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帖内容
摇光	2010-1-20 14:49
	永远的轮回----第三铲土<花影> 没有人知道，飞蛾扑火的快乐，就像没有人知道，我是一只飞蛾。 花影 一进肯德基的大门，张飞便看到赵云在背门临窗的位子上发呆，便轻轻从后面绕过去，遮住赵云的眼睛，不说话。赵云笑道：“放手吧，那对镯子叮叮铛铛的，一抬手就知道是你了。” 张飞很无趣地在对面坐下：“你这个人越来越没意思，生活中要常常有惊喜的。” “惊喜？”赵云白了一眼，“一共三个人，小明从不这么做，不是你，难道是我自己不成？” 张飞突然间笑了起来，又一双手蒙上赵云眼睛，赵云一抓，叫道：“你怎么跟飞飞学坏了——手好凉！” 诸葛亮笑嘻嘻的放开手：“我走过来正要打招呼，听见你说我，决定拆拆你的台。” 赵云做哀怨状：“你们俩啊，我交友不慎哪。” 张飞拍拍赵云的手：“得了吧，我去端吃的，老样子吗？” 诸葛亮与赵云对视一下，迅速点头。张飞走开后，赵云窃笑道：“是忘了？”诸葛亮亦笑：“看样子是忘了。” 不大功夫，张飞端着托盘回来，赵云奇道：“怎么只有红茶，汉堡呢？”张飞翻眼道：“等会不是要去吃烤鸭么，现在还吃汉堡？” 诸葛亮失望道：“你没忘啊，我以为你的‘老样子’是指汉堡配红茶的。” 张飞抗议：“昨天信誓旦旦的说请我吃烤鸭，为这我连早饭都没吃，原来盼我忘了，我看我才是交友不慎，你们怎么这么像他。” “他？他是谁？”诸葛亮很无知的问。 赵云说：“还能有谁。关羽呗，我们哪儿像他了？” “答应我的事，又不心甘情愿的做，非等我自己说算了罢，于是皆大欢喜。算了罢，我去拿汉堡。” “别，开个玩笑你又认真起来，就算你刚才真忘了，拿来的汉堡也是要打包的。”诸葛亮拉住张飞，“坐下坐下，有什么深仇大恨可以向党说。” “拉倒吧，你们都自顾不暇，一北一南，扔下我在这儿，想聊天都找不到人。” “有他呢。” “他？一方面男朋友和朋友不同，况且，他也很少有空。” 赵云皱皱眉：“你们还是那样？” “是啊，有什么办法，不过，最起码他还在我身边。” 诸葛亮和赵云再次对视，低头喝茶不语。 晚上，诸葛亮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在学校住的久了，回家反不习惯。只能望着天花板，任由思绪纷乱。是我们太早熟，还是真如青少年书籍上一再谆谆教导的，年轻的纯情最易幻灭？可是，再过八年，十八年，也仍不能把周瑜当做一个美丽的错误轻轻抹去。就像赵云所说，无论和马超在哪个时段上相逢，都会爱他，只是，相逢恨早。如果是读大学或工作后才认识，或许会有不同的结局吧。张飞倒是维持到了现在，真的会是我们三个中的幸运者吗？但愿吧，无论自己如何坎坷，还是希望好友能有一个完满的尾声，诸葛亮有点被自己感动了。 同样一个夜晚，张飞也难以安眠。白天的三人行虽然开心，仍看得出诸葛亮与赵云压抑住的情绪。赵云又将黯然南下，诸葛亮虽没提周瑜，但正因不提才反常。自已呢？自已是要好些，又能好到哪里去？张飞闭上眼睛努力睡觉，仍毫无困意，又张开眼睛四处乱看，目光所及，是书桌上积了灰的画具。多久没画画了？工作后忙于事务，连桌子也懒得天天擦，张飞不由得跳下床，找块干净的抹布，一心一意的做起卫生来。 想起当时的情形就好笑，省教委提倡素质教育,萌中这样的重点中学自然积极相应，开设若干素质课程，张飞选了国画课，一个学期上下来，居然略有小成，仕女画的那是相当不错。可是萌中的课业太重了，教课的曹不兴又要求特别严格，没能正确认识到自己这个课是点缀用的。结果就是班上只剩下两个学生在上课，一个是张飞，还一个叫关羽。 有一年曾经很流行黄安的歌，其中一首《救姻缘》里有一句“当我初见你的模样”，尽管后面的有些不好对号，但仅一句，仍会勾起太多的陈年旧事。 初见关羽，高高大大的身架，一张脸红通通的，和女生说话属于大话西游里至尊宝梦醒水帘洞后的唐僧风格。张飞特别喜欢挑这样的人说话，看着对方不情不愿的半天蹦一两个词，红红的脸闷成茄子紫，很有成就感。两人对话大致如此，张飞问，你是喜欢画画还是喜欢听曹老师的课才坚持下来的啊，关羽说，清静。张飞愣了愣问你说什么清静，关羽说，太吵。