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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原创武侠)痴心断 [打印本页]

作者: 凝望云涛    时间: 2005-8-6 09:23

离雁哀,飞云乱,小炉茅柴怎对孤月寒?吟罢秋风忍望远,烟茫茫、水迢迢,青山故人两不见。问长天,谁人能把痴心断?

      “痴心?我知道。因为我也曾痴心,又有谁不曾痴心?”
    “你说的痴心,大家都见过。我说的痴心却没有几个人见过。因为我说的痴心是一把剑。”
  “为什么没几个人见过?难道那把剑就象传说中那些高手的兵器一样,凡是见过它的人都会死?”
  “不是。”
  “那为什么没有几个人见过它?”
  “因为它刚在江湖中出现不久就消失了。”
  “它再也没有出现过吗?”
  “它再出现过吗?我也不知道。因为我不知道那算不算是它的再次出现。”


一、凶讯

崔正平今天的心情很不错,不仅自己下厨烧了一尾松江鲤鱼,还破例喝了点花雕。
崔正平很少喝酒,就连他妻子温黛也很少见他喝酒。

不喜饮酒,并不表示他不善饮酒。

温黛至今仍记得,她们成亲那天崔正平一连喝了两坛最香最烈的竹叶青后依然谈笑风生。
直到三剑楼最贪杯好酒的陈大洪又缠着他喝了三碗汾酒,这才玉山颓倒。
可等到客人们宴罢散去后,他却又突然跳了起来,而且清醒得简直就象一只成了精的老狐狸。

“象你这样海量的人怎么会不喜欢喝酒?”这个问题陈大洪不知问了多少次,但每次他都是微笑不语。
直到有一天陈大洪大醉后挟着一桶桐油爬到崔家的房顶上,以放火相胁时, 崔正平才回答了这个问题。
他微笑着对陈大洪说道:“其实我有时也想象你那样痛痛快快地喝上一顿,踏踏实实地睡上一觉。可我不能。”
他的确不能,就算全洛阳城的人都能狂歌痛饮,他也不能。
因为他是大夫,是当世第一名医。

“一个头脑清醒的大夫随时可以救人于垂危,而一个醉了酒的大夫不但不能救人,有时反而会害了别人。”

崔正平认为大夫非但不应喝酒,也不应经常下厨。
他常说对一个大夫来说,沾满了油污的手甚至和不清醒的大脑同样可怕。因此,尽管崔正平烧的松江鲤鱼几乎和他的医术一样天下闻名,他却绝没有哪一年下厨超过三次。

今年八月十五,三剑楼的几个兄弟赏月饮酒时他已烧了一尾鲤鱼,两月前捕王成秋铭来洛阳时,陈大洪又死乞白赖地缠着他下了一回厨。

本来今年最后一次下厨他是要等到除夕夜和家人一起大快朵颐的,可这回他却等不及了。
因为今天他实在太高兴了。

今天确实是个好日子,腊月二十三—小年夜,这本就是一家人团团圆圆、共享天伦之乐的时候,何况今天又飘起了漫天大雪呢?

崔正平特别喜欢雪,他认为雪总是能够给他带来好运:他所以能够被神医张俨如收为入室弟子,就是因为张老先生被他在风雪中苦读的精神所感动;他初识温黛也是在一个大雪纷飞的日子;那次在东北被一帮采参客追杀也多亏被一场大雪掩住了足迹才得以逃脱。

节日和瑞雪固然令崔正平高兴,但却有一件事让他更高兴,那就是——温黛怀了个儿子!
四十多岁的人不会因为过节而惊喜,因为每过一个节日就意味着自己又向坟墓迈了一步。二十来岁的人也不会因为生子而狂欢,因为每一个孩子就代表了一份责任。

老人最怕的是死亡,年轻人最怕的岂非就是责任?
但若是一个人四十多岁才有儿子,他却一定会惊喜,一定会狂欢。
崔正平今年四十二岁,所以他没有理由不高兴。到底有多愉快、有多兴奋,恐怕只有他自己才能够体会得到。
崔家终于有后了!

他越想越高兴,索性烧了一尾鱼、烫了两壶酒,独自小酌起来。
崔正平是个懂得享受的人,也是一个很斯文的人,不管做什么事都喜欢做得从容不迫,就连吃饭、喝酒这种事情也不例外。所以当李振北找到他时,天色虽已晚了,他却才喝了二斤花雕,一条鱼也才吃了一小半。
他今天心情很不错,李振北又是个值得赏识的下属,所以他很想让李振北坐下来陪自己喝几杯。
但当李振北讲了一句话之后,连他自己也坐不住了。
“白三侠出事了。”


“白三侠出事了。”这句话对三剑楼的人来说犹如一道霹雳令人震惊,而对洛阳来说它却象风一样快,转眼间就传遍了古都的每个角落。
白三侠就是三剑楼的楼主白轻羽。洛阳城的人总爱这样叫他,因为他是神州三剑中的老三。

崔正平再次见到这位江湖中举足轻重的人物时,是在三剑楼的正厅,他的全身都已凉透,手足也已僵硬。

“将军难免阵前亡”,这本就是一件无可奈何的事。

崔正平虽是当世名医,却也没有能耐把死去的人再医活。现在他能做的只有验伤。

可是他却没有查出任何伤痕,也没查出任何中毒的痕迹。
幸好,成秋铭前天到了洛阳,今天还没走。
崔正平是悬壶济世者中的翘楚,成秋铭却是验伤、破案的当世第一大行家。
“快去找成捕王!”

找捕王成秋铭来验伤是崔正平目前唯一能做的事。

二、案情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黄昏本是美好的时候,但黄昏的三剑楼却沉浸在一片哀伤和悲愤之中。

往常只要有陈大洪在,正厅里的笑声就可以响遍三剑楼的每个角落,而今天连这个最开朗、最豪爽的汉子也是满脸悲伤、一言不发,只有嘴角的肌肉在因愤怒而不停地抽搐。
最先打破沉默的是一位宽袍缓带的长髯老者,他就是三剑楼里“天堂”的主持者朱思明,也是三剑楼的智囊。

朱思明缓缓道:“成捕王已经验过了楼主的伤,只有一处剑伤,在心口。验伤时冷二哥和正平都在场。”
崔正平和坐在他上首的一个形容枯瘦、一身青色长袍的老者都点了点头。

朱思明接着道:“我们起初没看出伤口,是因为伤口太小,又没有流血。这说明凶手出手很快、剑法很高。”
冷姓老者抚须沉吟,道:“以楼主的武功和机智,当今世上难道还真的有人能击败他?”
旁边一个身着官服,形貌威武的老者道:“以白大侠的武功,就算有人武功在他之上,若要一招之内取胜恐怕也是令人难已置信。”
朱思明道:“成捕王所见极是。若在明处,就算昔日的神剑萧引风想胜楼主也是不易,除非是有人偷袭。”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这本就是亘古不变的真理。
崔正平摇头道:“对楼主来说就算是暗算,也不应如此轻易得手。”

当年杀手皇帝唐大宗全力狙击白轻羽没能成功。

两个月前,近年声名雀起的杀手薛荻趁白轻羽在醉仙楼饮宴之际设下七道埋伏,结果不但没动得了他一根寒毛反而被生擒。

新老两代的最杰出的杀手几次暗算都无功而返,世上还有谁能够一招杀死早在二十多年前就被誉为第一快剑的白轻羽?

“所以下手的一定是他信任的人。”捕王成秋铭道。

信任就意味着没有防范,所以最信任的人要害你那才是最要命的。

所以君子老是吃亏,因为在君子眼里很多人都值得信任。

白轻羽无疑是位君子。在白轻羽眼里当然也有很多人值得信任。亲人、朋友和三剑楼的兄弟中,他不信任的人没有几个。

所以成秋铭提议请这次陪白轻羽去泰安的哑伯来问问当时的情形。

哑伯是个哑巴,他脸上布满了刀疤,没有人知道他到底多大年纪。因为白轻羽的独生女白慕云自小喊他哑伯,其他人也都跟着管他叫哑伯。

哑伯是白轻羽当年追捕大盗满天风时带回到白府的,他满脸的刀疤就是满天风划的。

据白轻羽说,哑伯曾经在满天风的刀下救过他一命。所以尽管身患残疾,他还是让哑伯当了白府的总管。

自从哑伯来了以后,白轻羽每次出远门总是会带上他,而且近年来经常只带他一个人。
由于他只会几手粗浅的武功,又是个哑巴,开始时大家都反对白轻羽只带他一个人出门,但时间一长,倒没出过什么差错,也就没人再说什么了。
这次白轻羽就只带了他一个人去山东泰安为刘正雄刘老爷子六十六岁大寿。
因此,只有通过讯问他才能得知白轻羽被害前后的详情。

哑伯武功虽低胆子却不小,要不然也不可能在号称“天下第一刀”的满天风刀下救出白轻羽。
不过愤怒和悲伤显然令他有些激动,本来只有崔正平对他的哑语还一知半解,现在也很难明白他的意思了。
“慕云,”朱思明和崔正平交换了一下眼神,向站在厅门外的李振北吩咐道:“快去请慕云来。”

慕云就是白轻羽的独生女白慕云,真正看得懂哑伯自创哑语的只有她一个。所以大家尽管都不希望在这个时候去打扰她,却也只有请她来解释哑伯的哑语。
白府离三剑楼也不太远,但整个白府却一点悲痛的意思也没有。

这是朱思明的命令:楼主的事千万不能让白夫人知道。
白夫人就是杨珈菀。她是在白慕云的母亲柳若雯病故后成为白轻羽第二任妻子的。
白夫人一直体弱多病,这件事若是让她知道了,谁也不知道她柔弱的身躯能否承受得了这种打击。
所以当李振北走进白府大门时,除了门房老张低声打了个招呼外,简直一点声音都没有,也没有人走动。
只有前庭那株桂花树下还站着一个清丽脱俗的白衣少女。
那少女静静地站在树下一动不动,任凭雪花飘落在身上,就像是雪中的仙子、月中的精魄,仿佛已与这雪白的世界溶为一体。
她就是白慕云。

李振北当然认得她,而且比较熟。因为她和贺傲雪原本就是一对恋人,而李振北是贺傲雪最好的朋友。
尽管他们很熟,他却也猜不到她此刻在想什么。
她本该是在想念父亲。自从三岁母亲去世后,就只有父亲这么一个亲人了。她思念离家已十余天的父亲是情理之中的事。
可是她也应该是在思念贺傲雪。自从贺傲雪年初挟忿离开三剑楼以后,就很难再看见白慕云的笑容了。她怎么可能忘记一个因自己而放弃前程的人呢?何况这个人又是她的意中人。
但无论如何李振北都觉得她遭遇的不幸实在太多了,他实在不忍心去面对一个如此不幸的少女。
所以,他让跟来的张岙去请白慕云,然后就转身走了。
自己不便做却又不得不做的事不妨让下属去做,这是李振北的一个心得。

此时,他只希望白慕云千万莫要被不幸所击倒。毕竟洛阳白家只有她这一个后人了。

三、哑伯
白慕云果然没有令人们失望。
她来到三剑楼的时候虽仍是泪痕未干,但情绪已不象初闻凶讯时那样激动。
“我和白爷是离城东花神庙还有一里路的时候出的事”。
“当时我们忽然听到了花神庙里传来了几声古怪的笛声,白爷脸色登时大变,立刻打马向那边去了。”
“白爷骑的大宛马快,所以我过了一会才赶到花神庙。”
“然后我就看到白爷倒在庙门外,气息也没了。”
白慕云虽然还在不断地流泪,可还是把哑伯的手势解释得很清楚。
凶手肯定是在白轻羽到了花神庙而哑伯还没到的时候动的手,这一点几乎和哑伯的忠心一样毋庸置疑。
可普天之下有谁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杀死白轻羽而不留下半点蛛丝马迹?
朱思明沉吟大半晌说道:“只有楼主最信得过的人才有机会在他面前出手。”
“楼主信任的人虽不少,这其中用剑的高手却不多” 冷姓老者道。
冷姓老者说的话,没几个人不相信。因为他就是因熟谙江湖掌故而被称为“江湖一点通”的冷泫。
天下用剑的人虽多,但其中真正称得上高手的并没有几个。
白轻羽虽是公认的君子,本就不多的剑术高手却也并不是都能够得到他的信任。
所以,在陈大洪看来案情已经很明朗了。
“把这些用剑的人全找到三剑楼来,让老成一审不就真相大白了吗。”陈大洪认为自己的这个方法是最简单、也是最有效的。
冷泫却连连摇头,道:“天下之大,奇人异士不知有多少,又哪里能够把他们都找来。”
陈大洪道:“这样说来,难道没办法追查下去了?”
朱思明道:“我倒有一个办法,说不定能引出凶手。”
陈大洪道:“老朱的点子最多了,想到了什么好主意,快说吧。”
朱思明道:“凶手杀害楼主不外乎两个原因,一是仇恨、一是名利。”
“因此,我们可以设十万两黄金的花红,邀天下英雄共破此案。”
“我们还可以放出风去,就说破案者若年龄适合,不但可以拿到花红,甚至还有机会入赘白家。”
“到时那凶手十有八九会密切注视着事情的进展,甚至也可能布下局使自己成为破案的英雄。”
                 
