所部,虽是草莽,然久居江东,必然深谙地利,更兼水性精熟;林冲、柴进,皆为智勇名将也,所统精兵,若能合力协作,则守住长江天险,当无恙也。大王可令一上将,从本处带一二万精兵,正好有所获船只,顺江而下,日行数百里,十日可到江东也。”刘备道:“如此,哪位将军愿去?”老将黄忠挺身出道:“老夫愿去。”刘备道:“甚好。我派程畿为参谋,霍峻、张著为副将,与老将军一万二千精兵,战马六百匹,战船五百只,即刻出发,沿江往建业支援。”黄忠领命去了。刘备又道:“吴加亮还是引本部暂守江夏,联系两头;其余各路军马,俱在江陵待敌。”众将皆道是。吴用道:“如今临江而战,须得水军;我水军三头领,阮小五驻守巴郡,小二、小七相随大王军中,今乞一人归营助战。”刘备道:“我遣阮小七引四百只战船随你。”吴用谢过,又道:“尚请公孙道长、安大夫同归。”刘备笑道:“二位先生医道高明,孤这里离不得的,还请加亮割爱。”吴用只得退下。


  庞统下来,悄悄谓吴用道:“加亮,你等在敌军中广播流言,虽然甚好,但如何把‘梁山军爱民如手足,不杀降虏’一类的话也传进去了?这里数万吴军,怎保得没有漏出去的?诸葛孔明虽然不在此地,法正非等闲也,必然被他看出,岂不徒招刘备猜嫌?”吴用大惊道:“是某失于计较了。”庞统道:“如今所幸流言来源不知,且你等爱民,也是本色。汉中王若问起,我便支吾过去就是。”吴用道:“多谢士元。我也自想办法吧。”回到自家营中,动了半夜脑筋,唤过戴宗、萧让二人来,吩咐如此如此。二人答允。吴用忽想起一事,问戴宗道:“那东吴孙权弃城投魏,有无留下甚人?”戴宗道:“加亮不说争些忘了。首辅大臣张昭未相随北去,却留在馆驿之中,闭门不出。”吴用寻思片刻,又提笔给宋江写了一封书信。然后自回江夏整顿军马去了。


  又说诸葛亮在成都,闻得东面捷报频传,东海军克江东,梁山军克江夏、柴桑,陆逊夷道大营覆灭,孙权投曹,自叹道:“吾兄子瑜言行虽是柔顺,心性却甚刚烈,今番必死节也。”马谡道:“如今孙吴已灭,若是曹操起兵来攻,如何是好?”诸葛亮道:“曹操来攻,倒非急迫。我只怕梁山军此番连定州郡,若是尾大不掉,只恐主公心腹忧患也。”百感交集,思索一夜,写了一封书信,遣马谡送往荆州去。


  马谡昼夜兼程,赶到荆州,面见刘备,送上诸葛亮书信。刘备便与庞统、法正二人同入后帐,拆信观之。先前却是诸葛亮请刘备正位登基。书云“诸官相随,皆为攀龙附凤;今孙吴已灭,将讨曹操;操本汉贼,挟天子而伪令天下。莫若大王自正帝位,然后正名讨贼,天下可传檄而定也。”刘备看到此处,问庞统、法正道:“士元、孝直以为如何?”法正道:“孔明言之甚是道理。今日天下,我五分已获其二,惜地域广大,翘首归顺者众,无名分约束。今大王若正位,恰使义士欢欣鼓舞也。”刘备正欲开口,庞统道:“不可,不可!大王为汉朝臣子,今位及王爵,已是登峰造极。今天子尚在,虽受制奸臣,却非浑噩之君。大王若是擅登九五,岂非谋逆,又与曹操何异哉?”刘备听庞统如此说,心意方才回转。法正道:“士元此言差矣。俗语云名不正则言不顺,天子在曹操手中,大王终受制于人。今大王亦是汉室宗亲,且仁义之名远播四海,百姓无不垫足以待,何妨顺天应人,以立讨贼之威?”庞统道:“身为宗室,皇室危难,不思匡扶既倒,却各自帝王,此与昔日吴楚七国之乱,有何异哉?”两个争执不下,刘备笑道:“二卿且住。二位所言,皆是道理。今曹贼大军压境,不妨退敌之后,再作商议。且看孔明先生信中还说甚么。”翻到后面,信中道:“梁山军兵足将广,近闻又颇有战功。然其将帅如一,臣仍恐忠心不专也。大王宜略加提防。”刘备念到此处,法正道:“孔明果真见识过人也。大王,某于军中听传,梁山军南征途中,所到收买民心,此次东吴陆逊大营崩坏,源于流言,而流言之中,竟有说大王为报关云长之仇,欲杀尽吴卒者。因此吴军士卒,纷纷去归降梁山军。此等行径,恐有叵测心机也。”刘备闻言,略有色变,转念笑道:“孤为报云长之仇,确实忒急切乐些,引得东吴士卒百姓恐慌,此孤之过也。梁山宋公明、吴加亮善待降卒,安抚百姓,正合孤意也。孝直不必多虑。”庞统亦道:“宋江、吴用分兵敌后,扫荡东吴半边国土,立功霍霍,正是国家柱石。无根妄言,不可偏信。”法正道:“虽然,亦不可忽视也。可分其权以制之。”正说之间,外面报:“有江东平东将军李俊遣人来送信。”刘备令传入,来人道:“小的奉李大将军之命,来送书信与大王。”刘备接信,令其且退下。展开看时,原来李俊信中先述了江东郡县、人口、兵甲、舟船情形。又说梁山军林冲部下,飞扬跋扈,屡次小看东海军及交州军将士,故他与柴进将军,都心有不满,望大王作主云云。刘备看罢,忧虑道:“东海军、梁山军皆是草莽出身,又是国家栋梁,今两军相争,如何是好?”法正笑道:“大王虑其不好,我却想是正好。想梁山军数万之众,已据湘江、赣江千里之地,若是在江东再立足,只怕难以制约。今混江龙李俊亦是一时豪杰,且江东地利人和尽占,既与梁山军略有冲突,不如乘机将梁山军调回本部,委任李俊管辖江东。若是宋公明果无异心则,自然也不必冲突,宋公明若有异心,则我与李俊两头夹击,可消祸于无形也。”刘备喜道:“孝直计策甚好。”于是传令,加李俊为扬州刺史,领吴郡太守;东海军朱仝为中郎将,童威、邓飞、欧鹏、朱富、杨雄皆为校尉,整顿江东军马。


  列位看官,你道这李俊为何千里飞书却告梁山军?原来正是吴用计策,因听了庞统提醒,故抢先下手,教萧让作一封书,托李俊文字,只告如此如此,使刘备君臣皆以为李俊和梁山军不合,故教相互牵制,谁知却正中了下怀。吴用一面自然教戴宗神行到江东去,报知李俊,故意与梁山军小作不合,以混淆视听。


  再说吴用,整军回到江夏,方才一日,忽报宋江头领自九江前来。吴用慌忙迎接入,宋江进门道:“加亮多日不在,急杀宋江。你来书信,说教我前去诚聘张昭,是何用意?”吴用道:“那张昭乃东吴首辅大臣,才略过人;若能得此人相助,江东不足定也。”宋江闻言,跺足道:“何不早说!”吴用大惊:“如何了?”宋江道:“那日俺接到军师书信,便亲自备了厚礼,去请张昭。谁知张昭闭门不纳,俺再三苦劝,只是不从。一旁惹恼了铁牛,撞开大门,冲进去把张昭一斧头劈倒了。”吴用听了,发稍倒竖:“哥哥你恁得鲁莽!张昭乃江东第一名士,你去相聘,一顾不成,当仿效刘备三顾,如何带得铁牛这般无脑的莽夫去!此番坏了大事了!”宋江叫苦道:“非是俺带他去,是他知道俺去请张昭,又听说当初张昭曾劝孙权投降曹操,因此私自带了板斧跟来。如今且说怎生是好?”吴用思索了一阵,问道:“此事还有几多人知晓?”宋江道:“尚且只有同去几个心腹知道。”吴用道:“既然如此,哥哥可拣那军中犯了律的士卒,正法几个,推说是见财生异,劫掠杀人。一面报与刘备,静候区处。”宋江道:“只好如此了。加亮这边,有何事情?”吴用道:“我等散布流言,溃散了东吴全军,却有一事做的不好,恐被诸葛亮、法正看出道路来。”宋江大惊道:“那如何处置?以某看来,何不作兴就此自树旗帜:李俊兄弟占江东,卢俊义兄弟占山东,我等占湘江、赣江,柴大官人占交州,然后教青面兽杨志兄弟从巴郡连接马超起兵,占据川内,此等声势,亦不亚于东吴,足以与曹操、刘备三分抗衡也。”吴用摇头道:“不可。此时我等军马虽广,可惜各地尚且立足未稳。若是贸然起兵,一则,诸葛亮、魏延尚在两川守把,杨志、马超决非其对手。二则,川口是李严守把,隔断内外,亦难相定。三者,刘备数万大军,就在江陵,我若发难,彼必转戈南进。曹操则必作壁上观,以收渔利。此刻他有法正参谋,张飞、赵云等名将尚在,我军难敌锋锐;倘有疏忽,则功亏一篑也。”宋江道:“然则何时可起兵也?”吴用道:“必等三事,其一,须得我军新收士卒,整编完毕;其二,须得刘备军马出的险地,我能一举而断;其三,川内地势险要,隘口甚多,须得我有力一举而定。”宋江惊道:“其余不说,单这一举定川内,诚非兵力所能达也。”吴用呵呵笑道:“哥哥无忧。俺此刻只等一事。”宋江道:“何事?”吴用笑而不答,沉默片刻道:“哥哥,此次东吴士卒,归降我等甚多。可拣选五千人,厚加安抚,送到刘备军中。”宋江不悦道:“我等收编的士卒,为何给他?”吴用道:“哥哥不闻‘欲先取之,必先与之’乎?此时刘备恐怕对我已有猜疑,与兵五千,可宽其心意也。哥哥且当附书信一封。”宋江尚在诺诺唧唧,吴用道:“哥哥且自回,整顿军马。我料曹军不日将来攻也。届时我两军互为犄角,临江而守。这边我自把南边降卒送五千过去。”宋江道:“加亮如何知曹军必来?”吴用道:“曹操用兵,善分进合击。岂有千里长江,而不分军截断乎?”宋江于是回去。吴用待宋江走后,传鼓上蚤时迁进来,道:“你速速赶往许都,如此如此……”时迁受命去了。吴用乃多发侦探,往江北出数百里打探;一面在江夏整顿军马,又派阮小七引战船在江夏、柴桑之间长江上巡行。


  不数日,哨探来报:“探得曹操令骠骑将军夏侯惇为都督,起军数万,杀奔而来!”吴用呵呵笑道:“果不出我所料也。”即令吕方、郭盛道:“我军累战,士力疲惫,曹军锐气正盛,不可当也。可把本部军扼守江南,一面调阮小七水师,巡行江面即可。”吕方道:“如此死守不动,岂不授人以柄?”吴用道:“我军才一万余,敌军有数万,众寡不敌,只得凭长江天险守把。一面往柴桑,请公明哥哥发兵救援可也。”吕方、郭盛各怀狐疑,也只得过去。吴用差人却备了一封书信,顺水到下游去送与宋江。


  再说夏侯惇同其子夏侯懋、夏侯充,引二万步军,四千马军,一路奋进,抵达石阳,但见一派江水,白浪滔天。又看对岸梁山军行营整齐,旌旗飘扬。夏侯惇叹道:“昔日大王兵临赤壁,未得饮马吴会,真天堑也!”夏侯懋道:“何不征集战船,以备渡江?”夏侯惇道:“你看江上,贼军水师往来,甚是灵便。我军不习水战,岂能强渡?”夏侯充道:“如此怎生奈何?”夏侯惇道:“且驻扎江北,再长远计谋。”于是屯营休整。


  待了数日,一无奈何。忽有探马报曰:“宋江军马自柴桑渡江,从东沿江而来,似欲夹击我军。”夏侯惇大喜道:“我正愁难以渡江,他竟敢到北岸来与我交手,岂非自取灭亡?”当下便要出战。夏侯充道:“父亲,我军若是转戈东向,恐这边敌军亦渡江夹击。”夏侯惇道:“既然如此,与你五千军马,虚张声势于此,一则扼守对岸,二者,吸引宋江军马,我却引大队,潜进迂回,击其侧翼,把宋江军尽赶下长江也。”夏侯懋道:“父亲,若是从北而击,恐怕宋江全军下船,到头还是过不得长江;不如兵分二路,父亲引一军从北面迂回,我却引一军插到江边,断其归路,如此宋江可擒也。”夏侯惇大喜,便分夏侯懋引步军七千,骑军一千,沿长江东进;自引一万一千军马,却先向东北迂回,预备抄袭宋江右翼。


  只说夏侯懋与副将董僖、薛则引军八千前进,将临黄州,人报前面宋江军马万余,相距十五里。夏侯懋便令诸军加紧前进。正午时分,两军相遇,便看宋江浑身披挂,立于大旗之下,高呼:“对阵莫非夏侯元让都督?”夏侯懋道:“我乃夏侯骠骑二公子夏侯懋也!你既闻我父大名,何不早早归降?”宋江呵呵大笑:“非也。我闻汝乃夏侯婴之后,故问何不早早归顺汉室,反作此逆贼党羽也!”说完,将马一拍,挺枪杀出。董僖欲出马相迎,夏侯懋道:“他主将既出,某也当已身抵之。”杀出旗门,舞刀抵住,两个在阵前战了二十余合,宋江卖个破绽,回马便走。夏侯懋将刀一招,曹军一起冲上,梁山军且战且走,退了十余里,回身列阵,奋力反击。夏侯懋道:“再等片刻,则父亲大军到矣!诸军与我共击之!”两边厮杀,不分胜败。正在对峙,江面上诸帆并进,金鼓大作,南岸上游放下来百十只大船,须臾靠上北岸,数千精兵杀将上来。当头大将,头上三叉冠,身上百花袍,甲披火龙鳞,带束红玛瑙,骑一匹胭脂红马,使一条朱红画杆方天戟,旗号大书“小温侯吕方”。中间主帅大纛,正是智多星吴用。这一路军杀上岸,便往曹军队后面抄去。夏侯懋看见,唬得汗流浃背,急急遣薛则往后队迎战。便看前面宋江军队中,抢出两个大汉,一个身裹皮甲,手掌朴刀,一个上身赤膊,双提板斧,一起杀进曹军队中,翻翻滚滚,到之处血肉横飞,把那曹兵曹将,直似砍瓜切菜一般,杀得四散奔走。董僖挺枪上前,石秀迎住,战无十合,一刀挥为两段。曹军大恐,夏侯懋看势头不好,也顾不得士卒了,把马一夹,自个儿往西北面夺路走了。留下这些曹军,又没个头领,只是四下乱窜,被宋江指挥梁山军,又有石秀、李逵两个大虫,杀得尸横遍地。这边薛则督军,本被吴用麾军杀得捉襟见肘,忽见前队崩坏,大惊之下,被吕方一画戟挑下马来。剩余数千曹军,少数些奔走四散,多半投降。


  吴用、宋江前后合击,一战败了夏侯懋。宋江不禁呵呵大笑,吴用道:“这一路曹军只是偏师也。夏侯惇大军就在北面,须臾便至。我等可把军马相距十里摆开,待夏侯惇军到,依旧两面夹击之。”宋江从之,于是吴用把军往西退五里,宋江军马东退五里,各自严阵以待。


  再说夏侯惇督军抄袭到距长江北岸二十里,方才进发,忽闻江边鏖战大起。未到一个时辰,夏侯懋单人独马,狼狈而来。夏侯惇怒欲斩之,诸将告免。于是整顿大军,望南进发。申牌时分,杀到江边,宋江、吴用队中各自号令,两路梁山军一起出发,夏侯惇大呼:“此等乌合贼众,岂堪一战!”令夏侯懋压住后队,抵挡吴用,自引二千铁骑,直突宋江。宋江看那夏侯惇身长八尺三寸,体格甚健,虎须倒竖,独眼圆睁,年虽过半百,精神抖索,不禁心中害怕。石秀提刀上前,两个往来厮杀四五十合,石秀难以取胜,背后曹军精骑一拥,杀得梁山军纷纷后退。石秀见状,只得拨马自退,那李逵虎吼一声,轮起板斧着地砍来,直取夏侯惇。被夏侯惇身后骑兵连发数箭,射到肚皮之上,虽然皮粗肉厚,却是疼痛难忍。项充急惶惶跑过来,一手拿蛮牌遮挡,一手拖了就跑。曹军乘势追杀,宋江这边只得石秀挥刀断后,且战且退,军卒死伤甚多。夏侯惇追赶一阵,忽想起后军夏侯懋敌不住吴用,于是约束不赶。两下各自收兵。


  次日起来,却看东西两座大营,已是空无一人。夏侯惇怒道:“匹夫好生狡诈,不敢与某战也!”夏侯懋道:“父亲,如今当向东渡江,抑或向西?”夏侯惇踌躇片刻道:“未知敌军所向也。”教且原地驻扎,一面打探消息。未到正午,西边哨马急报:“都督,梁山军突袭我军石阳营寨,少将军虽奋力杀退敌军,但后营粮草辎重为奸细乘乱放火焚烧,损伤甚大!”夏侯惇闻言怒道:“匹夫!某誓杀汝!”便教渡江。夏侯懋战战兢兢谏道:“父亲,大王此令,教我军断长江,绝刘备东西之援。今累战不利,若贸然渡江,恐为敌所乘,反有负大王重托也。”夏侯惇转念一想,叹道:“是某之过也。”便教全军转回石阳,坚守营寨,不再出战,以待其余各路。


  回说刘备在江陵,分派吴用去江夏、黄忠望江东去毕,一边整备士卒。这日得吴用遣人送来东吴军卒五千人。原来陆逊大营崩坏之时,刘备遣人招纳降卒,怎奈东吴军士俱怕被杀,来投甚少;及至有收罗的,各自心怀狐疑。此次吴用送来五千人,刘备自然高兴。吴用又附书信一封道:“东吴士卒,畏惧大王怀关公之恨,皆恐性命身家。大王宜好言相劝,自然谣言冰释,如此方使江东归心也。”刘备看了大喜道:“宋公明、吴加亮不负孤也。”庞统道:“某便说公明、加亮皆是忠心耿耿,梁山军乃大王麾下手足之军,岂有异志哉?”刘备深以为然。忽然报曹仁、徐晃引军三万,夹襄江而行,已近麦城;后队曹操大军,铺天盖地而来,声威甚壮。刘备闻言一惊,庞统笑道:“曹仁、徐晃辈乃无谋竖子,今自来送死,乃天助大王匡汉大业也!”正是:未解江左哀鸿鸣,又闻荆襄貔貅吼。不知庞统如何调兵,请看下回。
顶部
性别:男-离线 桓大司马
(湘中布衣)

长沙郡公
谏议大夫

Rank: 19Rank: 19Rank: 19Rank: 19
组别 翰林学士
级别 骠骑将军
好贴 9
功绩 755
帖子 9950
编号 18150
注册 2004-9-21
来自 潭州
家族 泡泡营


发表于 2004-11-27 12:37 资料 主页 文集 短消息 看全部作者 QQ
第五十五回 没羽箭夜斗徐晃,法孝直妙困曹操

作者:pener(巴孤)

--------------------------------------------------------------------------------

  且说刘备闻曹军大举前来,不由一惊。庞统笑道:“老贼自汉中兵败以来,锐气消磨矣。被云长威震华夏,更是心胆俱寒。不乘我与东吴对峙之机,奇兵突占江东,却待我大局定后,方才举兵前来,某知曹孟德心志老矣。今曹仁、徐晃虽为中原名将,却不难一举破之也。”刘备大喜:“敢问先生如何调度?”庞统道:“如今我江陵驻扎,有大王自统军六七万,梁山军二三万,五溪番军及洞溪汉军万余,东吴降军二万。其军虽众,号令不一,且东吴降卒,尚怀狐疑。若是一股俱沿江进发,地势所限,反而难以发挥。故某先引四万兵马,破了曹仁、徐晃之军,其锋自挫。大王可引后队,为我策应。如此曹军虽二十万之众,不足惧也。”刘备闻言大喜:“不知庞士元要多少大将相助?”庞统道:“请将赵云、鲁智深、武松、张清、傅彤五位将军,并洞溪汉将杜路、刘宁,随我前往。”刘备许之。法正道:“庞士元以四万兵马往敌曹仁、徐晃自是足够,但曹操大军在后,大王不可疏忽。可亲提大军,却从此处渡过襄江,在士元右翼迂回进发,扇面展开,以为迎击之势。”刘备从之。


  庞统同诸将引军出江陵,先问探马:“曹军走襄江东岸,还是西岸?”探马道:“西岸。”庞统呵呵大笑:“正合我意也。”当下对诸将道:“曹仁、徐晃皆名将,今从襄江西岸行,我知曹操大队必从东岸来,恰与大王之军相对。虽然,彼后援未知,我当分军乱其势,然后图之。”遂道:“赵云听令!”赵云出,庞统道:“你引三千军马,前往麦城中,待曹军到来,便杀出挑战。与曹军却不可死拼,略战数合便诈败南下。听我中军鼓号,翻身杀回。”赵云领命去了。庞统又道:“武松、鲁智深听令。你二人引八千步卒,绕道荆山之背,然后翻山而下,看我在东岸三堆大火冲天起,便从山脊上杀下,攻曹军之翼。”武松、鲁智深引军去了。庞统遂自提大军,沿襄江东岸,迎敌而进。


  且说曹仁、徐晃、孙立、呼延灼等引三万精兵,约束数百只船,沿襄江西岸一路进发,日幕时分,逼近麦城。孙立、呼延灼为前队,到麦城下,相顾道:“闻说关云长与关胜哥哥,便是在此殉难。甚是可惜也。”两个都不由默然。此时徐晃在中队,亦向前来,望城祈祷道:“云长兄,你我私有情谊,公在敌国,某实不敢因私废公也。今兄已去,而战事未息,未知何时可待天下归一,方为兄作祭也。”祷罢,忽然一阵阴风吹过,徐晃不由打个寒战。方欲开口,麦城北门大开,一彪军马具旗鼓杀出,当先大将跃马高呼:“常山赵子龙在此,哪个敢上来!”曹军俱惊。呼延灼谓孙立道:“赵子龙乃后汉虎将,今我当会他一会!”手提双鞭,杀出阵去,赵云截住,两个枪来鞭架,大战二十余合,徐晃看赵云威猛,恐呼延灼不敌,提大斧上前助战。再战十余合,赵云回马便走。徐晃道:“恐是诱敌,不可追赶。”呼延灼道:“将军此言差矣。今赵云来战,不敌我二人联手而退走,纵然有埋伏,我等兵力精锐,亦足当之。昔日张文远在合肥,以八百步卒杀入东吴数万军阵中,冲突自如,公明将军今日兵又不少,将又不弱,岂凡胆怯哉?”徐晃闻言奋然道:“既然如此,我等一并追击!”孙立道:“且慢。此间麦城,地势颇险要,不妨留兵驻守。”徐晃道:“麦城虽然易守难攻,然不靠江,只临大小二路,若被敌军扼住粮道,成死地也。不利大军屯驻。”正说之间,曹仁统军赶到。三将说了情形,曹仁道:“闻说刘备军马猬集江陵,今当疾进,以占得地势也。只是前锋临敌,务必多加小心。”于是教孙立为前队,徐晃、呼延灼居中,自引后队,沿江赶来。麦城之中,只留了数百步卒守把。


  再行二十里,天色已黑,曹仁传令扎营休息。忽见襄江对岸,一派火龙,径向北游走。孙立慌忙报知曹仁,曹仁也自看见,道:“此必是刘备大军,我等且严守江岸,看他将如何。”一面派遣探子乘小舟往江上探看。片刻回报,敌军不知多少,只看人马簇动,正往上游行军。曹仁道:“此必欲往上游断我后路也!闻言江陵敌军,不下十万,今若分兵数万,从上游渡水攻我后队,再以大队从下游夹击,我三万精兵,只恐难以幸免。”徐晃道:“既如此,何不就此渡江,反击敌军后队!”曹仁道:“不可。我军船只不足,分头渡江,只恐为敌军要击。今日之势,既被敌军威胁,只得再向上游退军了。”孙立在一旁暗暗冷笑道:“早知如今,何必当时?”于是三军后队改前队,向上游撤。那对岸火龙,却也相随往上,只看夹江两军对进,仿佛二龙争天一般。


  行到二更时分,却又近麦城。忽然对江火把大举,中流人声鼎沸。曹仁道:“敌军渡江来战也!可待其半渡而击之!”于是与诸将各案本部,只待截杀。须臾,中江火光映天,战鼓动地,却只不逼近。孙立谓曹仁道:“敌军此举,似欲引我注意,而从上下游渡江偷袭乎?”曹仁猛然醒悟,急教徐晃引军三千防备上游,孙立引军三千防备下游。果然片刻之间,对岸刘备军阵中鼓声震天巨响,西岸上下两头,杀声大作,各有一队军马自南北冲出,两边各自混战。原来下游一军,便是赵云人马,远远若离若随,因闻得庞统号鼓,便杀出。上游军马,乃是庞统遣张清不带火把,潜往上游渡江,两边夹击,幸得曹军精锐,足以当住。正激战时,襄江东岸山头之上,三堆大火,冲天而起,照得数十里外可见光芒。接着曹军背后山脊之上,旌旗摇曳,无数军马翻山杀下。曹军大惊,片刻之间,已被杀进阵来,军势尽皆大乱。庞统见鲁智深、武松伏兵发动,传令傅彤、刘宁、杜路麾军急急渡江,四面夹击,曹军不能抵挡,各自崩坏。曹仁在中军,尚自弹压,背后武松挥舞双刀,杀奔过来,曹仁舞刀相迎,两个大战三十余合,曹仁看武松凶悍,又见己军溃乱,不敢恋战,抽身而走。武松哪里肯舍,叫道:“好汉子,且和老爷战三百回合再说!”紧紧追上,曹军来截战,被武松一刀一个,砍翻了无数。鲁智深挥舞禅杖,就直冲入曹军后营辎重队之中,杀散守把军士,一把火烧了粮草。于是东西两岸,尽皆火光照耀,曹军更是惶惶。呼延灼率军在中队,左冲右突,正逢洞溪汉将刘宁、杜路引军杀来,呼延灼大呼上前,双鞭挥洒,战二十余合,杀退两将,冲开一条道路,正逢曹仁,于是相掩而去。北面,徐晃正与张清大战,三十合间,张清招架不住,往斜刺里走。徐晃提斧头追来,张清猛然回身一石子。徐晃听得风声,知道是暗器,将身子一伏,那石子当的打在头盔上。徐晃大怒,也不起身,顺势从马上摘下雕弓,就是一箭。张清方自勒马回战,不曾提防,听得弦响时,箭到眼前。所幸他自家也善用暗器,往后一仰,那箭额头上擦过,把皮肉切下一片来,血如泉涌。张清剧痛难当,但心知强敌在前,一咬牙,又从囊中摸出个石子,劈面打去,正打在徐晃马头之上,那马吃痛,一个人立,争些把徐晃颠下来。待前蹄落地后,却只是团团转。徐晃用手摸时,那匹良马左眼已被张清石子打瞎。没奈何,只得换马。此时张清鲜血把肩上衣服浸透,只觉头晕目眩,难以支撑,急急退身乱军之中。好在曹军也只顾北退,不想赶杀。张清把军马约束到西边,背靠山谷,列队抵挡,曹军大队一拥而过。这时张清才觉支撑不住,就马上昏厥过去。


  战到四更时分,曹军大队,已各自北退十数里。唯孙立引军断后,与赵云拼斗一阵,渐渐北撤。方到麦城,四面刘备军合围而上,孙立见势头不好,引千余亲信军马,往西边山岭小道奔走。走不多远,杀声暴起,一队军马封住去路。孙立倒吸口气:“吾命休矣!”抬眼看时,却不由心中大喜。你道为何?原来是鲁智深拦住去路。孙立心下欢喜,却不敢说,叫声:“贼秃看打!”挺枪杀上。鲁智深大步上前抵住,两个假惺惺盘旋交手,鲁智深低声道:“兄弟,刘皇叔待人甚是仁义,你不如现在就投过来如何。”孙立摇头道:“军师的安排,不敢擅自动的。”两个一边假打,鲁智深道:“既然如此,我诈败放你过去。”孙立道:“只恐有损哥哥威名。”两人已战二十余合,背后刘备军杀声渐进,鲁智深道:“顾不得了。你快些取钢鞭打我。”孙立点点头,左手持枪抵住禅杖,右手从马上取下钢鞭,啪的一声,打在鲁智深肩头。鲁智深大叫一声,拖着禅杖便走,孙立乘机夹马往小路奔走。岂料那鲁智深部下,有梁山原番兵卒,却也有不少新近编进的,内中一个弓兵头目,看见主将败阵,心下不忿,教自己本队二十五名弓箭手,一起放箭,孙立一心以为鲁智深卖阵,哪里防得,弓弦连响之间,背心、肩头中了四五箭,大叫一声,从马上倒栽下来,人事不醒。鲁智深回头看见,大惊失色,几乎暴跳失态,猛然醒悟。旁边数个川兵,正想上前砍杀,鲁智深喝道:“且住!不许伤他!赶快包扎了,送到后营与安大夫医治,交大王发落!”士卒从令而去了,鲁智深看孙立苦痛万状,心中甚是难受。孙立部下军士,尽数归降。


  到天明,曹军北退三十里。襄江西岸,一片狼藉。庞统乘船渡江,清点战果。斩首五千余级,生俘二千余人,自损不满千,缴获战马百余匹,辎重众多,可称大捷。心下高兴,便教往刘备处报捷。却见本军战将张清被徐晃弓箭射伤,昏迷不醒;又有曹将孙立亦重伤被擒。庞统教俱送往后营,教安道全诊治。然后整顿军马,便沿襄江西岸,继续向北进发。


  再说刘备大军,自襄江东岸,过竟陵,自西南向东北面斜向展开:最外层第一阵是梁山军秦明、郝思文;第二阵是五溪蛮王沙摩柯;第三阵是梁山军花荣、孔明;第四阵是张飞、糜竺、雷同、吴兰;第五阵是刘备自与法正、关兴、张苞等,第六阵是梁山李应、宣赞,紧靠襄江。间杂东吴降卒,总计军马七八万,扇面排开,向北进发。闻说庞统襄江大败曹仁,心中高兴,传令加紧进发。


  忽然闻报,曹操自引十万大军,自北而来。刘备便召法正商议。法正道:“曹操昔日威震华夏,且其统带必是中原精兵,又有良将。我军虽不少,毕竟新近纠合,又有东吴降卒于其中,与之正面抗衡,只怕难以取胜。故某分六阵排列,待临敌之时,如此如此调度。曹操毕竟年已六旬,锋锐不及往昔也。所战以稳当为先,我可乘机图之。”刘备大喜:“孝直高见也。”法正便如此这般布置下去。