张飞问你是说我太吵吗你这人怎么这样咱都同学下课说两句话不正常的事么，关羽不得已解释，教室太吵，这里清静，好看书。张飞得意的笑，原来你不是只会两个字两个字的说话啊，关羽无语，脸开始变紫。 其实关羽和别人说话还是挺正常的，教室里也确实挺吵，关羽从国画课回教室时曹操正给夏侯霸讲化学卷子，一边讲一边数落他,你说你难的不会就算了，怎么配平都配不平了。人长脑子是想事情的,你这脑子是涮火锅的。 关羽扔下书包和他们说,听说没,七班换班主任了,一教政治的半老头子，耳大招风手长过膝，跟原始人似的，叫刘备，不过他老婆长的可漂亮，也年轻，眼睛大大的。 曹操看了关羽一眼说，切，孤陋了吧，那个刘备是皇叔，正牌太子党，他老婆也是高干子女，建业帮的，人家那是强强联合。 关羽愣了下说，不能吧，太子党还混的那么挫？听说以前是个做鞋的。 曹操很无奈的点着关羽，你看你这没文化劲，人家是作协的，还做鞋。我说你跟夏候霸是不是亲戚啊，都什么脑子。 关羽的脸腾的一下就紫了，冲曹操吼道，你才和他是亲戚，你全家和他都是亲戚。 曹操也被吼愣了，抓了抓头，我叉，我还真和这小子是亲戚，你说谁给我整了这么个亲戚啊。 关羽不理曹操，回座位上做题，曹操晃了晃肩膀，问糜竺要个打火机，跑到厕所净化空气去了。 张飞和关羽的国画课上一直上到高三，张飞的仕女图越画越不错，更不错的是顺便把草书也练了练，曹不兴很高兴，到处就说自己收了个好学生。关羽则是正式把国画教室当了个人自习室，曹不兴不高兴也没法，至少算是人气。但对张飞来说，最大的收获不是全国大奖的高考加分，而是关羽可以很顺溜的和自己聊天了。 至于两个人关系上的突破，还是上大学以后的事情。大一寒假，四班周仓带回个女朋友来，约诸葛亮、赵云等去家里吃饭，算是打个招呼。赵云接了电话就和诸葛亮商量开了，以周仓和关羽的交情，关羽不会不去，且风传关羽和一世交的女儿过从甚密，可能要当女朋友带去。那女孩和赵云等人同校不同班，三年高中也混个脸熟，但张飞对关羽的心思大家很清楚。讨论了半天，得出两个结论，第一，吃饭的事就不告诉张飞了，万一和那女孩碰上岂不难受；第二，对那女孩不能太冷淡，张飞和关羽之间的事，什么时候也轮不到自己来吃隔瓶醋，再说还要顾及周仓的面子。 大年初六，赵云和诸葛亮到时，周仓小两口正在张罗饭菜。过了一会，门铃响了，赵云看看诸葛亮，不知怎么有点紧张。门一开，关羽一头撞进来，手里拎个大蛋糕，边找地方放东西边拽后面的人：“你快进来，别整帽子了。”赵云诸葛亮望见那人，齐齐瞪目张嘴，突然发出大叫，冲上去抱成一团，又大笑不止。好半天，赵云按着胸口边喘气边说：“张飞啊，一看到是你，我这心轻松的差点从嘴里跳出来。”诸葛亮也说：“昨晚还想，瞒着你来这吃饭实在太过意不去了，你终于搞定了？”张飞反而沉着冷静起来，诸葛亮拉着张飞说：“来，讲讲云开见月明的故事。”张飞笑笑的望一眼正把包和帽子挂到门后去的关羽，只说了两个字：“缘分。” 这缘分后来把赵云害惨了，张飞在刚上大学不久，给关羽去了封信，说在学校遇到了张辽，张辽对自己很好等等。于是周末早上张飞很高兴的见到了眼睛红得像脸一样的关羽，他接信后坐了十几小时的夜车赶到了张飞的学校，一切如其所愿。于是张飞把这一招教给了赵云去对付马超，赵云这傻孩子照着做了，见到的是一盘磁带和从此杳无音信。后来赵云埋怨张飞，张飞嘴一撇说我这不挺好的，你自己肯定没计划好才出了问题，又来怪我。赵云和诸葛亮诉苦，诸葛亮一听就说，你傻了啊，这马超和关羽能一样么，你真是验证了恋爱中的人智商为负数这个理论。 缘分，张飞擦着桌子，心里酸酸甜甜的，这些年，只要关羽还在身边，按说就应该知足了。张飞宁愿相信很多时候关羽不是有意冷淡，而是天性如此。比如有什么事不向人说，自己闷在心里跟自己较劲；比如更愿去和朋友打篮球而不是陪张飞逛街；比如从不要张飞为他改变生活方式和轨道，也不会因张飞而改变自己的；比如……所有的比如张飞都可以用适当的理由来解释，说服自己不要太小心眼，毕竟关羽用行动证明了他的选择。但张飞仍会不时的觉得委曲，更多的是捉摸不定，如果说以前是关羽深藏不露的性格令人心动，现在也是这份深藏不露令人心慌。张飞记起赵云念过的一首词，上半阙忘了，下半阙是“沙上并禽池上瞑，云破月来花弄影，重重帘幕密遮灯。风不定，人初静，明日落红应满径。”