四、凶手
正月十五是农历的元宵佳节。现在的洛阳城虽已不复汉唐时的繁华,元宵佳节时倒也是车水马龙。
白慕云尽管很文静,往年的元宵节却还是不免要上街去逛逛花市、射射灯谜,可是今年她无论如何都不会再去了。
贺傲雪的离开固然令她很伤心,但更让她悲痛欲绝的是白轻羽的遇难,况且此时她总隐隐觉得哑伯叙述的案情有些不妥,可偏偏又说不上来到底是哪里不妥。
笛声、大宛马、花神庙、一剑穿心
一剑穿心、花神庙、大宛马、笛声
也不知想了多久。突然,白慕云眼前一亮。
笛声!就是笛声!
十个哑巴九个聋,哑伯也并不是那十分之一的幸运者。白慕云猛然想起小时候曾听父亲说过:哑伯既聋且哑,千万别太任性,不要给这个不幸的人再增添麻烦。
虽因过度悲伤没能及时发现这个案情疑点,她觉得有点懊恼,但毕竟还是发现了。
既然发现了,就要赶快告诉朱伯伯、冷伯伯他们。
白慕云刚刚迈出第一步,却又突然停住了脚步。
哑伯为什么要骗我们?莫非他有什么苦衷?
沉思了半晌,她决定先去哑伯那里看看。
也许,还能发现一些蛛丝马迹。
哑伯就住在后院的柴房里。
白轻羽一直认为无论谁都不应该奴役别人,无论谁也都不应该被人奴役。
因此自他继承了家业之后,洛阳白家的丫环奴仆就越来越少,到了现在只剩下了三五个贴心的丫环和老成的家丁。
就连这三五个不得不用的丫环家丁,白轻羽也视他们为家人、朋友。
所以他们并不须象其他富豪世家的丫环家丁一样吃残羹冷炙、住斗室柴房。
他们和白家的主人吃一样的饭菜、住一样的房子。
只有哑伯是例外。
哑伯坚持要住柴房。
听到哑伯要求住柴房的事,人们都很惊讶。
只有白轻羽明白他的意思:“哑伯住了半辈子的柴房,现在突然让他住在我们这样的房子里,他肯定不习惯。”
柴房有柴房的好处:通常都很温暖、干燥。
白慕云小时候就很喜欢温暖的柴房。特别是母亲去世后,她简直觉得柴房是除了父亲的肩膀外最安全、最温暖的地方,哑伯当然也是除了父亲之外最慈祥的人。
可现在呢?
白慕云往常每次走到柴房前都会感到一股暖意涌上心头,可这次她却没觉得有暖意。
尤其是当她听到柴房里有人说话的时候,简直觉得好像掉进了寒冷的冰窖里一样。
因为那个说话的声音实在太古怪了。
婴儿的咿呀学语并不能算太难听,中年人浑厚的嗓音更是可以迷倒不少少女。
可这二者结合起来呢?
雄浑的声音偏偏发出生涩的语调。你若没亲耳听过这样的声音,你绝不会知道那有多么古怪、多么刺耳!
“你若是象我一样十三年没说过一句话,你的声音绝不会比我好听多少。”
白慕云此刻已知道发出这古怪声音的人正是哑伯。
今年正是哑伯来到白家后的第十三年。
他为什么要装作哑巴?
他为什么要编造案情?
这时的一句话解开了白慕云所有的疑窦。
“你虽然委屈了十三年,可如今终于报了仇,也算不枉了这一番苦心。”一个苍老的声音道。
是冷泫!
白慕云听得出来说这句话的正是冷泫!
“我满天风虽然报了仇,可你呢?你冷泫连手指头都没动一下,却马上就能拥有整个三剑楼。”
满天风!哑伯竟会是大盗满天风?满天风不是已经死在父亲手下了吗?
白慕云虽没学过武功、没闯荡过江湖,可她毕竟不是一般的懵懂少女。
她现在对江湖的诡谲已有相当的了解,深深知道江湖中发生什么事都不希奇。
这时,苍老的声音又道:“满老弟多虑了,今后三剑楼的一切都有满兄的一份。”
古怪的声音疑道:“你肯与我分杯羹?”
顿了顿,又道:“只怕是你没把握一个人对付得了朱思明、崔正平、陈大洪他们几个吧?”
苍老的声音嘿嘿一笑,道:“我固然需要对付他们几个,可老弟你不也是对他们恨之入骨吗?”
“若没有这几个家伙,我早就报仇雪恨了,” 古怪的声音恨恨地道:“怎会给白轻羽作了十三年的家奴,到现在才手刃仇人!”
听到此处,也许一般的少女还要继续接着听下去。
哪个少女能不好奇?尤其是对关系到自己家人的事。
但白慕云并没有接着听下去。
她并不是不好奇,也不是不关心自己家人的事。
只是因为她知道,现在若不赶快离开,恐怕再过一会儿想走也来不及了。
若给满天风和冷泫发现自己听到了这些秘密,很可能这辈子再也不会听到什么了。
因此她飞快地离开了。
她的确是象飞一样快地离开了,白轻羽独创的九霄一羽轻功的确是象飞一样快,甚至有人说比飞还要快一点。
白慕云很庆幸自己的轻功学得还不错,只一会功夫就远远地把柴房抛在了背后。
自己学的轻功终于在紧要关头发挥了作用,可传授轻功的父亲却已不在了。
不过真相已经大白,报仇的日子就在眼前。
白慕云想到这些,脚步仿佛变得更轻盈、更快捷了。
白府离三剑楼虽不近,但白慕云的脚步实在太快了。因此当在三剑楼正厅里看到朱思明和崔正平时,她相信柴房里的密谋一定还没结束。
“朱伯伯、崔叔叔,哑伯就是大盗满天风!”
“冷伯伯和他是害死爹的同谋,他们现在正在柴房里。”
“他们还打算对付你们呢!”
白慕云在最短的时间内、用最少的字说出了一个最惊人的消息。
尽管消息很惊人,朱思明和崔正平却连一点吃惊的意思也没有。
朱思明甚至向白慕云的方向拱了拱手,道:“满兄,请了。”
白慕云回头一看,发现满天风赫然在自己身后站着。
满天风此时竟然还微微笑了笑,道:“白大侠的轻功果然厉害,光追赶一个才有几分火候的小丫头就费了我这么大劲。”
朱思明道:“满老弟也厉害得很呐,十三年来轻功一点也没荒废呀。”
朱思明他们和满天风一直在扯一些无关痛痒的话题,甚至还都坐了下来,露出了长谈的意思。
白慕云尽管很着急,却什么都没说。
因为她知道,满天风在十三年前就已罕逢对手,眼前这几个人就算联手对付他也会很吃力。
她也知道朱思明智计百出,说不定这正是他对付满天风的计谋。
聪明的人通常都是喜欢多动脑筋而很少用手的。
可她看到满天风竟然伸手去拍朱思明的肩膀时,还是忍不住喊到:“小心!”
这时,众人又把目光集中在了她身上。
满天风冷笑,道:“小心什么?我又没弑父,小心我干嘛!”
满天风会倒打一耙,已在白慕云的意料之中。
出乎她意料的是朱思明等人看着自己的眼光中竟然带着一种奇怪的神情。
难道三剑楼的一干人等会相信满天风的诬陷?
她觉得不能再沉默了。
“满天风是昔日的大盗,我听到了他和冷泫在柴房的密谋。”
“他不但杀了父亲,还准备和冷泫联手控制三剑楼。”
白慕云说了这两句话之后,已确信朱思明等人会消除对自己的怀疑。
可众人的反应再度出乎她的意料。
朱思明道:“你说是满天风杀害了楼主,有什么证据?”
崔正平道:“老冷从早上到现在都没离开过三剑楼,又怎么会在白府的柴房里密谋?”
难道朱思明、崔正平也和满天风他们是一伙的?
难道他们敢在三剑楼的一众兄弟们面前公然包庇冷泫?
白慕云纵然涵养再好,此时也不禁怒道:“满天风是杀人不眨眼的大盗,他纵没害我父亲,你们也当将他拿下。”
朱思明地道:“你若不诬陷冷堂主,我们也许会把你的话当回事。”
白慕云道:“你说冷泫没有在我家柴房里密谋,那就让冷泫出来,若他此时在三剑楼,那就算是我诬陷他。”
当着三剑楼这么多人的面,朱思明若交不出冷泫,他就再也不能说偏向满天风的话了。
朱思明睁着眼说瞎话,难道他也是满天风的同党?
白慕云虽然这么想,可其他人却并不这么想。
因为冷泫此刻就在三剑楼。
而且就在正厅。
但他缓缓从屏风后走出来的时候,众人看着白慕云的眼神里又多出了嘲讽、蔑视的意思。
冷泫是熟谙武林掌故的老江湖,也是一位忠厚长者。在三剑楼,冷泫就是公平、宽厚、无私的代名词。
无论是谁诬陷这样一位长者,都无疑要被别人鄙视的。
“我来时他不是在柴房密谋吗?怎么会在我之前就到了三剑楼呢?”朱思明向着白慕云道:“你肯定会这样说。”
白慕云没有说话,因为她的确是想这样说。
朱思明接着说:“然后你会说他的轻功比你高,所以能后发先至。”
崔正平道:“甚至还可以说他并不是真正的老冷,只不过易容后看起来象老冷。”
满天风道:“当然你也可以说白府柴房有密道与这里相通,所以他才能先到。”
白慕云没有否认,她的确是这么想的。
一直也没有说话的冷泫,这时撩开了长袍的下摆。
他的双腿竟然是义肢。
冷泫目视远方,缓缓地道:“十八年前,我被太行双煞暗算,双腿都中了淬毒的暗器。”
“幸亏白楼主救了我,但这双腿终究没能保住。”说到这儿,冷泫露出一丝微笑道:“所幸正平给我装了这双精巧的义肢,让我能像正常人一样行走。”
崔正平叹道:“就是再精巧的义肢也不能施展出你威震江湖的夺命金刚腿,要不然你也不会十八年来一直都没离开过三剑楼呀。”
“什么夺命金刚腿,都是唬人的玩意儿。”冷泫苦笑道:“就凭我那几手功夫,若不是这十几年在楼里躲着,恐怕早就一命呜呼喽。”
朱思明道:“冷堂主双腿这个样子已经十八年了,为了不让仇家知道后乘机复仇,这件事情只有楼主我们几个知道。”
一个在十八年前就已失去双腿的人能够象常人一样行走就已经是个奇迹了。
若说他能走得比一个会轻功的人还快,那就不是奇迹了,那简直就是笑话!
所以冷泫刚才如果在白府的话,现在无论是走大街还是走密道,都不会比白慕云先到三剑楼的。
冷泫突然道:“今天天气真热,快给我拿条湿毛巾来。”
正月的洛阳非但不热,反而是春风料峭。
可冷泫要的湿毛巾,还是有人马上拿给了他。
冷泫接过毛巾,道:“年纪大了,冷一点、热一点都受不了喽。”
说着,他就用毛巾擦起脸来。
“不管易容术有多高明,只要你的脸沾上了水就会露出真面目。”朱思明向白慕云冷冷地道。
冷泫的脸上已沾上了水,他的容貌却没有丝毫的改变。
天气并非真的很热,他却真的是冷泫。
也只有冷泫才会这样处处都不忘给别人留余地,连表明自己的清白时也唯恐让别人难堪。
“现在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白慕云的确没什么话好说了。
这里的冷泫是冷泫,柴房里的冷泫又是谁?
“我虽没有话说,你一定有话说。” 白慕云向着满天风恨恨地道。
满天风道:“我又不象老冷一样什么都要给别人留余地,我自然有话说。”
冷泫在这种情形下都一直没有说过一句过分的话,就连表明自己的清白也是用最柔和的方式,好像唯恐伤害到了白慕云。
可是世上又有几个人能够象他这样以德报怨?
就算还有这样的人,也决不会是满天风。
他的话语有如他的刀法一样犀利:“你诬陷我们只不过是想转移大家的目标,其实你才是真正的凶手。”
白慕云道:“柴房里和你密谋的人可能不是冷伯伯,但你为报仇而杀我父亲的事实却无论如何都歪曲不了。”
当年白轻羽千里追捕满天风,虽没有真的杀死他,却肯定让他吃尽了苦头。
满天风委身为奴十三年不就是为了报仇吗?
“满兄当然不是来报仇的,他是来报恩的。”崔正平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眼眶里宛然有泪光闪现。
朱思明道:“当年白楼主在追捕满兄的过程中,斗智斗力,双方都几经生死。两个人经历了半年之久的较量后竟有了惺惺相惜之意。”
崔正平道:“后来楼主又了解到满兄虽行事有点偏激,杀过不少人,但他杀的大多是死有余辜之辈。”
朱思明道:“其实满兄本就是一位侠盗,他盗走的金银财宝也大部分送给了穷苦的人,只是当时不被别人所知罢了。”
满天风道:“也正是因为我还做过几件好事,所以白大侠虽有几次机会能够杀我,却都没下手。”
朱思明道:“楼主后来告诉我们,他当时不仅不想杀满兄,反而很想请满兄加盟三剑楼,做一些更有意义的事情。”
满天风道:“可我竟不知好歹,一心想击败白大侠。终有一次,我把他引入了大漠里的流沙群。”
崔正平道:“满兄生长在大漠,对大漠的一切都非常熟悉,这一战自然是胜算极大。”
满天风道:“虽然我远比白大侠更熟悉大漠,但若不是他每次出手都留有余地,恐怕我也在把他引入流沙群前就已败了。”
朱思明道:“高手相争,胜负本就在一线之间。楼主出手既有顾忌,想必满兄终究还是胜了。”
满天风道:“我看起来是胜了,其实却败了。”
靠着别人的手下留情才能获胜,在心高气傲的人眼里本就是最惨痛的失败。满天风无疑就是一个心高气傲的人。
满天风道:“但无论如何我总算击败了白轻羽,除了我们两个之外也没有人知道我不是堂堂正正赢的。”
朱思明道:“若有人能够击败楼主,想必他的名声一定会大振,说不定他的故事还会被后世当作传奇流传下去。”
名和利本就是最难勘破的。对这些为了名利才去出生入死的江湖中人来说,名利简直就是他们的生命。
满天风道:“所以我一定要杀了他。象我这种既不容于正道武林、又与黑道搭不上边的人若想成就功业就万万不能放过这样的好机会。”
朱思明道:“可你最终还是放过了这个机会。”
满天风道:“那是因为白大侠的人品折服了我。我虽是穷凶极恶、自私自利,可还是不忍心对他下手。”
崔正平道:“杀人时能不忍心下手的人怎能说是穷凶极恶?能够劫富济贫的人又怎能算是自私自利?”
朱思明道:“满兄若真是穷凶极恶、自私自利的人,楼主又怎会和他惺惺相惜?”
满天风道:“因此,我想替他完成最后一个心愿,也许这样我才能觉得不欠他太多,才能下得了手。”
满天风深深叹了口气道:“我当时作梦都想不到,白大侠的最后一个愿望竟是让我带着他的信物到三剑楼来继承他的事业。”
朱思明道:“楼主本就是识英雄、重英雄的人,当时三剑楼刚创立不久,最需要的就是满兄这样的英雄。”
满天风道:“英雄?我又怎么能称得上英雄?真正称得上英雄的是白大侠。”
行侠仗义、宅心仁厚,甚至在最危难的时候心中唯一牵挂的还是武林的正义,这当然是真正的英雄。
“我平生未曾服过谁,但这次却真的服了白大侠。”满天风道:“因此我决定要跟随他,为武林做一点事。”
崔正平道:“因此你就隐姓埋名,做了白府的总管。”
满天风道:“为了表明心志,也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我划花了自己的脸,成了白府的哑伯。”
故事很感人,好象朱思明和崔正平他们都已认为这个故事是真的。
但白慕云却并不认为这个故事是真的,因为她更相信自己亲眼看到、亲耳听到的。
朱思明当然也看了出来白慕云的态度?。
“你可能想说这些都是编造的,不过最好还是先看完这封信”,朱思明从怀里掏出一封信交给了白慕云。
信是白轻羽的笔迹,绝对没错。摹仿别人的笔迹鱼目混珠的伎俩只能瞒过一般人,绝对瞒不过血肉相联的一家人。
信里不仅记录了满天风所说的故事,而且还提到这些年来满天风暗地里却为三剑楼做了不少事。甚至悄悄地为三剑楼训练了一批死士。
“最近、特别是薛荻行刺的事发生以后,我感到江湖中又要起大风浪了,而且这次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所以写下这封信,希望在我万一出了什么意外的时候,大家能够相信天风,全力协助他接管三剑楼。”
白慕云并没有把信的内容念出来,因为这个时候她已呆了。
经过短短的半个时辰,黑变成了白、有变成了无、杀人凶手变成了忠贞之士,她又怎会不被惊呆。
最要命的是半个时辰之前,她还在为追查到了杀害父亲的凶手而欣慰。
而此时自己却成了一个信口开河的莽撞女孩,甚至还会被人认为是蓄意诬陷。
事实证明了冷泫和满天风是清白的——至少三剑楼的一干人等会这样想。
所以,她已无暇去想柴房里的两个人到底是谁,现在唯一能做的只有替自己辩白。
“半个时辰前我确实在柴房外听到有人说话,也许是我听错了,柴房里说话的也可能根本就是另外两个人。”白慕云道。
满天风道:“半个时辰前柴房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其实并没有人知道。当时不但老冷和我不在柴房,而且你也不在柴房。”
白慕云原以为经过自己一番辩解之后,误会纵不能完全消除,这件事也会告一段落,以致最终被人们淡忘。
但没想到满天风不仅没有一点原谅的意思,反而大有倒打一耙之意。
但白慕云并不介意,因为她知道一个人受到冤枉后,是什么样的话都说得出口的。更何况受冤枉的是昔年杀人如麻的满天风?
白慕云静静地道:“你说我不在柴房,那我在哪儿呢?”
满天风道:“你当然是在和同党密谋。”
白慕云苦笑道:“和同党密谋?除了三剑楼的人之外,我根本就不认识几个人,又哪来的同党密谋?”
冷泫此时也道:“若说别的,我还有点相信,但说慕云有什么同党和阴谋却未免太耸人听闻了。”
果然不愧为三剑楼的第一长者,同样被误会的满天风此时大有向白慕云兴师问罪之意,而冷泫却依然不偏不倚。
满天风道:“你们可能不信,可我却是亲眼目睹她和同党密谋。”
白慕云道:“我说你在柴房与人密谋却因无法证明而没人相信;现在你说我与人密谋,恐怕也不能单凭一面之辞吧?”
满天风道:“那是自然。若拿不出真凭实据,不但你不会,怕是就连咱三剑楼的弟兄也会笑我蛮干。”
白慕云道:“既然如此,那就请你拿出真凭实据来吧。”
她当然不用担心,因为没做过的事就是没做过,别人无论用任何法子也是栽不到自己身上的。
毕竟这里有那么多三剑楼的兄弟,又有谁敢随便栽赃嫁祸?
只见满天风冷笑道:“你以为自己做的事都天衣无缝吗?那就不妨再等等。我的真凭实据马上就会被带过来。”
话音未落,只听到门外的守卫高声通报:“白夫人到。”
无疑是个美女,而且和白慕云一样是清丽脱俗的那种美。
她虽不是白慕云的生母,眉目间却和白慕云依稀有几分相像。
当然也与白慕云的生母有几分相像。
也许正是因为这个原因,白轻羽才娶了她;也许正是因为这个原因,白慕云和她之间的关系才会一直很融洽。
看到她来了,白慕云终于感觉到了一丝暖意。
因为她知道她的菀姨一定会帮她的,无论是什么时候。
可杨珈莞一开口白慕云就知道自己错了,错得很厉害。
这次杨珈莞不但没有帮她,反而把她推进了深渊。
“轻羽曾告诉过我慕云其实并非的亲生女儿,真正的慕云还没满月就夭折了。”
“当时雯姐的身体很虚弱,很难再承受丧女之痛。刚好此时姐雯娘家有个远房亲戚也生了个女儿。”
“而且凑巧那家亲戚已经有了七、八个女儿,实在不想再养一个女儿了。因此,轻羽就把那家的女儿抱回来当作女儿养。”
白轻羽为何把三剑楼的事业托付给满天风,而不交给白慕云这个唯一的白家后人?
为何很多秘密白轻羽都不让她知道?
满天风为何会怀疑她图谋不轨?
……
答案只有一个:她不是白轻羽的亲生女儿。
这答案实在太令人震惊,以至所有的人都没留意杨珈莞接下来的一句话:慕云是个好孩子,无论如何她都不会做对不起白家的事,决不会!
被收养的孩子一旦知道自己的身世,往往会很害怕。害怕自己所拥有的一切随时会失去。
白慕云莫非也是得知身世后唯恐不能继承白轻羽的事业,才设下圈套除掉了他?
若没有满天风的存在,从白轻羽的死中得益最大的一定是白慕云。
无疑,白慕云也是白轻羽最信任的人之一,白轻羽当然不会防范她。
几乎所有的人都在怀疑。
怀疑白慕云是弑父的凶手。
不过也仅仅是怀疑而已。所有的一切都是推测,大家都只能怀疑,谁也不敢说这都是真的。
空气变得异常的凝重,所有的人都一言不发。
朱思明不说话是因为他在思考。
满天风不说话是因为他在等。
杨珈莞不说话是因为她已无语。
白慕云呢?
是因为她此时已被接踵而来的变故吓呆了,还是她知道此时无论说什么都已不再有人会相信?
三剑楼一片寂静,静得让人不敢呼吸。
所幸,很快有一阵脚步声传来,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寂。
随着脚步声进来的是五个三剑楼的武士,为首正是李振北。
满天风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道:“振北,查得怎么样?”
李振北躬身道:“属下等仔细搜查了白小姐的房间,发现……”
说着看了白慕云一眼,又道:“属下等发现房间里有个地窖,地窖里藏着一把短剑、一套衣服。”
短剑不仅锋利,也很华贵,剑柄居然还嵌着一块翡翠。恰巧,白慕云最喜欢的珠宝正是翡翠。
衣服也很漂亮。普通的料子、精细的做工,白慕云的衣服凑巧也都是这样。
“你还有什么话说?”满天风向白慕云冷冷地道。
她的确没什么话可说了。
因为她已明白这是一个局,一个精心布置的局。从听到柴房的密谋开始,她就陷入了局里,然后一步一步走到如今的境地。
以此时的处境,她说的话还有人会信吗?
她已打定主意什么都不再说,而是要等,等机会找到真凶。
处境虽然很不妙,但毕竟有了找到真凶的线索。
“就算陷害自己的人不是真凶,也一定和真凶有关。”
“只要自己还活着,终有一天能够查出真相。”
因此白慕云已没有心思再去辩解,她只在盘算如何脱身。
与其花费力气在做不到的事上面,倒不如集中精力去做能做到的。这个道理说起来虽简单,但很多人到了紧要关头却总是把它忘掉。
幸好,白慕云没把它忘掉。
不过朱思明好像看出了白慕云的想法,他淡淡地道:“任何人都别想轻易从这里脱身。”
的确,且不说楼内楼外埋伏了多少好手、布置了多少机关,单就一个满天风就不知能令多少人断了逃脱的念头,何况是手无缚鸡之力的白慕云?
白慕云轻笑道:“朱伯伯说的不错,当然没有人能从这里逃出,我更没有理由逃,只因这把短剑并不是我的。”
满天风冷笑道:“这把短剑不是你的又怎么会在你房中?你且说说这把短剑是谁的。”
白慕云从李振北手中接过短剑,细细打量一番后,肯定地道:“这把短剑是莞姨的。”
杨珈莞惊道:“慕云,千万别乱说。这短剑根本不是我的。”
白慕云道:“我不是乱说,莞姨。剑柄上还刻着你的名字呢。”
杨珈莞道:“不可能,我根本就不会武功,也不会用剑,剑柄上又怎么会有我的名字?”说着,站了起来准备接过短剑来看看。
“不好!”
朱思明话音未落,白慕云手中的短剑已架在了杨珈莞的脖子上。
崔正平急道:“慕云,有话好说,先把剑放下。”
白慕云道:“剑是不会放下来的,除非你们答应让我走。”
崔正平道:“虽然有人怀疑你,但事情终究还没水落石出,你这样一来岂非正给了人口实?”
白慕云苦笑道:“哪里还能顾到这么多。我已落入了别人精心设下的局里,此时不走,只怕再也不会有机会走了。”
满天风厉声道:“此时走了,正表明你做贼心虚。今天纵能逃得掉,日后三剑楼还是不会放过你!”
白慕云冷冷地道:“我今天若不逃,只怕片刻间就是阶下囚。至于日后的事,却不妨留到日后再说。”
满天风道:“就凭你的身手,你以为挟持了白夫人就能逃得掉吗?”
白慕云道:“以你们的武功和智慧,当然可以利用很多机会分散我的注意,然后快速制住我。不过千万别忘了,只要你们的行动有半分差池,我手中的剑就会动。”
那柄锋利的剑,稍微一动就可能会切断杨珈莞的筋脉。
冷泫长叹一声,道:“难道你真忍心下手么?”
白慕云苦笑道:“今天若不忍心,连活着的机会都没有了,我又怎敢不忍心?”
冷泫又是一声长叹。
朱思明向满天风道:“满兄,白夫人的安危要紧,看来今天只好让她走了。”
满天风道:“那就让她走,任何人都不准跟踪。”
转向白慕云又道:“不过你别忘了,就算逃到天涯海角,我们也一样会把你抓回来!”
作者: 东方未明    时间: 2005-8-9 17:34

到底是不是原创,是楼主写的吗,请说明
作者: 凝望云涛    时间: 2005-8-11 08:11

是我写的,不过在起点和西祠发过一部分。
因不满起点的合约内容,就没发完。
是不是觉得文章不错不像我写的呀
作者: 东方未明    时间: 2005-8-11 16:21

因为我在网上查到已经有这个文章,所以按例要问一下
楼主是新注册的吧,如果喜欢写原创小说,就常来笑书  
对了,楼主能把版面调好一点吗
作者: 凝望云涛    时间: 2005-8-11 18:01

收到,嘻嘻。如果轩辕不要我的版权的话,我可以在这里全部发完(共16万字)。作为一个战棋迷,在轩辕享受了说岳、东吴等战棋精品之后,常常会因自己一点贡献也没有而惭愧,只好努力在这里多写点东西了。
作者: 东方未明    时间: 2005-8-11 19:35

细细读来,古意实浓,惊天大阴谋,关键时刻没有了,楼主要加油啊,看看小姐会是什么命运。到底谁在布机关?那么多人在演戏?
作者: 凝望云涛    时间: 2005-8-12 11:43

五、一出好戏
不知走了多远,白慕云才把短剑从杨珈莞脖子上移开。她长吁一口气,道:“真是吓死我了,真怕他们不相信我会下手。”
杨珈莞道:“我何尝又不紧张,幸好你够冷静,竟没让他们看出丝毫破绽。”
白慕云道:“我哪里能称得上冷静?当时若不是你使了个眼色,我简直就要束手就擒了。哪里还能得想到挟持你逃出来的主意?”
杨珈莞道:“你终究还是毫发无损地逃了出来,要不然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向你父亲交待。”
白慕云道:“我父亲……莞姨,你在三剑楼说得都是真的吗?难道我真不是父亲的亲生女儿吗?”
杨珈莞道:“你虽不是轻羽的亲生女儿,他却一直把你当作亲生女儿看待。我也知道你是一定不会做对不起白家的事,所以才会和你演这出戏。”
白轻羽去世虽已近一个月了,但提到最亲近的人,两人也不禁一阵唏嘘。
忽然,三剑楼的上空窜起了一道七彩的焰火。
杨珈莞失色道:“不好,他们已发出讯号封锁洛阳城,这下你没法子逃出去了。”
白慕云道:“带着你虽逃不出去,我一个人却肯定逃得出去。”
杨珈莞赫然道:“你想一个人走?有我作质岂不是更好,万一被他们找到,你至少可以全身而退。”
白慕云摇了摇头,道:“再好的戏演多了也总会有露馅的时候,万一他们看出破绽来再想逃走就难了。”
杨珈莞沉吟道:“这倒是。不过……你一个人又如何能逃脱呢?”
白慕云道:“你别忘了,我是会一点轻功的。这一点虽然能引起别人对我的怀疑,不过也同样能使我化险为夷。”
杨珈莞道:“你的轻功虽不错,满天风他们的轻功更高。他们若是追了上来,你怎能逃得掉?”
白慕云道:“他们若是追了上来,我自然逃不掉。不过他们却是永远也休想追上来的。”
杨珈莞道:“你这么有把握?”
白慕云俏皮地道:“我本来是没把握的。不过我现在忽然有了把握。”
杨珈莞道:“我知道你很聪明,不过要想对付朱思明那样的老狐狸可不是那么简单呀。”
白慕云道:“对付他本来是不简单的。不过有了莞姨,只要一个简单的法子就能对付他。”
白慕云的法子果然很简单。
她的法子就是两个人分头走:自己赶回白府,而让杨珈莞从相反的方向绕回三剑楼。
三剑楼的人一定想不到白慕云会让杨珈莞离开,更想不到她此时居然还会去白府。
三剑楼一定都在全力追踪两个在一起的女人,而且也不会想到去白府追踪。因此短时间内分开走是最安全的。
也许朱思明能想到这个法子,因为他是一个真正的智者。尽管他也许不是一个仁者。
不过,白慕云仍然认为,就算是朱思明也要过个三两天才能察觉到她的意图。
那时,也许她早已扭转了局势。
白慕云甚至认为杨珈莞根本不必回三剑楼。
“等找出了真凶、扭转了局势再回去岂不更好?”
“那时回去自然好,但现在回去却更好。”
“你回去后,若是被发现和我一起骗了他们,岂非很危险?”
“他们是绝对发现不了的。再说纵然是发现了,也不至于对我怎么样。所以我可以在三剑楼观察每个人,说不定也能帮到你。”
白慕云最终也不再说什么了。碰到这样的人、这样的事,除了感动,还能说什么?
她只有加快步伐,力争尽快回到白府。
只有回到白府,她才有可能查到柴房里说话的是谁、自己房间里怎么会突然多出一个地窖来、到底是谁把短剑和衣服放在地窖里。
她相信,这个局不管布置得多么周密,也是难免会有漏洞的。因为假的就是假的,它永远都不可能和真的一模一样。
所以她要尽快回去,尽快地为自己洗脱冤屈、尽快地为父亲报仇。
她迎着风飞奔。
风虽冷,她的心却是热的。
充满希望的心岂非总是热的?
               