  且说曹操,因闻东吴将覆,遂以刘晔、司马懿为参谋,大将许褚、曹彰、吕虔、文聘、夏侯霸、夏侯惠等,率军十数万,南征荆襄。分曹仁、徐晃军先从西岸进发。既知前锋败绩,复以兵益之。司马懿道:“荆襄西岸之军,能败曹子孝,足见乃精锐之卒也。今刘备人马虽众,三凑六合,又兼东吴降卒杂于其中,大王可亲提六军,从东岸进逼,破其右翼,则荆襄可传檄而定。然后截断长江,分略蜀、吴,足成王霸之业也。”曹操然之,于是亲统步军九万,马军一万五千,整顿大队,往南进逼。所到如乌云卷地,声威甚壮。


  这日大早,报刘备军先锋自东南面杀来,为首将大书旗号“梁山好汉天猛星霹雳火秦明”。曹操道:“这梁山军马,虽是贼寇出生,如今看来,数年间屡经战争,甚是威猛,不可小看。哪位将军愿意迎战?”当先闪出小将夏侯霸:“臣父为贼军所害,今愿前往,一战报仇!”曹操壮之,便与之一万军马,教迎头截战。夏侯霸引军迎上,正逢秦明挥舞狼牙棒杀来,于是拍马舞刀,上前拦住。两边也不打话,就兵对兵将对将排开厮杀。战三十余合,梁山军队中鸣金,秦明回马便走,却往东面退去。夏侯霸正待追赶,南面鼓噪大作,一队蛮兵,披发赤体,手舞大刀钢叉,俱冲涌上来。为头一个大将,碧眼剑眉,口如喋血,手提一个铁蒺藜骨朵,荷荷大叫,辟头乱打。夏侯霸急急相迎,两边混战。曹操在中军闻之,恐怕有失,急遣夏侯惠引军一万,前往增援。那沙摩柯率领蛮军,与曹军交战一阵,寡不敌众,渐渐也往东南方向退去。夏侯霸、夏侯惠哪里肯舍,一起纵军追赶。蛮军虽少,却是人人彪悍,因此倒也抵挡得住,结成战阵,自行拖延。


  曹操案提大军,于其后待变。忽报又一支军马从西南杀来,当先旗号大书“梁山好汉天富星扑天雕李应”。曹操便遣曹彰出马迎敌。曹彰得令,挥刀杀出。李应身边,宣赞出马抵住,战约二十合,曹彰刀法娴熟,宣赞无法取胜,于是回马便走,曹彰追赶而来,李应在旗下射出一把飞刀,曹彰看得快,急急用刀格去,当啷一声,险些把脖子刺伤。曹彰大怒,将刀一招,背后军马相随杀上,梁山军回头便走,曹彰在后紧追。曹操闻之,恐曹彰有失,传令大军依次起队,相随掩进。司马懿谏道:“大王不可。敌军此举,恐有诡谋,我军若妄动,正中下怀也。”曹操道:“黄须儿军已前行,我大队若不跟进,岂非自相分离乎?”于是传令,吕虔殿后,大军进发。那李应只是在前急急奔走不止,却把曹彰逗得暴跳如雷,只恨不得赶上去厮杀一阵。


  追了二十余里,前面旌旗招扬,鼓点雷动,大军穿梭运转,排成阵势。前队二十四面仪仗两边分开,大旗书“大汉皇叔、汉中王、骠骑将军刘”。旗下一人,身长七尺五寸,长耳素面,浑身金甲,手提双股剑,正是刘玄德也。两边军马排开,放过李应,拦住曹彰。曹彰看了刘备,大喜道:“拿住大耳贼,顶一千员上将了!”拍马舞刀,直冲而去。刘备身边,张苞挺枪而出,两个战约二十合,关兴纵马夹攻,曹彰力敌二小将,面无惧色。三匹马丁字儿团团战了五十余合,背后曹操大军赶到,望见刘备,恨的咬牙切齿道:“大耳竖子,屡次与孤作对,孤今誓杀之!”便教擂鼓,全军进击。刘晔道:“敌情不明,不可冒动。”曹操怒道:“逆贼便在眼前,如何不动!”亲拔倚天剑,挥展令旗。许褚一马当先,直扑刘备旗下,背后众将各引军马,汹涌而进。刘备左右汉军,一边抵挡,一边后退,曹军推锋必进,寸步不放。司马懿在中队,看得胆战心惊:“似此若无埋伏,某把项上人头割了去!”刘晔道:“我等火速再去劝谏大王。”司马懿摇头道:“大王只不听劝。”刘晔道:“大王昔年威震华夏,武功盖世,今番毕竟年老了。虽然如此,事关十万将士生死,岂可坐视!”于是匹马往前面去相报。这时曹操自引大军,已突进数里,刘备大队,不住后退,两军渐渐各成凹凸之形。刘晔赶到曹操身边,大声道:“大王!刘备有余力而退,其心可疑!且彼军名将尚有未现,若是侧翼突出,如何是好!”曹操猛然醒悟:“子阳所言是也!可传前队,急急约束军马!”


  话音刚落,前面刘备军中,鼓号大作,阵后狼烟迭起,胡号破天响鸣。片刻之间,正面刘备军马齐声鼓噪,反冲回来。曹军方待接战,刘备左翼李应、宣赞,复杀而出,此时曹彰军马已冲到刘备阵前,右边侧翼空虚,被一冲而入,几乎切断。又过片刻,曹军左翼,杀声大起,一彪军马,直撞入来,当先大将环眼圆睁,虎须倒竖,手持丈八蛇矛,跨下乌骓马,身披皂甲,如同一股黑风,席卷而进。一员曹将相迎,被他大喝一声:“燕人张飞在此!”蛇矛起处,顿时挑落马下。张飞昔日长坂坡与斜谷道两处威震曹军,多还记得,此时被他从侧翼一冲,顿时纷纷溃散。这时夏侯霸、夏侯惠两军,正围攻沙摩柯蛮军,闻本队大乱,正欲回救,南面杀声大起,花荣引军杀出,截断去路。那花荣绰雕弓在手,箭箭连珠,射倒夏侯军中数员副将,曹军无不胆裂。此刻秦明所率第一阵,方才往东退的,却已绕过夏侯霸、夏侯惠两军,从北面直取曹军后队。吕虔在后军,哪里抵挡得住,被秦明一阵冲杀,众军顿时四散。郝思文带些精干士卒,径直找到粮草,举火焚烧。秦明一面引本部主力,如快刀割肉,插进曹军本队之中。曹操正与众将拼力督率抵挡三面夹击,哪里挡得住后面突进?其军虽众,被四面压迫,全不成队列,死伤无数。秦明正在冲杀,忽然杀出一将,金枪黄马,高呼:“文仲业在此,贼将休伤我主!”拦住秦明,两个大战三十余合,不分胜败。此时曹军被刘备紧紧围住,阵型俱乱,旌旗、号鼓各无章法。曹操叹道:“今日统精兵十万,竟败于竖子乌合之众,孤真老朽矣?”司马懿厉声道:“大王此是何言!胜败兵家常事,当整顿军心,先突出重围,再作打算!”许褚回马,左冲右突,奋力大战诸汉将,汉军攻势虽猛,一时奈何不得。刘晔整顿弓箭队与牌刀手,列阵抵挡左翼。张飞屡次冲突,亦不得突入,反而损折不少士兵,两边一时相持。


  正说之间,天空上忽然阴云密布,怪风骤起。法正在刘备身边,不由皱眉道:“这夏秋之交,天气果真反常。”片刻之间,风头愈紧,只听战场上喀嚓连声,两军战旗,纷纷被风吹折,各式旗幡,漫天乱飞,甚是奇特。两军士卒见状,大都停手罢斗了。战场之上,但闻风声贯耳。又一刻,天上乌云密合,接着卡隆隆暴雷连声,众军士吓得脸色各变,都以为是神明震怒。那梁山军几个将领看到,不由想起那日被天雷打到汉末情形,各自面带不测。唯独曹操道:“天助我也,速速整军收兵!”话音刚落,天上竟密密打下无数冰雹来,那雹子大如黄豆,打在头脸之上,生痛难忍。两军俱无力坚持,诸将教各自整顿队伍,退回营中。十数万士卒,哪里还顾的敌我队伍,纷纷然抱头鼠蹿,狼狈回营。战斗遂解。


  那冰雹足足打了半日,至夜方才停歇。两军草创营寨,多被打坏。刘备夜来召集众人饮酒,叹息道:“眼看可生擒汉贼,不料被一场冰雹坏了。莫非天意如此乎?”张飞道:“哥哥休说恁的。今日老贼运道好,明日看俺定要取他首级!”正说之间,公孙胜急惶惶进来,道:“大王,贫道有要事禀告。”刘备道:“先生请讲。”公孙胜道:“方才这狂风冰雹,贫道算来,却是朝廷剧变之兆!”刘备大惊:“甚么剧变?”公孙胜道:“这个不知,但至少是三公寿尽,边塞失守、乃至社稷倾覆,亦不知也!”刘备闻言,急起道:“先生不可乱说!”公孙胜道:“贫道只从卦像来看,并无一字虚言。”法正道:“这天象吉凶之事,不可不信,亦不可全信。以某看来,大王不必多挂意,还是商议行军之事为佳。”刘备方才宽心。


  次日,刘备遣张飞出马挑战,曹军坚守营寨,只不出来。一连数日,皆不迎战。这天清早,忽然探马报进:“大王,曹操十万之军,尽数撤退了!”刘备心头愕然:“曹操今提十数万之军,与我决战荆襄,虽第一日小败,却是未动筋骨。为何如今便退了?”正在疑惑,又庞统遣人来报,说徐晃、曹仁对峙数日,也拔寨退回襄阳了。刘备愈加疑惑。忽然又报有一客人,口称急事面见汉中王相报。刘备教传入,此人黄面无须,五短身材,见了刘备,躬身行礼道:“大王在上。小的有密信,须得在隐蔽处交与大王。”刘备便同他来到后帐,挥退众人。那人取出一封信,一五一十,说了一遍。刘备不听则已,一听之下,如五雷轰顶,顿时瘫倒地上。正是:方乘兵甲舒快意,忽闻密报断肝肠。不知此人是谁,请看下回。
顶部
性别:男-离线 桓大司马
(湘中布衣)

长沙郡公
谏议大夫

Rank: 19Rank: 19Rank: 19Rank: 19
组别 翰林学士
级别 骠骑将军
好贴 9
功绩 755
帖子 9950
编号 18150
注册 2004-9-21
来自 潭州
家族 泡泡营


发表于 2004-11-27 12:38 资料 主页 文集 短消息 看全部作者 QQ
第五十六回 时迁进宫朝天子,曹丕发兵洗许都

作者:pener(巴孤)

--------------------------------------------------------------------------------

  且说建安二十一年七月,大汉魏王曹操起兵三路,攻打汉中王刘备,五千里长江,顿时烽烟遍布。内中却要单表一支。原来那梁山军军师智多星吴用,自平灭东吴之后,派遣鼓上蚤时迁,授以密计,教他带几个心腹伴当,前往许都公干。


  那时迁带了三个精干喽罗,轻装快马,从江夏出发,抄近路直往许都赶。昼夜兼程,行无数日,到了许都,先往城中,去见张青、孙二娘夫妻。因上一次戴宗来此截夺张松,有知其地方,因此时迁便往吴用所说地方前去,谁知却换了一家马店。问得再三,只不知道原先老板何处去了,只得再于许都城中寻找。找了半日,来到城北一条街上,正在张望,背后一人拍道:“李大哥,你却如何在此?”时迁骇了一跳,回头看时,依稀面熟。那人小声道:“时头领,小的是张青头领手下心腹也。头领敢是奉命来找张头领,便随我来。”时迁大喜,便和三个伴当,跟随而去。那人左歪右拐,却进了城东一个巷子,见张青正坐在铺面外面,四下张望,看了时迁,大喜,上前拉住:“一别数年,想杀哥哥了!”时迁道:“哥哥,此地不是说话处,且进后堂。”张青便携他手走进后堂,只见孙二娘披个坎肩,正在指挥众伙计杀一口猪。看了时迁,异常亲热道:“兄弟好久不见。”时迁行礼道:“嫂嫂辛苦。”张青笑道:“今日兄弟来得正巧,可有口福了。不瞒兄弟说,这三国连年战乱,民生匮乏,梁山时候大碗喝酒大块吃肉的日子,那是难得了。”


  一边把时迁拉到内室坐下,三个伴当自有伙计管待。须臾,端上来一大盘卤肉,一碗蒸蹄胖,一盘炒杂碎,一壶家酿老酒。两个一阵逊让,张青坐了上位,时迁坐客位,孙二娘下手作陪。时迁一路风尘仆仆而来,早已饥渴,也不客气,大块肉往嘴里填塞。吃了一回,张青道:“时迁兄弟来此,是奉吴加亮军令?”时迁道:“正是。”孙二娘笑道:“我原知道,若不为计谋安排,吴加亮是断断不得放兄弟们相聚的。”时迁道:“嫂嫂说笑了。吴加亮教我前来,却是要设法取了那汉献帝的性命。”张青、孙二娘听了,俱都大吃一惊:“甚么!”张青一手忙,把筷子碰掉:“这小皇帝生来多背时,被曹操欺压得甚苦,何必害他?”时迁道:“我也不知。只是军师说,若要我梁山弟兄夺取汉朝天下,保公明哥哥坐龙庭,则这小皇帝留一日,是一日祸患。”张青低声道:“军师那些花花肠子,我等原是不知,只是这小皇帝身在禁宫之内,又如何下手?”时迁道:“军师付我一计,教我孤身入皇宫,往皇帝饮食之中,放下毒药。此药是我大宋密创,三国无人可解,服下之后,不消一个时辰,毒性发作,半日身死,无药可救。只有一事为难,我不曾进得皇宫,不识路径。”张青道:“这个倒是难了。”沉吟片刻,孙二娘道:“也亏他吴学究想的好主意!要天下,便揭竿树旗,正大光明厮杀一场,凭俺一百八兄弟英雄,也未必便输了曹操、刘备去。偏生要弄这么多手脚,现在竟还要教给皇帝下毒,真是笑死人也。”张青道:“吴学究妙计无数,自然是我等粗人料不到的。且先想办法。兄弟你不知,这许都城中,只怕不日便有变乱了。”时迁道:“甚么变乱?”张青道:“那皇帝爷因为被曹操欺负得苦,教皇后娘娘写信给她父亲伏完,要乘曹操在外抵御刘备,密密联接朝廷大臣,与刘备里应外合,夺取许都哩。”时迁惊道:“这是机密大事,哥哥如何得知的?”张青道:“只因我手下一个心腹喽罗,唤作张春的,在许都数年,却混到国丈伏完手下亲信,因此得知这个。”时迁听了,猛地拍手道:“有了,有了!”张青道:“甚么有了?”时迁道:“既然哥哥有心腹在伏完那里干事,我便冒充勇士,去见伏完,要伏完带我进宫。只要路径一熟,我便可自己再潜入了。”张青道:“此主意甚好!不想时迁兄弟如今也会用计了。”时迁笑道:“用鸟的计!哥哥休得折损小弟,听到这用计两字,便想起吴学究那酸样,虽然佩服,总有些不爽的。”孙二娘道:“兄弟要去见伏完,最好是化装一番,免得日后不方便。”时迁道:“还是嫂嫂想得周到。”于是孙二娘取了些碳化、面粉,便给时迁打扮起来。忙碌了半个时辰,原本尖嘴猴腮一个黄脸汉子,居然成了个大脸盘黑汉。张青看得不住发笑,孙二娘拍手道:“好了,只不可洗脸。此时天气尚有秋暑,当心流汗。”于是下去准备。


  且说伏皇后之父伏完,因看曹操专权,心中焦虑汉朝社稷。又得到女儿派心腹宦官穆顺自宫中来送信,教图曹操。伏完看毕,与子伏德商议道:“今曹操虽然远征在外,朝中党羽甚多。若是妄动,只恐像当初董承一般,自取其祸。今有汉中王刘玄德,占地颇多,兵强马壮,可一面连接为外应,一面密聚同志,各自召集家丁勇士,先夺占许都,然后大计可成也。”于是一面训练家丁,一面寻求朝中大臣同志者。未久,得了耿纪、韦晃、金祎等数人,各相密谋,预备起事。


  这日忽见心腹家丁张春来道:“外面有一人,欲见国丈。”伏完教请进,看此人身形短小,形貌鄙陋,唯独一张大黑脸盘,甚是有神。伏完道:“先生是何处人,有何见教?”那人昂然道:“俺姓年,名动,乃河北人士也。因闻说曹操专权,欲投一主人,一并图之,故前来见国丈。”伏完闻言大惊,佯怒道:“曹丞相乃国家栋梁,汝安敢出此大逆之言!来人,与我绑了,往见丞相!”年动哈哈大笑道:“某若是怕死,便不来了。只可恨你伏大人贵为国丈,居然也与曹操这狗贼同流合污!”伏完闻言大喜,下拜道:“某只恐曹贼奸计,故而试探也。先生请上座。”年动也不谦让,上位坐了,道:“俺虽然瘦小,却会武艺。愿往军中,刺杀曹操也。”伏完道:“只恐老贼身边军甲甚多,不易得手。”年动冷笑一声,将身子轻轻一纵,从椅子上跃起丈余高低,一手盘住身后顶梁柱,呵呵笑道:“这便如何?”伏完看得又惊又喜:“壮士有如此武艺,想来老贼命不久矣!”年动又轻轻落坐,道:“只求面见天子,求得亲口圣旨,则万死不辞也。”伏完道:“这个……只是如今曹贼派遣七百精兵,把皇宫都守得严密,如何能进?”正说之间,伏德进来道:“父亲……”望见年动,欲言又止。伏完道:“这位壮士亦是忠臣,但说无妨。”伏德道:“穆顺穆常侍来了。”伏完大喜:“正好,正好。”便请穆顺进来,对年动相互介绍。穆顺先道:“皇后遣我相问国丈,大事准备若何?”伏完道:“正预备联络同志。且有这位年壮士,愿舍命往军中刺杀曹操,只求面见皇上,口谕圣旨。不知公公可有法子?”穆顺道:“这个倒是为难……这样,明日我遣心腹小监,出宫购物,年壮士却扮作卖菜农夫,挑担子跟入,面见天子,立刻回去,如何?”年动、伏完都说:“甚好,甚好。”于是商量定了,伏完教人安排年动歇息。


  那年动便是时迁假扮,回到自家房中,教张春来道:“我这一去,却要秘密行事,之后许都必大乱,你莫要再待伏完家里,还是到张青哥哥店中隐蔽罢。”张春点头称是。


  次日,时迁扮作菜农,挑了一担子菜,到北门外贩卖。未及,一小黄门过来,看时迁菜担子上插一青布,遂上前问道:“天‘旱’,此菜甚新鲜乎?”时迁道:“便是伏国丈也常买我菜,怎不新鲜?”小黄门道:“既然如此,宫中买了,且与我挑走。”于是时迁挑起菜担,跟进宫门。果见门口,精兵守把,甚是严密,把菜担里外搜了一遍,方才放进。


  时迁进得宫门,小黄门引到厨下,便看穆顺进来,屏退众人道:“年壮士,请随我来。”把时迁带着,七弯八转,来到一间侧殿。进得,只看里面一人,头戴冲天冠,身穿滚龙袍,面部瘦削,形容憔悴,却也自有威仪。穆顺进去,躬身道:“陛下,奴婢带来年壮士了。”那人抬起头来,轻轻一摆手:“退下罢。”穆顺行礼退出。时迁原本也是市井刁蛮之人,此刻看皇帝在前,虽然神态黯然,却隐然有威不可犯之容,不由自主,双膝落地,叩头道:“小人时……年动,参见陛下,愿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献帝轻叹一口:“请起。”时迁这才抬头,仔细端详,但见皇帝年岁虽轻,须发却已带白,额面之上,更有多少皱纹。时迁心里道:“吴学究与我说,这皇帝不过三十出头,如今看来却似有五十年纪。真被曹操欺得够苦了。”心中正自胡思乱想,汉献帝开口道:“闻说壮士欲去刺杀曹操,但求见朕一面,可有此事?”时迁慌忙道:“正是。小人虽然愚昧,却也听说陛下是中兴之主,被狗贼曹操欺负,甚是可恨,因此愿圣上传旨,前去杀了曹操。”献帝道:“中兴之主,朕却是愧不敢当的。只恨自己无能,先后被董卓、李傕、曹操握在掌心。朕之生死,自然无足挂齿,可叹当年高祖灭暴秦创下基业,若是葬送于此,朕岂有面目见汉朝列祖列宗乎!”言罢,泪水涌出。时迁也看得感动不已,连连叩首道:“陛下,陛下休得难过,小的定把那曹操杀了,为陛下解恨。”献帝道:“多谢壮士了。壮士若立得这等功劳,便是汉朝第一功臣,先受朕一拜。”便要起身,吓得时迁叩头如捣蒜道:“陛下不可,陛下不可!小的当舍死为陛下出力!”


  正在这时,穆顺进来道:“陛下,年壮士若耽误太久,恐怕被人觉察,就请出宫。”献帝道:“既然如此,年壮士请先出,朕在此恭候佳音。”一面握时迁之手,轻轻一拍。时迁只觉热血沸腾,当下拱手大步而出。


  出得宫门,依旧去伏完处。伏完道:“年壮士今日见了陛下如何?”时迁道:“陛下真明主也。”两个感叹一番。当天夜里,穆顺又至,取出一块玉佩,给时迁道:“壮士,这是陛下赏赐你的信物。此去军营,多有艰险。陛下以此玉相送,愿壮士马到成功。”时迁拜谢收下了。


  次日一早,时迁道:“事不宜迟,俺要走了。”伏完设宴饯行。席间谈论国事,时迁虽多有不懂,却也感他们忠心赤诚。不敢久待,吃罢之后,便往孙二娘、张青酒店来。


  进得店里,孙二娘问道:“兄弟,此去如何?”时迁道:“见了皇帝了。实话讲来,我等在大宋时候,日日叫嚷要杀上东京去,今番看这个皇帝,却也不是那等凶恶之人。”张青道:“是了,这个皇帝本是捏在曹操手中的,自然凶恶不起来。兄弟你何时再进宫刺杀?”时迁道:“事不宜迟,今日且歇息,明天夜里一更进宫罢……只是心下略有不忍。”张青劝道:“兄弟,我等还是照吴学究计策行事。这等不忍说法,江湖上笑话的。”时迁点头,自去歇息了。


  次日,时迁自午时睡到酉时,然后起身来,张青煮饭烧肉,准备齐全,时迁吃个七分饱,喝了三杯酒壮胆,换上夜行连头皂服,腰里揣一把二尺长锋利匕首,怀里放了吴用给的毒药,脚蹬钉头麻鞋,腕缠飞抓,结扎停当。待到一更时分,准备出发。临行,取出汉献帝所赠玉佩给张青道:“哥哥,这是那皇帝给俺的,俺此去若有闪失,你便替俺保管了。”张青道:“我要来作甚?”时迁道:“你要送与嫂嫂也成,若嫂嫂不要,拿去掼吴学究脸上,打他个七孔开花。”张青笑笑:“兄弟还有心耍嘴。”时迁更不答话,将身一纵,走屋脊上消失了。


  那时迁飞檐走壁,片刻到了皇宫之外,掏出飞抓,越过宫墙。宫中侍卫虽多,鼓上蚤轻功出色,又岂会被发现?那时迁人也机灵,记性也好,便按着前日进宫所走路线,大致寻踪,三跳五纵,几个起落,又来到了偏殿。看两个宫娥,一个提着食盒,一个拎着宫灯过去,时迁慌忙避在一边,然后跟着。两个宫娥哪里得知,自顾相互说笑,一路走去。须臾,到了殿前,掀起珠帘走进去,听得里面皇帝声音道:“且先放下,朕待会自吃。”宫娥答应一声,退了出来。时迁看情形,纵身翻上房梁,只看殿中。原来那汉献帝与一个雍容夫人,正在促膝而谈。时迁心道:“那夫人容貌与伏完有几分相似,定是伏皇后了。”只听得献帝道:“爱卿,你近日也消瘦许多了。”伏后道:“陛下为国事殚精竭虑,臣妾不能分忧,甚是有愧。”献帝道:“喜得前日,又有一个壮士,名叫年动,进宫见我,自言愿去刺杀曹操。足见人心尚未忘汉。朝野内外,忠直尚存,大汉兴复亦有望也。”伏后道:“如此当恭喜陛下了。”献帝苦笑道:“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何喜可恭?爱卿,你日日祈祷,莫伤了身子。”伏后叹道:“臣妾身为女儿,又无力杀贼,只得祷告天运,祝汉运长久,奸贼命丧,亦祷祝各忠臣志士得善果也。”汉献帝道:“甚是。爱卿今后祈祷,可加那壮士年动姓名进去。他敢以孤身犯险,谋刺国贼,亦古之荆轲、要离也。朕虽远在千里,不得为之助力,岂可忘其忠义哉?”时迁伏在梁上,听得“忠义”二字,忽然鼻头一酸,竟不忍杀献帝。转念想到吴用军令,遂把牙一咬,悄悄纵下来,落地无声。那献帝、伏后正自背朝说话,时迁揭开食盒,往酒菜之中,各放了些毒药,然后纵身出了偏殿,又几个起落,出得宫门,往张青店铺而去。


  且说献帝与伏后说了一阵,觉得有些饥饿,便打开食盒。伏后亲自动手,摆出酒肴。献帝邀伏后同吃,伏后道:“臣妾尚未饥饿,饮食难下。”于是献帝自吃喝了一阵,叫宫娥收拾了,帝、后俱入后宫安寝。


  睡下不久,献帝忽然腹中刀绞一般疼痛,初时尚且忍耐,片刻,竟越发加大,不由大叫一声:“痛杀我也!”滚倒床下,一手把帐子撕扯。伏后大惊,披衣起来看时,献帝口鼻隐隐血迹浸出,目光黯淡。伏后惊得魂飞魄散,急忙高呼御医。御医尚未到,献帝握伏后手曰:“爱卿,定是曹操奸贼欲谋篡位,因此下手害我,你可带了两个皇儿,速速逃出宫去。”伏后泣道:“臣妾愿与陛下同死!”片刻,御医赶来,看了献帝脉象,低头道:“陛下所中奇毒,臣等无能也。”宫中一时大乱。献帝道:“甚好,你且退下,朕有事交代皇后。”待众人离开后,献帝忍住剧痛,咬破手指,就扯下一块床单,写了血书,教刘备讨伐曹操,以报君恨。一面道:“皇后,你可速速携了血书出宫,去往荆州见皇叔刘玄德,请他发兵报仇,为朕雪恨也!”伏后一言不发,接了血书出去。片刻转来道:“臣妾已教穆顺送出去了。愿与陛下同死。”献帝长叹一声,抚伏后背道:“可怜我枉自贵为天子,担惊受怕二十余年,竟比不得民间夫妻,白头偕老!”伏后放声大哭。又过片刻,尚书令华歆、谏议大夫王朗引数百甲兵,冲进宫来,参加献帝道:“臣等来迟,致令陛下受奸人所害,死罪死罪。”献帝冷笑道:“既然死罪,来人,将华歆、王朗二人与朕推出去斩了。”华歆道:“陛下身受毒害,乃汉室不幸,如何要乱杀忠臣?扶惟陛下三思。”献帝冷笑不语,只是气喘。伏后立于献帝身边,指华歆、王朗大骂。华歆以目王朗,王朗便教甲兵把伏后拉下:“陛下遇害,皇后不可乱走。且待拿获凶手,再作驱处。”二人出来,一面教城中严守关隘,缉拿凶手;一面召集百官,各自安守本位,有妄动妄言者,立斩。那献帝捱了半日,不治身死。


  原来曹操征讨刘备之际,留子曹丕守邺城,曹植守洛阳。这献帝遇害消息,立刻六百里快马飞报两处及曹操军中。洛阳近二百里,是故曹植先行得知。闻得大惊,急急召杨修、丁仪、丁礜前来商议。杨修道:“天子遇刺,许都大乱,此天赐良机,考验贤才也。公子宜即刻赶往许都,安定人心,然后丞相得知,必以公子为能也。”曹植大喜,遂留二丁守洛阳,自己同杨修两个,轻车大路,直往许都赶来。行数日,到许都。此时王朗、华歆等已将城内严禁,只是人心浮动,流言纷纷。伏完在城内,乘机连接众臣,预备起事,只是兵器未全,因此不敢妄动。数日,曹植进城来,先入魏王府大堂。华歆、王朗急急率群臣参见。杨修谓曹植道:“当今城中混乱,先定人心为要。公子可在四门分派兵丁,守把城池,不放他人出入。一面可先请出伏皇后暂摄国事,以稳定人心。待丞相回来,再作驱处。”曹植从之,便召华歆、王朗,说了安排。华歆大惊道:“子建公子才高八斗,如何出这等胡涂主意?那伏皇后与昔日董贵妃一般角色,时刻欲不利丞相,怎能教她监国?”曹植道:“只是暂摄国事,安定人心,有何不可?”王朗道:“只怕请神易也,送神难也。”曹植被这一说,决断不下。正在犹豫,忽然高声传报:“子桓公子来也!”