关羽，更像是天空云朵投在地上的影子，自己便是那一枝凭栏弄影的花，却以为可以捕捉到天上真实的云彩。张飞把抹布一丢，坐在地板上，出起神来。 …… 自上次回家至今，又有两年了。赵云拎着行李走出车站，一时不知身在何处。其实这边已不用再回来，可是，赵云还是想回来看一看，就看一看。尽管亲戚不少，赵云仍在酒店开了客房，诸葛亮跑到上海去，只有张飞在，同学聚会因聚不起人已停了一年。赵云也无心联络，只想见见张飞，说一说心里压抑了很久的话。 旅途疲惫，醒来时已是开午饭的时间，赵云不愿吃餐厅，跑到西点屋要了通心粉和柠檬茶，边吃边茫无目的的看落地窗外人来人往。那个人好像马超，但不是，赵云拿叉子搅着蕃茄酱想，生活不是肥皂剧，主角孤零零饮茶时，看到昔日恋人相顾黯然又强作欢颜？太滥了。想着想着，手机响了，张飞在那头大喊：“你在哪儿？不要走，我一个小时就到。”赵云只好又去端一盘水果沙拉，细细的嚼，慢慢的咽。 张飞瘦了，虽不致形销骨立，但整个人细了一圈是无疑的。“累的？还是为伊消得人憔悴？”“别取笑我了，你这死没良心的，就有本事两年不回来，偶尔写封信只说些不着边际的话，什么很好，气死我了。”张飞说着说着眼就湿了。 赵云忙忙的请罪：“我错了，请你吃全色刨冰好不好？” “你想冻死我？零下的气温吃冰？我要吃烤肉。” “行，几吨？” 张飞终于笑出来：“好了，一个小比萨，一杯红茶。”赵云起身点餐时，张飞补了一句，“我和关羽散了。” 那是很早以前，就在前年赵云走后，张飞突然下决心要关羽一个承诺。在某个风和日丽的上午，张飞拉着关羽爬上一座小山，那么好的天气使得张飞相信一切都会像天气一样好。张飞向关羽谈到未来，可关羽始终沉默，张飞感到了风雨前的平静。张飞说：“如果你不能给我一个安心的答复，那么我们暂时不见面，都静下来想一想。”关羽又沉默了一会儿，终于说：“好的。”张飞看着静穆的像山一样的关羽，知道这一条路已经走到尽头，天气还是那么好，阳光和煦，微风轻扬，树叶间隙中有鸟儿的鸣叫，可是……张飞和关羽再也没有见面。 “就这样？完了？” “就这样，完了。” 赵云深深吸了口气，试着说：“有没有可能是他后来找你找不到？” “不！”张飞斩钉截铁的说，“他当时不说，以后就再也不用说了，这是迟早的事，我们的不和掩盖在他的沉默和我的顺从下面，回想起来，我应该更早觉察到的。” 赵云也没话说了，张飞想了想，说：“去年夏天，我差点又谈一个，本来感觉挺好的，他和关羽是两类人，他很随和，很细心，也是真的疼我，我也觉得他不错。就是有天晚上在河边，他突然拉我，”张飞做了个嫌恶的表情，“还说爱我，我觉得很恶心，就跑了。他后来找我几次，我都躲了，你说我是不是有问题？” 赵云笑了：“不是你有问题，而是人不对板。换了关羽，你会恶心吗？你求之不得。” 张飞拿勺子敲赵云一下：“别说这么露骨。不过你的话有道理。唉，我上次陪主任出去办事，对方公司有个人好像关羽。” “哪儿像？鼻子？眼睛？” “性格，不爱说话……” “停，飞飞，你不要走火入魔，不要把别人对号入座，怎么可能凭一点相似感就认定相像？就算真的像，不过是个影子，有什么用？” “云破月来花弄影。”张飞低吟，赵云倒愣了：“什么？” “小云，你还不是在影子里生活？你忘得了他吗？以前，我以为关羽是云，我是拨弄云影的花。现在我才明白，我是月亮，云也好，花也好，影也好，我再分不开，我只是自管自的照着这一切，不管它们离我有多遥远。”张飞充满渴望的看着赵云，“小云，你懂吗？” 赵云的话哽在喉头，不知说什么，也不用再说什么。一个人，越是不适合，越是得不到，越是心向往之。云破月来花弄影，云耶？花耶？影耶？痴心总怜天上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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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园新军	2010-1-20 18:11	+500	好帖奖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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