六、万花断肠散
地窖里的泥土甚至还很湿,显然是新挖的,而且绝对是在三个时辰之内挖的。
三个时辰前,正是自己从房间到柴房去的时候。
白慕云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布局的人果然厉害!
自己一出房间,他就来挖了这个地窖,而且好像算准了自己一时不会回来。
这个人真可怕!
所幸,她已快找出这个人是谁了。
因为她已发现了他的漏洞。这个漏洞就是李振北。
地窖是新挖的。这一点连丝毫江湖经验都没有的人都看得出来,以精明干练见长的李振北又怎会看不出来?
唯一的答案就是:李振北即使不是那个布局的人,也一定和布局的人有瓜葛。
眼下只剩一个谜题:柴房里谈话的两个人是谁?
白慕云已决定再去柴房看看。
“现在若赶到柴房也许可以发现一点蛛丝马迹,只可惜你永远都没机会去到那儿了。”门外响起了一个古怪的声音。
门关着,白慕云并看不到门外,可她知道来的是满天风。因为只有满天风的声音才会这么古怪。
白慕云故作镇定道:“为何没机会去?你们纵是怀疑我是凶手,也该让我有洗脱罪名的机会吧?”
满天风嘿嘿笑道:“何止是怀疑,我们早已认定你是凶手了。若现在就杀了你,也绝不会有人说什么的。”
白慕云道:“你如今已是三剑楼的首要人物,失手杀了一个弑父的凶手,自然不会有人说什么的。”
满天风道:“不错。”
白慕云道:“但你莫忘了,虽有那封信为你赢得了三剑楼的支持,但若露出任何破绽,你都照样难免会被怀疑。”
满天风道:“那又如何?”
“没有人看见你为三剑楼做过任何事,他们信任你只因为有那封信” 白慕云道:“建立在一封信上的信任想必不会太牢靠。”
满天风道:“就算现在不牢靠,日后我也有法子让它牢靠。”
白慕云又道:“以你的武功,若说杀了我是因为失手,只怕没几个人会相信。”
满天风哈哈笑道:“多谢提醒。我会对他们说你剑法太高,若不杀你,就会反被你所杀。”
白慕云道:“你也莫忘了我是不会武功的。若说我能杀得了你,只有鬼才会相信。”
满天风道:“不过你也千万莫忘了,你已露了一手不错的轻功,挟制杨珈莞时的手法也相当巧妙。若说你不会武功,只怕连鬼都不相信。”
白慕云道:“看来你今天是非杀我不可了?”
满天风道:“不错。若是这次再让你逃了,我颜面何存?”
白慕云忽道:“李振北是什么时候被你收买的?”
满天风愣了一下,旋即笑道:“果然不愧是白轻羽的后人,终究还是给你瞧出了破绽,不过让你知道也无妨。”
让一个快要死的人多知道一些当然无妨。
满天风又道:“你若还想知道什么,也不妨说出来。看在你已不久于人世的份上,我会全都告诉你。”说完,发出了一阵笑声。
得意的笑声。
人在得意时难免会有些疏忽。若是换作别的人,一定会趁此时逃脱甚至偷袭满天风。
但白慕云没那么做,因为她知道满天风此时虽然得意、却未忘形。
所以她继续发问:“和你在柴房里说话的人是谁?”
满天风道:“没有人和我说话。”
白慕云奇道:“没有人?”
满天风道:“你去柴房的时候,只有我一个人在房里。”
白慕云道:“正如你所说,我已是一个将死的人了,又何必骗我。当时明明听到在有人和你说话。”
满天风道:“当时的确只有我一个人。你听到的另一个声音是我用口技发出的。”
白慕云道:“口技?”
满天风道:“不错,就是口技。你难道没听说过这东西?”
白慕云道:“我虽在书中看到过有关口技的记载,可无论如何也无法相信那些对口技的描写。”
书中的东西往往被描写得太过神奇,明智的人通常都不会太相信这些描写。
满天风道:“我原本也不信,直到后来遇上了一个以表演口技为生的老人我才相信。”
白慕云没有做声。为她知道要想让别人继续把话说下去,最好的法子就是静静地听。
“口技实在是一项神奇的技艺,模仿一个人的声音只不过是其中最粗浅的一种。”
“真正的高手甚至可以模仿热闹的集市,鸡啼、蝉鸣、小孩的哭闹、情侣的私语、叫卖声、吵架声、讨价还价声都惟妙惟肖,听者往往会误以为已置身于集市中。”
“见到那个老人时,正碰上他穷困潦倒。因此,我就给了他五十两黄金,他也教了我一点最粗浅的口技。”
“那天你在柴房听到冷泫的声音正是我用口技发出来的。现在你总该明白了吧。”
白慕云道:“我明白了,甚至还明白了你为何不模仿别人,单单只模仿冷伯伯。”
满天风道:“以你的智慧,当然会想到我模仿他只是诱使你去找他的麻烦。但他却是除白轻羽之外三剑楼人缘最好的人,当人们以为你是在诬陷他时,也会显得最愤怒。”
白慕云道:“你故意用这么难听的声音说话难道也是什么陷阱?”
满天风道:“那倒不是。这是我本来的声音,我不用口技只因使用它太过耗费精力。”
想成功,就不应把任何有用的东西耗费在没用的地方。这也是一个很多人都明白的道理,可惜也一样没几个人能做得到。
白慕云道:“你的局布得虽不错,却也不能说没有漏洞。”
满天风道:“不错,眼前的这个地窖就是漏洞。不过等过个两天泥土一干,连这个漏洞也会消失的。”
白慕云道:“却不知李振北是怎么被你收买的。”
“我答应了日后扶他坐上黄泉首领的位子,另外还有三万两黄金。” 满天风得意地道:“李振北的确是个好帮手,也值这个价。”
白慕云道:“却不知朱思明和崔正平当中,哪个做你的帮手会更好?”
满天风又是一愣,道:“你怎么知道他们两人中有人和我联手的?”
白慕云道:“李振北虽干练,却也没有本事做这么多事;另外,你对他如此看重,却而不肯让他当天堂或地狱的首领。这表明你另外还有更够份量的同谋。”
满天风道:“你果然聪明。可惜,正是因为你太聪明了,我们才决定让你作替死鬼。”
聪明的人总是不长命。这句话白慕云一直不怎么相信,这次却有点相信了。
若不是她的智慧让满天风等人感到头疼,也许他们真的不会选她当替死鬼。
白慕云叹道:“我又怎能称得上聪明?若是真的聪明,也不会被你在这儿找到了。”
回到白府来本是出人意料的一招,应该没有人会想到。满天风又怎么会想得到?难道是杨珈莞出卖了她?
满天风道:“如果认为是白夫人透露了你的行踪,那你就错了。所以能找到你是因为我在三剑楼的通道上撒了追风散。”
追风散是一种药粉,非但追不上风,甚至连人也追不上。它唯一的作用就是:只要有人粘上它,就会在自己走过的地方都留下一种特别的味道。只要粘上了一点追风散,就算你真的象风一样快,也一样逃脱不了追踪。
满天风道:“你还有什么疑问吗?”
白慕云道:“还有最后一个疑问。”
满天风道:“什么疑问?”
白慕云道:“就是为什么到现在你还是不敢进来杀我?”
满天风象听到了世上最可笑的事情一样,哈哈大笑道:“我不敢?我平生也不知杀了多少高手?杀一个你这样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又有什么不敢的?”
白慕云道:“你当然不敢。你嘴里虽说得很硬,心里却不免对我手里的万花断魂散有所忌惮。”
满天风冷笑道:“万花断魂散?你手中怎么可能会有万花断魂散。怕是你江湖逸闻听多了吧。”
万花断魂散是百年前一代毒王蓝婷仗以纵横天下的毒药,据说只要身上粘上极小的一粒就会全身溃烂而死,而且除了蓝婷的独门解药外无药可救。
但万花断魂散自蓝婷死后已失传,又怎会出现在白慕云手中 ?
白慕云笃定道:“我手中当然有万花断魂散。要不然你为何一直以回答疑问为借口来拖延时间,而不敢进来杀我?”
满天风道:“回答你的疑问只不过是想让你知道我布的局是多么完美,要知道一个人的杰作若是不能为人所知该是多么无趣。”
白慕云知道他布的这个局已的确是个杰作,也知道那些才华横溢的诗人、画家都希望自己的杰作为世人所知。
但她仍不认同满天风的说法:“不要找借口了。你的布局又怎么会没人欣赏,你的那些同伙自然会为你叫好的。你不进来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怕了我的万花断魂散。”
满天风道:“随便你怎么说吧。不过别以为自己说手里拿着万花断魂散我就会相信,其实就是你真有那东西我也未必怕你。”
白慕云笑道:“你若是不怕我,为何又不敢进来。”
满天风道:“我虽不怕你,倒也不必冒险。”
白慕云道:“你不敢进来,我也不会出去。照这样耗下去,不知到何时才是个了局。”
满天风道:“不会太久的,你撑不了太久的。”
白慕云当然懂他的意思:不管有没有号称天下第一奇毒的万花断魂散在手,对付满天风这样的高手也不能有丝毫的疏忽。因此她必须集中全部精力来防备他偷袭。
对于她这样没有武功根基的人来说,体力根本就不能撑多久。等她的体力衰竭的时候,满天风不费吹灰之力就可以杀了她。
所以她不能这样耗下去。
只听白慕云喝道:“看剑!”
满天风急忙右手化掌,准备待白慕云出来时切向她的脉门,却只见一张椅子被白慕云窗口掷了出来。
若换作别人,看到这种情形不免一怔。在这一怔之时,白慕云纵是不使出万花断魂散,也会乘机逃掉。
但满天风不是别人,他是十几年前就威镇江湖的“天下第一刀”,这种情形根本对他产生不了丝毫影响。
满天风仍然全神戒备地站在门外。只要白慕云敢冲出来,他有十二分的把握制住她,不管她手里是否有万花断魂散。
白慕云当然不会冲出去,因为她并不笨。她知道满天风并不容易对付。
她又是一声“看剑”,挥手将一直握在手中的短剑向房门。
房门虽牢,但短剑更利。白慕云腕力虽不强,短剑却也刺穿了房门,小半截短剑已露在了门外。
满天风缓缓弯下腰,伸出右手,用食指和中指夹住剑尖,把剑拔了出来。
他站起来,用左手握住剑柄,对短剑细细把玩了一番道:“果然是把好剑,难怪那个铸剑师非要一万两现银才肯卖!”
白慕云道:“这一万两银子花的当然也值得。”
一万两银子虽然不是小数目,但同三剑楼的基业比起来就显得太微不足道了。
为了能嫁祸别人、为了能控制三剑楼,花什么样的代价都是值得的。
满天风道:“值得,当然值得。”
莫说是一把剑、一件衣服,就算是一万把剑、一万件衣服,只要能让人加深对白慕云的怀疑,对满天风来说都是值得的。
白慕云道:“何止是值一万两,其实这把剑的价值此刻恐怕已超过了十万两。”
满天风道:“不见得吧,剑柄镶的这颗翡翠价值虽不菲,却也超不过三千两银子。就算以后有好事者想利用这次的事情把剑的身价抬高那也是以后的事了。”
白慕云道:“不错,好事者若想抬高这把剑的价值的确是以后的事。但这把剑的价值以后无论如何也高不过现在。”
她缓了缓又道:“因为剑柄上已被涂上了万花断魂散,为了这些万花断魂散,我花了十万两银子,你说这把剑现在值不值十万两银子?准确地说应该是十一万零三千两。”
满天风笑道:“什么万花断魂散?难道你真的以为我会相信你有万花断魂散?”
白慕云道:“你若不信,为何不闻闻剑柄上是否有香味?”
满天风哈哈大笑,道:“剑柄上虽有香味,不过却是女孩子用的花粉香味,你以为这样就能唬住我?”
白慕云也笑道:“你怎么不仔细闻闻,看看以前是否见过这种香味的花粉?”
满天风又闻了闻剑柄上的味道,笑容突然凝固了。
白慕云道:“现在你总该相信了吧。因为这种香气的花只有西方一个遥远而神秘的国度才有,而蓝婷的父亲正是来自这个国度。”
满天风当然知道有关蓝婷的传说:她的身材象男人一样高大、眼睛象海水一样湛蓝、鼻子高挺、头发金黄。据说她的父亲就是来自西方一个遥远而神秘的国度,那个国度的人都非常喜爱一种叫做郁金香的花。
万花断魂散的主要成份正是郁金香。
莫非剑柄上就是郁金香的香气?
满天风的脸色变了,变得非常难看。
他知道白慕云也许并没有说谎,自己也许真的中了万花断魂散。
他当然也知道万花断魂散的厉害。
“要想死的话,尽管动手来杀我,不过沾上万花断魂散的人一妄动真气,马上就会气血逆流而死”白慕云冷冷地道。
满天风当然不想死,一个想死的人绝不会耗费这么多精力来布局陷害别人。
所以他只有眼睁睁的看着白慕云扬长而去。
“你若不想死,就赶快找崔正平医治,也许你还有一线生机。”
满天风虽未完全相信白慕云的话,却也没有出手阻拦的意思。
千金之子,坐不垂堂。此时的满天风是三剑楼的头号人物,已非昔日刀头舔血的大盗了。
权势通常会使人的心越来越大,心大的人通常胆子却很小。
莫非满天风的胆子小得连一点风险都不敢冒了?
不管满天风的胆子是大还是小,白慕云终究还是再次从他眼前脱身了。
白慕云从他身边走过的时候甚至可以看到他的脸,就象几天前煮的咸鸭蛋一样,又青又冷。
当白慕云的身影渐渐远去的时候,他却露出了笑容。
他为什么会笑?
难道他早已在前面布下了更凶险的陷阱?
  
七、绝秀才
白慕云的心情愉快了许多。
能从满天风的眼前脱身当然是一件相当愉快的事。
尽管她知道满天风不会善罢甘休,但一想起他居然会相信三两银子买的郁金香花粉是价值十万两银子的万花断魂散,还是忍不住想笑。
若是你刚刚从虎口逃生,而且还从老虎嘴上拔下了几根毛,恐怕你也会忍不住想笑。不管用的法子是不是从别人那儿学来的。
天还没有亮,迎面吹来的风也依然很冷,但黎明的第一缕曙光很快就将洒向大地,朝阳也将喷薄而出、驱走无边的寒意。
河水也会随着太阳的升高渐渐暖起来的,现在却依然很寒冷。白慕云站在一条小河边良久,却突然跳进了寒冷的河水中。
“白慕云投河了!”
负责盯梢白慕云的马三立即通过一种特殊的方式把这个消息传到了三剑楼。
不到一盏茶的时间,马三就接到了三剑楼通过同样方式传来的命令:尽快赶到小河下游离这里最近的人家,然后等待其他的兄弟来到。
负责盯梢别人的人通常都不会太笨。马三不但不笨,反而是公认的机灵鬼。
他很快就明白了这个命令的含义:白慕云投河并不是要自尽,而是借投河之机逃向了小河的下游。
河水很凉、白慕云的体力也不会太好,因此她极有可能在小河下游离这里最近的人家休息,也许还会吃点东西、换套衣服。
所以三剑楼要派出大批的人手到下游进行搜索、围捕。
这是一条很小的小河,河水很浅、河面很窄、流经的地方也很偏僻。
马三费了好大的劲儿才在五、六里以外的地方找到了一个小村落,确切地说是七户人家。
当李振北带着三十名三剑楼武士赶到这里的时候,马三已经查清了七户人家的底细:七户人家中有六户是以耕田为生的农户、一户却是洛阳城里有名的花匠。
李振北听了马三的介绍后,立即下令道:“马兄弟和我一起到那户花匠家去,其他的人分头到另外几家看看。”
李振北显然把那户花匠当作了搜索的重点,所以要亲自去察看。
连平日里很自负的马三也在暗自佩服他,因为没有几个人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就把怀疑的重点放在那户花匠上。
等到了那户花匠家,马三更觉得那户花匠是最值得怀疑的。因为这位花匠实在太年轻,也实在太斯文,根本不象一个花匠,倒象是一个文弱书生,手里却偏偏拎着一个长方形的包袱。
更可疑的是花匠家的那位中年客人,虽是一身文士打扮、相貌清雅,眼神却带着一股说不出的狂傲。
最可疑的还是院内的水池,这么大的水池不仅足以藏得下几十个人,水里残留的芦苇竿更是让潜在水底的人顺畅呼吸的好工具。
李振北当然也看出了这些疑点。他边向水池走过去,边向那位年轻的花匠道:“敝府走失了一名丫环。敢问这位兄台,不知是否方便让在下到水池里察看一番?”
花匠还没来得及答话,那中年文士已抢着道:“不方便,非常不方便!小意兄弟刚在水池里种下了名贵的荷花,若是被弄坏了,你们赔得起吗!”
马三本就瞧这文士不顺眼,现在听他说话如此无礼,不禁怒道:“我们三剑楼什么赔不起!你这分明是心中有鬼,不敢让我们搜查。”
那文士笑吟吟地看着马三,道:“我就是不让你们搜查,你又能怎么样?”
马三大声道:“不能怎样!”
在说出“不”的时候,他就握紧了双拳;在说出“能”的时候,他已从李振北身后向中年文士冲去;在说出“怎”的时候,他的拳头已挥出;在说出“样”字的时候,他的右拳已到了那文士的眼前。
马三的武功虽不高,却是少林的嫡传。少林的功夫也许并不是最精妙的功夫,却无疑是最有威力的功夫之一。三剑楼的许多人都知道马三的拳头能把碗口大的花岗岩击碎。
中年文士的脸当然没有花岗岩坚硬。一拳下去后,这张脸是否也会粉碎呢?
中年文士显然已被吓坏了,慌忙伸手来挡马三的拳头。
连花岗岩都能击碎的拳头又岂是这样白白净净的一双手能挡得住的?
马三没有看到答案。
因为李振北拉住了他。
李振北不仅没帮他教训那个狂妄的中年文士,反而制止了他,居然在走前还向中年文士说了两句赔礼的话。但马三并没有生气,因为他虽有些冲动,却并不笨。他知道李振北这样做一定有他的道理。
“你一定在想我为什么不让你打他?”离开花匠家没多远的时候李振北问马三。
马三的回答诚恳而简练:“是。”
李振北道:“你一定以为刚才那一拳可以把他击倒。”
这次的回答同样简练:“是。”
李振北道:“那一拳虽然很快、很猛,但若打在了他手上,倒下的去的一定是你。”
马三没有做声。
他虽不认为这句话是正确的,却又不能说这李振北句话是错的,因为李振北是他的上司。
若是你打心眼儿里就不认同上司说的话,除了不做声之外,还能怎么办呢?
李振北好像看出了马三的心思,道:“你可能不相信他有这个本事,因为他的武功的确没你高。”
马三仍旧没有做声,他知道李振北下面一定还有话。
李振北果然接着说了下去:“江湖中的高手并不都是靠武功成名的:有些靠机关、有些靠暗器,还有一些靠的是用毒。”
马三明白了李振北的意思:“难道他是用暗器或是用毒的高手?”
李振北沉声道:“不错,他正是当世的用毒大行家——绝秀才。”
马三惊道:“他就是川西三绝之一的绝秀才?”
李振北道:“他正是绝秀才祝逸俊,所以我刚才才会拉住你。”
“幸亏李大哥及时拉住了我。不然的话,不定这个绝秀才会放出什么样要命的毒来呢”,马三长出了一口气道:“却不知绝秀才怎么会从川西来到洛阳?他和那个少年花匠又有什么关系?他又为什么要管白慕云的事?”
李振北道:“我虽不知他为什么要管白慕云的事,却知道他来只不过想拿十万两黄金的花红而已,当然如果还有其他的酬谢想来他也不会拒绝。至于那少年嘛……”
他顿了顿道:“那少年原本和他没什么关系,只是他这个人喜欢附庸风雅,到了洛阳后非要找一个雅致的地方落脚,才在这儿住下了。”
马三用一种敬佩的眼光看着眼前这个年轻的大哥道:“李大哥怎么会知道得这么清楚。”
李振北微笑道:“在洛阳地界上有多少事情是三剑楼不清楚的?就算眼下有什么不清楚的,也会很快查个水落石出。”
马三道:“现在既然有绝秀才插手,事情就不好办了,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办呢?”
李振北道:“我们都不是绝秀才的对手,你说我们除了回去复命之外,还能怎么办?”
马三嗫嚅道:“若是就这样让白慕云又逃脱了,上头不会怪罪下来吗?”
李振北笑道:“我们若是不自量力和绝秀才硬碰,最后落得个损兵折将,上头就不怪罪我们了吗?”
李振北接着又道:“绝秀才也不是什么易与之辈,白慕云碰到了绝秀才也不会有好日子过,除非……”
马三奇道:“除非什么?”
李振北道:“除非他们本就是同谋!上头三番两次的放过白慕云岂非就是为了放长线掉大鱼,找出她的同谋?”
马三道:“如此说来,我们放过绝秀才不但没有错,反而还立了一功?”
“不错!简直是立了一个弥天大功。” 李振北得意地笑道。

八、小意的花锄
“他们只晓得我会用毒,却不知道绝秀才最绝的功夫是易容”,祝逸俊又细细打量了一遍眼前体态臃肿、脸色蜡黄的农妇后,不无得意地向站在身后的年轻花匠问道:“小意,你说是吗?”
那名叫小意的花匠道:“祝先生乃是高人,技艺通神,岂是在下一介村夫所能妄加评断的。”
祝逸俊眯起眼睛,用针一样锐利的眼光盯着小意道:“你也太过谦虚了吧!我虽在这里只借宿了七八天,却也看得出你不仅文采不凡,而且武功绝不会比刚才那个要打我的家伙差。”
小意很难为情地道:“祝先生想必是看错了,在下只是一个普通的花匠,别说会武功了,就连隔壁的赵大奎都敢欺负我。”
祝逸俊微笑道:“小意,不要瞒我了。祝大哥行走江湖二十多年了,难道还看不出一个人会不会武功吗?你的左手修长而稳定,若没练过几年剑法是不会这样的。”
小意也笑了,道:“祝先生果然误会了。花匠与剑客相比虽算不了什么,但也需要一只稳定的手。花匠修剪花木与剑客比武一样,手若有丝毫的颤抖就会出错。唯一不同的是花匠断送的是一株花草,剑客断送的可能是自己的性命。”
祝逸俊指着小意的右臂道:“就算你说的有道理,那你的右手呢?为什么要整天缩在袖子里?还有你整天背在肩上、寸步不离的狭长包袱,里面装的难道不就是一把利剑?”
祝逸俊虽仍是面带笑容,但话语已是非常的不客气。
小意却仍是非常平静,他慢慢地把右手从衣袖里伸了出来。
小意的右手与常人的手几乎没什么不同,唯一的差别是比常人少了一根食指。
“这就是我一直把右手缩在衣袖里的原因,”小意象是在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一样,静静地道:“向我买花的人中有很多是一些文人雅士和千金小姐,他们都非常讨厌不美的东西。我若想生意好些,就不得不把所有不美的东西都藏起来。”
那包袱里藏的又是什么呢?难道也是什么不美的东西?
祝逸俊尽管很想知道答案,却还是不让小意马上就打开包袱。
祝逸俊是个老江湖。老江湖的意思通常都是说比别人更狡猾、更有经验、也更谨慎。他可不想让辛辛苦苦挣来的名头毁于一旦。
所以他让那个脸色蜡黄的农妇从小意手里接过了包袱。那农妇轻轻地把包袱放在了桌子上,慢慢地解开。
“花锄,这只不过是一把花锄。”小意若是刚才这样说,恐怕绝秀才怎么也不会相信,但现在他相信了。因为他看到了花锄。
一把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短柄花锄,和其他的花锄没什么区别。
“你为什么会把如此普通的一把花锄象宝贝一样整天带在身边?”绝秀才的疑问又来了。
小意的回答是:花锄对于花匠来说,就象利剑对于剑客,已不仅仅是工具,而成了生命的一部分;况且,这是他最亲近的一位长辈留下来的。
绝秀才又问道:“你相信吗?”
不过,这次他发问的对象已不再是小意,而是那个脸色蜡黄的农妇。
“相信。因为他是洛阳城最好的花匠,我也一直很喜欢他的花”农妇道:“而且我也知道在这几年中有很多人曾经欺负过他,这些人中有的只不过是欺压善良,却也有一些人却是借机试探。”
绝秀才道:“莫非三剑楼也……”
农妇道:“不错。洛阳是三剑楼的根基所在,所以三剑楼对洛阳城里的任何风吹草动都会很在意,这里每个可疑的人都逃不过三剑楼的试探。”
绝秀才道:“三剑楼试探的法子一定很巧妙,也很有效。”他虽对李振北和马三不以为然,但对三剑楼却不敢有丝毫轻视。
农妇道:“三剑楼的法子虽不见得有多巧妙,却一定很有效,若是三剑楼没发现的破绽,相信世上已没人能发现。”
话说得很满,却也很实在,因为三剑楼的确有这个实力。在三剑楼的四大分楼中,冷泫统领的玄机虽位居朱思明统领的天堂和陈大洪统领的地狱之后,但其耳目之广、异人之多已令武林中的其他帮派望尘莫及。
绝秀才也只好点头,道:“既然白小姐如此说,我也相信。”
脸色蜡黄的农妇居然是白小姐。
那白小姐是谁呢?当然就是白慕云喽。
小意道:“我不会武功,也不是武林中人,若是你们现在走了,三剑楼的人再来时想必也不会太过为难我。”
绝秀才嘿嘿一笑,道:“你如意算盘打得倒精,想我们这边一走,你那边就向三剑楼报信吗?”
小意好像被他的这一笑吓懵了,竟什么都不敢再说了。
白慕云道:“祝先生请放心,我担保小意大哥不会的。”
绝秀才道:“白小姐只是以前偶尔买过他几次花,就能如此信得过他?”
白慕云道:“我虽没见过小意大哥几次,但却买有不少他养的花,从这些花中自然看得出他的人品。”
从花中看人品说起来虽玄妙,其实也很浅显,就像从衣着、书画中看人的情趣一样,并不是什么高深的道理。
绝秀才当然也懂得这个道理:“不错,小意兄弟养的花全都透着一股清高之气,想来也不是见利忘义之徒。”
白慕云坚定地道:“因此我相信他绝不会泄漏我们的行踪。我敢跳进这条河、敢在这里上岸、敢直接闯进这里,就因为我信得过小意大哥!”
绝秀才道:“但小意兄弟若不向三剑楼透漏我们的行踪,三剑楼一定不会放过他。不如……”
他又用针一样锐利的眼光扫过白慕云和小意,道:“不如小意兄弟和我们一道走吧。”
小意道:“我若是不答应呢?”
绝秀才道:“我们虽能信得过你,却更能信得过三剑楼的逼供手段。你若不答应和我们一起走,我手里的这把五步索命沙可随时会要了你的命。”
小意道:“看来我只有和你们一起走了?”
绝秀才道:“不错。你不但一定要和我们一起走,而且还要掩护我们脱险!”