  原来曹丕在邺城,闻得惊报,急急召朝歌长吴质商议。吴质道:“世乱时危,正当英雄展翅。公子可急急赶往许都,稍晚,则被子建抢先也。”曹丕道:“甚好。”吴质道:“此去难测,公子不妨带随身军马前去,以备万一。”曹丕道:“何人可以为将?”吴质道:“昔大王贴身虎卫军都尉典韦之子典满,现为司马,骁勇能战,可相随也。”曹丕道:“甚好,既然如此,我等俱快马前往。”遂召来典满,点起本部二百余骑,曹丕自己也轻装快马,一起往许都疾进。随身携带干粮水囊,饥餐渴饮,凡到一驿站,则把马匹尽数换了,至于民间马市,也都强掠而去,留下些金钱低价。如是昼夜不舍,奔波千里,遂只晚曹植两个时辰,赶到许都。到北门,把关将已逢曹植之命,闭门不放。曹丕厉声道:“我乃魏王长子,今闻京城剧变,赶来平乱,汝等敢不纳,莫非欲作乱乎?”话音未落,典满大步上前,拔剑将把关将斩了。士卒惶恐,只得开门,曹丕人马一拥而入,直往魏王府而去。把门将兵,不敢阻拦,被曹丕二百余军,直踏入堂中。曹植、杨修看见,俱各大惊。曹丕道:“子建,你不守洛阳,前来作甚?”杨修道:“子桓公子来作甚,子建公子便是作甚。”曹丕道:“今父王不在,京城变故,我是长子,自然当竭力平定。子建驻守洛阳,此时关西我军正与贼相持,若是有变,你又不在,如何是好?子建可速回洛阳,免得父王生气。”曹植待要分辨,吴质拔剑出道:“今日国难当头,若不当机立断,则我辈与江山社稷,俱死无葬身也!若有任性逆行之人,纵使贵为金玉,请为公子斩之,以正国法!”周围群臣军士,俱都凛然。曹植、杨修面如土色,心中懊悔不曾带得亲随军马来。吴质令一偏将,引五十甲兵,将曹子建公子并杨修大人送回洛阳去,曹丕一面对群臣道:“诸位,国家变乱,多亏诸公鼎立平息,皆于汉室大功也。且各自思量,今夜于此处商议国事。”群臣自去了。


  曹丕待群臣走后,才觉身心俱疲,不觉在堂上伏案而睡。所带士卒,也都横七竖八,在前厅躺了一地,鼾声此起彼伏。唯独典满手提一对六十五斤双铁戟,同了数个士兵,坐在门前守卫。方才睡了半个时辰,人报太中大夫贾诩求见。曹丕其时正自酣睡,闻得贾诩来了,当即跃起,出门相迎。贾诩看他衣冠不整,睡眼惺松,暗自点头。两个进得内堂,贾诩道:“今日之事,公子以为如何?”曹丕道:“请先生赐教。”贾诩道:“天子驾崩,国家大乱。若不稳定人心,则势危也。因此今日之事,一则,须得找出凶手,绳之以法;二者,须得防乱党乘势作乱。”曹丕道:“愿闻其祥。”贾诩说如此如此……


  当夜,群臣俱到魏王府,曹丕忽然大哭道:“我父王忠心耿耿,以保汉室,讨董卓,逐李、郭,擒吕布,灭袁术,平袁绍,定西凉,方见朝廷起色。叵耐奸贼,竟杀害天子!今日某已探明矣,便是伏完父女,勾结刘备,鸩杀天子,不然为何两人同食,天子遇害而伏后得生?此等弑君之罪,决不可赦!某今日代父行令,将逆贼伏完一家,满门抄斩!”众官闻之,尽皆惊呆。少府耿纪挺身出曰:“不可,不可!皇后与陛下夫妻之情,岂有反相谋害之意!今以此臆断,便欲构陷国母,我恐千载之后,青史骂名也!”曹丕大怒:“汝出此言,非与伏完一党乎!”叱令武士推出斩首。耿纪至死骂不绝口。其余众臣,半数是曹操党羽,余者尽皆悚然。王朗拔剑道:“今日势急,当机立断,有不从子桓公子者,吾当斩之!”遂取了血盆,令众官皆歃血为盟,然后分派调遣:贾诩镇守四门,王朗引三千甲兵,于城中巡查,缉拿伏完满门;华歆引五百兵入宫去杀伏皇后。曹丕自同典满引一支军马,在魏王府接应各面。安排完毕,各自出发。那华歆引军五百,闯入宫中,伏皇后见状,自知必死,痛骂道:“汝等奸臣,必为后世笔诛也!”华歆面不改色,令将伏皇后缢死,所生二皇子,尽数鸩杀。这边王朗引军,杀入伏完府中。伏完府中虽聚集了数百勇士,怎当数千虎狼精兵?遂先入内室,将同志盟书焚毁,接着悬梁自尽。王朗引军杀了半个时辰,攻入伏府,见到伏完尸首,便将伏德并满门良贱一百四十余口,尽数抓了。


  次日,曹丕再聚群臣,先令将伏完满门分别押赴各门斩首,废伏氏皇后之尊,以自家妹子曹贵妃曹节暂摄内廷。安排完毕,这才遣人再报知父王曹操。


  那曹操在军中,先闻之天子死讯,知许都必有变乱,也不敢恋战,晓谕各路军马,尽快撤军。于是曹仁、夏侯惇诸军皆退。此时张辽、曹休与黄忠、李俊隔江对峙,相互都讨不得便宜,闻报也退回合肥、寿春。


   只说穆顺得了皇后传的天子血书,乘乱混出宫去,连夜从小路往南行,一路艰辛,到得刘备军中。刘备看了血书,又闻之内情,悲愤之下,竟至晕倒。左右闻声,都进来救,片刻悠悠醒转,手抓血书哭道:“陛下,陛下,刘备无能,教陛下受奸贼之害!”言迄,捶胸顿足,泪如雨下。忽然一人厉声道:“今日天子既崩,大王当奖帅三军,汇集天下志士,共讨凶逆,以正公道。如今只是痛哭,能哭死汉贼否?”刘备闻言悚然。正是:千般恩遇都成梦,一语惊雷方正明。不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
顶部
性别:男-离线 桓大司马
(湘中布衣)

长沙郡公
谏议大夫

Rank: 19Rank: 19Rank: 19Rank: 19
组别 翰林学士
级别 骠骑将军
好贴 9
功绩 755
帖子 9950
编号 18150
注册 2004-9-21
来自 潭州
家族 泡泡营


发表于 2004-11-27 12:39 资料 主页 文集 短消息 看全部作者 QQ
第五十七回 汉中王续统正位,刘玄德誓师讨曹

作者:pener(巴孤)

--------------------------------------------------------------------------------

  且说刘备统带大军,正于襄江之侧,与曹操会战。忽然得常侍穆顺来报,说汉帝中毒身死。刘备闻之,伏地大哭。须臾之间,泪湿衣襟,以致昏厥。左右救醒,刘备痛哭不止,忽庞统、法正进谏曰:“大王为汉室宗亲,今日天子被害,正当义聚天下之士,扫平四海,攮除奸凶,以报皇恩,以安庶民,如何只是痛哭?”刘备闻言,跃起道:“二位先生所言极是!”便要传令,整顿军马,直取襄阳。庞统止之曰:“大王且慢。千里之行,始于足下,今既存志讨贼,亦当从长谋划,方可成功。”法正道:“士元之言甚是有理。今天子遇害,奸贼必篡汉自立。四海不可无主,大王既为宗亲贵胄,当正帝位,以续大统。此亦朝廷之喜,万民之福也。”刘备闻言大惊,手足无措,连连摆手道:“不可不可,孝直休要害孤!孤受皇恩浩荡,今若自立,与那奸贼曹操有何相异?”法正道:“非也。昔日诸葛孔明便曾劝大王登基,大王以天子尚在,不可擅自自立;其实天子虽在,为操贼挟制,已不足表率万民也。今日操贼既害了天子,大王若还不继位,我只恐上到百官,下到庶民,皆要感惑无主,以致人心涣散了。”刘备闻言不语,庞统却摇头道:“孝直所言差矣。大王自起兵以来,屡经挫折,而能仁动天下,万众相随者,以中心匡扶汉室,而诚心待人也。今若天子方故,便自登基,只怕也难以服众。”法正道:“士元此是何言!大王人望,布于天下,九州苍生,无不翘首相望。今国家无主,奸雄当道,大王称帝,正顺天时民意,岂不能服众哉!”两个争执不下,刘备道:“且从长计议。”于是各自散去。


  此后一月之内,军中谋臣武将,颇多纷争,却是赞成称帝者为多。过得十余日,成都诸官,并各处地方督帅宋江、吴用、黄忠、柴进等,源源不断上表劝进。唯庞统执言谏阻。刘备尚在犹豫,这日忽得太尉诸葛亮自成都来信,劝其称帝,信中云:


  “古来立大业者,须当机立断,方成大事。若心怀贰三,狼顾狐疑,反受其害也。今曹操谋害天子,罪孽滔天,大王正当以身进位,以续大统,然后诏告天下,兴兵讨逆。大王已拒两川、荆州、交广、江东之地,雄兵数十万,良将千百员,若得正名,大义布于天下,则天下义士,亦必如影随从,以顺讨逆,当无不克。操贼年已老迈,且群下皇皇,各怀鬼胎,朝中衮衮,尚有忠良。大王天兵到处,必皆倒戈相应,一战而定河洛,诛奸凶,复高祖之志,立光武之业,尽在今日也。今若坐失良机,操贼必自篡立,或从宗亲皇室中则昏庸幼弱者立之。先上自幼聪明,又通大理,所以屡诏群臣讨贼,而为操贼所疾。若操贼另立新君,新君暗弱,必顺操意,如此操矫诏天下,以圣主之意,而行不臣之谋,更得其便也。如是则汉室大业,更难光复。今大王所虑,不过若自续位,恐人议论。殊不知社稷之主,全在人心,得民心者,天下自安。大王身为宗亲,又曾多见民间苦楚,正宜挺身而出,以担国家大任,上振社稷,下安万民,如是方合大义也。民心如镜,善恶昭昭,大王安定四海之后,施政爱民,百姓岂有怨言?能兴邦强国,青史又怎得枉作曲笔?且凡为大道,若计较声明,非宜也。望大王三思。”


  刘备看罢,清泪长流,叹道:“孔明先生一言,使孤若拨云见日也!”遂请来庞统、法正,给他们看了书信。庞统看罢,低头不语,法正道:“孔明甚明也!大王可即日返还成都,登基正位,然后北伐。”刘备道:“若是在荆州称帝如何?”法正道:“荆州所治诸州郡,皆多残破,又与曹军相接,不合大礼。不如成都天府之国,可以为都也。”刘备道:“只是此处各路军马,皆临敌所向,孤若回川称帝,这里如何是好?”法正道:“如今曹军已退,大王正好整顿甲兵,分派精军强将,扼守长江,其余军马可回川整顿。日后从汉中取长安北伐,方为要道也。”刘备从之。法正遂拉了庞统,自己出来。


  次日,又得光禄大夫谯周上表,言近有祥风庆云之瑞;成都西北角有黄气数十丈,冲霄而起;帝星见于毕、胃、昴之分,煌煌如月。此正应汉中王当即帝位,以继汉统云云。刘备主意遂定,于是留张飞与梁山军守把荆州,自提数万川军,车驾回转。庞统道:“大王,曹操虽退,难保不卷土而来。臣愿守此地,为张益德参谋。”刘备大喜:“如此有劳士元了。”一边自己西行。途径白帝城,太守李严出迎道:“闻大王此去欲要正位续统,微臣甚是欣说。”刘备私道:“正方,以你看来,孤称帝相宜与否?直言相告。”李严道:“正相宜也。天子者,顺天意而佑万民也,故能者与德者居之。先上颇具品德,惜被曹操挟制,未得施展;曹操才华无双,惜无好生之德。遍观当世,唯大王才德登顶,若治天下,必教万民安康。此之谓天命所归,众望所归也。且又是汉室宗亲,何以不宜?”刘备大喜。


  当夜宿于白帝城,夜来忽报诸葛太尉又有书信自成都来。刘备拆开看时,书云:


  “闻大王欲定都成都,臣愚意以为不可。成都虽然富庶,偏在川西,只合守作持家之本,不足号令天下。以臣愚见,未若暂定都江陵。荆襄之地,东联吴会,西接巴蜀,北逼宛洛,南靠交广,乃四征之地。今三面属我,定都于此,正足调集各方兵马粮草,然后并立北进,以策左右二翼,合力北伐。待取了洛阳,然后迁都,中镇四海,有何不可?今若定都川内,虽有山川之险,然反不利开拓也。”


  刘备看罢,又召法正、李严商议。法正撇嘴道:“所言甚多,无非讲荆州连三方皆便利。只是荆州小半数在曹军手里,倘为都城,毕竟少了庄严。”李严低声道:“且当初刘焉在京,请调至益州,何哉?以本处有天子气也。昔日高祖便是起自巴蜀汉中,遂破强楚而取天下。大王可借此详风也。”刘备闻言点头:“孝直,正方所言甚是。孤意决矣。”


  建安二十一年十一月,刘备回成都,先为皇帝发丧,追谥为“孝愍皇帝”。诸葛亮闻他定在成都称帝,心下微叹,回头谓马谡道:“某之失也。庞士元是不赞大王登基,法孝直才略无双,胸襟却不甚广,因自家是川内人,便心想大王定都川中,却未顾及天下大势也。今定都川内,日后兴平天下,却要费些周折了。”


  正自准备,忽闻许都消息传来。原来曹操在荆襄与刘备对峙,忽闻天子死,遂约束各路退兵,自己带着司马懿、刘晔,急急赶回。回到许都,曹丕引众臣来见,说道:“天子被害,废后伏氏,定作魁首,已然满门处斩。”曹操只微微颌首道:“天子灵柩何在?”曹丕道:“尚在偏殿设祭。”曹操遂亲到偏殿祭祀一番,放声大哭道:“陛下,陛下,昔者董逆恣凶,余贼祸乱,两京蒙尘,圣驾奔波。微臣不惮擅越,提师迎驾许都,以暂安朝廷,迩来二十年矣!多载君臣相顾,常蒙圣意垂怜,恩赏有加,臣虽万死,愿安定四海以报陛下也!今四海未一,而陛下为奸人所害,臣之过也!今临祭垂泣,再表心意:臣敢负天下人,独不敢赴陛下也!”


  回到魏王府邸,曹丕近身禀道:“父王,今汉帝既死,天下无主,父王威加四海,颇孚人望,何不就此效尧舜之事?”曹操闻言,勃然变色道:“竖子欲使我居于炉火上乎?昔袁术自度兵足粮多,行大逆之事,须臾众叛亲离,客死路途,汝岂不知乎?休得为此胡言!”曹丕诺诺连声,告退而下。


  曹操自与司马懿、刘晔商议一夜,次日召集群臣道:“陛下既崩,国不可一日无主。今当立新主也。”王朗出曰:“大王,先帝子息无多,废后伏氏所生二子,已以逆而同诛。今有贵妃曹氏,所生皇子杰,可立为新帝也。曹贵妃性行贤淑,可以监国。”曹操看群臣,皆无异议,遂于十一月行登基礼,立皇子刘杰为新君,其母曹贵妃立为皇太后,追谥先帝刘协为孝献皇帝。那刘杰年方八个月,乃是曹操之外孙也。以曹操本为魏王,尊贵已极,不再加封;群臣尽皆赏赐。改元新平,大赦天下。各地守牧官员皆上表为贺,孙权亦在寿春上表问安。那皇帝刘杰乃一待哺婴孩,如何懂得国政?便是皇太后曹节也只是略知一二。这汉家军国大事,原本权柄便尽在曹操,先前献帝在时,尚日常询问,发些旨令。如今这小皇帝母子却是一概不问,于是曹操更行方便。


  消息传到成都,诸葛亮与法正并众官都劝刘备:“曹操立其外孙为伪帝,虽未明篡位,其心天下昭然,且更把玩君权。大王亦速速正位,以绝曹操之名。”刘备从之。于是群臣连署上表劝进,又遣博士许慈、谏议郎孟光掌礼,筑坛于成都武担之南。诸事齐备,多官整设銮驾,迎请汉中王登坛致祭。谯周在坛上,高声朗读祭文曰:“惟建安二十二年正月,皇帝备,敢昭告于皇天后土:汉有天下,历数无疆。曩者王莽篡盗,光武皇帝震怒致诛,社稷复存。今曹操阻兵残忍,戮杀主后,罪恶滔天。群下将士,以为汉祀堕废,备宜延之,嗣武二祖,躬行天罚。备惧无德忝帝位,询于庶民,外及遐荒君长,佥曰:天命不可以不答,祖业不可以久替,四海不可以无主。率土式望,在备一人。备畏天明命,又惧高、光之业,将坠于地,谨择吉日,登坛告祭,受皇帝玺绶,抚临四方。惟神飨祚汉家,永绥历服!”读罢祭文,孔明率众官恭上玉玺。汉中王受了,捧于坛上,再三推辞曰:“备无才德,请择有才德者受之。”孔明奏曰:“王上平定四海,功德昭于天下,况是大汉宗派,宜即正位。已祭告天神,复何让焉!”文武各官,皆呼万岁。拜舞礼毕,改元章武元年。立吴懿之妹吴氏为皇后,长子刘禅为太子;封次子刘永为鲁王,三子刘理为梁王;封诸葛亮为丞相,庞统为太尉,法正为司空,许靖为司徒;大小官僚,一一升赏。又任张飞为车骑将军,马超为骠骑将军;黄忠为征东将军,李俊为镇东将军;柴进为征南将军,士燮为镇南将军;魏延为征西将军,吴用为平西将军,刘封为安西将军;宋江为征北将军,马岱为平北将军,林冲为安北将军;又以赵云为前将军,陈到为左将军,鲁智深为右将军,史进为后将军——此四将军者,随皇师征战也。又有曹军大将孙立,在襄江一战被俘,经安道全医治痊愈,情愿归降,授位安南将军,又把前番关羽水淹七军之日,有二降将董衡、董超,关羽崩坏之日,亡命上庸者,拨与他作部下。又以武功兵略,封马超、张飞、魏延、黄忠、赵云、陈到、鲁智深、史进、林冲,号九虎上将。梁山军中,除上面数将外,梁山军一路,有杨志、秦明、花荣、公孙胜、李应为将军;李逵、三阮、安道全、石秀为中郎将;宣赞、郝思文、陈达、项充、时迁、戴宗、吕方、郭盛、孔明、蒋敬、宋清、。薛永为校尉,裴宣、金大坚、郑天寿为都尉。东海军李俊一路,有朱仝为将军,童威、杨雄、朱富、欧鹏、邓飞为中郎将。马超手下,穆弘、施恩为中郎将,穆春为校尉;其余各路投刘备手下的,武松、刘唐、徐宁、张清为将军,孟康、杜迁、黄信为中郎将,丁得孙、邹润为校尉,龚旺为都尉。连宋江夫人马云禄,也封了“神骏将军”之职。一边大赦天下。两川、荆州、交广、吴会军民,无不欣跃。


  内中单只说刘备封安道全为中郎将,或云:“安道全不过一医者,何以授如此高衔?”刘备道:“乱世征伐,多有杀伤,虽为王道,却也涂炭生灵。安大夫医术如神,救助伤残,挽回多少军民性命,正是大仁大义之事也。朕以仁义称天下,如何不厚待神医?今授以中郎将,朕犹恨低也。”


  诸葛亮奏道:“曹操闻之陛下正位,必定心怀恐慌,起兵来犯。我等不如先伐之。”刘备喜道:“朕正欲讨伐逆贼,以报孝愍皇帝之仇,今丞相所言,正合朕意。朕当六军北伐也。”一面传令调集各处兵马粮草,预备北伐。诸葛亮道:“北伐中原,须得兵分三路:东路可教征东将军黄忠,联接镇东将军李俊,提军进讨徐州,以为牵制;中路使车骑将军张飞督帅右将军鲁智深、征北将军宋江所部梁山军,并连接五溪蛮军,北伐襄阳、樊城,直指宛洛;却教征南将军柴进、镇南将军士燮从交州发付粮草,补充兵源,为两路后续;陛下可自与诸将,提大军出秦川,取长安,先夺关中之地,再席卷中原。如此三路并进,操贼可破也。”刘备道:“大军既出,当以何人留守后方?且丞相与太尉、司空皆为世之奇才,当如何辅佐军旅?”诸葛亮道:“后方之守,荆州之地,北部糜子仲守把,南部可以关公旧部,扬武将军徐宁同长水校尉廖立守把;上庸可以简献和同关公旧将忠赤将军刘唐守把;巴郡交梁山军平西将军吴用守把。川口白帝城,由典军将军李严守把。成都臣亲自镇守,法孝直随陛下出汉中参谋,庞士元可总监荆州、扬州、交州三路军马也。”刘备喜道:“丞相如此安排,朕无虑也!”次日,在朝堂之上,发了将领。忽然骠骑将军马超挺身出道:“陛下,臣愧居骠骑将军之职,如何此次出征,却没臣的令箭?”刘备未回答,诸葛亮出道:“将军是名门之后,累世公侯,今在我军,是为镇军之威也。陛下不令将军出战,是恐将军万一受挫,全军俱丧气也。此谓大将者不可轻动也。”马超闻言,上前一步,目瞠发指,嚼齿出血道:“陛下,丞相!臣父亲妻子,满门二百余口尽死于操贼之手,今愿起本部军马复仇,冒枪林矢雨,以洗灭门之恨,虽死于阵前,不敢怨言!今陛下不令臣出战,想是恐臣异心。臣一意除灭操贼,若负大汉,天雷自诛!”言罢,叩首不止。众臣皆看得掩面。法正见状,附于刘备耳边,说了一阵。刘备闻言点头道:“孟起将军,朕非疑你,实是如丞相所言,因你满门被操贼所害,今若再有失,他年朕九泉之下,无颜见寿成公也。既你战意坚决,可引本部军马,从沓中出洮阳,进取西亮,连接羌人,抄袭曹军之背,功莫大焉。”马超闻言大喜,拜谢道:“蒙陛下重托,超万死不辞!”谢恩而去。诸葛亮闻刘备此言,面色微变,却不开口。


  其后,诸葛亮与费祎、蒋琬等,整顿成都兵甲粮草,以备北伐。刘备一军,诸将安排,甚是整齐:


  先锋军:征西将军魏延。副将:陈式;左护军:左将军陈到;右护军:后将军史进;中军护卫骁将:关兴,张苞;中军健将:武松,张清,刘琰,王平,廖化,赵融,吴懿,傅彤及交州军士徽;中军师:司空法正;参谋:邓芝,向朗。接应使:杨仪,黄信。游军:孙立,董衡,董超。随军医士:安道全,诸路人马,约有十万,辎重万余车,填塞山谷,声威浩大。


  中路军都督:车骑将军张飞,副将:张翼、向宠。参谋:伊籍。总督荆州、扬州、交州巡阅使:太尉庞统。所属梁山军:征北将军宋江,安北将军林冲,及阮小二,小七,李逵、石秀、秦明、公孙胜、李应、宣赞、郝思文、项充、吕方、郭盛、宋清、花荣、蒋敬,梁山军马累计五万。张飞自督精兵万人,及有右将军鲁智深所部五千军马,以洞溪汉将刘宁、杜路,五溪蛮王沙摩柯之军。


  东路军都督:征东将军黄忠,副将:张著、霍峻。参谋:吕义。并督扬州刺史,镇东将军李俊所部东海军。


  北路军都督:骠骑将军马超,副将:马岱,施恩,穆春,穆弘,韩德。参军:李恢,监军:费易


  总领交州接应都督:征南将军柴进,节制交州刺史,镇南将军士燮所部,驰援中、东二路军马


  留守各部:总领后方巡阅使,领成都镇守使:丞相诸葛亮。


  代汉中太守刘封,副将丁得孙,龚旺,邹润,参谋程畿;上雍太守简雍,将军刘唐,副将杜迁、侯音、孙狼;巴西太守庞曦,将军张嶷;白帝城太守李严;绵竹太守费观;南中太守董和,参谋吕凯,将军马忠;健为太守黄权,将军雷同;江阳太守王连,将军吴兰;江陵太守糜竺,统管江陵、公安诸郡;荆南将军徐宁,与参谋廖立,节制零陵、桂阳、长沙、武陵四郡军事。代巴郡太守吴用,引梁山军杨志、陈达、时迁、戴宗、薛永、孔明、裴宣、金大坚、郑天寿、阮小五,留屯巴郡,以为生力军马,接应各方。


  诸葛亮自保皇太子刘禅留成都,屯兵万人以守国内。前将军赵云总领军事,糜方、张裔副之。又留蒋碗、马谡随同参谋。朝廷之中,留下司徒许靖统带秦宓、刘巴、董允、杨洪、杜微、谯周等文官七十余员,共扶朝政,因此前后一体,甚是周密。


  章武元年二月,刘备在成都郊外,举旗誓师,传檄天下。誓曰:“天道不幸,祸临汉室,社稷倾摧,黎民涂炭。今伪魏王曹操,宦竖携养,既冒称贤相曹参之后,便当尽心竭力,辅佐朝廷,以上报天恩,下对祖宗。今乃挟制天子,妄加杀伐,刑戮由心,赏罚在口,祸乱朝纲;又安插爪牙,屠戮忠臣,欺凌圣驾,戕害国戚。其心如狼,无不昭然!乃至鸩害天子,缢杀国母,铲除皇子,擅立幼君。谋逆之举,天人共怒!今大汉皇帝刘备,诏令天下,起兵讨贼,以为先皇孝愍皇帝复国家之仇,雪天下之恨。今起益州、荆州、扬州、交州并汉中西凉诸路军马五十五万,兴师讨贼,天下必如影相从,共除国贼,以还清平!诏书到日,原有汉室忠良,义勇臣民,当举旗共进,以图大志;至于附逆诸人,悬崖勒马,未为晚也,今诏讨曹操一人,不问胁从。倒戈相向,不失功臣。以天下之愤,击蝇营之贼,其势尚未明乎?故曰:逆天者,虽有力而无能,据正道而临有罪,可得干拟者哉!”誓毕,便叫兴师出发。大军自汉中出,直取长安而去。


  再说曹操在许都,闻刘备自称帝,心下大怒:“贩履之辈,安敢如此!孤必讨之!”司马懿道:“大王,刘备自立伪帝,必以诏告天下,兴兵来犯。彼军锐气正盛,且新近平息东吴,势力大张。而我因天子新丧,又遭败绩,恐士气不振。以某愚见,当戒令各处守将,各自死把关隘,不可妄出。大王再提军案于后,以为支援。彼虽占据吴蜀楚汉之地,毕竟不如中原,又以定都西川,非显大志。假以时日,待我军士休复,再一击而破之。”曹操思索片刻道:“仲达所言,也颇有道理。既如此,可令曹仁、徐晃守把襄阳,曹休守寿春,张辽守合肥,各自整顿防务,孤再添兵助之。惟独长安一路,刘备既称帝成都,必以重兵来犯。若是被贼军进逼渭水之原,恐关中非国家所有。当令曹洪进兵箕谷,据险抗敌,孤再发兵为其后援,若得击破此一路,则逆贼之亡,可翘足而待也。”


  于是曹操在朝堂之中,安排文聘引军二万,往助曹仁;朱灵、路昭引军二万,以助张辽、曹休。又问:“哪位将军可引军去长安,为曹子廉后援?”话音刚落,夏侯墩挺身出道:“臣保举犬子夏侯懋,为将谨慎,可当此任。”王朗道:“不可,夏侯子休虽出将门,临敌不足,未可当此大任。”夏侯墩怒道:“王大人此是何言!子休用兵是某亲自教出,岂有为父不知子者?”华歆道:“元让将军虽堪称猛将,然以将军之武略,教出公子用兵之策却未必便好。”夏侯墩道:“依子鱼说来,是我徇私误公,保荐非人?”王朗道:“元让将军虽不自徇私误公,不过看将眼光,却也未必便准。”夏侯墩听的“眼光”,以为王朗恶语嘲讽,大怒之下,便要动手。曹操急忙喝道:“元让不得莽撞!”一面教传夏侯懋上殿。夏侯懋上得堂来,曹操看他面容威严,甚有兵家之气度,转谓刘晔道:“人说夏侯元让看人不明,孤以为未必如此。”刘晔道:“此去驰援长安,甚是紧要。大王若必欲谴夏侯懋,可安排一老将辅佐之。”曹操点头称是。遂以夏侯懋为都督,史涣为副,拨与河北精兵三万,往长安听候曹洪一度调遣。“孤亲发大军,随后便至。”正是:汉家三军鼓动地,曹魏名将岂无踪!不知夏侯懋此去,两家胜败如何,请看下回。
顶部
性别:男-离线 桓大司马
(湘中布衣)

长沙郡公
谏议大夫

Rank: 19Rank: 19Rank: 19Rank: 19
组别 翰林学士
级别 骠骑将军
好贴 9
功绩 755
帖子 9950
编号 18150
注册 2004-9-21
来自 潭州
家族 泡泡营


发表于 2004-11-27 12:40 资料 主页 文集 短消息 看全部作者 QQ
第五十八回 曹洪坚守斜谷关,魏延扬旌子午道

作者:pener(巴孤)

--------------------------------------------------------------------------------

  且说建安二十一年,皇帝刘协身死。汉中王刘备遂于次年筑坛称帝于成都,改元章武。随以雪先皇之仇为大义,诏告天下,起兵伐曹。三路军马二十余万,势不可挡。曹操用司马懿之策,分派军马前往助守。


  内中单说曹洪、张郃、曹真等守把西线,闻刘备大军卷地而来,遂相商议。张郃道:“敌军声势甚大,若待其踏入关中,恐难支持。不如分兵占据斜谷、陈仓要地,以为犄角之势。贼军虽众,不得发挥也。”曹洪然之,便令曹真引郭淮、孙礼分兵一万五千守陈仓,自与张郃、王双引军三万守斜谷,一面往长安、许都求援。


  到三月下旬,汉军先锋征西将军魏延引军到斜谷关下,便要挑战。副将陈式劝谏道:“陛下大军在后,我等前军力薄,不如等陛下主力来到,然后合力攻之。”魏延道:“此是合言!某既身为前锋,合当登先破敌,若要待陛下大队,何必遣我!且曹洪、张郃皆某手下败将,某当一战擒之也!”遂教陈式两个一同引军前来,列开挑战。曹洪看见,谓张郃道:“隽乂看来如何?”张郃道:“某自随夏侯妙才驰援张鲁,数番与魏延交锋,此人真猛将也,然刚烈轻进,今我兵众于彼,可以末将与王双将军引兵下关,分头击之。都督可守城关为我二人后应。”曹洪大喜,便分二万军马,教张郃、王双统率出关。魏延看张郃下来,也不答话,拍马舞刀,当先冲上,张郃截住,两个斗二十余合,不分胜败。王双引数千精兵,从侧翼杀来,陈式上前交战,不十合,大败而回。魏延看见,只得回马。张郃追杀一阵,汉军不能抵挡,魏延亲自提刀断后,且战且退。曹军追杀十里,张郃教收兵,王双道:“今日一战杀败魏延,何不就势追歼?”张郃道:“魏延乃名将也,虽有小挫,必具反击之力。且山道险峻,我军追击过远,纵然小胜,于大局无补;万一有变,悔之莫及也。”王双叹服。于是两个自收兵。


  魏延这边,与陈式退出二十里,清点人马,所幸损折不大。正在整顿,后面九纹龙史进引军赶到。魏延大喜,史进道:“陛下知魏将军是个血性男儿,这里必然要攻打关隘;但恐怕前军兵卒不多,中了曹军奸计,故派俺来接应。”魏延道:“奸计倒不曾中,陈式将军杀不过那王双,我又被张郃缠住,因此只得退兵。如今史进将军既然来了,何不一起再反攻回去?”史进道:“不可。陛下有令,我等前队当先占据四周险阻,为大军铺平道路,不可贸然攻关。”魏延道:“陛下安排的是。”于是与史进合兵,重到关下,先拣选路口,扎下了营盘,接着便留陈式守把,魏延与史进两个,各分一路军,向背而出。张郃、曹洪在关隘之上,看汉军复来,不知虚实。张郃道:“我再与王双将军引兵杀下关去。”曹洪道:“不可。魏延乃刘备部下名将,更兼这九纹龙史进也是勇悍过人,我军若贸然下关,恐怕徒耗军力。只是坚守为上。”张郃再三请战,曹洪不从,只好在关上相看。魏延和史进分兵合进,把关下的几处险要,一一夺占了。曹洪次日方后悔不迭,却也无计可施,只好坚守。


  又过数日,刘备大军赶到,逶迤屯驻于魏延阵后三十里。一眼望去,满山遍野,尽是炊烟鼓号。曹军在关上,都暗自心惊。曹洪谓张郃道:“大耳贼军马已到,不知大王援军如何不来?”话音刚落,人报“魏王援军三万,已从长安出发!”曹洪大喜,又问:“未知统兵将军是谁?”回报:“乃夏侯惇将军之子夏侯懋也!副将为史涣。”曹洪闻之,跺足叫苦道:“大王一世英明,如何今日这般糊涂!那夏侯懋乃膏粱子弟,托元让之名,实乃草莽匹夫。大王如何叫他引兵来救!若是军前与我分歧,他又要自以为是,如何是好!”张郃道:“这个不妨的。大王令将军为镇西都督,一切均便宜行事。将军可遣火急飞书一封,于路拦住,就说叫夏侯懋协同钟繇大人镇守长安,督发粮草;却叫史涣引军前来相助,岂不美哉?”曹洪点头道:“隽乂说的是!”遂修了一封公函,一封给史涣的密信,遣人快马往迎。那夏侯懋、史涣正引军行进间,忽然得到曹洪令,以镇西都督之名,叫夏侯懋引三千军马,回守长安,督运粮草,接应后方,不得有误;令史涣进军斜谷。夏侯懋看了,嘟囔不服,史涣正色道:“将军,既然子廉将军以军令传达,不当违抗。这镇守长安,为大军后翼,分外重要,将军要小心从事。”夏侯懋道:“也罢,曹洪这厮,素来看低了某。某前日随父亲征战长江,也出了不少奇谋。他这般轻看,待回见大王,再做分辨!”史涣心中暗笑,口里却只再三劝诫,夏侯懋嘴巴撅得老高,自引三千军马回转长安去了。史涣自引军到了斜谷关。曹洪、张郃迎接,置酒洗尘。吃到半酣,曹洪拍案叫道:“可惜!”张郃问:“有何可惜?”曹洪道:“可惜夏侯懋自回长安,却带走了三千军马!”张郃笑道:“若不让他带走一兵一卒,恐元让面上不好看。此壮士断腕也。”曹洪把酒喷了一桌子,史涣道:“末将也知,故而把军中至弱的军士拣了三千叫子休将军带走。他平日根本不曾清点军士,训练行伍,故全由我作主。”众人大笑。曹洪复叹道:“只可惜大王特地拨发的河北精兵,就算至弱者,怕也是强悍了。”


  正说之间,人报魏延关下垒战。张郃奋然起道:“今日援军已到,他还敢如此托大?刘备大军在后三十里,且山路狭窄,我军若急下关击之,可破前队也!”曹洪道:“甚好!”遂点兵五万,令王双为一队,张郃为二队,自为三队,前后衔接,下关攻战;留史涣守把。其时却是正午,日头耀目。


  那魏延引军,关前列开,见曹军出,便破口大骂。王双大怒,提刀杀出,魏延使陈式迎上,战无五合,回马便走。史进手舞三尖刀,杀出截住,张郃舞枪迎接,两个走马二十余回合,史进拖刀败走,曹洪在后队叫擂鼓激进,魏延回马便走,汉军一起败退,曹洪挥军掩杀。一路追赶二十余里,道路渐窄。张郃在中队,心中渐渐疑惑,急忙回报曹洪道:“不可追赶过急,当速回撤!”话音刚落,山前山后,喊声大起,半山红旗磨动,无数伏兵,四面杀出。道口魏延、史进翻身杀回,左边陈到引军杀出,右边武松、张清杀出,满山遍野,尽是汉军兵将,声震山谷。曹洪、张郃骇的面如土色,各自回马奔命,吴懿、傅彤截住回路。张郃大喝一声,挺枪上前,奋力杀败吴懿、傅彤,冲开埋伏;前队王双施展刀法,抵挡魏延、史进,且战且退,方才一路狂奔回关。士卒自相践踏,死伤投降无数。奔到关下,幸得史涣下来接应,方才上去,惊魂稍定。计点军马,折损万余人。原来法正探得曹军援军到来,谓刘备道:“援军不来,曹洪断不敢下关交战。今援兵既到,则彼胆壮也,可使魏文长垒战诈败,引其来追,伏兵齐出,可破曹军!”刘备依计而行,果然一战成功。那曹洪从此,再也不敢出来。


  刘备一战得胜,便叫魏延乘胜去攻打关隘。魏延得令,引军士满山遍野,都发火攻打。城上曹洪、张郃、史涣、王双,轮番竭力防御,魏延攻打数日,损伤甚大,不得寸进。刘备见魏延士力疲惫,遂叫前军移营,换武松、张清、刘琰、王平诸将引军前往攻打。攻打数日,又是无效。法正谏道:“曹洪等死守斜谷隘口,难以急进。不如分兵一支,先取陈仓,然后迂回合进。”刘备从之,便令史进、赵融、傅彤、士徽,引军二万,前去攻取陈仓。去不数日,史进遣人回报,说曹真也是死守不出,难以得手。


  刘备大怒,便与关兴、张苞亲提御营军马,前到关下,督促众军尽力攻打。关上曹洪张郃竭力抵御,乱石飞箭如雨点下来,汉军死伤无数。攻到正午,一路军士云梯先登,冲上城头。刘备看的大喜,却见张郃引数百死士,舍命迎上,一阵血战,硬生生又把这一路赶下城头。行者武松看得火冒三丈,佩戴两口戒刀,施展轻功,从云梯上大步踏上,戒刀指到,已把一员曹将砍倒。那武行者跨上城头,顿时如同猛虎出林,戒刀挥舞之下,白光笼罩,曹军近身者血肉横飞。刘备看得又惊又喜,叫人相随突进,不料曹洪在后面,张弓搭箭,便是一击。那武松也机警,急急便退,谁知这一退乱了身法,前面张郃一枪戳来,武松只得再后退一步,却是一脚踏空,大叫一声,翻身跌下城去。刘备看得面如土色,却见武松落下一半时候,右脚往城墙上重重一蹬,身子在半空打个挺,四平八稳,站落地上。城下汉军士卒,齐声叫好。张郃、曹洪在城上也看得咋舌。然这一日交战,从辰时杀到酉时,汉军折损上千士卒,依旧无法越雷池半步。


  当夜,邓芝谓刘备道:“斜谷关地势险要,守军又足,正面攻打难以得手。今探得关后有一小路,不如遣将引军抄袭,如能得手,关军不战自乱也。”刘备甚喜,便叫张清、刘琰、吴懿三个引军四千,前去抄袭。又遣陈到引军一万待得手之后,随即接应。张清三将,悄然绕道关后,发声喊,自冲路口营垒而去。营中非全无防备,但军力不强,虽然长枪硬弩,竭力抵御,终被攻破。三将正自庆幸,那关头张郃听见喊杀,急谓曹洪道:“关后小路若被刘备占据,我这里数万将士,尽皆困死也!”遂同王双两个点起兵马,往后来救。张清等三将方才攻下路口,气也未曾喘一口,曹军已翻身杀回,暗夜之中,两边一片混战。那张郃神勇无加,长枪点到,杀得刘琰、吴懿招架不住。张清迎战王双,亦是捉襟见肘,心中一急,拨马便走,王双追来,张清猛然回手,一块石子劈面打去。不料夜幕之中,兼之地面坎坷,差了准头;王双久居羌地,善于躲箭,听得风声,偏头而过,那石子恰恰打在头盔顶上,却激飞了。王双心念一动,叫声“哎呀”,回马便走。张清以为得手,又拨马追来,不料王双暗自把流星锤取出,忽然大喝一声:“着!”流星锤往张清当胸打过。张清大惊,急急用枪去挡,那流星锤甚是沉重,枪在锤上滑过,却被链子缠住,这头依旧砰的一声,当胸打上,把护心镜撞得粉碎。张清只觉得胸口一阵剧痛,噗哧一声,满口鲜血喷出,早被王双回马,手起刀落。张清前番在襄江之战,被徐晃射伤,虽经调养,体力未得全复;今又被锤击,顿时头晕目眩,躲闪不及,枪又被铁链缠住,无法抵挡,但见血光一闪,已然落马身亡。可怜梁山好汉天捷星没羽箭,竟死于夜战之中。


  张清一死,汉军更是大乱,被张郃、王双一阵赶下,又复夺占了小路口的营盘。吴懿、刘琰引败军溃逃下来,正逢陈到引军来接应,闻说张清身死,陈到大怒:“待某杀上去,为张将军报仇!”遂叫吴懿、刘琰相随,又翻身杀回。王双、张郃才得了地,汉军又蜂拥杀上,两边再次混战,陈到咬牙切齿,大刀直往王双招呼,两个奋力死战,数十合不分胜败。吴懿、刘琰指挥军马,把张郃团团围住。曹军人少,奋战之间,渐渐不能抵挡。张郃高呼道:“我军陷于此处,若是败退,则尽死矣!众军士与我共同戮力奋战!”于是曹军无不舍命厮杀。战到四更时分,曹军几乎崩溃。张郃一边出声大喊,振奋士气,一面匹马单枪,在汉军队中杀进杀出,所向披靡,勉强维系阵面。忽然汉军背后,杀声大起,不知多少军马杀出。张郃大喜,高声道:“魏王大军到了!众儿郎,奋力杀敌!”那陈到等三将战了半夜,而曹军愈加顽勇,已然有些吃力。今闻此,不敢再支撑,遂潮水般退下去。张郃、王双也不敢追赶,自顾整顿营盘。原来曹洪在关上,闻关后两军死战,遂用史涣计策,自引五千军马,大开关门前出,却抄袭陈到之后杀出,一面令士卒高呼喊杀。果然汉军惶恐,败退收兵。待到法正闻之,从大营调兵出来,曹洪军已自回关去了。于是斜谷关依旧坚如磐石。


  天明,刘备闻抄袭失利,反丧了张清,不由万分忧愁。到日中,又有各处战报,北路马超攻克陇西,凉州左近数县,望风而降。东路黄忠与李俊渡江进兵,正与张辽、曹休对峙于合肥、寿春一线;中路张飞、宋江进军樊城,接连与曹仁、徐晃交兵,小胜数阵,目前正屯兵城下。庞统书言,两处皆需求援军。刘备便发书,令交州士燮、柴进往两处各发八千兵相助。一面叹息道:“眼看得各路进发,朕于此处统率大军,竟被区区曹洪阻于此地,朕亦老乎?”


  正感慨之间,忽然魏延大步闯入道:“陛下,臣有一计,可取关中!”刘备大喜:“文长快快说来。”魏延道:“此去往东,有子午小路,甚是险要偏僻。今曹洪主力分处扼守斜谷、陈仓,操贼尚在许都未来。某请引五千精兵,携带干粮,从子午谷小路潜进,十日可到长安。长安无良将,唯有文吏,某请一战克之,如此关右震动,曹军后路既绝,不战自溃。陛下可反掌而收关中之地也。”刘备听了,握魏延手道:“朕有文长,何愁关西不平!”


  向朗道:“文长此计,虽然高明,却未免犯险。子午谷险峻之地,万一被曹军截住两头,我军不皆饿死乎?”魏延道:“行军交战,何尝有不犯险者?正以子午险峻,我出其不意,可收大效;万一有军阻截,不过退回,曹军又岂得断我归路?且魏延此去,纵然丧身,陛下所失不过一军;若是得手,则近收关中,远看天下。如此良机,岂可坐视!今既得明主,延虽万死,愿为陛下效忠也!”刘备闻言,大为感激,亲手斟酒三杯,叫魏延饮下。


  忽然武松、史进二人入见,原来本是前来,欲请再攻打斜谷关;在外帐恰恰听得魏延献计,于是皆欲随魏延前往子午谷。刘备犹豫片刻,道:“二位将军忠勇可嘉。然而此处亦需大将。如此,史大郎可随文长去,武将军且留下。”武松听了,正待说话,史进轻轻扯他一下,只好不悦而出。


  于是刘备便以魏延、史进引精兵六千,各自携带十日干粮,从子午谷进军。又遣杨仪引二千军士,三千民夫,押运辎重,随后往继。一面自引军不时攻打斜谷,以防曹洪发觉。


  魏延、史进与六千军士,轻装便履,跋涉山谷之中,渴饮山溪,饥餐干粮,说不尽一路辛苦。到第十日,干粮几乎吃尽,尚未出谷。于是众皆惶恐。魏延与史进商议:“今若等杨仪后队到来,只恐贻误战机。谷口便在眼前,不如一鼓作气,冲了出去。”于是一边教人往后队催杨仪加紧发送干粮过来,一面向猎户樵夫打听。只说这子午谷口还有一日路程。魏延便教众军,采摘野菜树皮,和着剩余的干粮,一起分吃了。魏延自与史进两个也随众军同吃。吃罢,连夜赶路。


  次日正午,忽看前面山谷拐处,有军队炊烟。史进道:“敌人截断谷口,如何是好?”魏延厉声道:“既已到此,岂有退路?”遂召集众军道:“我军跋涉十数日,行数百里到此;进有敌军,退无粮草;今若欲得生,必杀破此眼前之敌,然后去曹军营中造饭!狭路相逢,勇者为胜,某魏延虽是个匹夫,当身为诸君先!”众军士齐声大呼:“愿随将军死战!”魏延遂与史进,同在队前,率领众军,一起突前。转过山谷,只见曹军一座营寨屯扎,约莫二千人。魏延当先大喝,提刀劈开栅栏,冲进营去。背后六千精兵,一拥而进,便在营寨内外,混战起来。那曹军营地其实立得甚是坚固,只是未曾提防,须臾之间,被汉军杀死数百,余者大半投降。领头军官,被史进砍杀。魏延部下众军杀进曹营,便如六千只饿虎,径直冲入后边军灶之处,抢夺曹军米饭小菜,一阵狼吞虎咽,吃得满营都是咀嚼吞咽之声,看得投降曹军目瞪口呆。那魏延、史进大步闯进曹军中帐,正好桌上摆了酒菜,魏延看得大喜,往垫子上张腿坐下,抓起一只烧鸭,整个儿便啃。史进亦不客气,把个猪蹄子嚼得满口滴油。两人一阵猛吃,稍稍缓解饥火,这才相互看看,都不由哈哈大笑。


  忽然一小校进来,却是派往后队联络杨仪的,上前禀报:“报二位大人……”话未说完,看两人吃相,不由吞咽口水。魏延问道:“你可曾吃饭?”小校摇头道:“兼程赶来,已是一日不曾进过水米了。”史进闻言,把桌上烤牛肉切了一块,递过去:“且边吃边说。”小校道谢,双手接过,猛啃一阵,然后喘气道:“后……后队……”嘴里塞满牛肉,说话困难,魏延见状,把一碗酒递过去,小校一口饮了,继续道:“后队杨仪大人所率辎重,离此地尚有三日路程!”魏延闻言大怒,把手中啃剩一半的烧鸭重重往地下一扔:“这匹夫,出征之日,千万叮嘱,不可离开我一日路程,今日竟躲在如许背后,显是欲陷我绝地!某见他,必手刃之!”正是:方喜五脏皆得利,复怒同僚未一心。不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
顶部
性别:男-离线 桓大司马
(湘中布衣)

长沙郡公
谏议大夫

Rank: 19Rank: 19Rank: 19Rank: 19
组别 翰林学士
级别 骠骑将军
好贴 9
功绩 755
帖子 9950
编号 18150
注册 2004-9-21
来自 潭州
家族 泡泡营


发表于 2004-11-27 12:40 资料 主页 文集 短消息 看全部作者 QQ
第五十九回 汉军勇取长安城,曹真兵退散关路

作者:pener(巴孤)

--------------------------------------------------------------------------------

  且说魏延向刘备献计,与九纹龙史进两个,引精兵六千,兼程赶到子午谷口,击破曹军一营。却闻得杨仪押送辎重、粮草、战具等,皆在后面三日。魏延大怒道:“我等蹈险至此,原本就是取奇袭之势,若等三日,曹军城头上万事齐备,我数千将士,岂不活活饿死城下!杨仪匹夫,我必杀之!”史进道:“文长兄息怒,且先审问俘虏士卒,探明敌情再说。”于是两个教审讯俘虏,说长安乃是钟繇、夏侯懋守把,军马还有近万。魏延道:“夏侯懋闻得是夏侯惇之子,却不曾见过他上阵,许是虚名。钟繇虽是文官,镇守长安十余年,不可轻看也。”史进道:“那以兄高见当如何?”魏延道:“若是等杨仪来,定然不及的了。若要硬攻,此时战具弓箭又都不够。只好即刻出谷,奇袭长安,若是得手,方有生机!”史进道:“若是不得,又当如何?”魏延切齿道:“不得便死于此地罢。虽然,魂魄当化作厉鬼,随陛下征伐国贼,共护汉朝!”史进闻言豪壮,拍手道:“文长兄说得好!小弟甘附骥尾!”


  两个点起军马,便教继续进发。谁知方到谷口,前面哨探飞报:“将军,谷外有曹军数千,列阵堵住。旗号乃夏侯懋也!”魏延闻之,回顾史进道:“事以至此,唯当决死战也!”史进道:“我军自山谷出,袭灭营寨,故被夏侯懋得知。但他并不知我军底细,可以用计诱之,乱其军心,然后乘机突破。”魏延点头:“大郎说的是。”思索片刻,咬一咬牙:“今有一计,却带三分弄险。”遂与史进说了。史进点头道:“此计甚好。”


  于是魏延传令三军,尽皆鼓号大张,列成整齐队列,步伐整齐,向谷口外行去。前面旗号大书“大汉先锋,征西将军魏”“大汉后将军,梁山九纹龙史”,魏延、史进并马在前,目光俨然,威仪万分。队尾,却教俘虏的千余曹军士卒,各把鼓号沿山谷排开,打得震天响,逶迤数十里,山谷回音激荡。直作出惊天声势,直出谷口来。


  再说那夏侯懋驻守长安城中,忽闻报有汉军从子午谷来,谷口营寨已经覆灭,大惊,便要死守城池。钟繇道:“子午道大军难以骤至,此必是敌军先头所部。将军可引兵封住谷口,就势击之。若待其出得狭谷,把周围要地占据,则关中危急,子廉将军危急也!”夏侯懋听他这等说,遂引本部三千军马,及二千关西军,往谷口列开阵势。黄昏时候,先听得山谷里鼓点震天,步伐动地,心下不由有三分畏惧。须臾,边看夕阳之下,汉军队列整齐,鱼贯而出。当先两大将举止沉默,正是魏延、史进。背后士卒,皆一言不发,刀枪上肩;又以盾牌为前部,径直前进,竟如对曹军视而不见。山谷之内,由远及近,鼓号声响荡不绝,正不知有几万人马。夏侯懋看得心惊胆战,回顾副将道:“钟大人欺我!这敌军少说有三五万之众,如何教我带五千军马前来抵挡,莫非害我乎?”正说之间,汉军已逼近阵前,夏侯懋急教放箭,谁知汉军并不回击,只是有盾牌遮拦,一面继续进发,愈显威势悚然。夏侯懋两股战战,三十六个牙齿捉对儿打架。眼看走近五十步处,魏延忽然将手中刀从上往下一招,只听汉军阵中,杀声暴起,全军冲涌而来。夏侯懋大叫一声,回马便走,曹军一起退后,正是久病之躯,岂当虎啸,那曹军数千之众,顿时丢盔弃甲,自相践踏,被汉军随后押杀,死者无数。夏侯懋丢了大众,一气狂奔,直往长安城而去。


  魏延、史进一战胜了夏侯懋,待要追赶,部下多是步卒,连日跋涉交战,疲惫不堪。魏延与史进商议道:“虽然胜了夏侯懋,若不得打下长安,只怕他闭门死守,我困顿城下,终不可取。”史进道:“全听将军安排。”魏延道:“既然如此,我等不妨索性再作个大胆……”遂安排道:“将军可引一半军马,大张旗鼓,往长安南门进发;我却引轻军,向长安东门包抄;一面教少许军士,押着降卒,在子午谷口附近多打火把,鼓号齐做,以为虚兵之计。敌军若畏惧,我便可乘机夺城。”史进道:“我军本少,如何还能这般分散?”魏延道:“敌军若坚意守城,我纵然合兵一处,亦不能得手。所幸现在暮色将临,方才又杀了夏侯懋一阵,只赌曹军心慌,不敢死守了。”史进道:“既然如此,我等便尽力而为!”于是教部下军卒造饭休息一个时辰;一面教人在谷口内外数十里升起无数烟火,以震慑敌人军心。待到亥时,整顿军马,向长安进发。


  那夏侯懋一路狂奔,直回城下,钟繇出来道:“子休此出战如何?”夏侯懋喘息道:“贼军甚多,我力不能支!大人快设法罢……”钟繇道:“子午道地形,如何会有敌大军?”正说之间,西门火光大作,无数军马整队而来。夏侯懋大惊,便要逃走,钟繇道:“敌军纵然到来,当坚守城池,以待大王援军,如何便走!”夏侯懋闻之,勉强整军入城。上城楼看时,下面夜幕之中,汉军队列整齐,直逼城下,当先史进手提三尖刀,吆喝骂阵。再远看子午谷,山道之中,火鼓震明山川,心下寒意大作。钟繇看他胆怯,道:“子休不必担心,长安城池坚固,粮草充足,又有数千军马,可以长相持也。大王正于许都调兵,旬月之间,救兵便到,里应外合,可破贼军,功莫大焉。”虽得他如此打气,夏侯懋还是战战兢兢。那汉军到城下,只是叫骂,却不攻打,夏侯懋回顾钟繇道:“敌人大军压境,却不攻城,莫不是另有阴谋?”话音未落,小卒来报:“大人,东门外一派火光,不知多少敌军,当先大将旗号,正是魏延!”夏侯懋惊得手足乱抖:“钟大人,元常公,敌军不攻城,原来是欲断我退路也!事至如此,长安守不得了,速速让城别走罢。”周围士卒闻言,尽皆慌乱,钟繇大怒,拔剑出鞘,厉声道:“乱言者斩!奉令守城,岂有敌军未攻,先行退走!昔日曹子孝守樊城,大水离城头数尺,而得坚持,今长安城郭,胜于樊城;魏延之势,岂比关羽,而妄谈‘让城’,何以让焉!敌军不过虚张声势,欲我自乱耳!诸将各守城头,不得擅离!”夏侯懋被他一喝,唯唯连声。钟繇遂自引百余精悍护卫,往东门去查看。


  这边钟繇一走,夏侯懋看城下汉军,更是害怕,所幸看城墙高大,勉强定神。钟繇约莫去了一刻时分,忽然城内嘈杂大作,火光四发。夏侯懋大惊,忙问“何事”。片刻,有小卒报,城内有人持械冲杀,不知多少。夏侯懋叫苦道:“定是贼军内应也!这个钟大人,定要死守,如今可好!”只在城上乱转。左右士卒听主将这等说法,军心打乱,就有人悄悄散了。又过一刻,忽听城内,门楼边上,杀声响起,一队便装汉子,舞刀弄杖,杀上城来。为首一个矮子,身长不过六尺余,手持一根大棒,左右挥舞,打死不少曹军,甚是勇悍。夏侯懋跳起来:“如此,我也顾不得钟大人了!”急急教亲随侍卫带马,从偏道下城,往西门而去。南门曹军本有三五千军马,见主将没了,各自奔散,那矮汉子杀散守门军卒,大开城门,对史进叫道:“大郎哥哥请进!”史进看时,却是矮脚虎王英,不由喜道:“兄弟如何在此?”王英道:“我和浑家,奉了军师哥哥之令,潜伏在这长安,数年没事,好生无聊。今天听喽啰报说城西有军马来,当先旗号却是大郎哥哥,于是便引众内应了。”史进大喜,便挥军入城。曹军大半已经溃散,少数抵挡的,未到一个时辰,俱被杀死。钟繇在东门,忽听城中大乱,急急欲回头看时,魏延亲登云梯,攀上城墙。曹军虽众,因不知城中底细,尽皆胆寒,被魏延左右砍杀,一阵驱散,钟繇见大势已去,自从北门走了。城中所余曹军,纷纷投降。夏侯懋匹马在城中穿行,方到西门,巷子里杀出一员女将,身材修长,浑身青衣,一骑青鬃马,两口日月刀,迎面喝道:“来将休走!”夏侯懋见状,硬了头皮,挺枪上前,二马错镫,被那女将右手刀横格过来,当啷一声,夏侯懋虎口发麻,长枪几乎脱手。说时迟那时快,女将左手刀横掠,夏侯懋头一低,喀嚓一声,头盔削下半个,惊的魂飞魄散,披头散发,错马便逃。那女将看见,微微一笑,锦囊中掏出一条白索,玉手一张,倏地抛出数丈之外,把夏侯懋端端套在脖子上,一发力,倒拖下马来。这女将正是梁山好汉地彗星一丈青扈三娘也。


  待到天明,魏延、史进汇合,长安城已得,收到降卒二千余,仓廪缴获粮草,不计其数。夏侯懋被擒住,可惜拉下马时跌破了头颅,捱到正午,竟然死了。魏延冷笑道:“此等草包,死何足惜。”又问王英、扈三娘名姓。史进不会说谎,却也不敢直讲,只说“是我自幼朋友,多年不见。”王英、扈三娘又自道:“早听说刘皇叔对百姓仁义,因此前来投效”云云,魏延自然不疑。于是叫大摆酒宴,犒劳士卒。


  下午,复召集商议,魏延欲继续发兵出城,断曹洪军归路。史进道:“不可。我军只数千,虽有降卒,未知可用。昨夜虽然以虚兵瞒得一时,虚实必被看破。今日只坚守长安,等待陛下前来就是。”魏延方止。


  又过两日,杨仪率领辎重队出子午谷口,来到城下。魏延正与史进、王英、扈三娘饮酒,闻之,一言不发,将桌子推开,起身取了大刀,出门上马,径直望南门来。史进看得不好,急急起身跟出。王英、扈三娘不明底细,史进也顾不得解释,只在后面叫:“文长将军,且慢,且慢!”魏延理也不理,自顾出了南门。杨仪正在马上张望,忽见魏延杀气腾腾,拍马而来,大惊之下,一面叫:“文长将军,这是为何?”一面打马便走。早被魏延马到跟前,手起一刀,杨仪吓得身子一滑,从马上爬下,抱头就走,魏延双目喷火,举刀乱砍,杨仪一面哭叫,一面胡乱躲闪。幸得后面史进急急飞马赶来,抱住魏延:“文长兄,有话好说,且莫动手!”魏延方弃刀,戟指杨仪大骂道:“汝这无谋腐儒,不义匹夫!我与史进将军在前甘冒生死,奇袭坚城,叫汝辎重紧跟而上,不得拖延,汝竟晚了二日!若不是王英、扈三娘二位将军仗义相助,我数千将士岂不尽数被你这奸人害了!陛下的复汉大业,岂不也断送于此!今某不杀汝,难消此恨!”言迄,拔剑又欲砍杀。杨仪哭诉道:“文长冤屈我了,我率领五千人众,都是大小车辆,沉重南行;又兼山路崎岖,昼夜兼程,方才来此,非是某故意拖延也。”魏延道:“汝明明是贪生怕死,还敢说嘴耶!”杨仪道:“文长不信,可唤士卒民夫来问。”史进一边劝住魏延,一边叫了民夫来问,确是山路崎岖,车辆常常陷住,又遇泥石崩塌,多番险阻,竭力赶来。魏延听了,怒气方消:“如此某错怪威公了。”史进道:“同是为了陛下兴汉大业,莫伤了和气。”杨仪佯笑道:“这个当然。”于是相互携手进城,共同饮宴。一面安排军力,严守城池。


  且说曹洪等在斜谷关,忽然钟繇遣人来报,说夏侯懋怯敌自乱,魏延从子午谷夺取长安。曹洪闻言大惊道:“我只说子午谷险峻,大军不得轻过,长安军马万人,自足坚守,岂料竟有如此事情!如今后路已断,如何是好?”张郃道:“长安既失,我军切不可于此处耽误,当急急走郿县退往咸阳,以免全军覆灭于此!”曹洪道:“只是我退,若被刘备大军追杀,如何是好?”张郃道:“钟大人使者自长安走斜谷大路来此,比贼军子午谷略近数十里,想来刘备尚且不知。如今可一面告知曹子丹西路人马,一面佯作大军攻伐之势,乘机退兵;却于道路两侧,安排引火之物,敌军若追,就势烧之!”曹洪大喜,便令张郃、王双引军佯攻,史涣安排道路火烧,自己镇守大营,预备退兵。


  此时蜀汉军中,法正恰到后队巡看粮草;刘备遣陈到、王平、刘琰引军攻打关隘,本来只是牵制,因此并不曾死战。到黄昏时分,渐渐松懈,忽然关上金鼓大作,张郃、王双分两路杀下关来。汉军不防,一时慌乱,陈到上前抵住张郃,王双舞刀冲杀,王平欲待上前迎战,被王双一箭射倒坐下马,连人颠仆下来;刘琰上前去救,战无数合,抵挡不住,只得保了王平败走。陈到看左右纷纷败退,也只好回马自奔。刘备在中军闻说,急急令武松、廖化前去接应,只叫小心,不可冒进。武松、廖化二将点兵去时,汉军前队已自退下,曹军却不追赶,只在关下擂鼓摇旗。武松欲待上前冲杀,廖化劝道:“陛下将令,不可冒进。”武松只得站旗下看,心头气鼓难忍。


  须臾,法正自后营回到中军,见了刘备,闻说曹军忽然反击,思索片刻,猛地道:“是了,恭喜陛下!”刘备道:“何喜之有?”法正道:“曹军坚守多日,今日忽然出战,定是魏文长取了长安城池,他所以出战,乃就势退兵也!今可急出击之!”刘备听了,尚且半疑时,子午谷流星马来报,说魏延夺取长安。刘备大喜,急叫武松、陈到引军杀敌。武松早按捺不住,闻令顿时当先杀上,却看张郃、王双并不交锋,自顾退入关去了。刘备叫扣关攻打,汉军把云梯、冲车、井阑一番备齐,武松先登而上,却看关上虚插旌旗,已无守卒。片刻之间,汉军一拥而入,关内尽皆空旷,且多处已被捣毁。法正道:“可惜,可惜,叫曹洪走了。”刘备道:“既然如此,可急急起兵去追!”法正道:“不可,山路狭窄,若是被彼火攻,得不偿失也。”遣人去探看,果然山路两侧,多有柴草油脂埋伏。刘备道:“那如何是好?”法正道:“魏文长在长安,虽得了城池,只恐兵力不足,若被操贼大军围攻,难以支撑。今日可先遣一路军,再沿子午谷往增援;那曹真引军在陈仓驻扎,此时当还未曾得知消息,不可放过,发一路军就此往西北面截断归路,与赵融、傅彤、士徽合力歼灭之;陛下自引大众,沿斜谷大道缓缓前进,前出长安会合,则关中自为我得也。”刘备道:“所言甚是。”遂遣吴懿、黄信引军一万,往西北切断陈仓道路;自与众将整顿军马,四平八稳,顺斜谷往长安进发。