九、命悬一线
黄昏。
古道。
在血一般凄美的残阳下,一辆马车疾驰而来。驾车的是一个二十来岁的小伙子。
那小伙子虽是白白净净、看起来连四两的力气都没有,脾气却是火爆的很,手中的鞭子不停地抽向拉车的马,疼得那马象疯了一样没命地飞奔。
黄昏时路上的行人已不多,不远处只有一对菜贩模样的中年夫妇和一位吃力地拎着一个包袱的白发老者;前面还有一个茶摊,约莫有五六个大汉坐在那里歇脚。
菜贩夫妇边赶路边争执着哪笔买卖赚了、哪笔买卖赔了。白发老者却一边听着这对夫妇的争执一边在半眯着眼睛笑,仿佛是想到了自己年轻时的荒唐和幸福。
菜贩夫妇吵着吵着已到了茶摊旁。皮肤黝黑、相貌猥琐的丈夫想坐下来喝杯茶,那脸色蜡黄的妻子却只想赶快回家去给孩子做饭,拉住丈夫,死活也不肯让他坐下来喝茶。
在茶摊歇脚的几个大汉看到那丈夫被死死拉住、动弹不得,都哈哈大笑起来。
那丈夫一路上争执得早已烦了,此时又被旁人耻笑,不禁又羞又恼,抬手就要打那妻子。
后面的白发老者看到两人撕打起来,急忙上来劝架,却不料那丈夫已急红了眼,也不看来的是谁,伸手就是一推。
那白发老者本已是步履蹒跚,哪经得起这一推。只见一推之下,那老者一个趔趄摔倒在了路中间。
白发老者想从地上爬起来,无奈力不从心,挣扎了几次都没能爬起来。
正在此时,那疾驰而来的马车也冲到了茶摊旁,眼看那匹烈马的铁蹄就将踏上白发老者的胸膛。
驾车的小伙子、吵架的菜贩夫妇,还有在茶摊喝茶歇脚的几个大汉,都吓得惊呼起来,而白发老者早已吓得面如土色,好像连惊叫的勇气都没有了。
正当白发老者命悬一线的时刻,茶摊里窜出了一个精瘦的汉子。
那精瘦汉子一拳击向了那匹狂奔的马。
马快,拳头更快。马蹄刚要踏上老汉的胸膛,钵盂般大小的拳头已击中了马头。
只听那马一声悲嘶,一连向后退了三四步,终于倒在了地上。
茶摊里坐着的一个虬髯大汉喝彩道:“好拳法!没想到马三这小兔崽子的拳法有了这么大的长进!”
原来那精瘦的汉子正是三剑楼的马三。
他当然是马三。除了马三,整个洛阳城里又有谁能一拳就击倒一匹烈马?
马三听那虬髯大汉如此说,脸上的笑容虽越发得意,但仍是谦恭地向那大汉道:“陈楼主过奖了,小的这点微末功夫哪能入您老的法眼,纵是有些长进,那也是您老教导有方……”
马三说得正兴起,突然象嘴里被塞上了一大块年糕一样,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他慢慢走到马前,慢慢弯下腰,从马蹄上慢慢地抽出了一截线。
线并不是普通的棉线,而是一种质地柔韧而且接近透明的丝线。
马三双手捧起丝线,走到那虬髯大汉面前,恭声道:“马三惭愧,若不是您老用截脉飞线相助,恐怕我还没碰上这匹马,那位老人家就遭不测了。”
那虬髯大汉伸手接过丝线,哈哈大笑道:“小兔崽子也不要太惭愧,你的十八罗汉拳已经大有长进了。再说了,我练了三十多年的截脉飞线若是还没有一双拳头快,我陈大洪岂不是要被人笑掉大牙。”
陈大洪笑着笑着,眼光忽然转到了那辆马车上。
马已倒地,驾车的小伙子也摔倒在了路旁,但马车里仍没有丝毫动静。
陈大洪沉声道:“马三,是这小子没错吧?”
马三道:“没错,我们就是在他家里遇见祝逸俊的。这辆马车上落的还有花瓣呢。”
马车上不单有几片零落的花瓣,甚至还残留有零星的花肥。马车显然经常用来装载鲜花。
陈大洪道:“既然没错,车里必定有我们要找的人。”说着就迈开大步走向马车。
驾车的小伙子方才吓得不轻,摔得更不轻,一直坐在地上爬不起来。但看到陈大洪走过来,却像屁股上着了火一样,“腾”地一下就站了起来,挡在了马车前。
陈大洪看到他挡住去路,不怒反笑,道:“好小子!有种,敢挡我老陈的路。”
那小伙子颤声道:“俺…俺知道…你是…是…三剑楼的…陈…陈…陈大爷,求…求您老开…开…开恩,放…放过…俺们吧。”
陈大洪道:“你既有胆子挡我的路,也算一条汉子,我自然不会为难你,但她……”
“这次为了出来找她,我不惜违反楼规背着老朱他们偷跑出来”,陈大洪切齿道:“一定要把她碎尸万段,才能解我心头之恨!”
小伙子虽是被陈大洪的恨意吓得脸都白了,却仍是没有一点让开的意思。
陈大洪大喝一声 “得罪了!”,伸出蒲扇般的大手一把抓住小伙子的衣领,手臂一抡,将他扔在了路旁。
那小伙子甚是倔强,看到陈大洪伸手就要去掀马车上的布帘,竟然又想扑过来抱住陈大洪的腿。
马三闪电般地探出手臂,一把攥住了他的双手,那小伙子再也动弹不得,只有嘴里还不停地在叫:“陈大爷,放过俺们吧,俺这就把小兰送回家,以后再也不敢私奔了……”
“小兰?不是白慕云吗?”陈大洪奇道。
车上果然没有白慕云,谁都看得出来车上那个已吓得昏了过去的矮胖少女绝不是白慕云。
陈大洪揪住那小伙子的衣领问道:“白慕云呢?你把白慕云藏哪儿了?”
那小伙子一脸茫然道:“您老说的是白三侠家的小姐吗?俺可从没见过她呀。”
马三道:“你就算没见过她,总该见过我吧。老实说,祝逸俊在哪里?”
小伙子吓得一哆嗦,道:“这位大爷,俺从没见过你呀,那个什么猪一斤,俺也没听说过呀。”
马三喝道:“你还装蒜!清早在你家的时候,祝逸俊还叫你小意兄弟,你竟敢说没听说过他!”
小伙子恍然道:“原来你把俺当成了小意,俺可不是那个病歪歪的小花匠,俺是赵大魁。”
赵大魁果然很魁梧。
被马三洗去易容的药物之后,赵大魁露出了黝黑的皮肤和健壮的肌肉,和之前白净文弱的模样相去甚远。
陈大洪叹道:“想不到当今世上还有这样高明的易容术,若不是亲眼看到,怎么也不敢相信一个黑大汉能变成这样一个小白脸。”
马三向赵大魁问道:“是谁给你易容,就是打扮的?”
赵大魁道:“今天一大早,俺还没起床,就有三个人带着小兰到了俺家里问俺想不想领着小兰远走高飞。俺当然想了,小兰和俺都好了两三年来,可他爹嫌俺穷,就是不愿意把小兰许给俺。”
陈大洪怒道:“谁问你小兰她爹嫌不嫌你穷了,快说到底是谁给你易的容!”
赵大魁忙道:“是、是。那三人说俺要是愿意领着小兰走,就帮俺打扮成小花匠的样子,好用小花匠的马车拉着小兰走,这样小兰爹就认不出俺来,也就抓不住俺们了。”
陈大洪急道:“快说!到底是谁给你易的容!”
“俺说了之后,你们能不能不抓俺们回去” 赵大魁看到陈大洪脸色越来越青之后,赶忙接着道:“那三个人就是刚才的两个菜贩子和那个老头,帮俺打扮的就是那个男的菜贩子。”
陈大洪急忙回头看去,却发现那三个人早已趁混乱之机跑得无影无踪了。陈大洪气得只有跺脚的份了。
远处的一方池塘旁,一个衣着十分邋遢、容貌却异常美丽的少女在一个白净斯文的白发少年和一个清雅雍容的中年菜贩正在洗漱歇脚。
他们当然就是白慕云、小意和朱逸俊。
白慕云道:“祝先生的易容术和小意大哥的计策都是妙不可言,我们轻而易举地就摆脱了他们。只怕陈大叔今夜气得要睡不着啦。”
祝俊逸笑道:“我原以为小意兄弟会向三剑楼告密,才想勉强你上路,没料到兄弟也是侠肝义胆的汉子。先前实在唐突,愚兄这厢赔罪了。”
小意淡淡地道:“只要祝先生以后不要再把手里的那把五步索命沙时刻对着我,我就领情了。”
祝俊逸打了个哈哈,道:“那是先前吓唬你的,以后我们就是共患难的兄弟了,哪能用那东西对付你呢。”
作者: fafier    时间: 2005-8-12 15:23

哈,在起点看到了20多章,不知道现在贴的是不是有什么变动,支持。
作者: 东方未明    时间: 2005-8-12 20:41

先把它顶起来,看看有没有人出来帮白慕云一把
作者: 东方未明    时间: 2005-8-13 19:39

这个故事真是曲折,看来这个连载比较长。
情节比较玄妙的说,而且一些对白的模式是古龙风格吧  
楼住能把全篇放到一个帖子里吗,那我加推荐或者精华也更容易下手
作者: 东方未明    时间: 2005-8-13 19:58



QUOTE:
原帖由凝望云涛于2005-08-11, 8:11:45发表
是我写的,不过在起点和西祠发过一部分。
因不满起点的合约内容,就没发完。
是不是觉得文章不错不像我写的呀   

先生原来是起点过来的啊,高才高才,希望喜欢轩辕
作者: 凝望云涛    时间: 2005-8-13 20:36



QUOTE:
原帖由西狂杨过于2005-08-13, 19:39:31发表
这个故事真是曲折,看来这个连载比较长。
情节比较玄妙的说,而且一些对白的模式是古龙风格吧  
楼住能把全篇放到一个帖子里吗,那我加推荐或者精华也更容易下手

1、目前写到了尾声,已有16弯字,将来修改一下,应该能到20万左右;
2、我是古龙先生的铁丝;
3、遵命
另外,能否请删了这个贴,然后我把接下来的内容全贴在第一个帖子里。
作者: 气流    时间: 2005-8-14 05:11

遵作者指示,合并了主题,加为精华。

楼主这小说我以前在起点看的,还收藏过,不过你。。。后来。。。TJ了。。。  这回要是我们能看到全文荣幸之至!
作者: ADIEU    时间: 2005-8-14 06:58

哦?76也说好,那真的是好了。欢迎一下楼主,兼顶下帖子,然后开始拜读…………
作者: 凝望云涛    时间: 2005-8-14 20:36

十、司空摘心
这是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小镇,就算把它的名字告诉你,你也未必记得住,因为天下不知有多少这样的小镇,也不知有多少小镇有这样普通的名字。
这个小镇也和其他普通的小镇一样有丝绸店、有棺材铺、有赌场、也有酒馆……
当然还有一家客栈。
客栈的名字也很普通:平安客栈。
“平安客栈”这个名字虽普通、却无疑很有诱惑力。对于漂泊的旅人来说,还有什么能比一个平安的客栈更有诱惑力?
客栈的掌柜是个矮矮胖胖的中年男子,一脸的和气仿佛能把三九天的坚冰都融化成钱财。
唯一的一个伙计虽然年轻,却显得无精打采,一张马脸哭丧着,好像每个人都欠了他三百年的老会钱一样。
时值正月,除了几个不信邪的之外,遵守风俗的人们大都还在家里享受着天伦之乐,路上很少有旅人,客栈的生意也很冷清。
那马脸伙计懒洋洋地趴在一张桌子上打瞌睡,胖掌柜也不理他,只是聚精会神地查看着账簿。
天色已暮,眼看已不会再有人来投宿了,胖掌柜也合上了账簿,准备早早关上门回家了。
正当此时,却有一个面容枯槁的中年男子带着两个面容几乎同样枯槁的年轻小伙子走进了客栈。
看见有客人进来,胖掌柜忙喊道:“梁子,快去招呼客人!”
马脸伙计伸了个懒腰,缓缓站了起来,有气无力地道:“三位客官,不知是要打尖还是住店?”
中年男子道:“住店,不过咱爷们还是得先吃点东西再说。”
然后向身后身材较高、背满了大包小包的那个小伙子吩咐:“你先把行李放到客房,再下来吃饭。”
小伙子应了一声,就跟着马脸伙计去了后面的客房。
那中年男子和那个较瘦小的小伙子刚坐下来,就听见门外响起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接着七个身穿青色劲装、腰跨鬼头大刀的彪形大汉闯了进来。
胖掌柜急忙迎上前去,陪上笑脸道:“几位大爷,不知是要打尖还是住店?”
为首的大汉瞪了他一眼,道:“就你这破店,还让咱弟兄们住!咱弟兄们只想在这儿歇歇脚、给马喂喂料。快到外面喂马去!”
胖掌柜忙喊道:“梁子,快给几位爷去喂马!”
马脸伙计在后面应了一声,慢吞吞地走了出来。
那大汉看到马脸伙计无精打采的样子,不禁大笑起来:“他奶奶地,年纪轻轻的就象得了痨病一样半死不活地,怕是被老婆折磨坏了吧。”
身后的几个大汉闻言也都大笑了起来。其中一个又黑又壮的大汉在马脸伙计屁股踢了一脚,笑骂道:“他奶奶地,还不快点!要是饿着了老子的马,非把你的那玩意儿割下来,省得再整天象个痨病鬼似的惹人生气。”
马脸伙计也不敢说什么,象避瘟神一样急忙窜出了客栈。
看到一直慢慢悠悠的马脸伙计竟然被吓得象中了箭的兔子一样飞快地跑了出去,那七名大汉又是一阵大笑。
大汉们笑着笑着,脸色突然变了,从阳光万丈变成了满天阴霾。
当然,脸色变的不止他们七个,客栈里所有的人脸色都变了。
因为他们都看见了一个人走了进来。
那人长得相貌堂堂,甚至已算得上英俊,衣着也非常得体,可一张棱角分明的脸却偏偏苍白得吓人,从他几近透明的面皮下隐约能看到青色的血管;一双眼睛虽大,却象死鱼眼般毫无生气;而且大晴天在屋里还撑着一把雨伞,显得说不出的诡异。
看到这样的怪人,中年男子、小伙子和胖掌柜固然显得浑身不自在,那七个大汉却显得更为紧张。
那怪人慢慢踱进了客栈,走到那群大汉的桌子旁,用一种象锥子一样的声音问道:“你们就是大别山七雄?”
为首的大汉强作镇定,道:“不错,大别山七雄就是咱弟兄们。”
那怪人冷笑道:“就凭你们这种东西也配在江湖中称雄!而且还敢跑到这里来趟混水,胆子不小哇。”
为首的大汉听到怪人的辱骂,霍然而起,刚要发作,却被身边一个留着山羊胡子的大汉拉住,慢慢地坐回到了椅子上。
怪人却不依不饶,道:“只有争花红的胆子,却没打架的胆子,我看你们还是赶紧滚回山窝里打家劫舍去吧,别在这儿丢人现眼啦。”
为首的大汉被挖苦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正犹豫着该不该出手,忽听背后一声大喝,原来是先前吓唬马脸伙计的那个黑大汉抽出腰间的鬼头大刀向怪人扑了过去。
黑大汉身高体壮,刀法走的也是刚猛凌厉的路子,只见锋利的鬼头大刀带着虎虎风声向那怪人当头劈去。
刀快,刀法更快。
转眼间,鬼头大刀已快劈上了怪人手中的雨伞,眼看就要把他的脑袋劈成两半。
那身材瘦小的小伙子虽是看着那怪人极不舒服,此时也不禁失声惊叫道:“小心!”
不料那怪人的身手更快,右手往左手握住的伞柄下一探,手中立即多了一把狭长的利剑。
剑光闪处,那黑大汉还没看清怪人的招式,就觉得右臂一凉,鬼头大刀连同半截断臂掉在了地下。
黑大汉甚是骠悍,手臂虽断,兀自指着怪人骂道:“夜枭!老子兄弟七个在大别山讨生活,你他奶奶地在湖南游荡,大家井水不犯河水,干嘛非跟老子们过不去?”
那叫夜枭的怪人淡淡地道:“你既知道我就是夜枭,就该知道我的脾气。”
他用那冰冷的目光在众人身上扫过一遍后,接着道:“凡是想跟我抢饭吃的,要先胜得了这把剑再说。”
为首的大汉本对夜枭甚为忌惮,但此时看到自己的兄弟被伤,终于忍不住拍案而起,怒道:“你她妈的只不过是个欺软怕硬的东西,咱弟兄们一直让着你只是不想伤江湖同道的和气,别以为真的怕了你!”
夜枭嘿嘿一笑,道:“既然不怕,何不放马过来。也让大伙瞧瞧大别山七雄的真功夫。”
为首的大汉听见夜枭对自己如此不屑,更是怒不可遏,大喝一声:“弟兄们,跟这厮拼了!”抽出腰间大刀,一式“雷霆万钧”迅猛地向夜枭砍去。
其余的几个大汉也纷纷抽出大刀扑向夜枭。就连黑大汉也忍住剧痛,用左手拣起地上的刀扑了上去。
大别山七雄虽只是占山为王的强盗,在江湖中算不上什么厉害角色,但在招式配合上却显得颇为默契。
七把鬼头大刀或迅捷、或沉猛、或凶悍,互相以有余补不足,宛然组成了一座刀阵。
当世最负盛名的阵法当数少林的十八罗汉阵和武当的真武七截阵。眼前的这座刀阵也许比不上十八罗汉阵和真武七截阵的威力,但这七个大汉的凶狠、老辣却远胜少林的有道高僧和武当的修真之士。
若换作别人,可能一上来就会被这刀阵攻个措手不及。
但夜枭不是别人。
他既然敢一而再、再而三地向这七把刀挑衅,自然有对付他们的把握。
只见夜枭身子一拧,纵上了旁边的一张桌子,不仅避开了刀阵,而且长剑随手一刺,正中一个大汉的手腕,那大汉手中的大刀“呛啷”一声掉到了地上。
不待大汉们有反应,夜枭又是拧身一纵,高高跃起,手中利剑向大汉们疾刺。
大汉们刀法虽凶猛,轻功却是稀松,在这到处都摆满了桌椅板凳的客栈与人打斗,就象水牛掉到井里一样——有劲也使不出来。
眼看着夜枭凌空来攻,大汉们只能尽力把手中大刀舞得密不透风,以求自保,再也无法以刀阵相抗衡。
只听一阵“呛啷”声响起,又是四个大汉手腕中剑,手中大刀都跌落到了地上。
为首的大汉见势不妙,大呼道:“暗青子招呼他!快退到亮敞的地方去。”
说着,扬手就是一把铁蒺藜。
那大汉原本以为这把铁蒺藜纵使伤不到夜枭,也能阻一阻他的攻势。不料夜枭左手雨伞当胸一旋,雨伞带起的劲风将那把铁蒺藜尽数激向了那大汉。
那大汉放暗器的手法本不高明,接暗器的手法更是稀松,登时被激回的铁蒺藜弄了个手忙脚乱。
那大汉刚刚好不容易用大刀磕飞了最后一枚铁蒺藜,夜枭右手的利剑又如毒蛇般刺出,大汉正待回刀招架,却已慢了。
也许并不是他太慢,而是夜枭的出手实在太快。但无论如何,利剑都已将刺上他的咽喉。
夜枭手中的剑离大汉的咽喉已不足两寸。
还有谁能挡住这那毒蛇般的一剑?
这大汉当然不能,他的兄弟们更不能。
但有一条鞭子能。
一条红色长鞭闪电般自门外飞来,不偏不斜正好卷住了剑身。
夜枭看到这条火一样红的长鞭,一双死鱼般的眼睛突然有了神采,苍白的脸也好像开始红润了起来,嘴里却偏偏叹息到:“火凤凰呀火凤凰,为什么无论我走到哪里,你都要跑来跟我作对。”
门外,一串银玲般的笑声响起。笑声中,一个身穿火红衣服、手持火红长鞭的清丽少女走了进来。
那少女边走边道:“你这个夜猫子真是不识好人心。若不是我出手阻拦,你就闯下大祸了。”
夜枭奇到:“什么大祸?”
少女向那面容枯槁的中年男子和小伙子扫了一眼,道:“难道你不知道,为了不让别人拿到那十万两黄金的花红,还没见到白慕云的影子,就已有三四十个成名人物赔了性命。眼下三剑楼已立下禁令,谁都不得阻挠别人缉拿白慕云,否则就视为与三剑楼过不去。”
夜枭道:“我还以为是什么大祸呢,想来这不过是三剑楼为显示仁义之风故意作出的姿态罢了。”
火凤凰摇头,道:“据我在洛阳的朋友所说,这次三剑楼为了缉拿白慕云不惜一切代价,看来三剑楼这话不是说着玩儿的。”
夜枭哂笑到:“就算他们是认真的又怎么样,莫非我夜枭还怕了不成。”
火凤凰道:“你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自然什么都不怕,可我……”
说着,幽幽地望了望夜枭,道:“可我心里却怕得很。”
夜枭不解地问道:“你怕什么?”
火凤凰道:“我怕你被三剑楼逼到穷乡僻壤去之后,就……就再也……再也找不到人作对了。”说着说着,眼中似已有泪光。
夜枭忙柔声道:“好、好、好,我不跟三剑楼作对,这就罢手好了吧。”
说着,向大汉们喝道:“还不快滚!”
那为首大汉虽刚刚侥幸从剑下捡了一条性命,却仍是很硬气,道:“夜枭,咱弟兄们学艺不精,就算再练上三十年武功也不是你的对手。但我三弟的断臂之仇却不能不报,他日咱弟兄们必来寻仇。”
那大汉又向火凤凰深深一揖,道:“多谢姑娘救命之恩!” 
说完,大汉们昂首走了出去。
火凤凰也扯了扯夜枭的衣袖,柔声道:“咱们也走吧。”
夜枭又盯了那身材瘦小的小伙子一眼,道:“我想……”
火凤凰小嘴一噘,道:“你还再想那十万两赏金是不是?好!你去拿你的赏金吧,我可要走了。”
说完,一跺脚就要往门外走。
夜枭忙道:“我走、我走,我这就走。”
他转身正待往外面走,身后却响起了一个声音:“你们谁都别想走。”
这声音虽很温和,但话里却透着一股杀气。
夜枭和火凤凰转身看去,说话的却正是客栈的胖掌柜。
夜枭眉毛一扬,道:“你想怎么样?”
胖掌柜嘻嘻笑道:“不想怎么样,只想把你们留下来而已。”
夜枭冷笑道:“莫非你嫌生意太差,非要做我们两个的生意?”
胖掌柜道:“我司空摘心不管生意是好还是差,从来都是只要有买卖就做。”
火凤凰听到这句话倒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反而是夜枭听到“司空摘心”四个字后,一张冷峭的脸已微微变色。
夜枭道:“司空摘心,我和火凤凰业已不再插手缉拿白慕云的事,你又何苦非让我们留下。”
司空摘心道:“难道你不知道我司空摘心的脾气。”
夜枭不是火凤凰这样初涉江湖的世家小姐,江湖中的事他已很少有不知道的,他当然也知道司空摘心这个人。
“司空林,自称是当年的一代神偷司空摘星之后,少年从游侠袁凌霄学轻功,未能大成;三年后转投崆峒门下学剑;后又师从淮南鹰爪王,不久被逐出师门。
一年后,江湖中出现了一个名叫司空摘心的杀手,其人残忍好杀,轻功、剑法俱佳,最拿手的功夫是以空手摘人心肝。”
这是当年夜枭以三千两白银买到的一份卷宗里的记载。
这也正是他变色的原因。
他可以死。
他是个快意恩仇的人,闯荡江湖虽才十数年,但已结下了不少仇家,他早已有了死的准备。
但火凤凰不能死。有谁愿意这样一个美丽、可爱的生命就此消逝?何况自己早已与她暗生情愫?
所以夜枭选择了忍。
夜枭咬咬牙,道:“我们决不把白慕云落在你手里的事情说出去,这样总行了吧?”
司空摘心咯咯笑道:“想不到自命硬骨头的夜枭也会服软。”
接着,他声音一沉,道:“可惜你今天遇上的是我,就算你说个大天出来,也休想活着离开这个客栈。”
作者: ADIEU    时间: 2005-8-14 20:47