  再说那曹真、郭淮、孙礼在陈仓要地屯驻,汉军挑战,屡屡不出,倒也平安。忽然得报,长安失陷,曹洪已自退军了。曹真大惊:“子孝叔父好生无义,竟不等我部,独自退军!”孙礼道:“我等也急退罢。”正说之间,忽然又有探马飞报,说汉军一路,已从斜谷迂回,切断后路。曹真闻言,脸色变道:“如此前后受敌,我军死于此处乎?”郭淮、孙礼亦是面面相觑。当下有军中校尉郝昭出列,慨然道:“陈仓地势险要,今我军兵强马壮,又不乏粮草,何不就此死守于此,也教数万汉军不敢轻举妄动?待大王自中原起兵收复关中,进取南郑,自然解围。”曹真闻言,抚其背道:“将军所言甚是。”于是教全军加紧整备营垒,以为防备。


  不料消息传到,士卒闻说后路断绝,尽皆恐慌,满营议论纷纷,流言大作。曹真忧愁道:“昔日东吴陆逊屯兵夷口,挡住刘备十万大军,一年巍然。后只因外援绝,流言起,数日之间,军自崩散。如今这等下去,只恐难以坚守,如何是好?”众将相互商议,都是无可奈何,浑似坐以待毙。忽然有一少年求见。曹真看时,却是自己军中小校邓艾,字士载。本为义阳人,后迁居汝南。因少时丧父,为人放牧牛马。曹真于汝南驻军时,看他干练,于是收到军中,作个亲随小校。那邓艾口吃,故而军中众人颇有轻慢,然应对不失风范,且凡所属事务,皆甚妥善,于是曹真愈加赏识。


  此时邓艾入见,谓曹真道:“将军,我军困于陈仓,不知将军将欲图何?”曹真虽看他年幼,却也认真答道:“欲多备粮草,坚守待援。”邓艾道:“非也。陈仓之地,易守难攻,山道险要,甚易断绝。若是以千人筑城于此,可称无敌。今万众在此,粮草虽多,却少水源。若被敌军两头卡断,我军自乱也。”曹真听得悚然,道:“那士载以为当如何?”邓艾道:“某虽不才,当日随将军来关西,便已探听得周围地形,有一小路,通散关。以地方度之,尚未被敌军占据,将军可急引将士,轻装出发,顺路到散关,再渡谓水,然后与曹洪都督汇合也。”曹真闻言大喜,引邓艾转到后帐,对众将说了。众将各自喜悦。郝昭独出道:“邓士载所言有理。陈仓险地,若得以千人镇守,可称。乞将军与我一千军马,在此安顿,可牵制汉军多处也。”曹真摇头道:“我大军既去,如何忍心以君千人陷身十万贼军之间?不可不可。”郝昭道:“陈仓一地在手,则长安、西凉,相互呼应,进可窥汉中,此百利之举也!乞将军肯准!”曹真道:“如今贼势嚣张,一军一将,皆国家所持也。君不可自冒干险。”坚决不准,郝昭黯然而退。


  当夜,曹真与郭淮、孙礼等,将全军将士整顿,分列各部,依次沿小道西进。沿途禁声。那小路甚是艰险,又没于两山夹谷之间,起伏陡峭,曹军都走得不安。将近天明,前队望见散关,都心中暗喜。忽然前面路口之旁,杀出一彪军马,高呼:“贼军休走,快快纳命来!”曹军皆失色。正是:方离万丈险阻地,有逢一路埋伏军。不知曹真性命如何,请看下回。
顶部
性别:男-离线 桓大司马
(湘中布衣)

长沙郡公
谏议大夫

Rank: 19Rank: 19Rank: 19Rank: 19
组别 翰林学士
级别 骠骑将军
好贴 9
功绩 755
帖子 9950
编号 18150
注册 2004-9-21
来自 潭州
家族 泡泡营


发表于 2004-11-27 12:41 资料 主页 文集 短消息 看全部作者 QQ
第六十回 姜维智取南安郡,马超力战天水城

作者:pener(巴孤)

--------------------------------------------------------------------------------

  且说曹真闻长安失陷,曹洪撤兵,急急采纳邓艾之计,延小路走散关。前队方出路口,杀出一彪军马,曹真大惊:“我命休矣!”郭淮道:“敌军队伍不齐,并非精兵,且先一战也!”遂挺枪杀出。迎面一个将军截住,却认得是前番汉中交手的马超部将穆弘。两个交马十数回合,孙礼见郭淮不能取胜,亦骤马上前相助,穆弘遮拦不住两个,回马便走。那部下军卒才数百人,虽然占据了地形,被曹军一阵冲散,都走上关卡去了。曹真整顿大队到关下,郭淮道:“敌军占据散关,我等不可久留,当速速渡过渭水,再打探两边消息。”曹真从之,叫孙礼安排船筏,过了渭河,方才扎营,一面去渭北诸县催促粮草,一面探听消息。忽打探得,汉军分兵北进,已尽略西凉三十八县,唯有天水孤悬。曹真惊道:“敌军主将是谁?”探马曰:“正是马超马孟起。”曹真闻得“马超”二字,如头顶一飘冰冷水浇下,顿时有些透骨寒意。忙叫探马再细细打听。



  原来马超在刘备面前坚决请令,遂引马岱、施恩、穆弘、穆春、李恢、费袆,并西凉降将韩德,率领本部军马一万余人,从下弁、武都,取洮阳进军。那凉州刺史,便是杨帛,整备军马,欲待相迎,结果被马超一战杀得大败。欲待奔回,谁知部下战将打虎李忠,便是昔日马超起兵反曹,临阵背反,断送西凉那个,却又再次倒戈,关闭了洮阳城门。于是杨帛与部将梁宽、姜叙等尽皆战死。所部军士,降者太半。马超进了洮阳,因恨李忠背反,欲杀之。施恩、穆弘、穆春劝道:“李忠昔日乃因曹操势大,而中杨帛之计,故不得已而降。今日献了洮阳,立下大功,足以折罪。将军欲建功业,当安人心,望恕其过。”马岱、费袆亦劝,于是马超重收李忠为部下。整顿军马,便欲北进。费袆道:“今有天水、南安、安定三郡,为雍、凉咽喉,可分兵取之,以为立足,进可席卷西凉,退可与陛下大军相联也。”马超道:“甚好。”遂令马岱、韩德、穆春、费袆分兵一半,攻取三郡;自与施恩、李恢、穆弘、李忠引一半军北进凉州。马岱道:“兄长深入凉州,只恐兵马太少。”马超哈哈大笑:“某自幼在凉州,今回归故里,是猛虎归山也。兵马多寡,岂在话下!”遂分兵而进。果然,马超所到之处,凉州地方,望风而降。又有昔日与马超共同起兵反曹,共是韩遂、杨秋等九部兵马;后被曹操施加反间计策,有相互残杀死者,有为曹操擒杀者,唯余杨秋、侯选二部幸存。看马超得刘备重任而来,遂引各部余众,一起归顺。又有羌胡部落,竞相效忠。未到一月,西凉皆定。马超麾下军马,平添二三万,且颇有精锐,正是蛟龙生角,猛虎出牙,实力大张。忽接到马岱传报,言攻克南安、安定二郡,却在天水受挫。马超便教施恩、侯选镇守西凉,自与李恢、杨秋、穆弘引军二万,再回师天水。



  原来马岱、费袆引军往三郡进发,那南安太守杨陵,乃是杨帛族弟,闻汉军来,为报兄仇,点兵守城。谁知部下偏将,却是韩德长子韩瑛,得了韩德密信,乘杨陵不觉,背后一刀砍死,开了城门,放进马家军,马岱遂兵不血刃,得了南安。费袆道:“今得南安,当进天水、安定二郡。”马岱道:“天水近,安定远,先取何处?”费袆道:“天水近,必然有备,我等偏生先取安定。”遂留穆春引军三千,在南安作出进逼天水之势,只叫守城。马岱、费袆、韩德引军五千,从背后抄袭安定。那安定太守崔谅,原以为汉军必先攻克天水,才会前来。不防骤然之间,兵临城下,顿时大惊。又兼韩德、马岱在西凉素有威名,于是举城投降。正相庆贺,人报天水曹军攻打南安,城池复失。马岱大惊。



  原来天水太守马遵,先听得马超起兵攻略西凉,又闻马岱分兵打下南安,便自准备。忽然又听说汉军绕过本郡,攻取安定去了,急急招属下商议。却有本郡一个少年,名叫姜维,字伯约,平时颇好讲论兵法,又善用一条银枪,虽然年幼,在本郡颇有贤名,任从事之职。当下对马遵道:“贼军处处分兵,是自恃勇武。然其大队迂回安定,我当以本郡为依托,发兵反收复南安,如此则贼军后路断绝,必然自死!”马遵道:“只是我天水兵马,不过三四千人,如何有力反攻南安?”姜维道:“兵不在多,在其用也。太守与某二千军,保取南安来献!”马遵踌躇再三,乃拨与姜维二千军,尹赏、梁绪为副,前出作战。



  姜维出了城,谓尹赏、梁绪道:“太守心下总是怕的,我等须得立些功劳,方教他宽心。我想贼军大举而来,必然气势旺盛,可以示弱诱之,然后引入伏击。”遂教二将各引六百军马,埋伏于郡府西边甘谷两侧,自引八百军,前往南安挑战。



  且说南安中,乃是韩瑛辅佐小遮拦穆春守把。忽闻有天水军不满千人,前来挑战。两个上城看时,只见天水军队伍不整,为头一个小将,不过十四五岁年龄。穆春冷笑道:“乳臭未干,还敢和爷爷交战。”遂对韩瑛道:“你守城,我去擒了这小儿回来。”韩瑛道:“马将军、费大人交代,守住城池便是功劳。”穆春不以为然道:“若是天水大军倾巢来,自然守城。现在不过八九百兵丁,若还死守,岂不堕了威风。”韩瑛闻言,倒也觉有理。穆春又道:“我引一半军马出城交战,你守城。若有闪失,便来接应。”韩瑛答允。于是穆春引一千五百人马,提一口刀,杀出城去,口里喝道:“何方小儿,敢来犯俺地盘!”姜维绰枪在手,上前相应,两个战了十余回合,姜维拖枪就走。穆春大喝:“哪里去!”紧紧追来。姜维只顾奔走,两军前后相随,一直奔到甘谷山坡之前,忽然坡后鼓声大起,尹赏、梁绪引军两边杀出,姜维回马来战,穆春大惊,急急上前交手,不数合,遮拦不住,被曹军三面押杀,死者无数。穆春魂飞魄散,欲待走,后路已被切断,只得亡命奔入山谷旁边小路,姜维约住军马不赶。后面梁绪、尹赏上来道:“伯约神机妙算,名不虚传。只是这等草包,何不就势擒之,却把他困到山中?”姜维笑道:“擒他易如反掌,只是却得不了南安。我把他困在山中,然后示以兵势,他必然害怕,翻山逃回郡府,我却乘机如此如此……”梁绪、尹赏皆叹服。于是姜维令梁绪引军一千,连夜前往南安城下埋伏;自带一百精兵,皆乔作穆春部卒打扮,却去山脊小路埋伏。又教尹赏带领余众,满山遍野,多扎营火,以为疑兵。那穆春白日一战,部下折损了三成,龟缩于山坳之中,到得夜晚,见满山遍野,营火如繁星密布,不由心惊胆战。却有心服喽啰道:“哥哥,兄弟探得山坳后面有条小路,通山脊,可从此处翻越,赶回城中也。”穆春道:“可有敌军?”喽啰道:“不曾有。”穆春大喜:“既然如此,可教全军整顿,即刻出发也。”于是千余军士,尽皆沿小路翻上山脊,方才出来,四下里锣鼓齐鸣,不知多少军马杀出,穆春惊得魂飞魄散,急急与众军连滚带爬,冲下山坡。只听得背后一片喊杀,正不知伏兵多少,穆春引军一气狂奔二十里,直待东方发白,方才暂定喘息。清点部卒,尚有七八百人,遂庆幸道:“还好还好。”正说之间,背后烟尘大作,穆春一惊,急急教加紧逃回城中。韩瑛在城头看见,急急开门放入。正乱之间,城外土丘之后,忽然旌旗摇曳,梁绪引军杀出。远远尹赏又带兵赶来。汉军正欲抵挡,跟随穆春进城的军士中间,忽然有百余人舞刀弄枪,自己杀起来。当头小将喝道:“天水姜维在此!汝等皆是朝廷士卒,不可降贼!”一边叫,一边在人群中冲杀。穆春听得姜维,早已胆裂,却待回避,这时大队败兵刚刚进城,满地阻塞,躲闪不开,已被姜维马到面前,手起一枪,正中咽喉,穆春未叫一声,仰翻落马身亡。城中军马,顿时大乱,姜维杀了穆春,再到门口,枪挑钻打,杀散众军,开了城门。外面梁绪、尹赏分兵进城,汉军虽多,全无战心,韩瑛开西门走了,部下军士,有溃散者,亦有降者。这战姜维仅以二千军,无一昼夜,夺取南安郡城,自此威震关西。有诗赞曰:



  天水子弟真英才,弱冠擒贼扬边塞。虎胆敢向阵前争,奇伟当夸黄金台。



  姜维占了南安,谓梁绪、尹赏道:“南安虽占领,贼军大队已往安定去。无论成败,定要打我天水本郡。梁绪可引五百兵在此守城,牵制敌人,我与尹赏再回本郡伏击。只是敌军攻我安定之军,不比此处副贼,定然有备。因此我等不必回转郡府,径直往河口埋伏就是。”于是点起军马,再出南安,不回天水郡府,自从郡北抄小路,往长离川岸滨埋伏。



  再说马岱、费袆攻取安定,忽得韩瑛派遣小卒来报,说南安失陷,马岱惊道:“如此我军后路岂不断绝?”韩德道:“既然如此,我等可急回军击天水!彼主力在外攻取南安,天水郡府守备必然空虚,若是破得,南安还不是我的!”费袆道:“敌将既有智谋取南安,必非等闲,我等不可小看了。”马岱道:“可令韩瑛率领本部,牵制南安敌军;我等急行,直取天水可也。”费袆悄声道:“安定太守崔谅虽然归降我军,不知底细;可令其同行。此间交韩德将军镇守。”马岱道:“文伟所言甚是。”于是留韩德镇守安定,马岱、费袆、崔谅引五千军马,再从安定直取天水。沿途探马来报,都说天水郡府未见动静。马岱大喜,于是加紧督促诸军前行。行到长离川河边,便要渡河,费袆止之曰:“天水守军纵然不多,岂有毫无动静的道理?其中必然有诈。这长离川水流湍急,若是贸然渡河,万一敌军在西岸埋伏,我军分于两下,岂不为敌所乘?”马岱道:“既然如此,便先派遣五十名勇士,渡河打探。”哨探得对岸并无军马,马岱便教发兵渡水。谁知方才渡过一半,河东岸却杀声暴起,姜维威风凛凛,引军直突而出。汉军大乱,崔谅在军中,颤声道:“来者莫非天水姜伯约乎?”姜维厉声道:“背反之贼,也还记得我!”纵马直进,只一合,刺死崔谅。马岱大怒,提刀赶来,与姜维两个交锋数合,不分胜败。马岱悚然道:“俺正当盛年,不想竟胜不得这十四五岁的小儿!”再战数合,后面尹赏驱兵杀上。此时汉军留在河东岸的军马虽众,被突然袭击,早已慌乱。亏得费袆临阵机警,指挥军马,分头渡河,马岱亲自力战断后,且战且走,好容易渡过河来,损折了数百军马。



  费袆道:“如今既然渡过长离川,不如留军在此守把,困住敌军,大队却直取天水,把天水与南安两郡都夺了!”马岱然之,遂留八百步卒,扎营死守河岸,自与费袆提兵继续西进。谁知行无半日,人报“对岸姜维曹军,却扬旌往安定去了!”费袆大惊道:“天水敌情,尚是未知,韩德将军受安定,兵马不多,若是有失,我军补给断绝,尽饿死也。”遂只得回头,再渡过长离川,回救安定。姜维却又引军从别道自回天水。如此往复游击,汉军终是不得便宜。只好退守安定郡,一面飞书与马超相告。



  马超这边方定西凉,闻报大怒:“姜维小儿,胆敢伤我部将,某必杀之!”遂与杨秋、穆弘、李忠挥军直进。先到南安城下,韩瑛迎接上道:“姜维领兵,神出鬼没,只看扬旌往返,实不知所在。”马超愈怒道:“既然如此,某且去会他!”驱兵到城下,只见城上虚插旌旗,却不知多少兵马。正看之间,城西门大开,姜维一人一马,杀将出来:“马超匹夫,敢来战乎?”马超大怒,欲待出马,穆弘切齿道:“这厮杀我兄弟穆春,今日誓报此仇也!”挺枪杀出。姜维迎上,两个双枪并举,鏖战不休,马超也不禁暗自叫好。斗了十数回合,姜维虚晃一枪,回马便走。穆弘大呼:“哪里去!”紧紧追上。李恢谓马超道:“敌将惯用诡计,不可穷追也!”马超点头,却看姜维一骑已奔入城中,穆弘紧紧追赶,马超急叫:“穆弘将军不可中敌人诡计!”穆弘闻言,倒是一愣,旋即咬牙道:“不杀小子,誓不为人!”拍马赶上。马超看势头,只得指挥全军冲上。那穆弘看姜维匹马奔走进城,自己也紧紧相逼,城门前面居然无人守把,穆弘哪里管他许多,径直冲入,不防咯嗒一声,马脚一陷,竟坠入一个大坑之中。心下不由发慌,生怕伏兵杀出,只得舞枪乱刺。却没人来管。无一时,背后马超引军杀入城内,只听四面金鼓大作,火光冒出,浓烟滚滚。马超大惊:“原来是城内火攻!”众军一起鼓噪,纷纷争相出城,自己践踏。待得出城,却不见追杀。这时杨秋从城外迎上道:“马将军,方才火起之后,看敌将姜维,引二三百人,已经从东门出城了!”马超大为诧异,再点军入城看时,果然只是街巷几堆焦木,已然不见一个守兵。原来姜维因见马超此来势大,料定若分兵南安、天水,则两处皆不可守;于是主动放弃南安,回兵天水,以为长远之计。马超虽然一战取了南安,却是姜维自己弃守的;没能拿到一人一马,反被乱军之中,死伤了数十个军士,又扰乱半日,心下也是不悦,遂令先进城休息一日,再进取天水。



  次日,马超与李忠、杨秋、穆弘提兵东进,半途恰逢马岱、费袆引军前来汇合,费袆道:“天水城太守马遵,乃凡人也。唯从事姜维,虽然年幼,韬略满腹,本地人皆盛传,不可轻视也。”马超道:“某引数千军入西凉,纵横八百里,所到皆平。他纵然智勇,不过一黄口孺子,以区区天水之军,安足与我相抗衡!今番看某踏平天水,为穆春报仇!”两下合兵一处,共有马军五千,步军一万八千,浩浩荡荡,南进天水郡府。到渭水北岸列阵。那天水城中,不过四五千军马,马遵看得胆战心惊。姜维道:“太守休得惊惶,今敌军虽众,我天水城池坚固,粮草充实,长相对峙,马超军马既多,所耗必大。我等其士力疲乏,再设法袭其粮屯之处,则数万贼军,不战自乱也。”马遵意思稍舒。姜维又道:“敌军初来,锐气正盛。不可逆之。不如激怒之,引其攻打,待日暮泄气,再一击退之。”马遵然之,便教梁绪、尹赏引军出城,隔河破口大骂。马超看得咬牙切齿:“鼠辈敢如此嚣张!”遂令众将,分军渡河。费袆劝阻:“敌军用意激怒,显有图谋,将军不可冒失。”马超冷笑道:“前番在成都,众人多不信我,一旦得出樊笼,纵横无敌。今日岂有不乘势夺取天水之理!”费袆听得暗自心惊,不便再劝。马超大声发令,众将各自驱兵渡河,那梁绪、尹赏哪敢与西凉军交战,各自退回城中。马超遂把城围住,便令攻打。马遵、姜维与众官在城头督率士卒,竭力守御。因防具充分,故西凉军枉费气力,不得寸进。看看日暮,马超便令收军,忽然天水城东门大开,姜维跃马挺枪,引数百骑突出,劈面一枪,先挑死攻城将官,一边焚烧云梯。四周西凉军,尽被冲得四散。马超大怒,拍马而来,两个交无三合,姜维大败而走,沿城墙往南门去。马超冷冷带笑,穷追不舍,将到南门,忽然城头上梆子一响,数十名弓弩手乱箭齐下,马超不防之下,左肩中箭,顿时落马。姜维大喜,引军回头来杀马超,便看马超一声怒喝,翻身跃起,右手单挚长枪,点点到处,连刺杀六七人下马。姜维跃马到眼前,被马超将长枪掷出,姜维急急闪过,一枪刺下,马超亦闪开,右手一把捏住枪杆,用劲一夺,姜维毕竟年龄幼小,膂力不足,竟被拖得长枪脱手。马超得了枪,翻腕舞个花儿,又刺姜维来,姜维眼疾手快,拔剑抵挡。这时后面李忠引军赶来接应,姜维看不能胜,连呼可惜,自引军退入南门。马超受伤,却也不敢追赶,于是随李忠回,把军马退过渭水北岸扎营。



  当晚聚众商议,费袆道:“天水城池险峻,姜维又有计谋,急攻难下。若是把大军困顿一处,且不说敌军合围,单是粮草,便难以支持。以某之见,可分派军马,到渭南往东占据散关,以为陛下配合;一面留精兵于此地牵制天水人马,并经营安定、南安及西凉诸城。将军自提大军,相机东进,方不至于闲置兵力,坐失战机也。”马超沉吟道:“只是不曾擒得姜维,甚是可恨。”费袆道:“自古为将者不拘小节,姜维不过天水一匹夫,将军何苦与之斗气。”马超再思索片刻,道:“既然如此,便听文伟之言。”



  于是次日,马超留马岱引军六千,于此地扎营,牵制天水;一面令穆弘引三千军,向东去取散关,再三叮咛不可恋战;仍留韩瑛守把南安郡,李恢守把安定,自与费袆、李忠、韩德、杨秋等引军万余人,却取道东北方向,威胁曹军雍北之地。时东汉建安二十二年,蜀汉章武元年五月也。



  再说这边,曹真既得渡过渭河,忽闻马超军尽陷西凉,又近在陇县,威胁自家后路,如何不慌。郭淮道:“既然如此,可急速东进,回合曹洪将军,以保无虞。”孙礼道:“精兵万余,不战而走,有负大王厚望。”郭淮道:“为将当以势而作,不可恃勇。今贼军汹汹,关西已尽失,我孤军悬于此处,不惟于事无补,反而伤损国家元气。当先汇合友军,将以有为也。”曹真从之,遂拔寨东去。直到扶风,汇合曹洪军马,方才心安。以邓艾献计立功,用为校尉。



  六月,忽报魏王曹操,亲提大军十万,前来交战。其时刘备大军,已出斜谷,入长安,两军对峙,战云密集,正是:双雄并竞,未知一二忠奸;万军直前,分舍几家帝王。不知曹操与刘备再度交锋,胜败如何,且看下回。
顶部
性别:男-离线 桓大司马
(湘中布衣)

长沙郡公
谏议大夫

Rank: 19Rank: 19Rank: 19Rank: 19
组别 翰林学士
级别 骠骑将军
好贴 9
功绩 755
帖子 9950
编号 18150
注册 2004-9-21
来自 潭州
家族 泡泡营


发表于 2004-11-27 12:44 资料 主页 文集 短消息 看全部作者 QQ
第六十一回 困敌自有分兵计,斩将还亏少年谋

作者:pener(巴孤)

--------------------------------------------------------------------------------

  建安二十二年六月,魏王曹操于许都、洛阳之地,调集诸路人马,留夏侯惇守卫许都,自以曹彰为前部先锋,许褚为护卫,夏侯霸、夏侯惠为左右接应,夏侯尚为辅将军,司马懿、程昱为参谋,统中原人马八万,兵出弘农,迎接钟繇败卒,到潼关前下寨,与长安遥遥相对。又有降将孟达,引三千军马,相随助战。刘备此时,已将十万大军俱到长安内外。以王英、扈三娘攻取长安有功,封王英为中郎将,扈三娘为校尉。或云:“如何连女子也封其官衔了?”刘备道:“自古女中英杰也是有的,扈将军虽为女流,勇武过人,又擒杀夏侯懋,立下如此功劳,区区校尉,岂足酬之于万一哉?”



  月中,得诸葛亮从成都书信道:“陛下连战皆克,光复长安,甚是可喜。然其锐进者退也速,今曹操必提大军前来决战,我新得之地,尚未稳固,当缓图会战,分拨精兵捍将,守把险要。一面经营所占州郡,练兵屯粮,然后徐进,虽耗费时日,可定中原也。若是进兵过速,诸军步调不一,一旦有失,恐后悔莫及。又,今马孟起取西凉,正足强兵;梁山军及交州军马,各自整顿。陛下不可不稍加提防,恐尾大不掉也。”刘备看罢书信,笑道:“孔明毕竟多虑了。”一面只教法正来,商议进兵之事。那边厢,王英、扈三娘却得了吴用密信,指责道:“二位隐居长安,只合助我梁山大军取事。今日长安乃曹刘相争之地,你等却何必淌这混水?若或万一有所折伤,如何是好?今虽取了城池,迟早还是别人的,我梁山的内线却断了,岂非得不偿失?如今既然已被刘备重用,当好生安顿实力,与武松、史进诸位兄弟联络。”夫妻两个看了,俱各摇头。扈三娘怪嗔道:“这个军师,如何说这等话出来?我两个见了史进哥哥攻城,所以接应,如何又不是了?”于是暗地找武松、史进商量。武松怒道:“这个吴加亮,逼人太甚也!说什么‘若或万一有所折伤’,如今我梁山一百单八个手足,已然折了十余人,剩下的分割九州,各自不得团聚,还不是因为他这鸟计策!还要咕咕唧唧,惹恼了俺,便把全盘抖给刘备听,那又如何!”史进劝道:“哥哥不可如此冲动。吴加亮他也是为了梁山大业好。”武松冷笑不语,史进吩咐摆酒出来,喝到二更,醺醺各自歇息。



  再讲曹操,兵出潼关,钟繇谏道:“今日我军与曹洪、曹真部众,分于两处,恐为敌人各个击破。不如传曹洪将军马前来会齐,更壮声威也。”程昱道:“否。如今曹洪军马在扶风,恰恰扪长安之背,正是夹击之势。如若前来汇合,道路迂回,反为敌所乘。可教曹洪坚守,断敌后路,再以大军正面击之,可胜也。”司马懿道:“贼军远道而来,利在速战;我军粮草充实,利在持久。不可贸战也。”程昱道:“若是长久不战,则关西地方,尽为贼军后方也。”钟繇道:“若是敌军顷力攻打扶风,只恐曹洪不能抵挡也。”程昱道:“彼若打扶风,我便从正面推进,反取长安,则贼军自败。”司马懿道:“曹子廉若只守城池,恐怕敌军得了便利,反攻我本队。大王既有心出战,不妨教两军向心推进,会合于长安城下,合力破敌也。”众人各出其议,曹操道:“诸君之言,甚称孤意也。”遂先飞书传告曹洪,教先出兵诱敌;若是汉军紧逼,则退回坚守扶风;若敌军不应,则于长安之西扎营对峙,只待东面大军到,便出夹击。一面点起大队军马,预备西进。



  刘备在长安,忽闻报曹洪亲引三四万军马,杀出扶风,奔长安而来。急忙请法正商议。法正笑道:“此举欲诱我反击,然后却以潼关之军反攻我后背也。”刘备道:“何以应付?”法正道:“易为耳。曹洪军马不如我,必无心死战;我诈以军马相逼,彼军必退。然后却迎击其正面军马,可胜曹操也。”刘备然之。于是遣陈到、刘琰、王平引军二万为一路;史进、武松、廖化、赵融引军二万为二路;吴懿、傅彤、邓芝、士徽引军一万为三路,俱各出城,两翼撒开。一面令魏延为前部,刘备自提大军,出长安,西击曹洪。那曹洪、张郃等率四万兵马,见刘备大军满山遍野杀来,当先魏延提刀在前,势不可挡。曹军不敢硬拼,略战片刻,不待刘备大队赶到,回军便退。魏延大喜,挥军上前进击。刘备在后面,恐他有失,便要鸣金。法正笑道:“何必如此?魏文长勇贯三军,曹兵闻之丧胆,正好教他走马驱敌,我等却乘机回头,打曹操军马。”刘备道:“但待我军转击之时,魏文长若是孤军深入,岂不反为敌所乘?”法正道:“文长智勇俱全,纵然为强敌所击,必不致损折过大。且若能败曹操,则大局定矣。”刘备然之。于是遣陈式引军四千,在魏延军马之后多作旗鼓,虚张声势以为相应,一面令中军大队,悄然回转。那曹洪等见魏延一路杀来,背后又不知多少汉军,张郃欲待要回军相迎,曹洪道:“不可冒失。”于是依旧一路后退。



  这边曹操听探马报得刘备军西去,大喜道:“大耳贼死矣!”留钟繇、申仪、申耽守潼关,亲引八万军马,杀奔长安而来。离开长安三十里,前面一军拦住去路,为首大将,乃是病尉迟孙立也。曹彰出马大骂:“背主之奴,敢在此耀武扬威!”孙立大怒,令董衡出马。董衡挺枪而出,曹彰舞刀杀上,战无三合,董衡大败,董超上前相助,曹彰力战二将,兀自攻多守少,再厮杀十数回合,二董支持不住。孙立心中暗自吃惊,亲自拍马上前,三将围住曹彰。曹彰抖擞精神,战三十余合,大喝一声,钢刀横掠,往孙立头上劈下。孙立急急闪避时,喀嚓一声,头盔被削下半个,束发也被削断,头发顿时披散。不敢恋战,回马便走,二董相随。曹彰呵呵大笑,挥军掩杀,一路追逐。曹操在后,闻得前锋得胜,更叫诸军加紧前进,夺取了长安方休。赶到城下,城门开处,镇三山黄信引军从东门杀出。孙立引败军绕城而走,曹彰紧追不舍,这边黄信军马就势兜击曹彰军后路。中军曹操看见,急令夏侯惠、夏侯霸引军上前截击。二夏侯挥军进发,便与黄信在城东混战,约莫厮杀了一顿饭功夫,背后曹操大军齐到,三面合围上来,黄信背靠城门,舍死大战,渐渐不支;向朗、杨仪在城楼之上,安排强弩数百张,不住地劲射,勉强支撑。曹操在旗下大呼:“今日夺回长安,则贼军尽成瓮中之鳖也!”



  正说之间,西边旌旗蔽目,刘备引数万军马杀回。黄信、孙立见势,精神倍长,各自奋战。曹操见有敌来,令且约退军马,刘备大队乘势从城北迂回,直到阵前,但见刘备头戴顶天龙冠,身披金甲,背后赭黄斗篷,跨下追风汗血马,手提双股宝剑,左右关兴、张苞护卫,指曹操叱道:“曹操!汝鸩死天子,自立幼儿,逼死国母,擅杀大臣,逆乱之心,天人共鉴!却不想天网恢恢,今日便是报应!”曹操大笑道:“刘玄德你自称汉室宗亲,天子方崩,自有血亲相承,汝却迫不及待,自家称帝,谁忠谁奸,岂不洞然!还敢在阵前百般巧舌,反诬人作乱,岂不可笑!今我奉新君明诏,特来讨汝!”刘备冷笑道:“朕奉先帝孝愍皇帝血书遗诏,正要讨汝这篡汉奸贼!”将马鞭一摆,关兴挥刀杀出,曹彰虎吼一声,拍马相迎。两个厮杀十余回合,张苞挺钢矛出阵,许褚舞刀截住。四将阵前捉对厮杀,数十合间,不分高下。刘备叹道:“二贤侄各有乃父之风也!”曹操看势,令夏侯惠、夏侯霸各引军冲击,刘备军中,扈三娘、王英杀出,各自拦住。两军混战,厮杀片刻,刘备军马少,渐渐不能持平。关兴、张苞、黄信、孙立、王英、扈三娘等诸将各自奋战,却也难挽回颓势。曹操正挥军攻击之间,忽然探马飞报,说有一路汉军不知多少,往潼关去了。夏侯惠惊道:“潼关若被攻克,我军岂不危在旦夕!”曹操厉声道:“潼关城关坚固,钟繇又非庸才,岂会有失!分明贼军虚张声势,我军不可中计,只全力把刘备生擒,休说潼关,就把洛阳丢了,又打甚么紧!”司马懿道:“虽然如此,大王亦不可不顾。”曹操道:“既然如此,可令夏侯尚引军一万,回援潼关。其余诸军,继续与当面贼军交战,后顾者斩!”曹军众将得令,继续步步紧逼,刘备亲自策马在前,鼓舞军心,依然不敌。法正在城楼之上,原想待曹军后顾自乱,然后夹击破之;却看见曹操只分一路军马回援,大军依旧如潮攻打,不由叹道:“我以曹操已然老朽,今观之,雄心尚在也!”便教城楼上升起狼烟,火急催促陈到、史进两路军马杀出夹击。又过片刻,两边鼓号大作,陈到、史进各引军马,左右杀来。此刻曹操已把刘备压得七零八碎,几乎崩溃;却被左右两路一冲,顿时形势逆转。司马懿道:“事急矣,可收缩军马,回撤潼关。”曹操道:“是何言!敌军三面夹我,我当合力破之!”遂令司马懿、夏侯霸、夏侯惠引二万后军,雁型展开,掩护后路,且牵制陈到、史进两军;自与曹彰、许褚等引精兵五万,成破甲锤之阵,鼓号齐作,直冲刘备中军。此时史进、陈到左右两军方才赶到,未及夹攻;刘备正面军马原只待两翼杀出,曹军必然混乱,然后乘机攻击;却不料曹军反亡命杀来,一时不防,前队顿时崩溃。许褚大呼挥刀,杀入中军,连斩刘备四五员偏将,只在汉军队列里穿进穿出,杀得浑身血人一般。刘备看得心惊胆裂,急急策马后退,许褚大呼追来,被汉军卫队弓箭、牌刀齐上拦截,无法冲破。此时汉军中路节节后退,眼看危急,史进、陈到见本队乱了,只得各自往中间保护,反被夏侯霸、夏侯惠从两边修削,损折不少军马。曹操指挥众军突进一阵,两翼史进、陈到兵马杀到,恐怕深入陷阵,三面受敌,于是也暂停锋头。刘备乘机整顿中军,一面令史进、陈到各分半数兵马,再从两翼包抄曹操。二将得令,史进令武松分八千军,陈到令王平分八千军,各自夹击曹操前队的两翼。后队司马懿欲待上前相助,又被史进、陈到各引本部挡住。曹操前队虽然杀败刘备一阵,被后面两军威胁,也只得分头相据。双方十数万大军在关西原野厮杀,只闻得血气冲天,呐喊动地,愁煞之云,把个长安城笼罩得暗无天日。



  战了约莫一个时辰,曹操部下军马,被刘备三面围住,兵力略处下风,又有黄信、孙立、王英、扈三娘、关兴、张苞、武松、王平、廖化等一班儿狠将,各施神勇,皆向里面突击。这边许褚、曹彰须发喷张,奋勇厮杀,抵挡汉军众将,怎奈寡不敌众,顾此失彼。曹军将士,也煞是勇猛,虽死伤蹈藉,依旧竭力维护。曹操在中军,一面分派军马,布列方圆之阵,三层抵御;一面教人传道:“贼军此处围我,则西路兵马必少。众将士尽力抵挡,等曹洪将军赶到,则贼军尽数覆灭,天下可定也!”于是曹军亦咬牙支撑。两边刀戟林立,箭如飘雨,残旗迎风,断剑映日,直战到日头偏西,汉军不得突进。反被司马懿在后队调度军马,环回穿插,渐渐把史进、陈到两军冲开,与曹操犄角相联,腹背应敌。



  此刻,魏延一军,已挺进到扶风城东二十里,张郃谓曹洪道:“都督!我与魏王两军分为东西,当合力攻打敌军,方才为正道。如今魏延不过一军,虽有后应,岂有不战而退者!此处背靠城池,可整军一战,若是不利,再退回不晚!”曹洪道:“隽乂所言甚是。”正说之间,曹真留孙礼守城,同郭淮引军出来接应,于是曹洪为正,曹真为侧,分兵两路,往汉军反攻过去。那魏延虽然勇猛,乃是一鼓作气追击到此,焉能以七八千之兵,敌曹洪、曹真五六万之众?鏖战片刻,渐渐后退。那后面陈式又只得虚张声势的四千弱卒,岂敢交手,于是赶在魏延之前,一面满山遍野摇旗击鼓,一面步步后退。曹洪见魏延军马不多,恼羞成怒道:“某一时谨慎,竟为小贼所欺,必灭之以雪耻也!”教加紧督崔军马,奋力杀上。魏延亦非等闲,将部下军马,分作三起,在道路起伏崎岖之处,轮番列阵抵挡;自引精骑三百,亲自断后,见有曹军逼来,则冲杀一番,先挫其气势,乱其队列,然后大队抵挡。如此且战且走,竟将曹洪、曹真数万军马,牵制得亦步亦趋,各将都是火冒三丈。张郃道:“如此我军为贼小股兵马牵制,则大王在东面,势不若贼军,恐怕有失!”曹洪切齿道:“此某之失也!”却是无可奈何。



  曹真虽在魏延侧翼,却苦于道路狭窄,大队挥发不开;欲待包抄,却总被汉军截住要隘,只急得暴跳如雷。忽然新近提拔的校尉邓艾近前谏道:“将军,魏延乃刘备部下名将,这扶风往长安,虽是大路,两旁地势起伏。他所以能以少制多,使我不得速进。今若是长相耽误,只怕大王在长安为敌重兵所困。”曹真道:“你有何计?”邓艾道:“此去东北有一小路,远四五里,恰恰绕过前面这小山头,抄袭到大路之侧。将军可挥军急速沿小路进击。魏延要拖延曹洪都督的军马,必定且战且退;待我抄到后面,先把他后面接应的散兵杀败,然后两头截杀,魏延可擒也。”曹真大喜:“士载真少年奇才也!”,便引本部,随同邓艾,抄小路绕过山丘,端端截断。此刻那陈式正指挥四千散兵,分作数十股,四下呐喊击鼓,张烟放火,以虚张声势,为魏延军后援,也扰乱曹洪的耳目。不防背后曹真军杀出,大惊之间,顿时崩乱。陈式被曹真一枪挑于马下,部下军卒,纷纷奔逃。曹真正欲挥军攻打魏延,恰逢曹操信使自长安方向飞马赶来道:“将军!大王与刘备鏖战于长安城外,情势辛苦,请速速发兵支援!”郭淮道:“救兵如救火,若耽误一刻,则大王危急一分。将军可急引大队增援,此处魏延军不满万,我引偏军协助曹洪都督夹击可也!”曹真然之,遂令郭淮引军五千,夹击魏延,自引一万军马,向东急速赶来。



  魏延正在竭尽全力,往复周旋,抵挡西边曹洪,忽听背后杀声暴起,回头看时,陈式军马已溃,郭淮驱兵从东面杀来,不由暗自叫苦。心中合计一番,对众军道:“众儿郎想活命的,随我整队,奋力往南突进!曹军若要来追,便和我等赛赛脚力也!”整顿军马,却往南进。自依旧带三百精骑,断后死战。曹军潮涌而上,被魏延拍马挥刀,往复杀进,冲得尸横遍地。曹洪看得大怒,指挥军马,车轮般包抄上来,魏延大呼鏖战,杀得衣甲破碎,遍体皆被鲜血浸透,部下三百骑兵,损折过半。直到大队退出谷口,方才转头奔走。曹洪欲待追赶,张郃道:“魏延偏师也,留之无害。此时天色已晚,若是穷追小敌,却误了增援大王,甚是不妙。”曹洪遂汇合了郭淮军马,一起向东赶来。



  再讲长安城下,战到黄昏时分,曹军伤亡惨重,士力已尽,只是不见援军。曹操亲提宝剑,四下督战,鼓舞士气。忽报西面曹真引军万余,兼程赶来,须臾便到。曹操遍告诸军,以为鼓励。正在高兴,东面烟尘大作,一支军马杀来,正插向司马懿后队。看当先旗号,却是汉将吴懿、士徽。原来吴懿前番引军一万,大张旗鼓往潼关去,欲动摇曹军后路。不料被曹操看破,只派夏侯尚引军一万回援。邓芝见曹军未曾上当,便献计与吴懿,教遣傅彤引军二千,继续往潼关进发,牵制敌军;却把大队抄别道又回奔长安城下,夹击曹军。这一路军虽然奔波劳累,毕竟未曾厮杀,此刻曹军苦战竟日,原本已经支持不住,如何再经得住八千生力冲刷?一击之下,顿时不敌。司马懿见势,急令夏侯惠、夏侯霸将军马分作两路,各自列成圆阵,两头散开。吴懿不知计策,挥军直冲而入,被夏侯惠、夏侯霸又将军马两头一挤,杀伤不少。然汉军毕竟多数,史进、陈到又各引军马,加紧攻击,夏侯惠、夏侯霸冲杀一阵,兵力不支,立时又变为守势。曹操在中队,看敌情如此,心头焦急。程昱劝道:“如今虽我有援军在外,只恐不能支持片刻。大王还是壮士断腕,急切收兵为好。”曹操点头道:“仲德所言甚是。”遂教曹彰断后,全军转向突围。那曹军苦战一日,如今虽生退意,却依旧队伍整齐,迭次后撤,环回接应,丝毫不乱。刘备那里肯舍,传令全军道:“今日操贼如釜底游鱼,不可纵之,再祸害朝廷百姓!有得曹操首级者,赏钱万万,封万户侯!”汉军将兵齐声呐喊,奋力围击,法正亦令人在城楼上点起烽火百余堆,大鼓数百面齐声雷动,只把那夕阳都震得摇摇欲坠。曹操正自奔走间,忽然前面一军横截而来,当先小将,手持月牙戟,高声喝道:“曹操休走!交州士徽在此!”曹操仗倚天宝剑。正欲死战,背后一将飞马杀出:“竖子休伤我主!”却是许褚舞刀杀来,两个战二十余合,士徽抵挡不住,许褚方保曹操杀开一条血路。前面吴懿引军,团团包裹而上。司马懿与夏侯惠、夏侯霸,被史进、陈到冲在两旁,无法接应;后队程昱、曹彰又被刘备大军缠住,正自担心,斜刺里孟达引军杀出,抵住吴懿,吴懿道:“子敬原本是川中武将,奈何为曹操卖命?”孟达冷笑道:“刘备无义,夺季玉之地,汝等倒颇相得也。”吴懿怒道:“季玉之死,汝岂无咎!既是各为其主,可一战也!”于是两边混战,曹操乘机走脱,程昱、曹彰断后军却被围住。许褚道:“势急也!大王可先回潼关!”曹操奋然道:“岂有为帅而舍将士者也!”遂令整军回战,务必救出后路。许褚答应一声,引军复杀进重围,大呼挥刀,四处鏖战,汉军心惊胆战,皆不敢挡。曹彰在圈子中,亦奋力杀出,又兼司马懿令夏侯霸、夏侯惠两军,自外侧迂回抄袭,使汉军两翼后路不自顾;正厮杀间,东面鼓号又起,火把遍野,无数军马杀来。曹操大惊道:“孤命休矣!”正是:屋漏偏遇连绵雨,船破恰逢顶头风。不知曹操生死如何,请看下回。
顶部
性别:男-离线 桓大司马
(湘中布衣)

长沙郡公
谏议大夫

Rank: 19Rank: 19Rank: 19Rank: 19
组别 翰林学士
级别 骠骑将军
好贴 9
功绩 755
帖子 9950
编号 18150
注册 2004-9-21
来自 潭州
家族 泡泡营


发表于 2004-11-27 12:44 资料 主页 文集 短消息 看全部作者 QQ
第六十二回 借迷雾凤雏翔江汉,施神勇良将斗雕翎

作者:pener(巴孤)

--------------------------------------------------------------------------------

  且说曹操两路十数万大军,反攻长安,却被法正用分兵之计,以魏延牵制住曹洪西路军马,集中全力,猛攻曹操。战到夜幕将至,曹军不敌,忽然又看东面一军杀到,曹操大惊。正在惶恐时,探马来报:“乃是夏侯尚军马!”原来夏侯尚奔了一程,却看前方敌军不多。自己合计一番,忽觉不妙,遂再回军去援,恰恰赶到。曹操得着这支军马,方才舒缓,便教回军再战。程昱道:“军士久战疲敝,颇多死伤,虽然得了夏侯尚援军,毕竟力有不支。且天色已晚,孤悬长安城下,只恐不利。”曹操道:“西路曹子廉、曹子丹军马,转瞬即到,我大队若去了,岂不又把西路诸将丢与敌军?”司马懿道:“我军现阵形已乱,再若夜战,只恐有失!可遣人飞马报西路军,设法会齐之后,先莫往长安来。待阵脚稳住,再作打算。”曹操沉吟片刻,闻外围汉军杀声逾大,只得从之,令夏侯尚掩护两侧,夏侯惠、夏侯霸断后,向东撤离。刘备欲要追击,法正道:“西路敌军,恐将至也。不可穷追。”刘备道:“可否遣一路军尾随曹操,以为虚张声势?”法正道:“不可。曹操奸雄也,若以军尾随,则彼必然生疑而令精兵断后反攻,如此派兵少则为之击破,派兵多则西路势单也。不如不发一兵,反教彼不敢乱动。”刘备赞道:“法孝直真高士也!”正说之间,人报西边曹军不知多少,距离长安西门无十里也。法正道:“曹操去时,必遣人告知西路。我等当急速发兵,打他措不及防!”遂令邓芝、杨仪、王平、廖化等引军二万余守长安城,刘备自与法正点六万大军,也不歇马,偃旗息鼓,径直分左右两路往西抄袭而去。


  且说曹真一路疾进,将至长安城,前头哨马报曰:“长安城下,杀声平息!”曹真闻言一怔。一边邓艾急道:“势急矣!可速速退兵!”曹真道:“为何?”邓艾道:“刘备与大王,各自统率重兵,数日之间,不得分出高下。今杀声平息,必是大王东去,刘备必回戈击我军也!”曹真大惊,一面分派数十个探子,扇面打开,一面教全军后退。果然不到一顿饭工夫,汉军两路从南北方向合击而来,各有数万军马,虽无旗鼓,却也威势汹汹。幸得曹军早有防备,一路后退。不一刻,撞上曹洪军马,说了经过。王双道:“刘备麾下已苦战一日,我军却是精锐,何不就此决战!”张郃道:“不可。敌众我寡,且夜色沉重,贸然交战,只怕有失。”正在争论,曹操派遣使者飞马赶来。曹洪责之曰:“何来迟也?”使者道:“敌军阻断道路,只得迂回,所以绕远了些。大王有令,西路军马不可贸然与敌交战。”曹洪道:“既然如此,且向西撤回扶风。”于是一路行进,不到半途,前面人声嘈杂,看时却是孙礼军马。曹洪惊道:“噫!扶风失矣!”果然孙礼奔来,哭诉道:“我引军守把城池,被那魏延在东门列兵,诈称是我军回来,末将心中也有怀疑,因此小心提防,却被他乘机引军绕到西门登城突进,我军人少,因此失了扶风!”曹洪道:“罢了。只如今怎生是好?”正说之间,东面人影绰动,刘备引军杀来。曹真怒道:“既然进退无路,不如与贼军决一死战!”邓艾急道:“各位大人且慢,此去北往泾水,有一河滨道路,可通高陆。与长安渭水相隔,敌军只能尾追,不能拦截。今扶风既失,可从此路绕道新丰,然后与大王会师也。”曹洪闻之方才安心,遂教全军火急往北边泾水去。


  刘备、法正引军尾随一阵,看曹军径直去远,法正道:“曹军既去,我若要追击,恐远离长安,反为所乘。不如且回。”刘备从之。忽然魏延遣人来报,说占领扶风,刘备大喜:“朕方记挂魏文长安危,且不知为何曹洪不回扶风,不想文长如此神勇,甚慰朕心也!”于是遣人收兵回长安,使安道全治疗伤损将士,一面差人重赏功臣,犒劳军卒不提。这一日一夜苦战,曹军东西两路,合计折损接近二万,汉军亦阵亡七八千人,然得了扶风城池,多少粮草战具,又杀退曹操,亦算小胜也。


  刘备次日,先令修整数日,然后留黄信、杨仪、王英、扈三娘镇守长安,督运粮草;一面自与法正并诸将提九万军马,紧逼潼关;同时闻得马超已定西凉,遂遣人令其引军来援。曹操退往潼关,后又汇合了曹洪军马,仍有十二万大军,然以刘备所部颇多良将,又值锐气正盛,遂分军出关,于华阴之地安营扎寨。刘备军马前锋魏延进逼郑县,两军自此对峙。


  再说荆州一路,汉军七万余,曹军八万,势均力敌,数次交战。曹仁虽然勇武,又有徐晃、文聘、满宠、呼延灼等相助,毕竟当不得庞统计谋高远,接连小输数阵。满宠道:“敌军势头正盛,不可力敌也。可退兵坚守襄樊二城,等待后援。”曹仁然之,遂退军,留文聘、徐晃守樊城,自与牛金、呼延灼等诸将守把襄阳。徐晃道:“襄阳在江南,敌军若来,首当其冲。子孝可多留些军马,以为抵挡。”曹仁道:“既守把坚城,兵不在多也。且两城隔江相望,若不能留足兵马,万一被抄袭樊城,我军自乱也。”于是各分兵数万,两头驻扎。


  汉军兵到宜城,距襄阳六十里,这日大早,庞统召集众人商议道:“如今曹仁退兵,坚守二城,若是正面攻打,恐难得手。某今却有一计。”张飞道:“凤雏军师有何高计,只管说来。”庞统道:“八个字:诈攻襄阳,实取樊城。”宋江道:“只恐曹军将领狡猾,却不中计。”庞统笑道:“那边须得教他信我取襄阳为真。”伊籍道:“只是据探马报来,樊城曹军有数万之众,徐晃、文聘皆名将也,如何能取?”庞统道:“那便需要诱其出战了。不知益德将军意下如何。”张飞呵呵道:“军师有主见,俺老张便是放心。且军师又是二路督使,便请发令!”庞统也不推辞,当即升帐道:“宣赞,郝思文听令!”二将出列:“在!”庞统道:“你二人各引三千军马,大张旗鼓,分别从东西两面渡江,作出取邓县、蔡阳,切断曹军后路之势。若有敌军杀出,不可恋战,却须得将其牵制!”二将领令箭下。庞统又道:“益德将军,请与副将向宠、张翼,引本部一万精兵,潜行出发,于明日正午到襄阳城外,便直冲襄江渡口,抢夺渡船;却先发一批空船,安排少许军士,作势渡江。那时曹仁必从城中杀出,你可回身迎战。”张飞道:“俺老张知了。”庞统又道:“石秀、李应听令,你二人各引五千军,往襄阳城池两边埋伏。若是曹仁从北门杀出,你等便兵分二路,合力围击之。”二将接令下。庞统又道:“宋公明,你与黑旋风李逵、八臂哪吒项充、小温侯吕方、赛仁贵郭盛,引三千军马,并刘宁、杜路二位将军所部,大张旗鼓,沿大路杀奔襄阳。只是虚张声势,作势攻城便可。”宋江道:“在下从令。”庞统又道:“秦明、林冲、花荣三位将军随我,引梁山军三万,并鲁智深将军所部五千精兵,及蛮王沙摩柯番军,今夜出发,潜伏到樊城外十里邓塞之前,待时机到时,便发兵抢城。”秦明等五将抱拳从令。庞统又令阮小二、阮小七兄弟二人,引精悍水军一千,如此如此。宜城营寨,留蒋敬、宋清带千余老弱残兵虚守着。转谓公孙胜:“先生善作法,可能借来一日大雾,助我成事?”公孙胜道:“原也是可以,只是如今七月天气,做法借雾,颇耗元气,且不可持久。”庞统道:“只要一日,便可得胜,多劳先生。”公孙胜应允。安排已定,于是各自出发。


  那曹仁在襄阳城中,一面坚守不出,一面派出探马四下打听,欲待汉军锐气消磨,然后出击。忽报梁山军首领宋江,引大队军马,沿大路杀奔而来。牛金道:“宋江乃草寇出身,不足惧也,待其兵临城下,末将请引数千精兵杀出,取宋江首级来献!”满宠道:“不可。宋江此来,必有诡计。我军分作两处,襄阳势单,不可妄动。”忽又报两路汉军,从左右渡过襄江,往邓县、蔡阳去了。曹仁惊道:“是欲断我后路也!如何是好?”呼延灼道:“徐公明、文仲业驻军樊城,可令其攻取也。”满宠道:“只恐樊城驻军一动,为敌人所乘。”呼延灼道:“纵然如此,又岂可不顾后路?且我军屯驻襄阳,首当其冲;徐公明军在樊城,正好防御后路也。”正说之间,樊城遣人渡江来报,说留文聘守城,徐晃引军一万五千,出城往击北路,护卫蔡阳、邓县去了。满宠道:“樊城兵马既动,我等须得防备敌军乘势攻击也。”曹仁然之。


  是夜五更时分,忽然起了大雾,虽然不甚浓,却也辨别不清。到天明,雾气丝毫不散。众将都甚惊奇,曹仁怪道:“这等七月天气,竟然有雾!”满宠道:“且不管他,如今却须得防止敌人乘虚攻击。”此时宋江大队继续进逼,已近南门。曹仁、满宠等尽皆去看。忽然北门守将吕常遣小校来报:“有敌军数万,忽然绕城杀至渡口,抢夺船只,正在渡江!”曹仁大惊:“果然敌军声东击西,欲突袭樊城!徐公明既然出兵,恐文仲业孤掌难鸣,我等当发兵支援!”先到北门看,只见江边朦朦胧胧,不知道多少军马,又正有船只横渡襄江。曹仁呼道:“事急矣!若被他全军渡过襄江,只怕樊城难以抵挡!某当出北门击之!”满宠劝道:“大雾之下,敌情不明,将军不可冒失。”曹仁道:“岂能坐视樊城危难?且彼军正在半渡之时,某从背后击之,有何不可!”遂同牛金及三子曹泰、曹锴、曹范,点二万军马,开了北门,呐喊杀出,直取渡口。迷雾之中,一路急行,忽然前面一彪军马排开,抬头看时,一员大将手提蛇矛,立于阵前,大喝道:“燕人张飞在此!谁敢来决一死战!”声若滚雷,曹军闻之皆惊。曹仁回顾左右,厉声道:“今日既然出战,若不破敌,当死此也!”拍马舞刀,直取张飞。张飞挺蛇矛相迎,两个交马二十余合,曹仁面无惧色,奋力大战。曹泰、曹锴、曹范一起上前相助其父。张飞力敌四将,左右向宠、张翼,各引军马杀出,牛金在后队,忙点兵上前截击,两方在雾中鏖战,忽然后面杀声大起,石秀、李应两路军马杀进围来,曹军兵虽不少,大雾之中看不真切,被敌军三面夹击,阵脚动摇。张飞见本军得机,大喝一声,手起蛇矛,将曹锴挑下马来。曹仁大怒,与曹泰、曹范二子并力上前死战。曹军见折将,更是惊惶,被汉军团团包围,损伤惨重。这边吕常在城上看见,待要引军出援,呼延灼道:“且慢!敌军此举,显是佯攻樊城,实攻襄阳。我军若再出,恐被乘虚袭取!今北门战事虽烈,曹大人必能制之也!”恰好宋江引三千军马并刘宁、杜路数千乌合之众,从南门满山遍野杀来,却把诸将旗号打出,城头曹军大雾之中看不真切,只道敌军众多,于是呼延灼与满宠按捺众军,只是守城。


  再讲襄阳渡口大战,早被江上探子得知,飞报樊城之中,文聘与徐商、吕建计议道:“曹子孝为救我樊城,反中诡计,被围困城下。襄阳首当敌军,我若不救它,只恐难以支持!”徐商道:“大雾之下,且又有敌军渡江过来,我等不可冒失!”正说间,又有江上巡防军来报,说江面横渡者,乃是百余只空船,每船只有数个军士擂鼓摇旗,已被杀散。文聘道:“是了。敌军定是佯攻樊城,实攻襄阳。我当引本城军马,杀过江去,背击张飞所部,然后可解襄阳之围也!”于是留徐商、吕建守城,自引一万精兵,出南门来到渡口,乘战船百数十只,起锚扬帆,往江南渡来。前队战船看看将近江岸,迷雾之中,岸上人影绰约,文聘正欲下令登岸交战,忽然船队中警号长鸣。急急回头道:“何是报警?”无人知晓。迷雾之中,只听得船队里人声嘈杂,却不见人来报。文聘心中惊疑,遣人下小船去问,亦不见回来。惶惑之下,教从人大声呼喊,询问邻船。答曰:“中队一连二十余只船,长桨皆被人自水中折断!又有数船船底渗水,有放下小舟,往复联络者,多于雾中倾覆,不知何故!”文聘道:“庸奴!此必敌军自水下袭击,可放下小船,多备长矛刺杀之!”此时船队在江上雾团笼罩,一片扰乱。又过一阵,回报:“放下小船,亦多被颠覆,士卒遭人杀死无数!”文聘闻言,始觉不妙,然大雾之中,无计可施,只教借风力往南岸进发,却被水中敌人阻扰,甚是狼狈。


  此时入云龙公孙胜在营寨之中,披头散发,作法借雾,渐渐难以支撑。只看脚下八卦罡步,越发散乱。忽然之间,大叫一声,口吐鲜血,向后便倒。宋清大惊,急忙上前扶住:“道长,如何了!”公孙胜道:“七月借雾,本是强作,某自来汉朝,法力颇有消减,再也难以支撑了。”宋清噙泪道:“为取樊城,害道长如此辛苦,皆是庞士元过错也。”公孙胜强笑道:“岂有如此说法!只是不知这大雾散去,我军战局如何。”宋清道:“道长好生歇息,莫要忧心这些。”将公孙胜扶回后帐。这公孙胜法术既然停下,荆襄两岸,大雾便渐渐散去。不到一顿饭功夫,天地间清明再现。文聘急教各船警戒,若再有敌军自水中来,则以长柄铁钩击之。此时天色渐渐开朗,两边江岸,各自看得清楚,却把曹军俱各一惊!原来樊城之西十数里,山邱之后,有数万军马,正自进逼!这正是庞统、林冲、秦明、花荣、鲁智深、沙摩柯之部。乘着大雾,悄然渡河,庞统本是襄阳人士,因此地形熟悉,遂从荒山之间,潜伏向樊城进发。哪知道离开尚有十数里,雾气却散了。庞统连叫:“可惜,可惜!若是潜到城下,再一举突进,则樊城可得。如今被敌人发现,却是难了。”林冲奋然道:“纵然被敌人发现,那又如何?我等梁山军兵精将勇,请太尉下令,即刻将城池攻取!”正说之间,忽报:“徐晃引军从北面杀回,距离此处尚有二十里!”庞统道:“若是被徐晃杀到,则我军反入困境也。”小李广花荣道:“太尉,与某三千精兵,前去阻击,保叫徐晃不得前来!”庞统赞道:“花将军有劳了。你只需前去拖延一个时辰,我这里必取樊城!”花荣引军去了。鲁智深谓庞统道:“若是一个时辰未能攻下樊城,如之奈何?”庞统道:“一个时辰若攻不下,纵然徐晃不来,文聘军马也已返回,只好回师了。”此时襄阳城北,曹仁看汉军原来不多,纵兵反击。张飞与石秀、李应合军反击。南门外,宋江虚张声势,攻打城池,呼延灼守城,两个皆是拖延。文聘在襄江南岸看见,跺足道:“中敌人奸计矣!全军回转,卫护樊城!”遂令船队转舵北渡。那船队方才被阮小二、阮小七率领一千善水之军,原先便是隐藏在张飞虚张声势的百十只空船上,又备了二百余只小舟,在江面穿梭往复,见机下水袭敌,把个文聘,弄得进退两难。