看到第八节,歇口气~~果然是古派啊~~有些不习惯那么多的所以了
作者: 秋月枫舞    时间: 2005-8-15 19:53

典,典型的古龙风格啊~~对白都是"道,道......"

期待下文.........
作者: 糖果大魔王    时间: 2005-8-15 19:57

真是古龙风格啊!文章里对话较多,就是体现!
作者: 凝望云涛    时间: 2005-8-15 20:45

十一、陆小疯
夜枭怒道:“别以为我怕了你,你也未必就能胜得了我手中这把剑!”
司空摘心冷笑道:“既然不怕,何不放马过来。也让大伙瞧瞧三湘第一高手的真功夫。”
司空摘心说这话的语句、口气简直跟夜枭先前向大别山七雄挑衅时说的一模一样,可谓是无礼之极。
换成别人,恐怕会被这句话气得七窍生烟。
但夜枭没有,因为他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司空摘心不应该是个有这么多话的人。
司空摘心之所以说这么多话,无非是为了让自己生气。人一生气难免会心浮气躁,而心浮气躁正是与别人拼命时的大忌。
有个前辈曾经说过:跟别人拼命时,就算你看到自己的老婆正在偷汉子也要当作没看到。
这句话说得虽未免太过夸张,却无疑很有道理。
很有道理的话,夜枭通常都会牢牢地记住。
所以,他立即恢复了冷静。
因为他知道,如果不保持冷静,过一会倒下的一定是自己。当然,和自己一道倒下的一定还有火凤凰。
看到夜枭的眼神慢慢变得清澈、脸色渐渐恢复苍白,司空摘心的眼睛里也流露出了钦佩之意。
司空摘心道:“果然不愧为三湘第一高手,在这种情形下居然还能够沉得住气。不过今天既然碰上了我,任你再冷静百倍,也休想再看见明天的日出!”
话音未落,他已出手。
夜枭自出道以来,身历大小六十三战,会过的成名好手少说也有一、二十人,却从未见过这样的出手。
司空摘心的出手不仅快、而且狠,但最要命的却不是快和狠,而是刁。
夜枭曾跟以刁钻、狠毒称霸两广的朱冶箐交过手。但朱冶箐与司空摘心相比,简直就像一个又慈悲又迂腐的老和尚了,出手不仅又慢又蠢,而且居然还很客气。
司空摘心的轻功也许并不很高,但在夜枭看来却比南宫世家那个自命当世轻功第三的南宫燕强了不知多少倍。
以司空摘心这样的轻功,再配上刁钻、诡异的招数,对手若换成火凤凰,恐怕就算不被打倒也会被吓倒。
但夜枭不是火凤凰。
他不单胆子比火凤凰大、阅历比火凤凰多,手中的这把剑的轻灵、犀利更不知远胜火凤凰多少倍。
司空摘心的身法虽快、招式虽刁,可在夜枭的长剑面前却占不到丝毫便宜,甚至还渐渐落了下风。
但他并不慌,因为他还有杀手锏。
他的杀手锏就是向火凤凰出手。
作为一个经验丰富的杀手,司空摘心深知攻击别人的弱点有多重要。
夜枭本身也并不是没有弱点,但这个三湘第一高手实在太聪明、也太强。在他的严密防守下,这些弱点已不存在。
于是,司空摘心开始攻击他本身以外的弱点——火凤凰。
夜枭很关心火凤凰,一旦火凤凰有危险,夜枭一定会分心救她。对高手来说,分心就意味着失败、失败就意味着死亡。
这个道理不仅司空摘心懂,夜枭也懂。
火凤凰的江湖阅历虽浅、武功虽不高,但并不笨,她当然也懂这个道理。
所以,她退!退向门外!
一旦她退到门外,夜枭再在门前一挡,司空摘心将再也无法抓住夜枭的弱点。
对于夜枭这样的高手来说,抓不住他的弱点就等于失败。
司空摘心当然不能让火凤凰退到门外!
他不顾夜枭的长剑当胸刺来,左手鹰爪一样抓向火凤凰的心口;右手却像变戏法般的摸出了一把短刀,短刀划出一道匹练似的光芒直向火凤凰双目刺去。
火凤凰哪里见过如此又迅捷又毒辣的招式,急忙向后退去,堪堪避过了司空摘心的左手,却再也无法躲开他右手的短刀。
夜枭手中长剑虽已将刺入司空摘心的胸膛,但在此之前司空摘心的短刀肯定会先刺伤火凤凰。
夜枭只好将手中长剑改直刺为斜撩,向司空摘心的右臂削去。
司空摘心的刀快,夜枭的剑更快。
司空摘心的短刀虽是再进数寸就能刺中火凤凰,但夜枭的剑也会削断他的右臂。
没有人会拿自己的手臂来换一个无足轻重的人的双目,司空摘心当然也不会。
他不仅没有去刺火凤凰,反而将方才没抓住火凤凰的左手化爪为掌,直切夜枭右手脉门。
夜枭的身手虽不凡,怎奈司空摘心好像早已算准了夜枭会救火凤凰、而且会用长剑削自己的右臂,左掌攻的恰好就是夜枭的空门,不仅把夜枭的攻势完全化解,右手的短刀更是鬼魅般向夜枭的咽喉疾刺。
夜枭毕竟是夜枭,临危不乱,右手手腕一抖,长剑从不可思议的角度刺向司空摘心的左掌,不仅避过了一击,反而隐然有了反击之势。
但司空摘心的短刀依然犀利。
夜枭的长剑为他的左掌引开,已不及再招架,也不及再躲闪。
身后惊魂甫定的火凤凰此刻不禁发出了一声惊呼。
只见夜枭左手雨伞急旋,迎向短刀。
看到短刀刺入雨伞,火凤凰不仅松了一口气,脸上也露出了一丝笑意。
她知道这是一把什么样的雨伞。
她虽没看到方才这把雨伞如何破解大别山七雄的暗器,却亲眼见过这把雨伞如何击败过武当年轻一代的翘楚方中雄。
火凤凰相信短刀刺入雨伞的一刹那,也必定是司空摘心失败的时候。
但她错了,而且错得很厉害。
因为她看到了一道白光,一道耀眼的白光。
随着白光在雨伞下闪起,火凤凰的心虽沉了下去,有人却笑了起来。
笑的人就是司空摘心,他一边看着夜枭脚下丢掉的长剑和雨伞,一边象鉴赏古董一样把玩着手中的短刀。
“你怎么知道我的眼见不得亮光?”夜枭捂着双眼痛苦地呻吟道。
司空摘心道:“我不但知道你为练这手幽明剑法在一个山洞里一直躲了三年没出来过,以至艺成后双目已不能再适应洞外的光亮。”
他用目光扫了一眼夜枭因痛苦而扭曲变形的脸,接着道:“我还知道你为了保护眼上的弱点,历尽千辛万苦找到了这把刀剑不入、水火不侵的天罗伞。”
夜枭喃喃道:“不可能,不可能,你不可能知道这么多的……”
司空摘心道:“江湖中的事有几桩是我不知道的?我还知道这个刁蛮任性的火凤凰自从前年见过你之后,就一直象影子一样跟着你,而且还变得温柔了许多,你对她也很不错。若不是她父兄嫌你心狠手辣,说不定你们早就成了亲。”
成功的杀手不仅身手要好,反应要快,心思要细密,更要能了解自己的对手。
司空摘心当然是个成功的杀手,非常成功的杀手。
所以他了解他的对手,甚至也了解每一个可能成为他对手的人。
他在这方面的力气没有白费,今天能够击败武功比他高出一截的夜枭就证明了这一点。
夜枭道:“可我还是不明白你到底是用什么法子刺破这把伞的。”
司空摘心又用左手轻轻抚了抚短刀的刀背,道:“我擅长的本是剑法,这次为对付你,我特地弄来了这把短刀……”
夜枭道:“莫非、莫非这是一把宝刀?”
司空摘心得意地道:“不错,这正是当年徐鲁子所铸的割鹿宝刀。”
割鹿刀不但是削铁如泥的利器,它的出现还引出了大盗萧十一郎和沈璧君、风四娘那一段荡气回肠又缠绵悱恻的故事。
割鹿刀固然是武林中人心目中的至宝,萧十一郎更是年轻人心中的英雄。
夜枭长叹道:“好个割鹿宝刀,好个萧十一郎!我夜枭今天能败在萧十一郎用过的刀下,也算无撼了。只是火凤凰不过是一个初涉江湖的姑娘,还望司空先生能放过她。”
司空摘心嘿嘿一笑,道:“夜枭,你又不是不懂事的小孩子,难道还不知道我司空摘心的脾气。”
江湖中很多人都知道司空摘心的脾气,那就是只要有摘人心肝的机会,他一定不会放过。
夜枭当然也知道。
他不顾双目的疼痛,伸手猛推在身边搀扶的火凤凰。
火凤凰当然懂他的意思:只要有一个人逃掉,司空摘心就会顾虑到三剑楼的禁令而不敢下杀手。
没有人敢得罪三剑楼,除非他不怕死。
显然,司空摘心并不是那种不怕死的人。
所以她不再犹豫,手中长鞭一挥,象长了眼睛似的卷在了门外的一棵大树上,身子借夜枭一推之力如纸鸢般飞了起来。
借助长鞭的拉力,火凤凰速度将越来越快。司空摘心的轻功虽不错,若给她冲出了客栈之后,也将一筹莫展。
司空摘心只有拦。
只有在她的速度尚未到达巅峰时才能拦住她,只有拦住她才能毫无顾虑的杀夜枭。
但他站在火凤凰身后,还能有什么法子拦住她?
别人也许没有法子,他却有。因为他是司空摘心。
他左手一挥,一蓬银雨般的细针向火凤凰身后打去。
火凤凰再快,也快不过暗器。
她耳中听得有破风之声,左手向身后猛击两掌,总算把身后的细针尽数震落。
却不料,就因这瞬刻的延误,司空摘心手中的割鹿刀脱手飞出,削断了门帘钩。
火凤凰给滑落下的门帘又是一阻,司空摘心已如鬼魅般跟了上来,手指轻点处,火凤凰应声而倒。
司空摘心吃吃笑到:“这小姑娘轻功倒不错,不过到头来不还是逃不过我的摘心手。”
说着,右手五指箕张,就向火凤凰心口抓去。
旁边的夜枭双目虽已不能视物,耳朵却还敏锐,听到司空摘心的话后急忙喝道:“司空摘心,你敢!”
司空摘心停住了手,笑眯眯地望着夜枭,道:“我有什么不敢?”
夜枭道:“莫非你活腻了,竟不怕触犯三剑楼的禁令?”
司空摘心微笑道:“怕,怎么不怕。我才不象你这样逞能,我还想多活几年、多摘几副心肝呢,怎敢得罪三剑楼这样的主呢?”
夜枭厉声道:“那你还敢对火凤凰无礼!你不怕今后有人会发现我们来过这里!”
司空摘心笃定地道:“江湖同道都将会知道我来过这里,而且抓到了白慕云,却永远都不会知道你们来过。”
夜枭道:“不见得吧。最少大别山七雄总知道我们来过吧。”
司空摘心呵呵一笑,道:“你还指望那七个脓包能逃得掉?”
夜枭闻言脸色大变,道:“难道你早已布置了诡计来对付他们。”
司空摘心道:“诡计倒谈不上,只不过安排了一位朋友招呼招呼他们而已。”
话音未落,就见刚离去不久的大别山七雄除黑大汉之外,全部又倒退回了客栈门口。
这些在夜枭的利剑下都不曾后退半步的大汉,此时却象一群驯服的羔羊被鞭子赶着一样,随着门外一阵“”的脚步声慢慢向后退去。
随着脚步声进来的正是那无精打采的马脸伙计。
那马脸伙计一手把黑大汉挟在肋下,一手正在用匕首慢慢割黑大汉右腿上的肉。
黑大汉早已晕了过去,其余的六条大汉不知是因为恐惧还是愤怒,身子都在不断地颤抖。
看着黑大汉腿上的皮肉被一绺一绺地割下、鲜血汩汩而流,火凤凰和那瘦小的小伙子都忍不住呕吐了起来。
这情形虽残忍,但客栈里的其他人却无动于衷。
除了夜枭一手捂着眼睛,一手摸索着向火凤凰的方向慢慢走去外,那形容枯槁的中年男子居然也能不动声色。
司空摘心和马脸伙计更是一直笑吟吟的,连眉头都不曾皱一下。
那为首大汉看到黑大汉如此惨状,说不定顷刻之间就要毙命,再也忍耐不住,一声怒吼,挥刀向马脸伙计扑去。
看到为首大汉不顾生死地扑向马脸伙计,另外五条大汉也舞动手中大刀向马脸伙计砍去。
大汉们虽是气势逼人,马脸伙计却并不畏惧。他一声怪笑,左手抡起黑大汉就往为首大汉头上砸去。
大汉们的刀法配合得虽默契,但都因怕误伤到黑大汉而不免缩手缩脚。
而马脸伙计却上下腾挪,不仅出手又快又狠,而且象疯了一样连咬人、撩阴这种手段都使上了。
投鼠忌器的大汉们碰上马脸伙计这般疯子般的打法,很快就落了下风。
十招没过,已有一名大汉喉管被咬断,眼看就要支撑不住,两名大汉被匕首刺成重伤倒地。
只有为首大汉和另两个大汉还在捂着伤口苦战。
马脸伙计突然把黑大汉往为首大汉身上一推,为首大汉急忙收住手中的刀,伸手接住黑大汉。
另两名大汉也立即出刀护住为首大汉的前胸,以免马脸伙计乘机偷袭。
却不料马脸伙计就地一滚,竟钻到了为首大汉的胯下,众人一怔间,匕首已刺进了他的小腹。
为首大汉双目圆瞪,不敢相信似的看着小腹上的匕首。
司空摘心道:“你一定很想知道他是谁,也一定很想知道他为什么对付你们。”
为首大汉忍着痛,嘶声道:“不错,他到底是谁?江湖中什么时候有了这样一号象疯子一样的家伙?咱弟兄们若不弄个明白,死不瞑目呀!”
司空摘心道:“他是陆小疯,陆地的陆、大小的小、疯子的疯。就像司空摘星和陆小凤一样,我们也是好兄弟。”
陆小疯,好邪气的名字!好邪气的人!
看着大汉们怀疑的目光,司空摘心道:“不错,依他的身手,应该是江湖中成名的棘手人物。你们没听到过他的名字,只因为他不愿出名,只想做个无名的杀手。”
没有名气的人通常都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不引起别人的注意往往是刺杀成功的前提。
陆小疯的做法无疑是很明智的。
司空摘心道:“你们相信了吗?”
为首大汉长叹一声,点头道:“咱弟兄们有眼不识泰山,今天死在这里也无话可说。”
司空摘心道:“那就好。”
话音未落,他已闪到了为首大汉身边,伸手一探,那为首大汉和黑大汉的心脏已被挖出。
旁边的两个大汉看到如此惨状,也顾不得防备身边还有一个身手不凡的陆小疯了,两把鬼头大刀带起虎虎风声,向司空摘心砍去。
刀虽快,却快不过陆小疯。
大刀刚刚挥出,陆小疯的匕首已割断了一个大汉的持刀手臂,另一名大汉也被咬住了手腕上的动脉。
两柄大刀还没落地,司空摘心双手一伸,两个大汉心脏也被摘了出来。
司空摘心转身去看那三个重伤倒地的大汉时,却见被咬断喉管的大汉正举刀刺向另一个高瘦大汉的心脏,高瘦大汉却一手向被咬断喉管大汉的咽喉切去,一手拿刀刺向另一个大汉。
司空摘心见状笑道:“你们何必自寻短见呢?我司空摘心说话算数,绝不杀无还手之力的人……”
三个大汉听了,手上的动作缓了一缓。
就在这一缓之间,陆小疯匕首一挥,司空摘心双手一探,高瘦大汉的双腕已被陆小疯削断,另两个大汉的心脏又到了司空摘心手里。
“除非太阳从西边出来”司空摘心看着满脸悔恨之意的高瘦大汉,笑到:“这半句话我没说完,你们干嘛就停下来了呢?”
那高瘦大汉怒骂道:“妈了个巴子,亏你还是江湖中的一号人物,竟然耍这种卑鄙手段。你他妈不得好死!”
司空摘心伸手把高瘦汉子的心脏挖出,悠然道:“我才不管什么成名人物、什么卑鄙不卑鄙,只要能过摘心的瘾就好。”
说罢,右手又闪电般往火凤凰心口抓去,吓得火凤凰一声惊呼。
夜枭本已摸索着走到了附近,此时听到火凤凰的呼声,纵身子奋力一纵,竟扑到了她身前。
当然也替她挡住了司空摘心的摘心手。
司空摘心的摘心手以前也许从未落空过,但这次却落空了。
因为他出手的方向虽是火凤凰的心脏,却被夜枭的腹部挡住了。
夜枭不仅挡住了他,而且箍住了他的双手。
箍住司空摘心绝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何况夜枭双目已不能视物。
但夜枭毕竟是曾身经数十场血战的高手,若单论打斗经验的丰富,在江湖中只怕已无人能及。
在火凤凰生死存亡的关头,他的经验和敏捷已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
司空摘心的双手刚插进夜枭的腹部,夜枭的身子急缩,左臂一揽,紧紧地箍住了他的双手。
司空摘心还在错谔之中,夜枭右手袖口里弹出一柄短剑,刺入了他的胸膛。
夜枭的拼命打法虽使司空摘心措手不及,却因丧失视力而不能准确地将短剑刺入他的心脏
司空摘心毕竟也不是易于之辈,重伤之下,双手不退反进,竟从夜枭的背部穿了出来。
纵是铁打的身子也撑不住如此重的杀招,夜枭终于再也无法支撑下去,喉头“咯咯”几声,象是要说什么,却什么也没说出来就没有了呼吸,只有一只右手紧紧地握住了火凤凰的胳膊。
司空摘心狠狠地把夜枭的尸体掼在地上,一手捂住胸前的伤口,一手正待向火凤凰心口抓去,却见她嘴角留出一丝鲜血,显然已咬舌自尽了。
司空摘心费尽心思制住这么多人,本想过够摘心之瘾,却不想夜枭和火凤凰均未死在摘心手之下,自己反被夜枭所伤,不免意兴阑珊。
陆小疯走过来,从衣服下摆上撕了一缕布条,给司空摘心包扎了伤口,关切地问道:“没什么大碍吧?”
司空摘心道:“不打紧的。对了,你把那个到客房里放行李的小伙子怎么样了?”
陆小疯笑道:“那只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家伙,被我点了穴道扔在客房床底下了,等一会儿就带过来给您练摘心手。”
司空摘心道:“还等一会儿干嘛,现在就带过来。”
陆小疯道:“好,这就去。”
不到片刻,陆小疯就扛着那小伙子回来了。
司空摘心看到等待屠杀的羔羊般的小伙子,就象少女见到了久别的心上人一样兴奋,因失血而略显青灰的脸上也渐渐有了血色。
他正要从陆小疯手里接过那小伙子,突然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摔到。
他赶紧一手扶住旁边的一张桌子,一手就去扯伤口上的布。
陆小疯冷冷地道:“晚了,我给你包扎伤口的那块布上涂的是软骨粉,此时你全身筋骨都已酥软,就算是大罗金仙也帮不了你啦。”
司空摘心楞了片刻,道:“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陆小疯满脸恨意,道:“难道你真想不到吗?”
司空摘心叹道:“我一直把你当作兄弟,有什么好处总是第一个想到你,有危险的事总是不让你做。你…你为何还要这样对我?”
陆小疯道:“你不管什么事都自作主张,每次出手的时机、方法都是你说了算,把我当什么了?”
他忿忿地瞪了司空摘心一眼,又接着道:“更可恨的是你自己已名扬天下,偏偏却说杀手不应出名,结果到现在江湖中都没人知道有我陆小疯这号人!”
司空摘心靠住桌子,竭力稳住他那已几近瘫痪的身体,喃喃道:“为什么?人为什么都要出名?”
陆小疯道:“世上有谁不想名扬天下?你当年不也是为了成名不惜一切代价?”
司空摘心道:“不错…不错。当年我为了成名,不仅数次叛师,还不得不离开自己心爱的女人。”
陆小疯道:“叛师、女人,这些算得了什么!只要能成名,什么样的代价都是值得的。”
司空摘心道:“你的劲头真象我年轻的时候。正是如此,我才会阻止你象我一样再为了这些虚名,付出这些代价,甚至还要冒着行动时被人识破的风险。这些虚名根本不值得付出这么大的代价,等到了我这个年龄你就会明白了。”
陆小疯道:“你错了。我就算到了一百岁也不会改变主意的,因为我永远都不会象你这样变得这么怕死!”
司空摘心苦笑道:“难道我真的变得怕死了吗?”
陆小疯道:“人越是年老越怕死,越是有钱也会越怕死。你现在又老又有钱,若不变得怕死才怪。”
司空摘心道:“也许我是变得怕死了,但怕死的人岂非也总是很小心,小心才会不容易出错。若留下我这么个小心的人帮你,岂不是对你更有利?”
陆小疯笑道:“我留下你在身边,你会忘掉今天的事?”
司空摘心忙道:“忘掉、忘掉,保证全都忘掉!”
陆小疯道:“你以为我会象大别山的那几个蠢猪一样相信你的话?你都承认自己卑鄙了,还想指望别人相信你!”
说着,手中匕首已刺入了司空摘心的心脏。
作者: 凝望云涛    时间: 2005-8-16 09:14