  原来徐晃北进,原本救邓县、蔡阳。及至半路,闻两边飞报,都说敌军攻打并不严密。徐晃猛然醒悟:“此必调虎离山之计也!”遂教全军赶紧往樊城回撤。行一程,闻得襄江两岸,兵火大起,于是加紧进发。离开樊城尚有十余里,早望见大队军马围攻其下,迎面一支军来,为头将军,生得齿白唇红,双目明朗,两眉入鬓,细腰宽膀,手提一条亮银三棱枪,高声道:“小李广花荣在此,徐晃休走!”徐晃大怒:“区区鼠辈,敢此嚣张!”身边副将殷署抢先杀出,轮刀便砍花荣,花荣施展枪法,战约三十合,叫声:“着!”那枪直刺入殷署咽喉,翻身落马。徐晃更怒,又惦记着樊城,抡开山大斧,直取花荣。花荣挺枪招架,两个交战十数回合,花荣回马便走,徐晃口里道:“你惹恼某家,却想逃走,岂有此理!”一边赶来,花荣暗自取雕弓在手,忽地扭身射来。徐晃在汉中,原本与花荣有过交道,又曾听张郃说过这小李广箭法出众,看他扭身,已有防备,当即偏头躲闪,提斧头护住前胸,那箭倏地从耳边过去了。徐晃怒道:“偏你能放箭,我却不能!”抽出雕翎狼牙,开弓如满月,箭去似流星,直向花荣背心。不防花荣仰身开弓,也是一箭过去,两箭在空中擦过,雕翎相磨,各自差了少许准头,徐晃叫声“好!”使连珠箭法,连发二箭。花荣瞄准又是一箭过去,轻轻一响,把徐晃第一支箭撞掉,不料由此自家也偏了,斜斜飞开,徐晃第二支箭一无阻拦,直到马前。花荣不及再放箭,将右手一抬,端端把箭绰在手里,两军看得齐声喝彩。花荣接了箭,更不答话,开弓回射。徐晃此时方从袋中拿出一支箭,不及认扣搭弦,顺手将箭头捏着一甩,旋转着扔出去,只听噗哧一声,恰把花荣射来的箭打落。花荣叫声:“好手段!”又取一支箭,却仰上射出。那箭不射徐晃,直往徐晃的大纛去,啪的一声,劈断绳结,大旗滑下,曹军一起惊呼。徐晃大怒,亦抽出箭,向花荣大旗射去,花荣亦取箭开弓,但见半空中轻光一闪,竟将徐晃那箭凌空射下来,落在阵前。梁山军士齐声鼓噪,士气大振。徐晃心头火更盛,抽出两支箭,搭在弦上,心头算计,两箭同时离弦,一箭射花荣,一箭射大旗。虽然力道弱了,却看他如何防备。正在准备,那边花荣早已开弓,依旧只搭一支箭,叫声:“来!”流星般劈面过来,徐晃两支箭方才出弦,早被花荣一箭先撞上射花荣的那支箭,吧哒一声,横着弹了开去,又恰打在射大旗那支箭的尾巴,虽然无力,亦足令去向偏了,飞出百步,落在空地上。二将这一番斗箭,看得两边一二万军士,俱各目瞪口呆,鸦雀无声。有诗赞曰:


  汉末惊变逊风雷,豪杰齐出会沙场。未得金鼓奏宛洛,先看飞羽斗荆襄。雕翎狼牙转相噬,流星赶月英气扬。良将堪道徐公明,神射更胜小李广。


  那徐晃与花荣斗箭,略落下风,心头火起,将大斧一挥,当先冲出。曹军人马,各自拥进。花荣兵少,不敢死战,先教军马暂退,自己立于阵前,连连开弓,射曹军十余骑下马。徐晃副将朱盖在军中,教马弓手乱箭齐发过去。花荣看势头不好,只得后退,却引三千军,绕阵而走。徐晃欲待进兵,恐被抄袭后路,只得转头相迎,花荣却又不战,只是引三千军若离若即,一路牵制。曹军突前者,又恐被他弓箭所伤;欲要合兵攻击,花荣只是游走,不肯与战。徐晃顾及樊城战局,只得令朱盖引军牵制花荣,自率大队往樊城去。如此却是耽误了不少时间。


  再说樊城西门,庞统令秦明、林冲、鲁智深等各自引军攻打城池,城上吕建、徐商引军竭力防守,汉军攻打了两刻时间,不能得手。番王沙摩柯道:“庞大官儿,何不教我带番兵杀上去?”庞统道:“大王稍安。”于是继续攻打。又过得两刻钟,汉军锐气减退,攻打缓了。徐商、吕建在城上也稍稍舒心。忽然城南门杀声暴起,番王沙摩柯引三千多番军,杀将出来,纷纷用绳套上城。那番兵在山中惯于攀爬腾挪,又兼出其不意,须臾之间,尽皆上城。曹军大惊,徐商急引军来厮杀,两军在南门城楼上酣斗,却把西门曹军,分去不少。林冲谓庞统道:“敌人乱矣,当乘机抢城!”庞统许之,于是汉军一起攻城。林冲亲身上云梯,手舞蛇矛,挡开乱箭,须臾已近城头。有曹军欲推翻云梯,被他隔着城垛,刺死数人,顺势上了城头。背后汉军拥进,曹军不敌,吕建还要顽抗,被林冲手起一矛,刺死在城楼。上城汉军开了西门,秦明、鲁智深各自引军冲进,徐商见势不妙,引败兵从东门走了,于是樊城遂易主矣。此时徐晃军马,离城北五里;文聘船队,方才靠近北岸。见城池丢失俱各震惊。或谓文聘道:“可急登岸,与徐晃将军夹击,夺回樊城。”文聘摇头道:“我军锐气已堕,江北之敌,又非平庸。再要登岸死战,内无粮草,外无城关,全无好处。只得再回襄阳了。”于是教再转头渡江。所幸此时天色开朗,阮小二、小七水军难以袭击。文聘此战之中,因中庞统之计,引一万精兵,三次横渡襄江,直至两军战毕。几乎未曾离船,而未得半场厮杀,遭众人引为笑谈。那徐晃正逼近樊城,忽知城池陷落,长叹道:“今番又中计矣。”遂汇合了逃出的徐商军马,却往邓县驻扎。襄江之南,张飞、宋江等见大雾散去,引军自退。曹仁亦只得收兵回城。回到城中,却褒奖呼延灼道:“将军坚守城池,不为敌动,甚是可嘉。”这一战,曹军大败,樊城沦陷。曹仁会合文聘,军马约五万余,坚守襄阳。但樊城却被汉军袭取,于是陷入腹背夹击之中。


  庞统用计成功,夺了樊城,大是欢喜。留花荣、鲁智深、秦明引军二万驻守樊城,其余兵马进至襄阳城南二十里下寨。军中酒宴大开,以为庆祝。张飞又喝得酩酊大醉,自去睡了。宋江此一战却没得什么功劳,堪堪当了欺敌的牌子,略微有些不悦,亦多喝了点。自回帐中,睡到三更时分,忽然宋清进来摇醒道:“哥哥,有机密事情过来!”宋江方才未解酒意,不悦道:“何是机密,搅俺清睡?”宋清道:“是吴加亮、戴院长从巴郡来了!”宋江一听,出了一头冷汗,酒意全消。急急翻身坐起:“快快请进!”正是:已喜荆州城池获,复看巴郡军机来。不知吴用此来如何,请看下回。
顶部
性别:男-离线 桓大司马
(湘中布衣)

长沙郡公
谏议大夫

Rank: 19Rank: 19Rank: 19Rank: 19
组别 翰林学士
级别 骠骑将军
好贴 9
功绩 755
帖子 9950
编号 18150
注册 2004-9-21
来自 潭州
家族 泡泡营


发表于 2004-11-27 12:44 资料 主页 文集 短消息 看全部作者 QQ
第六十三回 吴用计激及时雨,凤雏言指智多星

作者:pener(巴孤)

--------------------------------------------------------------------------------

  且说建安二十二年,章武元年夏,刘备汉军在关西、荆州连败曹军,声威大张。宋江所统梁山军主力跟随庞统、张飞,用计袭取了樊城,使襄阳曹仁军马,顿时尴尬。忽密报吴用、戴宗自巴郡来,宋江急令请入。两边随意坐下,心腹喽啰送了茶水,宋江问道:“二位兄弟前来,有何急事?”


  吴用手摇羽扇,微笑道:“哥哥,如今在这刘备麾下,大汉忠臣做得甚是爽快罢?”宋江干笑道:“加亮有话请直说。”吴用点头道:“甚好。如今刘备西路军马,已然连克长安;我来时又听宋清兄弟说中路方才攻克了樊城。曹军精锐,悉数尽出,犹不能抵挡。如今看势,曹刘强弱已逆,也是我等动手时候了。”宋江闻言,沉吟不语。吴用笑道:“哥哥,可是觉得昭烈皇帝待人诚挚,不忍背离?”宋江道:“自当初入汉,在刘备麾下,已然近十年了。陛下待我,始终无有见外。且与汉军众将相处,融如兄弟,如今……”吴用道:“哥哥此言差矣。刘备待人虽然诚挚,但你看古往今来,但凡牟取天下之徒,哪个不是心怀阴毒?他表面对你虽好,只怕暗地却怎生提防。”宋江道:“俺看陛下,不是这等人物也。”吴用道:“刘备纵然宽厚,诸葛亮却是城府颇深。自我等投效刘备之时,便对我深有怀疑。虽然屡经并肩奋战,犹未释怀。且他颇精晓驾驭之道,你看当初逼反孟达,构陷刘封之时,可曾有一丝一毫宽忍?且若待天下平定,则我等梁山军必成尾大不掉,刘备、诸葛亮为了他汉家江山安定,自然不得犹豫也。”宋江沉吟道:“俺与诸葛孔明几番相交,此人心机虽深,却也是个忠臣。若是我等诚心为汉家出力,想他又岂会陷害?”吴用闻之,冷笑道:“原来哥哥想的真是当他汉朝的忠臣孝子!岂不闻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如今对你再是肝胆相照,日后君临天下,权谋之前,自然讲不得妇人之仁了!且哥哥,我等兄弟一百单八人,被天雷轰入这后汉世界,天命所在,岂能仅仅助刘汉成事?若真要为刘备做嫁衣,又何必把众兄弟分散九州,以至于如今颠簸流沛,手足难会聚,而次第折损十余人!先前殉难兄弟在天之灵,又岂容眼睁睁看哥哥只当个汉朝公侯?今哥哥若愿臣服刘备,自家富贵自然得保,只可叹十二位兄弟,便是白白送命了!”


  宋江闻言一凛,沉吟片刻道:“既然如此,加亮容我且思量一段,再做决断,如何?”吴用厉声道:“此时岂容哥哥思量!若不尽早决断前途,只怕便再难有机会了!”宋江道:“如今刘备虽然连胜,曹军毕竟占据幽、并、青、徐、兖、豫、司、冀八州之地,带甲数十万,我军此时反水,岂不是反把自己卷入?何不再待数月,等刘备再将曹军兵力消耗殆尽,然后我军突然起义,只需击败刘备,则大事足成。”吴用摇头道:“哥哥此言差矣。如今刘备军马,虽然近半数为我掌握,但其本身乃汉室宗亲,麾下忠勇名将甚多;若待其得了压倒之势,我再要反水,无论于力于义,尽皆不如也。且诸葛亮乃天下奇才,多方派遣干员,于巴郡窥视我等。前数日更遣杜微为粮草官前来巴郡,名为协助,实则监视也。我因此事甚急,因此托言巡视县城,与戴院长两个驾起甲马星夜前来相告,哥哥如何还这等混沌!若此刻不拿主意,只恐晚了!”宋江道:“如何便晚了?”吴用跺足道:“哥哥这般糊涂!那诸葛孔明人称卧龙,何等样人,我等自投效刘备以来,诸般打算,岂能把他瞒过?如今不过是因为两军鏖战正急,因此不得已借我爪牙之利也。且如今东路、中路尽皆为我掌握,西路刘备军出斜谷,入长安,只需断其后路,则十万汉军,不战自乱,此天赐良机也!若是坐视,待汉军再胜数阵,只怕有余力兼顾后方,或把我梁山军分调各处,那时只恐哥哥不是诸葛亮对手!”宋江听得冷汗不住,一咬牙:“既然如此,便依加亮便了!”吴用道:“哥哥是决心举义了?”宋江点一点头。吴用又问:“哥哥不愿当汉朝忠臣了?”宋江再点一点头。吴用再问:“昭烈皇帝的诸般恩德,哥哥也是决心负了?”宋江脸色凝重,眉头紧缩,片刻,狠狠击案叫道:“是了!决心负了!”吴用呵呵笑道:“哥哥真明人也!如此方不愧众家弟兄爱戴。刘玄德之恩德,无非收买人心也。这乱世争霸,原本轻信不得。哥哥日后取了江山,多施行仁政,叫天下生民得以安居,则也不必懊恼了。”


  那吴用一番巧舌,说得宋江定心,乃问:“加亮待要如何动手?”吴用道:“说到动手之事,却冒失不得。如今刘备统带十万大军在长安,史进兄弟虽然相随,他却未必能忍心下手。这边中路我主力虽在,张飞不可小窥,鲁达兄弟也是个耿直人;东路李俊兄弟虽然兵力强大,老黄忠却也非等闲。川内又有诸葛亮镇守成都,更兼赵云万夫不当之勇,若是被刘备退回西川,则我等纵得荆州,未必能安稳也。且又怕曹操如当初蜀吴战时,坐观成败,则以我军力,独抗刘备,哥哥以为胜算几何?”宋江闻言,低头不语。吴用起身道:“今日俺替哥哥备下三条计策,哥哥可自选也。”宋江问:“哪三条?”吴用伸一个指头道:“第一条,依旧归附刘备,且联络卢俊义大官人,起兵青州,响应刘备。灭曹之后,交出兵权,消释猜忌,博得封妻萌子,众家兄弟安享富贵太平。至于先前殉身的索超、郁保四等一众兄弟,也不需管了。此下计也。”宋江闻言笑道:“加亮说笑了。方才我已定议,纵然为了诸位兄弟在天之灵,也定要博一博这汉朝江山。加亮这下计,不提也罢。”吴用点点头,又伸第二个指头道:“第二计,就此起兵,以荆州军马先歼灭张飞部兵,再夺取川口;我回巴郡引军,阻截成都之敌。李俊兄弟驱逐黄忠,尽占江东;柴大官人夺取交州;卢俊义头领举旗青州,夺取徐州,将荆州、交州、扬州、徐州、青州连接一片,与曹刘鼎足而立。此中计也。”宋江道:“上计如何?”吴用道:“上计者,联络曹操,诈言投降;一面联合马超,切断雍州与汉中道路,以令刘备主力覆灭于长安;一面分此地军马,一路联合曹仁,歼灭张飞,一路进川,取成都、汉中之地。待刘备尽灭之后,再反曹自立。”宋江闻言一悚道:“加亮此言,莫非又要诈降曹操?”吴用道:“正是。”宋江道:“诈降刘备数载,害众家兄弟死伤十余人,人人多有怨言。如今方弃刘备,转降曹操,大家岂能答应?”吴用道:“此次投降曹操,却又不同,少则一年半载,多则二年三年,只待刘备一灭,必然起兵。因此可叫众家兄弟不必担忧。”宋江只不说话,吴用看他,忽地起身,拔剑出鞘。宋江大惊:“加亮这是为何?”吴用厉声道:“事关梁山泊百号兄弟,数万士卒生死,而哥哥犹豫若此,甚是险要!今哥哥如有顾忌,某当自刎于前,哥哥可拿我首级去给诸葛亮,只说我挑唆造反,被哥哥大义灭亲杀之,诸葛亮必不再疑,由此欲顺欲逆,都在哥哥了!”宋江闻言,急把住吴用手道:“加亮此是何言!”抱住大哭道:“加亮如此殚精竭虑,出了这等奇策,俺宋江岂有不知你心意!”吴用道:“只怕哥哥顾虑太多,以至坐失良机也。”宋江奋然道:“某若有畏缩,有如此案!”夺过吴用佩剑,将面前案角砍下一块。戴宗道:“既然主意已定,何不召集众兄弟前来商议?”吴用道:“且慢。还有一人,须得探听口风。”宋江道:“庞士元?”吴用点头道:“正是。凤雏先生韬略广远,又早与我等意气相投。我等既欲起事,若得他相助,可望事半功倍也。”宋江道:“只是他若不肯,又当如何?”吴用笑道:“我自有妙算也。”叫过戴宗,耳语数句。戴宗去了。宋江道:“加亮何算计?”吴用笑而不答:“哥哥休问,只管去请庞统先生也。”宋江便令宋清前去。


  须臾,却先看拼命三郎石秀随戴宗前来:“军师哥哥,有何吩咐?”吴用道:“兄弟可潜伏在这屏风之后,待会庞统先生前来,若听得我掷杯为号,则提刀跃出,休得多问,只管杀之!”石秀点头,退到屏风之后。宋江闻言目瞪口呆,吴用面不改色,转向道:“待会士元先生进来,哥哥休要多说话,看我试探他口风也。”


  又过片刻,庞统昂然随宋清入内,宋江、吴用、戴宗上前参拜。庞统望见吴用,不由一愣:“加亮此来如何?”吴用道:“情势紧急,特来求先生救命。”庞统道:“何处此言?”吴用道:“实不相瞒,诸葛丞相疑梁山军谋反,欲要清除我等。我所以奔命而来,乞太尉赐计相救。”庞统闻言,哈哈大笑道:“以孔明之才,若要清楚梁山军,岂容君等奔命到此?而以加亮之智,若孔明果真欲待清除,又岂有不作对策而奔命至此者?”吴用佯笑道:“太尉无愧凤雏之名也。”庞统道:“既要我相助,何不直言?宋公明,你早有心自立王霸之业,今欲乘机图谋起事,对也不对?”宋江被他说破,又是一跳,只得点头。吴用道:“士元先生果然谋略过人。既然如此,不知先生如何向背?”庞统只看吴用双目,吴用面带微笑,亦看庞统眼目,一边把手中茶盏缓缓拿起,只把宋江、戴宗、宋清三人看得冷汗直冒。两个对视了片刻,庞统哈哈大笑道:“当初某出山之时,便曾答应宋公明,尽心辅佐公明成就大业。如今公明既然有意伸展大志,某岂能反悔?”吴用道:“只是刘玄德对先生如此仰重,又授予太尉之职,先生真能忍心背弃?”庞统笑道:“刘玄德人中枭雄也。因看某有几分薄才,因此看重,当初却是一般以貌取人。且此人当初尴尬时兢兢业业,如今到老得志,却爱意气用事,常令军士断送性命。我在他麾下,自然尽忠,弃之而去,亦不可惜也。而公明、加亮却在某困顿之时,慧眼看顾,庞某非无义之人,岂会自食其言?”宋江闻言,涕泪俱下,连连顿首道:“先生如此忠直,宋江感激不尽!”吴用却道:“士元先生果然义薄云天。只恐刘备毕竟待先生恩重,又是汉朝宗亲,今又亲登帝位,先生心中,莫非就无一丝留连?”庞统闻言,粗眉倒竖,厉声道:“加亮此是何言!庞某为人,不敢说才具几何,这男儿性情,却是不差的。今我指天起誓,必忠心保宋公明建功立业,若有违背,以此为例!”劈手夺过吴用手中茶杯,狠狠往地上一摔。但听当啷一声脆响,碎片四溅。宋江、吴用俱各一愣,却听喀喇一声,屏风向前便倒,后面窜出一人,正是拼命三郎石秀,提刀便冲庞统而去。亏得吴用警醒,上前一挡,石秀本能冲撞,把吴用推出一丈开外。宋江急喝:“石秀兄弟!你酒醉了便回去歇息,如何在此撒野!”一面使眼色,石秀也不是蠢人,当即哈哈一笑,将手中刀往宋江身边一扔,转身从窗户跳出去了。宋江上前对庞统行礼道:“石秀兄弟是个粗人。只因刚刚用军师计策攻克了樊城,心中高兴,多喝了几杯,原本醉倒在后面,不想方才惊醒,跳出来闹事,惊了先生,请先生恕罪。”庞统呵呵笑道:“江湖中人,自然少不得如此的。我若见怪,岂不反而量窄?”一面笑,一面看吴用,微微颌首。吴用亦哈哈大笑,忽然上前,推金山,倒玉柱,双膝下跪,对庞统道:“凤雏先生,且受小生一拜!”庞统急忙搀扶:“加亮为何如此?”吴用道:“不是小可狂妄,平生喜好计谋,颇有自负。今见先生,才具十倍于用,又有如此胸襟,胜诸葛孔明多矣!今愿拜先生为师,以求长进。望先生不吝赐教!”庞统道:“加亮请起。我等同保宋公明,肝胆相照,相互切磋,那是自然。至于拜师,却不敢应允了。”吴用道:“凤雏先生也莫谦逊。以先生之才,若不肯受,便是嫌俺愚钝了。”庞统道:“岂敢如此!既然加亮如此诚挚,庞统便斗胆,日后有事,点拨一二。我二人皆是读书之士,亦师亦友,有何不可?只是却不得在大庭广众,为此拘礼。”吴用大喜,端端三叩首,行了拜师大礼,然后起身。宋江急叫宋清斟酒,庞统、吴用对饮了,各自掷杯,一起放声长笑。这一回就叫凤雏收徒智多星,有诗赞曰:


  山外青山人上人,君子相知竞英明。莫笑书生难成事,今朝长天卷风云。


  吴用拜了庞统为师,宋江自然大喜。吴用问庞统道:“今日我等决意起兵,联曹抗刘,不知老师意下如何?”庞统道:“如今梁山军一路,不过五万军马;史进、鲁智深皆为刘备所厚络,川中又有诸葛亮镇压,川口有李严守把。刘备十万大军,锋头正盛,东路李俊、黄忠,亦是厚实。背后又有柴进、士燮牵制,贸然起兵,纵然曹操相助,恐亦难当也。且纵然得以抵挡刘备,自成一家,以久战军力,占荆州之地,恐亦难与曹操争锋也。”吴用道:“不瞒老师说,这柴进、李俊,亦是我梁山兄弟;且在山东尚有数万军马潜伏也。”庞统听说,又惊又喜:“不想宋公明却有如此家底!既然如此,夺取天下,易如反掌也!”宋江呵呵笑道:“士元先生过奖。若能匡扶天下,让万民安生,则先生之功德无量也。”吴用道:“且请老师先听我计谋。”于是把安排说了一遍。庞统听了,沉默不语。吴用道:“老师以为如何?”庞统依旧不语。片刻,开口道:“此计虽好,却有数个破绽。”吴用问:“哪数个破绽?”庞统道:“一者,加亮意思,欲要先投曹操,待攻灭刘备之后,再反曹而立。只是梁山众兄弟,却未必肯背刘向曹。且投曹之后,再要起兵反曹,如此反覆,只恐将士齿冷,却也坏了自家名声。”吴用听了,尚且面不改色,庞统又道:“第二条,加亮此谋,欲要联络马超,切断刘备退路。只是那马超与曹操有杀父之仇,反刘尚可,又焉肯投降曹操?马超若不从,则余下计策,无法可施也。”吴用闻之,额头汗水冒出。庞统再道:“第三,以加亮之策,必取川中,以为根本之地。只是川中有诸葛亮镇守,又有颇多地形险阻,纵然用计,恐怕未必可易得。一旦刘备全师退回蜀地,则荆州上游受阻,梁山军头若悬刃也。”宋江面如土色,颤声问:“可有第四个破绽?”庞统道:“其四,曹操乃乱世奸雄也,虽被刘备逼得军锋连挫,毕竟智谋过人。今将军若起兵反刘,曹操必勒重兵坐观成败。将军纵能击败刘备,自家也必然有所损耗。曹操再起大军迫近,令将军入朝相见。将军若从,则生死掌于他人手掌;若不从,则曹操以谋逆之名,大军征伐。以梁山军之力,纵有青州内应,只恐未必能胜也。”吴用衣裳已俱湿透了,扪心道:“那如何是好?”庞统道:“公明、加亮不必担心,虽然局势险恶,某却有计策,可解此困局!”宋江大喜:“请先生赐教!”庞统不慌不忙,说出计策来,有分教:荆襄八郡,平地再起风波;华夏九州,山河皆变颜色。不知庞统计策如何,请看下回。
顶部
性别:男-离线 桓大司马
(湘中布衣)

长沙郡公
谏议大夫

Rank: 19Rank: 19Rank: 19Rank: 19
组别 翰林学士
级别 骠骑将军
好贴 9
功绩 755
帖子 9950
编号 18150
注册 2004-9-21
来自 潭州
家族 泡泡营


发表于 2004-11-27 12:45 资料 主页 文集 短消息 看全部作者 QQ
第六十四回 吴加亮智乱蜀汉,柴文引议动交州

作者:pener(巴孤)

--------------------------------------------------------------------------------

  上回说到吴用与戴宗星夜前往荆州,密会宋江,谋定起事。却被庞统指出计策中四败之处,宋江听得汗出如浆。庞统道:“虽然如此,某却有计策,可弥补此处也。”宋江大喜,急急请教。庞统道:“今日我若举强兵降曹,则曹操必按兵不动,坐观刘、宋火拼,以收渔利。但我若示弱于彼,则曹操恐我不敌刘备,必急起兵攻伐,然后以为灭刘备之后,再收梁山军易如反掌。我却乘机举事也。”吴用道:“只是如何示弱?”庞统笑道:“易为耳。只要多联络几家,联名举事,则曹操看我等各自分崩,必然不以为意也。”吴用猛然醒悟:“老师之意,是叫交州柴进、江东李俊、西凉马超、荆州宋公明,各自起兵,却以联盟为名乎?”庞统道:“非也。不是这四家。”吴用道:“那是哪几家?”庞统道:“四家之中,江东李俊须得换一换,否则刘备平灭之后,荆州首当其冲也。”吴用道:“换成哪家?”庞统呵呵笑道:“加亮如何一时糊涂?某方才提出第三条破绽,加亮如今可能破解?”吴用皱眉头思索片刻,豁然开朗道:“原来如此!老师之意,莫非联络刘璋之子刘循、刘阐乎?”庞统笑道:“然也。如今刘玄德大军倾国北伐,却把川中各处郡县,交于一般川内旧人守把。虽是熟悉政务,却等于把刀柄授人也!想那刘璋屈死,川中旧将虽然先后归降,心中不满者亦大有人在。若能得刘循、刘阐兄弟出面,则川内郡县必望风而降也!”宋江听得如梦方醒。


  庞统又道:“如今汉帝暴故,而刘备称帝,曹操立主,本是借名起事之大好机会……”吴用听到,对宋江微使眼色,暗自得意。庞统:“……公明可秘密联络,以交州柴进、凉州马超、益州二刘、荆州宋江,联名起兵,只说刘备篡逆称帝,故而联兵讨伐。然后将军暗自联络曹操输诚,言同盟虽立,内部分崩,恐无法抵挡刘备。如此曹操必然借机征伐,待刘备平后,方可立业也。”吴用道:“只是如此则二刘与马超坐大,事后如何是好?”庞统道:“马超与曹操有杀父之仇,又是公明妻舅,公明一旦起兵反曹,岂有不相从道理?至于二刘,此时联络,只为借彼声明,夺取西川之地,断绝刘备后路。待刘备攻灭之后,或设法夺取地方,或借曹操之手除之,或威逼利诱,使其相随反曹,皆可也。以二刘孺子,公明何虑哉?”宋江、吴用听得俱各大喜。庞统又道:“如此,因我等只是同盟反刘,并不降曹,因此无虑梁山众兄弟与马孟起等意气;又因我同盟几家并立,曹操亦不以我为念。待刘备灭后,再突然起兵,大事可谐也。”吴用道:“某尚有一事不明,请老师指教。为何江东李俊,不教他联盟起兵?”庞统道:“李俊若起,则曹操必留意荆州。今留李俊之军,牵制曹操注意,也好方便我成事也。”吴用道:“老师一番指点,如拨云见日也!”庞统哈哈大笑:“只是这计策如何行使,却也费周折了。”吴用道:“这个不劳老师,俺自有安排。”庞统道:“甚好。既然如此,加亮可自去准备,我只管荆州这头也。四路人马起事之时,不妨推二刘为盟主,以吸引风头。”吴用道:“这个自然。”


  于是吴用与戴宗两个驾起神行甲马,自回巴郡。至郡,先见诸葛亮从成都派遣粮草官杜微,一番敷衍。回到自家府邸,吴用便令金大坚伪作印台,一面唤来铁面孔目裴宣、鼓上蚤时迁、神行太保戴宗,嘱以如此如此,各自去讫。


  那裴宣便装快马,抄小路径直往巴西郡去,面见太守庞羲道:“不才此来,奉宋公明哥哥之命,欲与刘循、刘阐二公子一晤。”庞羲道:“二位公子自陛下入蜀以来,隐居本郡,向来不与人争,先生此来有何见教?”裴宣道:“有一机密事件,非面谈不可,乞太守行个方便。”庞羲道:“既如此,先生先到馆驿歇息,待我设法转告。”裴宣告退。庞羲乃去往刘循、刘阐住处,说道:“宋江遣裴宣前来,说有要事,欲面见二位公子,不知可见否?”刘循叹道:“家父为曹正贼子害后,我等心灰意冷,不欲过问政事。这裴宣前来,料无好事。不见也罢。”刘阐道:“岳父替我兄弟二人回绝便是。”庞羲道:“只看他神色,似果有大事也。”刘循、刘阐正在犹豫,一边吴班站出道:“二位公子,以某之见,便会他一会,却也无妨。”刘湘道:“正是。若有诡计,某保二位公子也。”于是二人约见裴宣。那裴宣进来,开门见山道:“二位公子。我家宋公明哥哥投刘备,打江山,原本见他是汉室宗亲,又有仁义之名,因此竭力投效。岂料他一旦得势,便忘其本,竟然自称皇帝,实与逆臣无二。我哥哥宋江因此欲起兵讨伐。怎奈势单力薄,恐怕不敌。因此前来,愿推举二位公子为盟主,共同讨逆,二位公子亦可收复刘季公之旧地,不知二位公子意下如何?”刘循、刘阐听得俱是一愣。吴班道:“我家二位公子,早说不问政事,先生请回。”裴宣道:“此一时,彼一时也。且刘备擅自纂位,虽汉之匹夫,亦当诛之,况二位公子宗室之后,而能避让乎?且先君之仇,岂能不报?”刘循道:“先生行此险事,若是我等将先生密告与陛下,梁山军又当如何?”裴宣面不改色,哈哈笑道:“裴某今日来,便是料定二位公子及诸位大人皆是汉朝忠臣,故贪生怕死,不敢出头或许有,决不致反将我出首。若果有此举,怪我自己有眼无珠,死得其所也!”刘循、刘阐等皆听得微微点头。庞羲道:“只是我巴西郡兵微将寡,如何能与刘备抗衡?又如何敢妄居盟主?”裴宣道:“实不相瞒,如今刘备称帝,天下多有不平。西凉马超、交州士燮皆有怨言,故与我梁山军联盟,欲共讨刘备。只因我梁山军本是草寇,马超、士燮又是边夷之军,皆当不得大义名分,故请二位以宗室公子,又是益州旧主,担任盟主。且如今刘备大军俱在长安,川内守把,多为季玉公麾下旧部,只要二公子出头召唤,必然望风归顺也。收复旧业,何足道哉!”那刘循、刘阐等人被这一说,俱各心动。庞羲道:“请先生且再歇息,待商议之后,再行答复可好?”裴宣道:“甚好。唯愿诸位详细计较。”于是再告退。