十二、慎言慎行
客栈里的人几乎都已倒下,没有倒下的只有三个半人:陆小疯、形容枯槁的中年男子、身材瘦小的小伙子,还有半个就是被点了穴道的那个小伙子。
被点了穴道的人甚至连半个人都不能算了,通常只能算个死人。但陆小疯此时心情居然不错,也勉强就把他当作了半个人。
把这半个人往地上一扔,陆小疯向全身瑟瑟发抖的中年男子和呕吐不止的小伙子大步走去。
在距中年男子还有三步远的地方他停住了脚步,道:“绝秀才,别装了!”
中年男子抬起头,四周望了望,象是在看谁是绝秀才一样。
陆小疯笑骂道:“连大别山的那几个蠢猪都知道白慕云你们就在这个客栈里,你这灰孙子的样子装得再象也瞒不过去喽。”
中年男子此时方才一扫眼中的迷茫神色,道:“我祝逸俊自付这手易容术还不算太差,怎么现在好象谁都能识破我这两下子了。”
陆小疯道:“你的易容术虽不错,可三剑楼却有个见多识广的老头。”
祝逸俊脱口道:“冷泫?难道他也会易容术?”
陆小疯道:“冷泫虽不会易容术,他父亲却和当年的易容高手齐宇是生死之交。他通过陈大洪的描述发现了你易容术的秘密,然后三剑楼就把这个秘密透露出去,现在江湖中几乎人人都知道了。”
祝逸俊恨恨地道:“竟把我的秘密告知天下,三剑楼这一手也太绝了吧!他日我一定要让他们后悔!。”
陆小疯阴恻恻地道:“他日?一个马上连命都会丢在这儿的人还会有他日吗?”
祝逸俊也不动怒,只是象欣赏一幅画一样地看着陆小疯,仿佛已忘记了他是怎样对付大别山七雄和司空摘心的。
祝俊逸不说话是因为他看出了有人会替他说话。
替他说话的就是身材瘦小的小伙子。
小伙子道:“你要杀祝先生?”
陆小疯道:“不错。”
小伙子道:“我若不准你杀他呢?”
陆小疯指着司空摘心的尸体,道:“不准我做这做那,只有一个下场,就是这样。”
小伙子没有丝毫畏惧的意思,道:“你既然知道他就是祝先生,想必也知道我是谁。”
陆小疯道:“我当然知道。你就是昔日的三剑楼白大小姐、今天的弑父逆贼白慕云。”
小伙子道:“不错,我就是白慕云。不过你莫要忘了,三剑楼出十万两黄金的花红是要抓我回去,而不是要你们杀了我。”
陆小疯道:“我当然会把你毫发无损地交给三剑楼。”
白慕云道:“你今天若再敢伤人,我回到三剑楼后一定会把你违犯禁令杀人的事情说出来。”
陆小疯道:“你以为我会笨到让你把这些事说出来吗?”
白慕云道:“莫非你想把我的舌头割掉!你若敢碰我,我马上象火凤凰一样咬舌自尽。”
陆小疯咯咯笑道:“三剑楼为了让你在天下英雄面前认罪,不许任何人伤害你。我看在那十万两黄金的份上,说什么也不会伤害你。”
白慕云指着被扔在地上的小伙子,道:“你既不敢伤害我,何不让祝先生他们走,免得我回到三剑楼告你一状。”
陆小疯道:“若是让他们走了,可能不出一个时辰,人人都会知道我抓到了你,我就会成为一心想拿花红的那些人的靶子。”
成为靶子显然不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
陆小疯道:“我希望自己能一直保持愉快的心情,却又不能把这两位老兄拴在腰带上,所以只有杀了他们。”
白慕云道:“你若没有不让我向三剑楼告你状的好办法,我劝你还是不要动手的好。”
陆小疯道:“我既然敢动手,自有不让说出去的法子。”
白慕云嘴角露出一丝讥笑,道:“我实在想不出你有什么法子能不让我说出去!”
陆小疯慢慢从怀里掏出一包灰色的药丸,不无得意地道:“你认得这是什么吗?”
白慕云摇了摇头。
陆小疯又向祝逸俊道:“咱们的白大小姐当然不会认得这些旁门左道的东西,可是你这位旁门左道的大行家应该认得吧。”
祝俊逸变色道:“莫非…..这就是散魂丸?”
“果然是见多识广的绝秀才”陆小疯道:“不错,这就是可以令人忘记所有往事的散魂丸。”
白慕云以前虽未见过散魂丸,却也听说过服下散魂丸的人不但会忘掉所有的往事,而且会对别人告诉他的事深信不疑。
死亡虽然令白慕云感到恐惧,更令她恐惧的却是散魂丸。
因为一旦服下,她将忘记仇恨,而且很可能会成为替罪羊,从而让真正的凶手逃脱。
所以她不能落到陆小疯手里。绝对不能!
她选择了逃。
白慕云在司空摘心的面前没有选择逃,因为她亲眼看到了他的轻功有多高,知道逃也是徒劳。
但陆小疯就不同,他出手虽然又快又狠,轻功却未必有多高。
凭自己的轻功就算逃不掉,也为绝秀才制造逃跑甚至出手的机会。
就算自己含冤而死,绝秀才也未必不能将自己的冤屈公诸天下。
可祝逸俊显然没明白白慕云的意思,竟然捉住了她的双手向陆小疯道:“别过来,你敢有任何举动我都会杀了她,大家谁都拿不到那十万两黄金。”
陆小疯先是一愣,随即笑道:“你是为了那十万两黄金吗?你为什么不回三剑楼领赏金,却一直朝南跑呢?你舍得杀掉自己费尽心机保护的人吗?”
陆小疯手上的功夫固然很犀利,此时的一连串问话却显得更犀利,问得祝逸俊头低了下去、枯槁的脸上也似已通红。
陆小疯嘴上说着,脚下也没闲着,又慢慢向祝逸俊靠去。
祝逸俊突然抬头,看到陆小疯距自己仅有一步之遥了,急忙挥手打出一把细沙。
陆小疯面无惧色,左手从怀里掏出一块油布把细沙全部挡住,右手匕首向祝逸俊刺去。
祝逸俊看到细沙被陆小疯轻松挡开,右手一扬又是一把红色粉末,左手一推把白慕云推向了陆小疯。
陆小疯依样画葫芦,拿油布来挡红色粉末,不想那粉末竟把油布穿了个洞,依旧朝他打来。
陆小疯临危不乱,身子向右疾闪,不但躲过了红色粉末,而且左手探处,已抓住了白慕云的手腕。
祝逸俊虽只以用毒闻名,轻功倒也马马虎虎,在这一瞬间居然已出了客栈门口。
谁知陆小疯的轻功竟似比司空摘心还要好,左手挟起白慕云,兔起鹘落间就赶上了祝俊逸。
祝逸俊眼见已甩不开陆小疯,停了下来叹道:“你真是我的克星,看来今天祝某无论如何也难逃一死了。”
陆小疯道:“死在我手下并不是一件丢人的事。日后别人若说起新一代杀手皇帝陆小疯的时候,说不定也会提到你是怎么被我击败的,岂非也一样能天下闻名。哈哈哈……”
他正在得意间,笑容突然开始扭曲,什么也顾不得了,松开肋下的白慕云和手中的匕首,双手捂住喉头,爬在地上痛苦地扭动了起来。
祝逸俊道:“你一定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中的毒?”
他看了看因痛苦已发不出声音的陆小疯,接着道:“我在抓住白小姐的时候就把天下第一奇毒——慎言慎行下到了她身上,你抓住她的时候自然也沾上了不少。”
白慕云道:“那我怎么却没事?”
祝逸俊道:“慎言慎行的最神奇之处就是中了它的人若不说话、不走路,就永远不会发作。所以我才会引陆小疯奔跑、说话。”
陆小疯指着白慕云,嘶声道:“谁能一辈子不说话、不走路?她岂非也一样要毒发身亡。”
祝逸俊道:“这个不用你担心,我既然会用这种毒,自然也有解药。至于你嘛……”
看着陆小疯的痛苦而又充满渴望的神情,祝逸俊笑道:“至于你,就别想浪费我这珍贵的解药了。”
陆小疯倒也硬气,看到已无生路,竟也象火凤凰一样咬舌自尽了。
作者: 凝望云涛    时间: 2005-8-16 09:14

十三、密林茅屋
天色已微亮,白慕云一行三人也已疲惫不堪。
连赶了一夜的路,谁都会疲惫,他们三人当然也不例外。
祝逸俊一屁股坐在路旁的一块石头上,气喘吁吁地道:“累死了!走了一夜的山路,又渴又饿,还是先歇会儿弄点东西吃吧。”
小意道:“歇不得,恐怕一歇下来就会被人追上。”
祝逸俊道:“现在离平安客栈至少也有二三百里了吧,还有谁能追得上我们。”
小意道:“若是寻常的武林人物,就算能追得上我们,也未必知道这条路;就怕当地的武林人物……”
白慕云一手拄着一根树枝削成的手杖、一手扶着路旁的一棵小树道:“不错。小意虽是在这一带长大的,对地形比较熟,可当地的武林人物对这里更熟,而且走惯了山路。我们还是小心为妙。”
祝逸俊道:“我真是又累又饿,一步也不想动了。若再走一个时辰,恐怕不要他们动手,我们自己就累死了。”
白慕云也道:“那也倒是,若能在附近找地方歇息一会再赶路就最好不过了。”
小意沉吟片刻,道:“前面不远处倒是有一个隐秘的去处,如果能到了那儿再休息会很安全。”
小意口中的不远处虽不近,但那去处确实很隐秘。
在偏僻的密林最深处的小茅草屋若不隐秘,天下哪还有隐秘的地方?
看到这茅草屋里不仅锅碗瓢盆一应俱全,居然还有半袋大米时,祝逸俊的脸上也挤出了一丝笑意,就没再跟小意计较不远处到底该有多远。
等到小意把一大锅热腾腾、香喷喷的白米饭端出来时,祝逸俊的笑意已快比自己的脸还要大了,不仅不再想问候小意的祖宗十八代,而且竟然还自告奋勇来盛米饭。
祝逸俊一边盛饭一边道:“好香的米饭,小意的手艺真是不错。等过两天到了川西,那儿的大米配上你的手艺就更美味了。”
白慕云在一旁插话道:“怎么小意大哥也要跟祝先生一道去川西吗?”
小意耸了耸肩,道:“有什么办法?祝先生手里的五步索命沙指到哪儿,我就只有走到哪儿。看来只好跟你们到川西去了。”
白慕云道:“不是我们,我不到川西去。”
祝逸俊奇到:“莫非白小姐有了其他的打算?”
白慕云出神地望着窗外的远山,道:“我原本就打算去找一个长辈,却又怕找不到他。但依现在的局面看,除非找到他,否则谁都没法帮我。”
谁都没法帮,当然祝逸俊也没法。
祝逸俊脸色一红,便不再说什么,默默地把手里盛好的米饭放到了白慕云面前。
米饭又香又热,人又饿又累。
三个人都不再说什么,只是默默地吃着米饭。
祝逸俊吃完了一碗饭,准备再盛时,忽然瞥见白慕云脸色苍白、双唇紧闭、捧着半碗米饭的双手也在不停地颤抖。
祝逸俊一步跨到她身前,伸手捏起一颗米粒看了看,道:“不好,有人在米里下了迷药。”
白慕云张了张嘴刚想说些什么,身子一歪,就倒在了椅子上。
祝逸俊走到门前,朝外望了望,连一个人影也没看到,转身向小意喝道:“是你!”
小意双手抱着额头,刚说出“不是我”三个字也倒下了。
祝逸俊伸手想去探小意的鼻息,哪知手刚伸出去,竟也倒在了地上。
密林、隐秘的茅草屋、三个昏迷不醒的人。
如果有人进来,不费吹灰之力就可以把白慕云抓走。
但没有人进来,进来的只有风。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时间,终于有一个人站了起来。
这个人当然就是祝逸俊。
他不仅没有一点中了迷药的意思,反而一边向白慕云走去,一边道:“好好地让你去川西你非不去,就莫怪我不怜香惜玉了。”
祝逸俊一手捏开白慕云的嘴,一手摸出一颗灰色的药丸,冷笑道:“亏得我离开客栈时从陆小疯尸体上搜出了这颗散魂丸,这下你不光会乖乖跟我到川西,还会陪解闷儿呢。”
他正待把药丸放到白慕云嘴里,肩膀却被一件包袱抵住了。
小意的包袱。
祝逸俊缓缓转过头来,盯着小意道:“你不是被迷倒了吗?”
“你不是也被迷倒了吗?”小意笑了,两只眼睛眯得象一对弯月:“你被迷倒了却还能站在这儿,我当然也能。”
祝逸俊奇道:“莫非你早就发现我在碗上下了迷药?”
小意道:“不算太早,只是在你抢着要盛米饭的时候觉得有些不对劲而已。”
祝逸俊道:“抢着盛饭就不对劲吗?”
小意道:“别人抢着盛饭肯定不会不对劲,可你就不同了。”
他看了看祝逸俊寒霜般的脸,接着道:“你看起来虽温文儒雅,其实却是个自私、贪婪的人。在那种情况下,你不抢着休息,却抢着盛饭,我当然会怀疑。”
祝逸俊道:“可我不明白你分明把一碗米饭都吃下去了,为什么却没被迷倒。”
小意脸上露出了一种奇怪的表情,道:“你当然不明白,因为你没挨过饿。一个经常挨饿的人有很多办法把应该吃掉的饭藏起来。”
没有人想把应该吃掉的饭藏起来,尤其是经常挨饿的人。
但有很多经常挨饿的人往往会把应该吃掉的东西藏起来,尽管他们不想。
小意道:“你问了我这么多问题,我若也问两个问题,你想必也不会介意。”
祝逸俊道:“你问吧。”
小意道:“你为什么要帮助白小姐?”
祝逸俊道:“因为我比司空摘心他们聪明。”
小意道:“不错,因为你比他们活得都长。”
活得长的就是聪明人,聪明人就是活得长。
这句话在其他地方也许不对,但在江湖中却是颠破不灭的真理。
祝逸俊得意地道:“他们只知道把白慕云抓回三剑楼能得到十万两黄金,却不知道帮她杀回三剑楼的好处更大。”
小意道:“不错,白小姐若是能回到三剑楼当上楼主,自然不会亏待帮过她的人。可你不怕她真是弑父的坏人吗?”
祝逸俊笑道:“你真有趣,居然会问这样的问题。若是有好处,又有谁会去管她是不是弑父的坏人。”
小意叹了口气,又道:“单凭你一个人就能帮白慕云回到三剑楼当上楼主吗?”
祝逸俊道:“我一个人虽不能与整个三剑楼抗衡,但有人能。”
小意道:“打死我也不信当今世上有人能靠一己之力与三剑楼抗衡。”
祝逸俊呵呵笑道:“你别指望能激我说出那个人是谁。其实我就是告诉你他是谁,你这辈子也别想见到他。”
小意道:“难道他一辈子都不出头露面?”
祝逸俊冷冷地道:“不是他不出头露面,而是你快要死了。”
小意道:“莫非你想杀我?”
祝逸俊道:“你还不算太笨,总算看了出来。”
小意道:“为什么一定要杀我?”
祝逸俊道:“我若放你走了,你一定会把今天的事说出去,我岂不是要无法在武林中立足。”
小意道:“我若是答应保守这个秘密,你会不会让我走。”
祝逸俊道:“只有死人才能真正保守秘密,活人我一个也信不过。”
小意道:“看来你是非杀我不可了?”
祝逸俊道:“不错!”
小意道:“难道你不怕我包袱里装的是一件极厉害的武器,可以在你来不及出手的时候就能杀了你?”
祝逸俊道:“你以为我没看过,包袱里不过是一件花锄而已。就算是把剑,也未必能快过陆小疯的匕首吧?”
陆小疯的匕首虽快,到头来还是不免死在祝逸俊的“慎言慎行”毒药下。
小意呢?他的包袱里纵使有一件极厉害的武器,但他的身手能比陆小疯好吗?
小意镇定地道:“我的身手虽不好,却有一个身手极好的朋友。”
祝逸俊道:“那又怎么样?难不成以后你的鬼魂还会找他帮你报仇不成?”说完,象是听到了件极荒唐的事一样哈哈大笑起来。
等他的笑声渐渐消失,小意才道:“我的鬼魂虽不会去找他,可我的人现在就能找到他,因为他就在附近。”
祝逸俊道:“你以为这样说,我就不敢杀你了?”
不等小意答话,又道:“鬼才相信这种隐秘的地方,附近还会有其他人。”
小意道:“你千万莫要忘了这地方虽隐秘,却是我带你们来的。而这个地方,正是他带我来的。”
祝逸俊道:“既是如此,怎么不请你那位身手不错的朋友出来见见。”
小意道:“他不喜欢见到陌生人,除非万不得已,他是不会出来见人的。”
祝逸俊大笑道:“看不出你长得一副老实模样,说起谎来倒连眼都不曾眨一下。你若真有这样一位朋友,他在你装作被迷倒时就该出手了,还会到现在都不出现?”
小意道:“看来你不会相信我的话了?”
祝逸俊道:“不错。”
说着,已摸出一把泛着蓝光的细砂。
作者: 凝望云涛    时间: 2005-8-16 09:15

十四、清风神剑
白慕云醒来的时候,小意还在呕吐。
“你也中了迷药吗?”她关切地向小意问道。
小意好不容易停止了呕吐,道:“都吐出来了,没什么事。”
她又在屋内屋外打量了一番,问道:“祝先生呢?”
小意道:“他走了。”
白慕云道:“他真的肯走吗?”
小意点了点头,道:“他真的走了,和一个朋友一起走的。”
白慕云道:“可是以他的性格,不会就甘心这样走了呀。”
小意道:“但他的那位朋友非要他走不可,他不能不走。”
白慕云松了一口气,道:“总算走了,再也不用担心他会把毒药下到我身上来毒人了。”
小意笑到:“我也不用再担心他的五步索命沙随时会要我的命了。”
白慕云笑了笑,脸色忽然又暗了下来,道:“他在的时候虽然不拿我们的安危当回事儿,可他这一走却没法子对付那些要抓我去领赏金的人了。”
她又看了看小意,道:“现在已没有人逼你了,你还是走吧,免得再遇上什么危险。”
小意苦笑道:“现在人人都知道我是跟你们一道的,若是被人抓到,就算想死都很难,还不如跟你一块走呢。”
白慕云叹了幽幽地道:“都是我害了你。日后若能回到三剑楼报了父仇,我一定会补偿你。”
小意道:“日后的事就日后再说吧,现在最要紧的是先想想眼下该怎么办。”
白慕云道:“眼下还能怎么办呢?除了去找那位长辈还能怎么办呢?”
小意道:“我只是一个花匠,不懂江湖中的恩怨。可我知道以三剑楼当今的实力,无论谁都无法凭一己之力对付它。”
白慕云道:“但我说的那个人不同,他不仅武功高,而且威望也很高。他若能站出来帮我,三剑楼也许会有很多人站在我们这边。”
小意摇了摇头,道:“我不相信自白楼主辞世后,世上还有这样的人。”
白慕云道:“有,当然有。就连我父亲在世时都自付不如他。”
小意道:“你说的莫非是清风神剑?”
白慕云展颜道:“不错,我说的正是清风神剑萧清风萧伯伯。怎么,你也知道他?”
小意道:“天下谁不知道二十八年前,三位少年剑客星夜驰援浙东,血战一日一夜,以区区三人杀敌一百一十三人,终于从倭寇手中抢回被俘的抗倭义士和三千万两饷银,从此创下了神州三剑的名号。”
连三岁的小孩也知道,天下最厉害的人物就是神州三剑,神州三剑就是奔雷狂剑常奔雷、清风神剑萧清风和轻羽快剑白轻羽。
白慕云道:“此后他们三人结为异姓兄弟,行侠江湖,不知做了多少好事。尤其是二十五年前,他们一举荡平了和倭寇、水患并称‘天下三害’的青龙会后,更成为了武林的中流砥柱。”
小意黯然道:“可惜好景不长,荡平青龙会两年后,奔雷狂剑和清风神剑就在江湖中神秘地消失了。”
白慕云道:“父亲告诉过我,那是因为常伯伯与萧伯伯在一些事情的看法上不同,而双双归隐了。不过他们俩虽不再行走江湖,却仍然在暗地里为父亲创立三剑楼出了不少力。”
小意奇道:“难道你父亲和他们一直都在联络着?”
白慕云道:“父亲倒没对我说过这些。不过,我小时候曾听他说过萧伯伯在黄山之巅隐居。这里距萧伯伯隐居的地方应该不远,不如现在就去找他。”
小意道:“找不找清风神剑对我来说无所谓,不过去黄山倒是个好主意。因为我知道有条近路通往那里,而能找到这条路的人应该不会太多,我们到了那里也许会很安全。”
作者: 凝望云涛    时间: 2005-8-16 14:51

1、谢谢西狂杨过帮忙删掉了重复的内容;
2、很快就能发到27章以后的内容。
作者: 随云逐水    时间: 2005-8-16 21:37

本来还想写点的,一进来就看到楼主滴帖子,狂汗之下偶还是回洞里在修炼几年吧~~~~~
支持楼主!
作者: 凝望云涛    时间: 2005-8-17 08:18

蝶无痕和随云逐水谬赞了,实在是诚惶诚恐。
作者: 凝望云涛    时间: 2005-8-17 08:20

十五 唐大宗
这条路果然是近路,却也是险路。
能从这条路走到黄山的要么是轻功不错,要么是路径极熟。
白慕云的轻功本就不错,再加上小意俨然是常走这条路的人,两人竟一路通行无阻地到了黄山。
黄山不仅秀,而且险。
两人到达山巅时,天虽已黄昏,白慕云的笑容却象朝阳般温煦,因为她看到了斜阳下的几间小屋。
有谁会在如此险峻的山颠搭建起如此雅致的小屋?
当然只有剑法通神、潇洒倜傥的萧清风。
白慕云兴奋得一把拉起小意向前奔去。
到了小屋前,她却愣住了。
几间小屋的门窗都已结满了蛛网,显然已很久没人住了。
白慕云的心蓦地沉了下去。
过了好久,她才想起去看小意。
小意从包袱里掏出干粮和清水递给白慕云,柔声道:“我看过了,靠西边的那间小屋有一张床,还有枕头、被子。你先吃点东西早点睡吧,说不定明天就会有其他办法。”
白慕云凝视着他真诚的眼神,默默接过干粮和清水,转身向西边的小屋走去。
走了几步,她转身问道:“那你呢?你累了一天,也要休息呀。”
小意道:“中间的房子里也有床和被子,我坐一会就去睡。”
白慕云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就走进了小屋。
初春的夜很静,除了偶尔一两声寒虫的鸣叫,就只能听到风吹絮飘的声音。
小意就坐在那棵柳树下,静静地看着飘零的飞絮。
飞絮飘落的样子很美,在轻风的吹拂下摇摇曳曳地落下,就象体态轻盈的舞女一样展示着温柔的风韵。也是最后的风韵。
美好的东西为何总是如此脆弱,美好的时光为何总是如此短暂?看着飞舞的柳絮,小意不禁叹了口气。
就在叹气的同时,他突然听到了开门声,西边小屋那儿发出的开门声。
尽管声音很轻微,又碰巧他当时在叹气,按理他是不会听到的,可他偏偏却听到了。
莫非他一直都在留意那边的动静?
白慕云美丽而且温柔。象这样的少女,没有哪个少年不想去关心、去接近。小意恰好正值少年,而且是个正常的少年,他能例外吗?
少年虽然张扬,却也有羞涩的时候,尤其是在美丽的少女面前。
所以小屋的门虽已开了,小意还是坐着不动,他只是偷偷地向后瞟了一眼。
他瞧见房门正缓缓地关闭,同时也从门缝中瞧见了一双脚,一双穿着普通鞋子的脚。
鞋子虽普通,可他一眼就看出那不是白慕云的鞋子,因为那是一只多耳麻鞋。
他知道她只穿洛阳福泰祥鞋店的青色布靴,就算为父守孝时也只在布靴上蒙了一层白布,她根本不可能穿多耳麻鞋。所以,刚刚进去的人一定不是白慕云。
所以小意立刻向小屋奔去,就象离弦的箭一样迅捷。
白慕云若是看到这个看起来这么文弱的人有这么快的身法,她一定不会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实在是太快了。房门还没关严,人已到了门前。
不过他并没有去开门,而是挥起左拳击向窗棂。
窗棂应声而破,于是他就看到了昏睡在帐内的白慕云。
这时,突然迎面扑来一道白光。耀眼的白光。
耀眼的是光,要命的却是剑。
这柄剑来得实在太快、太急,在月光的照映下宛如一道流动的白光,直射向小意的咽喉。
这柄剑的来势虽快,却还没有小意的去势快。所以看起来反不象是剑刺向他,倒象是他自己向长剑迎了上去。
这柄剑的主人甚至暗暗嘲笑自己越来越胆小,对付这样一个莽撞的小伙子竟一出手就使出了绝招。他觉得要放倒眼前这个飞奔而来的少年,只要用剑鞘就已足够了。
以这个莽少年疾冲过来的速度,光用剑鞘就已足以洞穿他的喉咙,何况自己又刺出了如此快捷、迅疾的一剑。
他仿佛已经看到了旗花般的鲜血自小意的咽喉喷出,绚烂而美丽。
可他怎么也想不到小意的咽喉并没有碰上他的剑尖,因为在这间不容发的关头,小意突然飘了一下。
他并不是象枫叶一样飘落在地下,也不是象风筝一样飘上天去。他只是突然象一根被风吹动的羽毛一样向左横飘了过去,只飘了三尺。
窗户向左三尺就是房门,小意恰好就落在门前,他用肩头一撞,门应声而开。
小意一步跨进房内,那名剑手还没从一击不中的惊讶中清醒过来。
小意不等那剑手长剑刺出,右手一伸便扣住了他的脉门,左拳已向他那张因惊讶、悔恨而扭曲的脸击去。
但小意这一拳并没有打倒那张脸上,因为他看到了一枝羽箭。一枝搭在弦上的箭。
那副弓箭就架在那扇被打破的窗户上。
透过窗口,小意可以看到窗外那个拉弓引箭的人。
那人是个身材修长瘦削的老者,他瘦得就象一根竹篙,双手也同样修长,而且干燥。这样的一双手,无论使用什么武器通常都会很要命。
不过,最要命的是那枝箭并非对准着小意,而是对准了帐内的白慕云。
若是羽箭射向小意,他还有五成把握避开,可那瘦子现在的目标居然是白慕云,小意就一筹莫展了。
就算白慕云能够突然醒来,能够作出最快的反应,也无法躲开那枝羽箭。
因为在这种距离之内,白慕云恐怕一个身还没翻完,就已被射成了一只刺猬。
要让她变成刺猬,小意当然不愿意。
所以他只有不动。
不动的意思就是,右手还扣着那剑手的脉门,左拳也就在剑手的眼前,随时准备着打歪他的鼻子。
那瘦老者道:“放开他,否则你一定会后悔。”
若是别人这样说,小意未必会放在心上,但这瘦老者的话他却不能不信。因为就算他没听说过这人的名字,也一定听说他手里的这张弓。
这张弓并没有镶金嵌玉,和普通的弓几乎没什么区别,它唯一特别的地方就是长,而且很长。
小意的个子已不算矮,但这老者却比他高了半尺还多。不过这张弓若是竖起来,恐怕比老者还高。
因为长一点的弓总是比较强一点,也总是难控制一点,特别长的弓也就特别难控制。所以特别高的人固然不多,特别长的弓却更少。
眼前这张就是天下最长、也是最强的落日弓。唐大宗的落日弓。
小意认得这张弓,自然也就认出了引弓的老者。
他微笑道:“人们都说杀手皇帝唐大宗已遁入山林,做了傲啸云霞的隐士。想不到竟然能在这里一睹唐先生风采,真是幸何如哉。”
老者冷冷地道:“老朽正是唐大宗。不过今天你我是敌非友,说不定一会就要有人血溅五步,又有什么幸运了。”
小意道:“晚辈无状,不知哪里冒犯了前辈,还请明示。”
唐大宗道:“唐某向来受人钱财,与人消灾。你虽没有冒犯我,不过我拿了别人的钱财,无论如何也不能放过你们。”
小意对着剑手微笑道:“人人都说唐大宗座前狂刀怒剑英勇骠悍,这位前辈剑法快似惊雷迅电,想必是人称怒剑的时霖时先生。”
那剑手哼了一声,并不答话。
小意道:“唐先生与时先生情同手足,江湖中人人皆知。不如在下这就放了时先生,唐先生也不要为难一个女流之辈了。”
唐大宗轻叹道:“看来也只有如此了。”
小意正待答话,突听一声暴喝,却是时霖乘机向前跨了半步,脸已贴到了小意的拳头上,左手以拳化掌向小意的右腕脉门切去。
这一来,小意的左拳离时霖的脸已极近,击打固然已使不出力道来,纵是拦截他的左掌也来不及了。
所以他只有撤手、后退,后退的同时左手向时霖的胸膛疾抓,时霖这次的反应总算不慢,恰恰让小意的手贴着他的胸膛掠过。
谁料小意身形尚未站定,头顶响起了破风之声,一位受持长刀的大汉自屋梁上飞扑而下。
时霖也向前跨出半步,右手一挥,长剑已如毒蛇般撩出。
持刀大汉的刀势威猛,时霖的剑法迅急。
那大汉的刀从上向下砍来,时霖的剑自下向上撩去。一刀一剑,一上一下,已成了天地交泰之势。
眼看小意已是挡无可挡、退无可退,当真是要命之极。
但最要命的并不是这一刀一剑,而是唐大宗手里的那张弓。因为就在这一刀一剑发动的同时,唐大宗也向小意射出了一箭。
要命的一箭。
碰到这种情况,十万人中也未必有一个人能够全身而退。但小意能,因为他手里还有一枚纽扣。救命的纽扣。
他手里的纽扣是刚刚从时霖衣服上扯下来的,所以小意就把这枚铜扣还给了时霖。
不过他并没有把纽扣放到时霖手里,而是用手指把它弹到了时霖右手的脉门上。
时霖右手一麻,长剑已被小意夺去,左臂也被顺势一拉,整个人不由自主地向持刀大汉撞了过去。小意却从他右肋下掠了过去。
持刀大汉却反应很快,时霖冲到他刀下时,他凌空一个翻身,已从时霖的头顶窜了过去。
只不过那大汉虽没有伤到时霖,刀势却已衰竭,刀剑组成的一记绝杀已被瓦解。
不过时霖他们并没丧气,因为还有唐大宗。
他们都是跟随唐大宗出生入死数十年的兄弟,亲眼目睹了很多高手败于落日弓之下,所以他们对唐大宗非常有信心。
有人喜欢用飞快来形容速度,可唐大宗的这一箭却不知比“飞”又快了多少倍。
唐大宗也曾射落过高空的苍鹰,也曾射死过斗室里的苍蝇,也曾射杀过轻功高超的江湖豪客,但从来都没有射出过如此迅急凌厉的箭。
也许是小意的身手已激起了他的斗志,这充满斗志的一箭已超越了唐大宗本人力量与技艺的极限。
一箭射出,这个杀手之皇也不禁闭上了双眼,似是不忍看着眼前这个惊才绝世的少年横尸当场。
年纪老一些的人,心肠岂非也总是比较软一些?

十六  名门之后
几乎就在唐大宗闭上眼的同时,他突然听到了一种意外的声音,这种声音本不该在这时响起的。这声音既不象兵刃格击那样响亮,也不象羽箭穿心那般沉闷,这是一种他从来都没听到过的声音。
唐大宗虽是年近花甲,好奇心却和年轻时一样强烈。奇怪的事情,他也不愿错过。
所以,他忍不住睁开了眼,然后就看见了一根手指——小意的右手中指。
莫非方才听到的就是指尖弹飞羽箭的声音?
唐大宗双眼紧盯着这根手指,仿佛上面绽开了一朵鲜花,竟没有留意羽箭经过一弹之后,正回射了过来。
唐大宗虽没有看到那枝羽箭,时霖和那大汉却看的很清楚。
可是他们尽管看到了,也只有担心的份。因为羽箭射出的速度本来就已很快,经过长剑一拨却似更快了。
也许他们的轻功可以追上疾飞的黄雀,他们的暗器可以击落翱翔的苍鹰,面对这枝羽箭他们却束手无策。
因为这是唐大宗的箭,不仅利、而且快。
所以他们只能惊呼。
这声惊呼虽不能减缓羽箭的速度,也总算提醒了唐大宗。
听到呼声,唐大宗的目光从长剑上移开,终于看到了这枝箭。看到这枝原本由他射出、此时却又向他射来的箭,脸上露出了奇怪的表情。
那种表情既象是看到被失手打落的花瓶掉没摔碎的孩童的庆幸,又象是看到子侄光宗耀祖的长者的宽慰,更象是不久于人世的老人的留恋。
为什么唐大宗会有这种表情?他是为没有伤害到小意而庆幸,还是为躲不开自己的羽箭而懊恼?这个答案当然只有他自己才知道。
箭已在咫尺,人已不及躲避,他还有机会说出自己的想法吗?
时霖和持刀大汉瞪圆了眼,紧盯那枝箭,就象目光能把它熔化一样。
只可惜目光并不能真的熔化任何东西,也熔化不了那枝箭,更救不了唐大宗。
此情此境,又有谁能救得了他?
唐大宗做梦也没想到这种情势下还有人能救得了他,更想不到救他的人竟是小意。
其实小意站着动都没动,只是用手指弹了弹长剑,剑尖应声而断。
剑尖不仅断了,而且奇快无比地飞了出去,竟后发先至,击落了那枝羽箭。只听“当啷”一声,剑尖与羽箭相撞,同时跌落在唐大宗身旁。
此刻时霖他们自是惊喜之情溢于言表,唐大宗看了看地上的半截剑尖、又打量打量小意,笑了。
时霖跟随唐大宗出生入死已有数十年,对他不可谓不了解。可还是想不到他在被一个后生小子击败后还能笑的出来,而且似乎笑的很开心。
行动失败,一败涂地。
连唐大宗本人都差一点去见了阎王,只差一点。
唐大宗无疑是个很成功的人,许多人都认为他是近百年来最成功的杀手。
成功的人通常都很自负。
唐大宗也很自负,自负得很难接受失败。
时霖有一次曾经看到他把自己锁在房子里整整三天三夜,仅仅因为几个兄弟超过了三个时辰才完成行动。
所以唐大宗一笑,他们就慌了。
有很多自负的人因为经受不起失败的刺激,变得行为失常、性情乖张,最终成为可笑的疯子。
这样的疯子,时霖他们听说过,也见过。
唐大宗也很自负,这次的打击对他的刺激显然也很强烈。
他不会疯了吧?那大汉和时霖的心都悬了起来。
唐大宗一笑,他们就慌了;但唐大宗一说话,他们又镇定了。
因为能说这句话的人显然不但不疯,而且头脑还很清醒。
他这句话是向小意说的。
“飞扣伤人、断剑救人,好厉害的指法,公子用的莫非是弹指神通?”
小意点了点头。
唐大宗又道:“却不知公子与江南楚家有何渊源?”
小意躬身道:“晚辈萧无意,楚霁禅乃在下舅父。”
唐大宗轻拍自己的额头,大笑道:“我果然是老糊涂了。你若是不是姓萧,怎能既会江南楚家的弹指神通,又精通白轻羽的九霄一羽身法?”
时霖奇道:“弹指神通,难道这小子用的果真是江南楚家名震江湖的弹指神通?”
唐大宗道:“若不是弹指神通,又怎能一招之内易守为攻、夺下你的剑?”
时霖摸了摸后脑勺,嘿嘿笑道:“怪不得,怪不得。当年连白轻羽都没让我们吃到亏,今天却在他手里吃了个瘪。”
小意躬身道:“晚辈无礼,多有得罪。”
唐大宗道:“双方拼上了命,还说什么有礼无礼的。你靠自己的武功机智胜得光明磊落,我们只有认输,还能有什么话说。”
他顿了顿,又道:“你既姓萧,又精通清风剑法,想必识得清风神剑萧清风。”
萧无意躬身,道:“正是先父。”
“先父?难道......”唐大宗缓了缓,又道:“我这次复出就听说萧兄从江湖淡出已久,不料他竟真的英年早逝了。”
萧无意黯然道:“先父辞世十五年了。”
唐大宗长叹一声道:“二十年前,你父亲与我立约赌技时何等潇洒、何等豪迈,谁料当年一战竟成永诀。”
萧无意道:“先父在世也时常向晚辈提起先生的豁达胸襟、绝世箭法。”
唐大宗道:“那是他抬高我了。不过我纵横半生未尝败绩,那次输给你父亲却是心服口服。”
萧清风当年被公认为剑法第一,人品也是人所敬仰,败在他手下本就不是什么丢人的事。
唐大宗问道:“当年那一战,你想必也听说过。”
二十年前,萧清风代替负伤的白轻羽与唐大宗在黄山之巅立约赌技,本就是轰动武林的大事,谁能没听说过?
就算现在,刚刚懂事的孩童也能说出那一战的结果:萧清风连闯杀手之皇布置的九处埋伏,又以一口长剑击败了唐大宗的落日弓,迫得他按照赌约退出江湖。
作为萧清风的儿子,萧无意更没有理由说不知道这件事。
所以他只有点了点头。
唐大宗又道:“现在你一定怀疑我为什么不守约定,又重操旧业。”
萧无意道:“不错,从一见到你,我就在猜你复出的原因。不过,到现在也没能猜出来。”
唐大宗苦笑,道:“别说你猜不着,就连时霖他们也猜不出。”
说着,他自怀中摸出了一个卷轴,递给了萧无意。
萧无意走到桌旁晃亮火折,点燃了蜡烛。
“八骏图!”,萧无意惊呼。
他很小的时候就见过这幅画,至今还清楚地记得那时这幅画就挂在父亲的床头。
父亲闲暇时总喜欢抱着自己看这幅画,边欣赏边向自己讲送给他这幅画的那个唐先生的事迹。
直到有一天,父亲去洛阳喝白大叔家女儿的满月酒,带去了这幅画作贺礼。从此,他就再也没见过这幅八骏图。
直到他长大了,才真正知道这幅画的价值,才知道当年唐先生赠画时曾约定凭这幅画就可以调动他手下的所有人马。
所以一看到这幅画,萧无意就知道了唐大宗复出的原因。
对唐大宗这种有钱有势的人来说,金钱已不重要,无论多少金银都无法令他违背诺言。所以满天风他们看到黄金白银无法打动他时,只有拿出这幅画。
唐大宗是个非常守信用的人,又不愿自己的手下不明不白地去冒险,只好自己出马。
“幸好这次是我们三个,要是那些莽撞的家伙来,恐怕早已被你揍得爬不起来了。”唐大宗走过来,拍拍萧无意的肩膀,笑道。
时霖闻言也大笑了起来。
持刀大汉却冷冷地道:“只不知萧公子为何如此袒护白姑娘,难道白夫人、朱思明他们是陷害她不成?”
萧无意沉吟了一下,却不知该从何说起。
唐大宗缓缓地道:“世家的纷争、权力的更替,本就很难分清孰是孰非。”
他看了萧无意一眼,接着道:“萧清风的儿子,我总是信得过的。”
持刀大汉道:“可是白家那边怎么交代?大哥,你可从没失信过呀。”
唐大宗微微一笑,道:“你都看到了,我们可是尽力了,谁又能说我们失信!不过,那收人家的好处自然是要还给人家的,这幅画本是我送给萧大侠的,今天就还给萧公子吧。”
说着,大步走向门外,持刀大汉和时霖也急忙跟了出去。
走了约莫十丈远,唐大宗突然回头道:“萧公子心地仁厚,其实就算你与萧大侠素不相识,也一样信得过你。”
说完,三人并肩向山下走去。
萧无意站在门外,只见三人渐行渐远,不一会就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作者: 凝望云涛    时间: 2005-8-17 08:21

十七 夜谈
萧无意轻轻地关上房门,向柳树的方向走去。
“谢谢你又救了我。”身后响起了白慕云的声音。
萧无意慢慢地转过身来,只见白慕云披着一条白色长袍,站在窗前凝视着自己。
第一次见到白慕云时,她也是穿着一袭白衣,显得非常美丽、圣洁,但却不象今天这样让人怦然心动。
他急忙把目光转向一旁,道:“算不上什么,只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
白慕云浅笑道:“那你在茅屋里杀绝秀才也是举手之劳啦?”
萧无意愕然道:“你怎么知道绝秀才被我杀了?”
白慕云道:“那天我看到你不停地呕吐,就怀疑他不是被朋友带走了,而是你杀了他。”
萧无意道:“呕吐和杀人有关系吗?”
白慕云道:“难道你没听说过第一次杀人之后通常都会呕吐吗?”
萧无意摇摇头,自嘲道:“没有听说过,但我这样做过。”
白慕云道:“那时我还不太相信你能杀得了绝秀才,还真的以为他被朋友带走了呢。”
萧无意道:“他的确是被朋友带走了,只不过这个朋友是他最不愿意见到的。”
白慕云道:“他最不愿意见到的朋友岂非就是死亡?” 萧无意道:“不错。”
白慕云盯着萧无意背上的包袱,道:“你难道用包袱里的武器杀了他?”
萧无意解开包袱,包袱里仍只有一柄花锄。
但他旋开花锄的把手,竟抽出了一把寒光闪闪的长剑。
“一位非常亲近的长辈留给我的是这把剑,而不是这柄花锄。认真说起来,我并没有骗你们”小意笑到,一双眼睛弯成新月。
白慕云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的这位长辈一定是你义父魏大师。”
萧无意点头道:“正是我义父,他曾耗费十年的心力铸成了悲秋、冷艳、啸月三柄利器。”
白慕云道:“悲秋莫非就是我父亲常用的那把剑?”
萧无意道:“不单是白叔叔手中的悲秋,这三把利器都各有一个声名显赫的主人,也都伴随着自己的主人书写了一段属于自己的传奇,却也都杀了不少人。”
望着苍茫的夜色,他继续道:“我义父自认为铸造利器有干天和,从此就不再铸剑。直到我十四岁那年,才又铸了这把‘痴心’送给我。”
白慕云叹到:“痴心,好名字!想必也是绝世的宝剑。绝秀才这号人能死在这种宝剑之下,也不算委屈了他。”
萧无意道:“我当时也不想杀他,只是想把他吓走,还骗他说我有个身手很好的朋友就在附近。哪知道他太聪明了,一眼就看穿了我说的是谎话。”
白慕云道:“那是因为他还不够聪明。”
真正够聪明的人是会装糊涂的。会装糊涂的人可能会吃小亏,但永远都不会吃大亏。
白慕云道:“他若有那位使弓箭的唐先生一半聪明,也就不会落得这个下场了。”
萧无意道:“他怎能与唐先生相比,杀手皇帝唐大宗在二、三十年前可是与神州三剑相比也不遑多让的人物。”
白慕云道:“唐先生真的姓唐名大宗吗?这样的名字真奇怪。”
萧无意道:“他原本叫唐继宗。只因他十分仰慕一代英主唐太宗,又和唐太宗一样善射,而且又是杀手中的王者,江湖中人认为他只比唐太宗差一点,因此都称他为唐大宗。”
白慕云咂舌道:“真想不到他这样一个看起来这么瘦弱的人,竟有这么大的来头。”
萧无意道:“其实江湖中有不少奇人异士都是貌不惊人、却来头很大。”
白慕云轻笑道:“那你又算不算是其中的一个呢?”
白慕云又道:“你也当真谨慎,我们一起经过那么多事情,你竟然没透露过半点你的身世。”
萧无意道:“不是我存心骗你,实是怕让人知道了身份,会无端生出很多麻烦。”
萧清风一生行侠仗义,虽有许多人曾受过他的恩惠,却也因此得罪了不少人。再加上清风剑法天下第一的称号,萧无意若是给人得知身份的话,的确会惹上很多麻烦。
白慕云黯然道:“我知道你为什么会隐名改姓,做个与世无争的花匠。若是我有象你一样的机会,也会和你一样选择做个普通人的。”
很多人都很羡慕世家子弟,他们可以骑最快的马、喝最好的酒、用最好的剑、身边也总是有最漂亮的女人。可他们却不知很多世家子弟为名所累,一心只想过普通人的生活!
萧无意又叹了口气。他已不记得今天已叹过多少次气。不过无论是谁今天发生的这些事,也只有叹气的份。