  刘循、刘阐及庞羲等再商量。吴班道:“以某看来,此乃天赐良机。难得宋江有忠义之心,二位公子可乘势夺取两川,恢复旧业,讨平刘备,然后匡扶汉室也。”庞羲道:“某之虑者,这宋江乃梁山巨寇,本非驯良之辈。今拉我出头,定有图谋。万一中其诡计,反为他人作嫁衣,只恐后世贻笑也。”众人皆沉思,刘湘忽道:“既然难以裁决,西去二百里,乃犍为郡。太守黄权,足智多谋,又是季玉公旧时重臣,何不遣人邀请星夜前来商议?”庞羲道:“只是黄公衡如今也是刘备得力之人,万一不为我谋,如何是好?”刘循道:“某素知黄公衡。昔日折齿相谏,真忠臣也。必不负我。”于是遣人连夜出发,往犍为请黄权来。不二日,黄权来到,刘循、刘阐见了,倒头哭拜,黄权大惊,慌忙道:“二位公子如何至此!”刘循哭诉道:“昔日先父不听先生忠言,致令刘备夺取基业。如今刘备擅自称帝谋逆,我兄弟二人虽已消割据之心,却还是汉室宗亲,欲以薄力起而讨伐,未知先生肯赐教乎?”黄权乍一听,心头大为震撼,张口结舌,无法回答。刘阐哭道:“先生若不肯,便请将我兄弟二人首级拿去,献给刘备,以表忠心!”黄权被这一激,急得也跪倒在地,顿首道:“二位公子视我为何等人!昔日多蒙季玉公恩典,未得报效,今愿辅佐二位公子,重兴汉室!”刘循、刘阐大喜。庞羲劝各人就座,说了裴宣前来,如此如此。乃问黄权:“我所虑者,一则,梁山军此举,恐非好意,二则,刘备纵然灭了,如何应付曹操?”黄权沉吟半天,道:“以某看来,梁山军联络我,自然是为了他自家图谋。但我毕竟川内熟悉,又有人望。借机联络昔日旧部,重取两川,殊非难事也。至于梁山军用什么诡谋,曹操又如何对付,待两川平定之后,自有安排。”刘循、刘阐道:“先生所言甚是。”当下计议已决,黄权自回犍为,亦准备取事。一面召进裴宣,答允结盟。裴宣大喜而去。刘阐、刘循在巴西,整顿本郡军马,教刘湘为将,刘晙、向存副之,秘密训练,预备起事。


  又说神行太保戴宗,驾起甲马,赶往雍北之处,先秘密会见施恩、穆弘,将吴用安排的事物交与,并授秘计。施恩便亲自单骑往马超营中,密报道:“巡边小校查获一人,自称使者,却鬼鬼祟祟。盘问之间,忽然拔刀相斗,被军士杀死,缴获密信在此。”马超拆开看了,却是刘备与费袆的密信。信中说道:马超虽得封骠骑将军,毕竟乃屡次背反之人,不可全信。文伟当设法牵制,不令其坐大云云。信后加盖刘备之私玺。马超看了,气的牙齿咬碎,拔剑磔案道:“叵耐大耳贼!俺自归顺以来,无不尽心竭力,辅佐他建功立业,今日帝位已登,却如此防我,处处擎制,欺人太甚耶!”便要叫费袆前来对质。施恩慌忙劝道:“将军不可如此。如今将军地占西凉,拥兵数万,乃一镇诸侯,何须如此冒失?不妨静观其变也。”马超切齿道:“刘备如此欺负俺,叫俺如何静下来!”施恩再三劝告:“小不忍则乱大谋也。将军且少安毋躁,必有机会。”


  过数日,戴宗前来求见,送上宋江密信,求与马超结盟,共伐“汉贼”刘备。马超看罢大喜道:“刘备屡次欺我,某正愤怒。公明欲起兵讨贼,甚合我意也!”戴宗道:“我家公明哥哥与孟起将军乃是郎舅之亲,日后相互扶持,大业若成,共享富贵。只恐孟起将军畏惧刘备势大,心怀首鼠也。”马超闻言,拍案而起,嚼指出血,起誓道:“马某今与宋公明合力起兵,若有二心,天诛地灭!”戴宗道:“既然如此,有吴加亮军师、庞士元的安排在此。”马超喜道:“那诸葛亮屡次欺负马某,庞士元却历来另眼看顾,胜诸葛亮百倍也。得他出谋,岂有不成之理!”遂受了秘计,自己准备。戴宗一厢却自回。


  再讲时迁到长安刘备军中,先联系了王英、扈三娘,这夜却悄悄前往交州军营帐。原来那交州军士燮之子士徽,当初率七千军马随刘备征战入蜀,屡经损耗,如今尚有四千余,自成营寨。此时长安、潼关一线,两军对峙,互有胜败;曹操又从后方调来援军,因此刘备暂时不得急进。刘备遂将军马分成几部,轮番在一线应敌。士徽所部军马,方才战了数日,移到长安城下扎营。士徽回到本军营寨之中,叫士卒送上酒饭,独自饮了一会,心头一阵烦闷,起身到帐外一走。走了几步,猛地觉得身后有人,转身看时,却又没有。于是自回营中,匆匆用罢酒饭,酣然入睡。睡到半酣,忽然心口剧痛,大叫一声醒来,只见一条黑影飞也似出去了。再看胸口,插了一把匕首,鲜血喷涌而出。这时帐外卫士闻声赶来,俱各大惊。慌忙禀报刘备,一边请神医安道全前来诊治。须臾,刘备、安道全皆来,看士徽气息奄奄。安道全把脉看伤,摇头道:“虽然未曾正中心脏,却把血脉插断。此时若拔匕首出来,必然喷血而死。纵然用膏药敷衍,亦不过延迟半个时辰,无以得救了。”刘备闻言大哭:“公子为奸人所害,皆刘备之过也!”士徽惨笑道:“陛下莫要如此。臣本边荒之人,得陛下厚恩,今以死相报,甚足慰矣。”四周之人,无不垂泪。安道全将士徽伤处附近上了膏药。忽然帐门掀开,一人飞奔而入,抱住士徽,含泪叫道:“士徽兄弟,哥哥来晚了!”众人看,却是九纹龙史进也。原来士徽在交州之时,与鲁智深、林冲甚是交好。后来随刘备入川,又与史进结交。士徽握史进手道:“得见兄长,死亦无憾矣。”转向众人道:“我有几句话,欲向史进兄独讲,请陛下诸位行个方便可好?”刘备点头:“谨从。”于是率众人退出。士徽谓史进道:“兄长……小弟今日被害军中,我恐家父在交州,必然心生疑惑。看来这其中阴谋,甚是凶险,兄长要自己当心。”史进听得心中一凛。士徽言罢,倒头气绝。史进伏尸大哭,忽地心念一动,拔出士徽胸前插的匕首,细细一看。这不看则已,一看心头顿时无名火起。这时刘备等人闻声复又进帐,史进便收起匕首,只是痛哭。


  次日,史进拿了匕首,找到王英、扈三娘住处,问道:“昨夜,二位在何处?”王英道:“哥哥此是何言?我夫妻两口,昨夜在自家帐中耍子。”史进含怒,取出匕首道:“此是何物?”王英道:“此是匕首也。哥哥从何处拿来?”史进拍案道:“休要瞒我!这匕首乃是刺客杀死士徽将军所用。从钢火锻造,非三国之物,乃是我大宋时候所铸。某自幼熟悉兵刃,岂能看不出来!实话说来,是不是吴加亮教你二人谋杀士徽,以激怒士燮?”王英吓得扑地坐下,连连作揖道:“哥哥息怒,哥哥息怒!冤杀小弟了!那士徽将军乃交州名将,小弟何等手段,如何能暗杀了他?我浑家一介女流,又岂能作暗杀之事?哥哥且莫如此,且莫如此!”史进进逼一步道:“当真无此事?”王英道:“当真无此事!小弟愿指天起誓,若有杀士徽将军,叫我乱箭之下,死无全尸!”史进道:“既然如此,是愚兄鲁莽了。兄弟恕罪。”倒头便拜。王英急忙扶起:“哥哥与士徽将军交好,如此愤怒也是常理。只是确实不干小弟之事。”史进自度道:“若说是武二郎作出这等事情,我却不信。莫非是镇三山黄信?只是他此刻又在后面谷口督运粮草。当真怪了。”一边自出。时迁方从帐后走出,与王英、扈三娘三面相对,各自汗透衣衫。于是时迁自回报信。此时正值夏秋,气候炎热,刘备遂将士徽厚葬于长安之南,先遣人报丧,一面令向朗与士徽从人送灵位回交州,并转达皇帝慰问之意。


  再说交州士燮,因有刘备屡次催促军马粮草,有些不悦。这日正坐,忽卫士报进:“大人,有一人自称皇上密使,前来传旨。”士燮心中一跳:“请进。”便看一人进入,道:“下官乃尤乍贵也。奉今上之意,前来传密旨。请交州刺史,镇南将军士燮接旨。”士燮只得下拜接旨。旨云:“今查征南将军柴进,昔日曾与东吴密谋,如今又连接宋江,图谋不轨。着交州刺史,镇南将军士燮就地格杀,传首于驾前,以表忠纯。”士燮闻旨大惊:“陛下如何有此突兀之举?”尤乍贵肃然道:“大人休得多问。某今要赶回复命了。”士燮只得接了密旨,遣人送出尤乍贵。看那密旨,确实有刘备之玺。心下嘀咕,便请兄弟士壹、士侑前来商议。士壹道:“陛下此举,甚是古怪。柴文引在交州数载,未曾闻得有谋逆之事。便是前番出谋与东吴敷衍,也不过是权宜之计,怎能下书格杀?”士侑道:“只是皇命在此,如何违背?”正犹豫间,人报柴大人请士大人前往商议机密。士燮道:“柴文引此举有何用意?”士壹道:“防人之心不可无也。兄长可带精锐卫士自去,我兄弟二人引军马预备,万一有变,便杀入接应。”于是士邸引贴身卫队百十人保护士燮入,士壹引三千精兵,在衙门预备;士侑整顿军马待命。


  士燮一路小心,入了征南将军衙门,却看堂前只有十余个卫士。柴进笑道:“刺史何必带如许大军前来?”将士燮引入后堂。士燮便叫士邸带卫队在前堂待命。入了后堂,柴进屏退众人,取出一封书信道:“不知士大人可曾见过这个?”士燮接过一看,却是刘备一封加玺密旨,传与柴进道:“今查,镇南将军士燮前番荆州变故时,不发援军,致令关云长殉身;后欲投降东吴,未能得逞;今又违旨,不肯北伐,更勾结梁山宋江吴用之辈,图谋不轨。着征南将军柴进就地格杀,领其部众,整顿州郡,以为忠纯。”士燮看罢,跳起来道:“这是何言!关羽自傲而亡,与我交州甚么相干!我又何时勾结梁山军了!”柴进微笑道:“大人不必惊惶。我也知大人忠诚,其间必有误会,因此实言相告。今日当竭力上书,为大人力辩也。”士燮颓然道:“不必了。我这里亦有一封密旨也。”取出尤乍贵送来的密旨,给柴进看。柴进看了,大惊道:“如何陛下为此两面三刀手段也!我当亲入御营,面见陛下分辩!”士燮道:“文引此去,乃自投罗网也!刘玄德此举,分明已不把我等当作臣子,而蓄意剪除,欲令我二虎相斗也。”柴进惶恐道:“如此怎生是好?我自入交州,一向为陛下尽心竭力,今陛下恐我交州尾大不掉,而出此毒计。虽情有可原,我等却不甘束手就擒也!”士燮厉声道:“文引休得此言!主疑臣死,我等亦是一镇诸侯,安能坐以待毙!今刘备既然疑我等造反,我等便反给他看!”柴进道:“只恐以臣反君,名分不当。”士燮呵呵笑道:“他刘备虽是汉室宗亲,如今皇帝还在,自立为帝,本身便是谋逆。若能与我共患难,则保他打这江山;如今欲要剪除我辈,我等何必扶他!文引休要迟疑,随我起兵可也!”柴进拍案道:“甚好!既然如此,愿附骥尾!”士燮道:“即刻整顿军马,先乘虚攻取荆州如何?”柴进道:“不可。君以为凭交州之力,何以当刘备?”士燮道:“不如。”柴进道:“是也。且公子尚在刘备军中,今若贸然起兵,恐投鼠忌器也。”士燮道:“那如何是好?”柴进道:“以某愚见,既然刘玄德两封密旨之中,皆说我等与梁山军勾结;那梁山军宋公明、吴加亮又都是豪杰之士,我等不如派遣要人,将两封密旨带去,说以利害,请宋江出首起兵,如此则荆州如在掌中也。”士燮大喜:“既然如此,便辛苦文引一趟如何?”柴进道:“那不才就斗胆妄为了。只是大人在此,切切不可轻举妄动也。”于是士燮、柴进联名修书一封,连同两封密旨,一起由柴进带去,北上荆州,面见宋江,商谈联络之事。士燮在交州整顿军马不提。


  且说士燮待柴进走了多日,忽然有交州军校自雍州来,报曰:“大人,士徽公子在雍州军中被刺身亡!”士燮闻言,仿佛当头冰雪浇灌,大叫一声,栽倒在地。须臾跳起,切齿骂道:“叵耐老革,行事如此阴险,某不报此仇,誓不为人!”便教士壹、士侑进来,欲点起军马,攻打荆州。正是:只因护犊心意重,致令勃然气冲冠。不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
顶部
性别:男-离线 桓大司马
(湘中布衣)

长沙郡公
谏议大夫

Rank: 19Rank: 19Rank: 19Rank: 19
组别 翰林学士
级别 骠骑将军
好贴 9
功绩 755
帖子 9950
编号 18150
注册 2004-9-21
来自 潭州
家族 泡泡营


发表于 2004-11-27 12:45 资料 主页 文集 短消息 看全部作者 QQ
第六十五回 诸葛亮智定平叛策,豹子头大战猛张飞

作者:pener(巴孤)

--------------------------------------------------------------------------------

  且说建安二十二年秋,交州刺史士燮闻之儿子士徽在雍州军中被刺,大惊之下,只道是刘备所为,便要发兵攻打荆州。士壹急忙劝住:“兄长不可忿一时之怒而乱大局。且柴文引已去联络宋江,待他回来,再作打算不迟。”士燮方忍耐怒火,只教人前往路途,看柴将军几时回来。


  再讲小旋风柴进,一路到荆州前线,秘密会见宋江,送上士燮要求结盟的书信。宋江大喜,嘱以如此如此:“只待我这边消息,便一时发动。”柴进自回交州,相告士燮道:“宋将军看了书信,亦是惊怒。只恐我等起兵,势单力薄,因此叫将军少安毋躁,只等再联络几路军马,一起举义。”士燮哭告道:“可恨刘备,竟将我儿杀害,并其军马!”柴进惊道:“竟有此事!刺史放心,某当竭力辅佐,定要为公子报仇!”士燮再三拜谢。于是交州这一头紧锣密鼓。只待宋江起事。


  宋江在荆州,送走柴进,不久又得吴用书信道:“如今蜀中已联络妥当,只是诸般兵马甲仗,尚且未准备齐全,贸然动手,非智者之为。先暂定于今年腊月之时起兵,哥哥自作准备。”宋江接到书信,与庞统商议。庞统道:“如今且有两个不便:梁山兄弟,历来手足情深。只是史进、鲁智深二位,被刘备委以重任,颇见笼络。鲁智深在荆州,倒还好说。只怕史进在长安,若是起兵,怕他首鼠向背。”宋江道:“这个,俺只叫吴加亮去处置也。这荆南徐宁、上庸刘唐、杜千、汉中邹润、龚旺、丁得孙,尽是我梁山一路兄弟,等发兵之时,截断道路,不教刘备入川也。”庞统道:“如此甚好。”于是整备军马,一面再发书信,叫吴用相机安排。这吴用于是再遣戴宗前往北线,送信与病尉迟孙立,只叫如此如此。一面又安排人手,八方联络。


  只说诸葛亮在成都,自刘备三路出师北伐之后,日夜操劳国事,殚精竭虑。这天得杜微自巴郡密报,诸葛亮拆开一看,拍案道:“不好!不好!”马谡在旁侍立,急问:“如何不好?”诸葛亮以杜微书示之道:“你看,杜大人来报,吴用多日不见踪影,又兼巴郡粮草,调动频繁。梁山军万人在郡,必为后患。如今看来,十有八九,宋江、吴用必有异动!”马谡道:“何不禀明陛下,传旨处置?”诸葛亮道:“如今只是怀疑,却无证据。某先修书与庞士元、李正方,教各自防备。”马谡道:“何不教张益德也多加留意?”诸葛亮道:“幼平你不知的,张车骑性情粗暴,若是听得,只怕激动起来,或是泄漏消息。我只联络士元暗中提防,教他秘计不成,自然是了。”马谡道:“虽然如此,士元乃以太尉监督两路军马,并非张益德幕宾;且他一向又不以梁山军为念的,难免疏漏万一。若是益德全然不知,只恐突然事变,当有不利。”诸葛亮沉吟片刻:“所言也是。既然如此,可修书与向宠、伊籍,教好生辅佐益德足矣。”于是将书信写毕,发付人去讫。沉思片刻,又道:“陛下一路,他是历来信梁山军的。倘若直言相告,被他说与史进等人听,反倒不妙。只好修书与法孝直,所幸孝直才略过人,有他在侧,陛下必不自误也。”遂遣人送信与法正,说明缘由,只叫防备。一面又思索片刻,教人与费袆送去密信,嘱咐监视马超。


  马谡问道:“若或宋江军起事,当何以迎之?”诸葛亮道:“梁山军如欲作乱,必从巴郡、荆州两处起兵,相互呼应,外则勾结曹操,内则接连马超,先夺取川口,占荆北川南,然后南北对进,夺取成都。”马谡道:“如之奈何?”诸葛亮道:“如有消息,则令张益德、糜子仲坚守江陵,徐宁、廖立据住江南。贼军虽众,不得骤然得手。而令李正方扼守川口白帝城,断绝内外,使贼军不得以出也。然后我亲引成都军马,以子龙为先锋,火急南进,进取巴郡。吴用军事孤,必为击破;再教陛下以精兵捍将守长安,余军后撤,往汉中挡住马超锋头。待巴郡平灭,某再出川,驰援庞士元;一面教黄忠、李俊自江东起兵,宋江虽有五万之众,不得城池粮草,早晚必破。如此梁山军既败,马超虽有西凉之勇,不过偏安垄右之地,且他与曹操又是杀父血仇,只要晓以厉害,依旧可为我用。如是大患消除,而我整顿军马,再出师北伐,可定天下也。”马谡闻言拜服。诸葛亮道:“如今只要这各处情报往来迅疾,不要被他出奇制胜,大局便在掌握之中也。”


  这边庞统得到诸葛亮密信,叹道:“孔明谋算,过我多矣!今幸得他尚且以我为刘玄德忠臣。惭愧,惭愧!”便请来宋江,告以实情。宋江看了,面如土色:“如何有这等事情?”庞统道:“孔明既然已然怀疑,想必密信不止给我一人。若是张飞得知,他手下有精兵万人,只怕若是就地截杀起来,我等虽有五万之众,难以抵挡!”宋江惊得跪倒在地:“凤雏先生,救俺一救!”庞统沉吟片刻,拍案道:“事到如今,只得先下手为强!”宋江道:“便请先生指教!”庞统道:“先请蒋敬、李应、公孙胜三位先生来。”宋江便教宋清去请。须臾人到,庞统出诸葛亮密信示之,众人无不悚然,皆叹诸葛亮神鬼之机也。庞统道:“事以至此,只好提前起兵。公明将军可派遣人手,一路过川口告知吴加亮,一路从上庸到长安,相告梁山军长安所部,各自快快脱离刘备,赶回川中。一路往南,联络荆州、交州把关之将,预备接应。”公孙胜道:“如今荆州这一路,如何是好?”庞统道:“张飞英雄善战,所部军马精锐,若是与之厮杀,虽然得手,亦要伤折无数。如今最好之策,便是抛开张飞军马,我等自回守荆州之地,一面分军打通川口可也。”李应道:“张飞若是追杀,如何抵挡?”庞统道:“只好先修密信与曹仁,只说我等不愿与曹军为敌,便要撤兵,请其抵挡张飞。”公孙胜道:“曹仁岂肯为我抵挡张飞哉?”庞统笑道:“李将军放心。我等既去,则刘备军势乱。曹仁乃勇武名将,又屡屡被挫,心头早有战意,岂有不乘势袭击之理?”众人都点头。庞统道:“既然如此,便定今夜三更,全队拔寨,向南退往宜城、当阳,再安营坚守,却把张飞军马堵住。”宋江道:“诸位兄弟若无异议,便从凤雏先生计策了。”神算子蒋敬忽道:“哥哥且慢,有一事。”宋江道:“何事?”蒋敬道:“鲁达哥哥引本部五六千军马,却也驻扎在樊城。他为人耿直,又颇受刘玄德恩惠,只怕不愿就此起事。”宋江闻了,倒是一愣,略微思索片刻,道:“这个俺自有安排的。”蒋敬道:“如此甚好。”


  于是宋江先教召集本处的头领:林冲、阮小二,小七,李逵、石秀、宣赞、郝思文、项充、吕方、郭盛,共计十人,置酒会曰:“诸位兄弟,我等自八年前入汉以来,忍辱负重,多有致令手足伤残。今日终于得以张扬意气!俺这里传下军令,今夜起,举兵反刘,树我梁山大旗!”众头领听罢,面面相觑。林冲道:“哥哥,这刘玄德人称仁君,又待我等不薄,何必……”宋江闻言道:“林教头这叫甚么说话!我等辛辛苦苦来此后汉时候,多少弟兄死伤,岂不都是为今日意气风发?那刘备小恩小惠,岂能买我兄弟豪气!”林冲闻言,纳闷退下。李逵早跳出来,把两柄斧头一碰,嚷道:“好好好,哥哥说的好,俺铁牛跟哥哥,管他刘黄鼠,刘黑鼠,只管砍了!”宋江斥道:“你这黑厮便知道瞎闹!退下!”一面转向众人道:“我亦知诸位挂念刘备恩情。只是乱世争霸,原本不得心慈手软。我等一百单八人自成一体,若是反替刘备卖命,便是先前逝去那些兄弟,岂能安心?诸位,不是俺宋江要甚功名,实在为此。望各位兄弟海涵则个。”众头领听他如此说,俱各点头。宋江道:“既然如此,今夜三更,各队依次拔寨;阮小二、小七兄弟在江上安排船只,渡过樊城的军马;林教头引精兵三千,断后防止追兵;石秀兄弟引二千步卒,巡探道路;樊城花荣、秦明两位兄弟,我已派蒋敬兄弟前去通告。”林冲道:“哥哥,鲁达哥哥那边,只怕要稍费些心。他的性子……”宋江道:“这个我自然知道,林教头不必挂心。”正说之间,马云禄从后堂进来,大笑道:“好哇,夫君,你却在此图谋造反!”宋江大怒,骂道:“我等商量国事,你进来作甚!要说造反,你哥子却也有份!”众人各自嘻笑散去。


  这边厢宋江召集众人相议,那边,李应、公孙胜却去将洞溪汉将杜路、刘宁招来,引入密室。二人各自疑惧,李应道:“如今请来二位,却是有一事要直言相告。刘备身为汉室贵胄,却妄登九五,实乃逆天大贼。我哥哥宋公明欲要起兵诛逆,欲得二位相助。前番彝陵战时,二位曾为张清将军所救,那也是我梁山弟兄。便是朝中庞统、魏延等一班儿,也俱是我等联络。二位愿意不愿?”杜路、刘宁看此情形,早惊得两股战战,说不出个字来。李应一拍桌子:“如今天大的秘密,尽数告知二位,二位若不肯,这几十万人的命,不得已,只好……”便要去拔剑。二将看他凶相,吓得牙齿打架道:“李……李将军且慢,我等……愿从……”李应大喜道:“二位既愿从义举,某愿与二位对天盟誓。有负约者,天打五雷轰!”二将只得起了誓,这边公孙胜暗自施法,放了一个闷雷,声虽不大,却震的杜路、刘宁屁滚尿流,哪敢再违抗。李应见二人死心塌地,乃告知三更行事。二人逃也一般自回营地去了。


  另一头,蒋敬去樊城军中面见花荣、秦明,宋清却将鲁智深请到宋江大营之中。两人见面,鲁智深道:“公明哥哥叫俺来作甚?”宋江道:“实言相告,如今刘备、诸葛亮对我梁山颇有怀疑,我等不得已,当起兵造反,故特告知大师。”鲁智深闻言,秃头上青筋暴起,虎吼道:“哥哥这是甚话!当初我等来汉朝,洒家便说梁山军自己成一队,和曹刘争夺天下,哥哥定要从吴用那鸟计,把自家手足拆的七零八碎,连厮杀都不痛快。如今好容易帮助刘玄德打下这一片基业,又难得他待人宽宏直率,对老百姓也好,我等却又何必造他的反!哥哥要造反只管造去,我却带自家这五六千兄弟保刘备!日后战场上相见,喝了再打!”宋江闻言,不动声色,笑道:“鲁达兄弟何必如此。我等一百单八人,生在一处,死在一处也……”鲁达拍案道:“一处个鸟!你且看看如今这九十多个活人,一处的有几个?就是那十来个死了的,又有几人知他为谁死!”宋江笑得更欢:“这是俺的不是。鲁达兄弟既然不愿意造反,我等不妨从长计议,若真是刘备是好皇帝,我等便保了他,落个封妻萌子,又有何不可?”鲁智深道:“封妻萌子倒是一般,只要这天下欺负人的恶人都被打了,老百姓得过平安,我等兄弟便归隐市井,日日大块吃肉,大碗喝酒,闲着比武打架,岂不快哉!哥哥,我看你跟吴加亮久了,是被功名迷了心窍。如此搬弄阴谋,和那高俅蔡京一般奸臣,有何两样!”宋江呵呵大笑:“鲁达兄弟骂得好!是俺糊涂。我在隔壁备了酒菜,便请鲁达兄弟先喝几杯,消消闷气。俺这里还有些事务要处理,待会再来赔罪。”于是宋清将鲁达让到隔壁,打开一个食盒,端出一坛子好酒,三五斤熟牛肉,两只鸡,一大条蒸鱼,摆在桌子上请鲁智深吃。鲁智深谓宋清:“兄弟也来吃些。”宋清道:“小弟有些不适,吃不得酒肉。哥哥自用。”一边出去了。鲁智深方才对宋江发了阵火,腹中饥饿,闻得那酒香气,不由垂涎出来,一边大碗大碗斟酒,一面用手撕扯那肉和鸡,吃到六七分,忽然一阵头晕目眩,趴倒桌上,人事不省。


  便看宋江、宋清走出。宋江吩咐:“将鲁达兄弟放入车中,好生照看,今夜随大队一起南下。再教人吩咐花荣、秦明兄弟,只说鲁达兄弟吃醉了,叫他们把鲁达兄弟部下军马和五溪蛮王沙摩柯的队伍一起带走便是。”宋清从命去了。正是:休管手足亲密,权术尽在厚黑。


  再说向宠、伊籍,接到诸葛亮密信,却因诸葛亮为怕泄漏,密信之中,只叫二人提防,并交代万一有变可如此如此,却没有告知二人相互联系,因此也没个商量。只说向宠当夜,出营来走时,隐约看侧面洞溪军营,有些军士走动。向宠心中戒备,便蹑手蹑脚,上前探看,却见洞溪军士,正自弃营而走。向宠心下暗自吃惊,急急回到自家营寨,恰逢伊籍来道:“不好,梁山军、洞溪军俱各走了!”向宠道:“诸葛军师交代,果然不错!”伊籍道:“却原来你也得了吩咐!”于是一起来见张飞。却不料张飞白日间多喝了些,如今醉卧榻上,呼呼大睡,只叫唤不醒。二人急得跺足,急急又去找张翼,说如此。张翼道:“三将军酣醉不醒,我等何不点起兵马,去拦截逃军?”伊籍道:“不可,梁山军既有图谋不轨,必然准备充分。宋江麾下,又有秦明、林冲等万夫之将。我等若去,恐怕打草惊蛇,反而抵挡不住。”于是只得尽力监视。一面派人过江探看,樊城亦是空了。正在焦急,张飞酒醒过来,遣人问:“方才何事?”三人疾步入,禀报:“三将军,梁山军密谋造反,全军离了营寨,往南去了!”并说了孔明嘱咐。张飞问:“庞统先生何在?”伊籍道:“不知,恐怕为乱军所害!”张飞一听大怒,抓住向宠道:“既然卧龙先生有密信,你何不早告我!致令俺喝酒误事!没说头,张翼与伊籍先生守营盘,向宠随我去,赶上乱军,把叛将一矛一个,尽数刺杀,再将军马带回!”伊籍道:“梁山军有六七万之众,只恐将军孤身前去,颇有危险。”张飞道:“俺当初独立长坂桥,曹军数万,俱看作草木。这等草寇,岂在话下!”吩咐伊籍、张翼:“可派遣士卒,到各处营寨之中,多点灯笼,多鸣金鼓,以为疑兵之计。”自提蛇矛上马,与向宠两个,点五千兵,轻装出发,向南来赶。


  行约三十里,远远望见前面军马,张飞只叫加紧追赶。忽地路边一声锣响,杀出一彪军马,拦住去路,为首大将,正是林冲:“三将军哪里去?”张飞看见,那里顾得上答礼,开口大骂:“呀呸!林冲汝这匹夫,枉自长得和老张亲儿子一般,竟然如此背信无耻,竟然欲叛我哥哥!休要说话,来老张蛇矛上领死!”林冲原有不忍,被他一说,心下踌躇之时,张飞已策马上来,只得挺矛相迎。二将一般的豹头环眼,两支丈八蛇矛相交,声震数里。两匹战马盘旋,四条胳膊相交,八个蹄子踏得地下烟尘阵阵。大战数十回合,不分胜败。张飞战到兴起,虎吼连连,一矛接一矛刺杀,威力倍增。林冲见势,亦大呼助力,两员猛将,各自奋力交战,看得双方士卒都呆了。原来张飞虽然招法精奇,毕竟年过五旬,气血稍不及林冲;又兼宿酒未全醒,手脚毕竟不如平时利索。因此若是细细计较起来,林教头倒是多半分胜算。只是林冲是儒雅之人,因觉得如此背反,心中有愧,又兼同在军中时,多蒙张飞关照,传授蛇矛战法,因此却是攻得少,守的多。如此两个翻翻滚滚,战到二百余合,张飞大喝一声,蛇矛劈面刺杀而来,林冲急以莲花矛式招架,将张飞矛头格开,不料张飞突然翻腕,矛头如蟒蛇探身,翻滚而起,当啷啷连响,将林冲手中蛇矛挑起,飞出三丈开外,掉在地上。汉军士卒,齐声叫“好”,张飞亦呵呵大笑。却看林冲就势转过马头,引本部军士急急撤退。张飞叫声:“休走!”正要驱兵追赶,背后杀声大作,回头看时,无数军马赶来。正是:虽喜烽烟乘心意,怎奈兵祸起萧墙!不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


顶部

正在浏览此帖的会员 - 共 1 人在线




当前时区 GMT+8, 现在时间是 2025-7-19 19:47
京ICP备2023018092号 轩辕春秋 2003-2023 www.xycq.org.cn

Powered by Discuz! 5.0.0 2001-2006 Comsenz Inc.
Processed in 0.231844 second(s), 9 queries , Gzip enabled

清除 Cookies - 联系我们 - 轩辕春秋 - Archiver - WA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