                    十八 血战
萧无意回到房间就睡着了,睡的很熟。
疲劳的人总是很容易就能入睡。
也不知过了多久,萧无意突然从梦中惊起,就象被一只无形的手猛然拉起。
有生以来,这种情形他只经历过两次。
第一次从梦中惊起时,他看到了一个自小就很亲近的长辈,得到的却是一段噩梦般的经历,然后失去了右手的食指,也失去了右手握剑的能力。   
第二次从梦中惊起时,他看到了前来租房的绝秀才,此后却被迫亡命天涯。
这次等待他的又将是什么?
萧无意却没有时间去想这些,他只有时间做一件事:左手从包袱中抽出长剑,右手把包袱从窗户扔了出去。
只听得一阵噗噗声起,转眼间一个小小的包袱上就钉满了,菩提子、铁蒺藜、金钱镖之类的暗器。
萧无意微微一笑,右手拎起披在身上的长衫挥舞在胸前向门外冲去。
刚出去不到两步远,就听见破风之声大作,长衫上又嵌上了许多暗器。
萧无意用力一抖,长衫上的暗器便象长了翅膀一样向四处射去。转瞬间,惊呼声、尖叫声四起,显然是有不少人被他震回去的暗器打中了。
趁着这个机会,萧无意几步就到了小屋的窗前。眼看他就可以破窗而入,毫发无损地进到小屋里去。突然一声呼哨声起,混乱之声立止,又是几根长矛飞来。
萧无意侧身一让,长矛便齐刷刷地钉在了他和窗子之间,正好封住了他的去路。
这次暗处射来的长矛虽少,但更重、更快、更准,已不是仅凭一张被子能挡的住的。
萧无意正暗自担心时,又是十几柄长矛射来封住了他的去路,紧跟着树丛中又窜出了几个黑衣人。
从这些黑衣人的动作来看,他们的身手也不会太差。若是他们扑过来,再加上那些又快又重又准的长矛,就更难进到小屋里去了。
自己被缠住倒不要紧,可白慕云在里面怎么样了?
想到此处,萧无意更是心急如焚。
就在此时,黑衣人已扑到了面前不足两丈之处,又是几柄长矛疾射而来。
前路被阻,后退不得。
萧无意一声长啸,横剑当胸。右手一扬,那张被射得千疮百孔的长衫被抛到了半空,显然他已决定要大战一场。
饶是这些黑衣人骠悍凶猛,也不由得停下了脚步。
在一个能击败唐大宗的人面前,若非活腻了,谁会轻举妄动?
就在黑衣人凝神提气欲与萧无意放手一搏时,却见他一纵身,跳到了半空
一个黑衣人见状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他一挥手,其他的黑衣人成犄角之势向萧无意方才跃起的地方扑去。
萧无意不管能跳多高,终究还是会落下来。
当他落下时也正是他旧力已竭、新力未生之时。
若是此时向他出手,他又怎能躲得开?
所以黑衣人都剑拔弩张,等着萧无意落下。
其实萧无意跳得并不是很高,只勉勉强强跳到了刚刚被抛起的那张长衫后面。
恰巧,当长衫开始下落时,他也开始下落。更巧的是,他下落的速度也和长衫相差无几。
所以当长矛再掷来时萧无意一点都不担心了。
因为长矛掷到被风鼓起的长衫上已经显得一点力道都没有了,更别提伤到人了。
所以黑衣人只有等,等萧无意落下。
可是萧无意令他们失望了。
他并没有直接跃落在地上,而是凌空一个后翻落在了房顶上,接着脚下运力一跺,整个人就沉进了小屋里。
萧无意人虽沉了下去,心却没有沉下去。
因为他看到了白慕云,白慕云非但没有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而且比前几次遇敌时镇定多了。
而且她还在笑。鼓励的笑。
萧无意觉察到敌人声势之大、武功之强、攻击之周密后,本已有些气馁,但看到白慕云充满鼓励的一笑时,也不禁豪气顿生。
萧无意长剑斜指,站在白慕云身前。他身材虽不算十分高大,但此刻竟显得如山岳般伟岸、如战神般威武。
可就算是真的战神在此,也挡不住黑衣人不断地冲进小屋。
战神做不到的事,萧无意也做不到。
虽然他每一剑刺出都有人倒下,但屋外的黑衣人还是照样往里冲。
但战神做不到的事,却有人能做到。
听到一声长啸之后,准备冲进小屋来的黑衣人都很有秩序地退到了离小屋十丈以外的范围出去;就连已冲进小屋的黑衣人也都退了出去。
“他们为什么要撤退?”
“因为那声长啸的意思是在命令他们撤退。”
“那发出长啸的人为什么要他们撤退呢?他们岂非已占据了主动。”
“那人想必已看出他们虽占据了主动,却不见得一定能完胜。现在下令撤退,一定是准备用更厉害的法子来对付我们。”
黑衣人接着的法子果然更厉害了,他们竟开始将绑上火把的长矛掷向小屋。
长矛的来势虽急,萧无意却不在乎。
连唐大宗的落日弓都能破解的人,还在乎这种长矛吗?
但他却不能不在乎长矛上的火把。
他只能舞动手中的长剑护住白慕云,让长矛无法伤人。可却无法不让火把燃烧。
小屋的屋顶、屋里的家具全是木材所制,这些物件一旦碰到火把,必将引起大火。
他只有拼命地把长矛拨出屋外。
从房门里掷进来的长矛虽被拨了出去,从窗口掷进来的长矛仍有几根扎在了家具上,更要命的是黑衣人又开始向房顶扔火把。
就连白慕云都已看出此次已是凶多吉少。
先前在小屋里的搏斗,黑衣人既无法一拥而上,又不能使用暗器,萧无意才能以寡敌众。
一旦被逼出小屋情形就会大不一样:不但外面数以百计的黑衣人会一拥而上,各种暗器更将防不胜防。
可此时屋顶已开始起火,屋里的火势也开始越来越大。又有什么办法能不出去。
白慕云黯然道:“看来你只有出去了。”
萧无意道:“决不能出去!只要我们迈出房门一步就可能会被暗器打满全身。”
白慕云道:“我不是说我们一起,而是说你一个人。他们的暗器虽然歹毒,可未必能伤得了你。没有我的拖累,你一定可以逃出去。”
萧无意转过身来、面向白慕云,道:“其实我不想死,但若要我不顾你的安危去逃生,那还不如死了算了。”
此时,一个看起来像是头目的黑衣人喊道:“屋里的少年听着,我们是连云寨的。我们老大说了,把姓白的丫头交出来,就放你一条生路。”
连云寨是方圆五百里内最厉害的一伙强盗,也是最讲信用的强盗。据说他们的老大本就是朝廷派去抗倭的将军,只因得罪了上司,才逃到连云寨落草为寇。
萧无意当然也知道连云寨答应放谁一条生路就一定会放的,可他更知道把白慕云交出去的后果。
他只能装作没听到。
他能装作没听到,白慕云却不能。
白慕云不但听到了,而且此时已迈步向门外走去。
萧无意忙拉住白慕云,急道:“你千万不能出去!”
白慕云道:“我为何不能出去?”
萧无意道:“因为他们根本不在意你的安危,显然不是为三剑楼那十万两黄金来的。”
白慕云道:“那又如何?”
萧无意道:“你若落到他们手里,他们就算肯听你辩解,就算相信你是无辜的,也未必会放过你。你若不在,还有谁能替你报父仇?况且…….”
白慕云道:“况且他们只怕连说话的机会都不给我,就会杀了我是吗?”
萧无意深深叹了口气。
白慕云苦笑道:“纵是如此,我也要碰碰运气。就算有一线生机,也总比马上就葬身火窟好吧。”
萧无意当然知道这并不是她的真心话。
“你是不想拖累我才打算这么做”萧无意道:“可你想过没有,纵然他们能守信,我活着又有什么意思?”
白慕云缓缓地道:“这本就是我一个人的事,又何必把非把你拖进去。等过一段日子,把这些事情全都淡忘之后,你仍然会很快乐。”
萧无意道:“人活着要问心无愧才会快乐,若是在危难之时弃别人于不顾,我永远都会惭愧、永远都不会快乐。更何况……”
更何况你是我最关心的人,若没有你,我又怎能活得下去?这些话萧无意虽没有说出来,白慕云也明白。
白慕云长叹一声,就再也不说话了,显是已打算葬身于此。
萧无意此时却松手放开了白慕云,走到西北边的墙角里,开始用长剑挖地。
地并不是太硬,长剑却很锋利。因此萧无意很快就挖了一个两尺见方、三尺深的坑。
坑里竟有一方青石板。
萧无意掀开青石板,石板下赫然是一个地道。
“这是我小时候为了偷跑出去玩而挖的地道,地道尽头有一条小溪,你现在就到小溪那儿去等我”萧无意道:“若是到明天黄昏还没等到我,你就去找唐大宗。”
白慕云奇道:“你为什么不走?”
萧无意道:“若是我们一直不出去,他们必定会起疑心,不待大火烧完就会进来搜索。”
白慕云道:“他们会发现我们是从地道里走的,也会从地道里追过来,却未必能追得上我们。”
“他们虽然不一定能追上我们,却能看出这个地道是出自小孩之手,一定不会很长” 萧无意道:“那时他们就会封锁整座山。”
白慕云颤声道:“所以你……”
萧无意点了点头,道:“不错!我要在这里掩盖好地道入口,然后再冲出去。”
白慕云道:“他们人多势众,若想冲出去又谈何容易。”
萧无意笑道:“你就算对我没信心,也该对清风剑法有信心。快到小溪边去等我吧,千万不要让我到了那儿找不到你。”
话虽说的轻松,却掩饰不了心中的忧虑。
白慕云含泪道:“我在小溪边等你,你一定要来。”
萧无意道:“我若是不死,纵是爬着也要去见你。”
说着,把白慕云推下了地道。
白慕云回头望去,只见萧无意已转过身子向门外冲去。他的身影在熊熊的火光中有如涅盘的凤凰一样灿烂、绚丽。
她喃喃自语道:“若是我们还能再见,我一定会……”说着,眼中似已有泪光。
作者: 凝望云涛    时间: 2005-8-18 07:54

十九 守候
地道的出口果然有一条小溪。
溪水很清,也很浅。
若在以前,白慕云说不定会卷起衣袖,洗洗手、洗洗脸、逗逗水底的游鱼,但此时她什么都不想做。
她只是在想:那个小时候挖了地道跑到这里来玩的人此刻怎么样了?他有没有受伤?他是否还能抵挡住凶猛的黑衣人?
不知不觉间,太阳从东方到了南方,又从南方到了西方。她的心也象太阳一样,提起又落下、落下又提起。
黄昏已经到了,人却还没到。
她依然坐在溪边的岩石上等着,丝毫没有去找唐大宗的意思。
换成你,你也能这样等待为自己慷慨赴死的人吗?
也不知等了多久,直到白慕云迷迷糊糊将要睡着的时候才听到“扑通”一声。显然是有人摔倒在了小溪里。
是他,果然是他!
他虽满身鲜血,把溪水都染红了一大片,却还能笑。
他努力向白慕云笑了笑,就晕了过去。
一个人若还会微笑,那他就不会死得太快。白慕云虽已记不清是谁说的了,却很认同这句话,特别是现在。
苍天如果有眼的话,也会把这个勇敢的少年从死神手中拉开,但苍天此时却像在沉睡。能把萧无意从死神手中就回来的只有白慕云。
没人知道白慕云吃了多少苦才把萧无意救醒的。也许只有萧无意知道。
因为醒来时看到的情形已告诉了他这一切:自己躺在一个破祠堂的草堆上,祠堂里没有其他人,只有一个人正在煮饭,煮的居然是一大锅香喷喷的鸡汤!
那人正是白慕云。
虽然脸上已沾染了不少草灰、身上的衣服也不再雪白,但她仍是那个风华绝代的白慕云。
萧无意甚至觉得她此时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还要美。
白慕云也觉察到了他的目光,转过头来,嘴角露出一丝微笑,道:“你醒了。”
萧无意道“是的。这些日子,多亏了你的照料。”
白慕云道:“先别说这么多,还是趁热喝点鸡汤吧。”边说着,边从锅里盛了满满一大碗鸡汤递了过来。
鸡汤里除了放了点盐之外并没有其他的佐料,甚至连一点油花都没有,但喝在萧无意的嘴里却是无比的鲜美。
在这样的荒山野岭能喝到这样的鸡汤已经很不错了,何况这鸡汤是白慕云亲手炖的。
鸡汤虽然鲜美,煮鸡汤的人眼中却已布满了血丝,原本洁白如雪的衣衫上也落满了灰尘。
最令萧无意歉疚是白慕云往日高高挽起的发髻已散开,一支翡翠发簪也不见了。
萧无意心口一酸,道:“莫非……你把发簪当掉了?”
白慕云指着墙上挂着的几只山鸡,笑道:“想不到一个小小的发簪居然能换这么多山鸡,早知道的话我以前就多买几根发簪带在身上了。”
萧无意道:“我真是无能,不但屡屡让你身陷险境,还害得你如此狼狈……”
白慕云道:“若非你屡次出手相救,我早就落到了坏人手里。何况这次若不是有你以身犯险,恐怕真是在劫难逃了。”
萧无意道:“可是……”
白慕云柔声道:“你身子还很虚弱,有什么话以后再说吧,反正日子还长的很呢。”
说完,脸上泛起了一阵红晕,随即便低下了头。
萧无意看着她因娇羞而显得愈加美丽的面容,竟似已痴了。
作者: 凝望云涛    时间: 2005-8-18 07:54

二十、胡二太爷
夜已深。
若在平日,苏州城里早已是灯火阑珊,但此时胡二太爷的家里的八十一个大红灯笼却把集镇般大小的院落照得如白昼一样亮堂。
一个人若被人称为太爷,通常都很有钱,年纪也很大。
但胡二太爷不同,他不是有钱,而是非常有钱。
整个江南的人都知道苏州城里的生意有一半都是这个胡二太爷的,包括最赚钱的当铺、赌场和妓院。
胡二太爷还有一点和其他的什么太爷不同的,就是他不但年纪不大,而且看起来还很有精神。
要不然他也不会在每天去陪第九房姨太太的同时,居然还有精神经常去自己旗下的妓院“巡查”。
胡二太爷连干了三大碗酒后,一张胖胖的赤红脸膛已亮得发紫。
胡二太爷用手里的象牙筷子夹了一块腰花放在口中细细嚼了一会儿,用他那沙哑的声音道:“想必诸位也听说了,萧无意和白慕云已到了我们苏州一带。”
众人纷纷点头。
胡二太爷的目光在每个人脸上扫了一圈,满意地点了点头,道:“大家都知道,这两个人凶残成性。白慕云弑父挟母就不用说了,那个萧无意更是毫无人性……”
胡二太爷叹了口气,道:“我一提这个人就觉得恶心,胡福,还是你来说吧”
站在他身后的一个年轻家丁走上前来,躬身道:“那个萧无意虽自称是萧清风的儿子,却没有一点清风神剑的风范,倒象是个嗜杀成性的屠夫。”
他看了看胡二太爷,又接着道:“三个月前,他在皖南的一个客栈里不仅杀了夜枭、火凤凰,竟然还挖了大别山七雄的心肝来吃,就连无辜的客栈老板和伙计也遭了他的毒手。”
胡二太爷挥手示意让胡福退下,接着道:“据说,川西的绝秀才也被他们杀了。”
   坐在下首的一个五短身材的鼠须汉子道:“这两个煞星不但杀人如麻,而且手段残忍,令人发指。他们若是到了苏州,我一定不会放过他们!”
   坐在胡二太爷左边的魁梧道人颔首,道:“桑帮主所言极是,这两个人若到了这里,不知又会杀多少人、造多少孽。”
胡二太爷道:“正是为此,胡某虽非武林中人,也怕好好一个苏州城被他们弄得鸡飞狗跳,才敢斗胆请兰若寺冷禅大师、白云观清玄道长和钟大侠伉俪,还有咱们苏州三大帮、五大派的各位当家到寒舍来商议。”
坐在他右首的一位须眉皆白的枯瘦老僧道:“善哉!善哉!胡施主能有此念甚好,但老衲乃出家之人,早已不问江湖是非了。”
胡二太爷向老僧道:“冷禅大师是一代高僧,自然可以物我两忘。可大师素来以慈悲为怀,难道就能忍心眼看着苏州城里被萧无意他们弄得血流成河吗?”
老僧道:“他们不至于这么凶残。”
他下首的一个黄面大汉道:“大师此话怎讲?”
老僧道:“虽说江湖中盛传平安客栈里的十一条人命都是他们所伤,但据我所知太行山七雄的心肝被挖的手法极象传说中的杀手司空摘心所为;客栈伙计却中了天下第一奇毒慎言慎行,而这种毒只有绝秀才才有。”
魁梧道人道:“不错,还有那火凤凰是咬舌自尽而死,夜枭也象是被司空摘心所杀,客栈掌柜的致命伤却象是客栈伙计手中的匕首刺的,而那掌柜本人可能就是司空摘心。”
胡二太爷怫然道:“那二位是不相信我说的话了。”
老僧道:“不是我们不信胡施主的话,而是人命关天,没有十足的把握,谁也不能断言别人就是罪魁祸首。”
胡二太爷道:“江湖中盛传的虽不一定对,你们所知道的难道就一定是实情了?说不定萧无意就是司空摘心呢?”
老僧道:“不管到底实情如何,终须有水落石出的那一天。”
胡二太爷道:“如此说来,非要到他们把苏州城杀成人间地狱的时候,你才相信吗!”
老僧道:“依胡施主之见,又该当如何?”
胡二太爷道:“他们两个出手狠辣,全然不顾江湖规矩,我们当然也不能坐以待毙。”
鼠须汉子道:“不错,管他们是谁,我们都不能任人宰割。”
胡二太爷道:“既然大家都这么说了,我们不如趁萧无意他们没到的时候,在苏州城布下天罗地网,专等他们两个上钩。”
老僧道:“却不知你们要布下什么样的天罗地网?”
胡二太爷道:“自然是万无一失的天罗地网。”
老僧道:“既是万无一失,想来也做好了万不得已时伤人的准备?”
胡二太爷笑道:“不错,大师猜得对,到了非用下策不可的时候也难免会有所杀伤。”
老僧道:“真相尚未大白,你们就想下杀手。象这种商议……也罢,恕老衲不奉陪。”
说完,站起来就要走。
黄面大汉道:“大师莫要走,有清玄道长我们三个在,不见得就会到非用下策不可的地步。”
老僧道:“钟大侠,有这么多好汉在,到时候恐怕就由不得咱们三人了。你若有此想法,难免身不由己地跟着别人做下错事,到时候就追悔莫及了。”
魁梧道人也道:“不错,我虽也想为武林除害,但若不弄清实情,岂非既坏了别人的性命,又坏了自己的名头。这种事贫道也是决计不干的。”
老僧向道人说道:“即是如此,我们走吧。”
胡二太爷道:“既然听到了我们要对付萧无意,难道你们还想走吗?”
老僧道:“莫非胡施主想留下老衲不成?”
胡二太爷道:“正是。”
老僧道:“也好,久闻胡施主手下藏龙卧虎,老衲今天也只有开开眼界了。”
胡二太爷一挥手,身后的胡福立即象一头豹子般窜了出来。
胡福二话不说,左拳带着虎虎风声击向老僧面部,右掌却悄无声息地自不可思议的角度切向老僧的咽喉。
左拳虽猛,却有法子招架;那右掌又快又出人意料,才真正令人防不胜防。
被称作钟大侠的黄面大汉看起来也是个角色,此刻也不禁惊呼到:“小心!”
老僧微微一笑,身子竟似被拳风吹起一样向后飘去,一双衣袖却如流云般击向胡福。
胡福见势不妙,急忙变招,双手回探,牢牢抓住了老僧的衣袖。
胡福笑道:“老和尚这手流云飞袖虽厉害,却也奈何不了我。”
“不见得吧” 老僧低声一喝,一双衣袖前端已被齐齐震断。
胡福正在错谔时,老僧的衣袖已击中了他的胸膛。
他“噔噔噔”倒退了几步,好不容易站定了,捂住胸口道:“你……你这不是流云飞袖!”
老僧道:“你用的是龙虎翻天手,当然也不会是一个普通家丁。”
胡福道:“不错,老子就是龙虎门的程继福,不是什么胡福。”
老僧道:“程施主既然敢承认自己的身份,老衲也不打诳语。我用的不是流云飞袖,而是专门为对付你而练的流云叠袖。”
程继福道:“不错,你既已知道三年前是我破解了流云飞袖、杀了冷净和尚,绝不会蠢得再用流云飞袖了。我们低估了你。”
老僧喃喃道:“冷净师弟,为兄终于找到了杀害你的凶手,你可以瞑目了。”
“老和尚,不用再罗嗦了,我这就送你上西天找你师弟当面去。” 程继福狞笑着向老僧扑去,手中射出了三点寒星。
老僧衣袖轻挥,正待拂出,却见身后闪出一个魁梧的身影,一掌震落了那三点寒星,飞起一脚正中程继福的心窝。
这一脚不仅快、而且重,程继福哼也没哼一声,就倒在了地上,只有一双眼睛仿佛还在怨毒地盯着那魁梧的身影。
老僧双手合什,道:“阿弥陀佛!老衲嗔念一起,不仅断送了一条性命,还累得清玄道长开了杀戒。罪过,罪过!”
那魁梧的身影正是清玄道长,他哈哈笑道:“大师慈悲为怀,我老道可不管这么多。象程继福这种恶人,杀他千儿八百只当是做善事。”
老僧不再说话,一扯清玄道长的衣袖就往外走。
清玄道长忽道:“大师小心!”
老僧回头看时,清玄道长的右掌已印上了他的胸膛,老僧也被这一掌之力震倒在了墙边。
鲜血一滴滴自老僧的嘴角涌出,瞬间就把他雪白的胡须染成了血红。
老僧好似不敢相信自己眼睛,问到:“道长,是你下的手?”
清玄道长正在犹豫怎么答话,旁边的胡二太爷道:“清玄道长疾恶如仇,岂能容你跑去向萧无意通风报信。”
老僧好像根本没听到胡二太爷的话,兀自喃喃道:“你我乃多年之交,为何……为何!”
清玄道长一跺脚,似是已鼓起了勇气,道:“不错,是我下的手。我就不服你为什么明明武功机智都不如我,名声威望却在我之上。自己食古不化也就算了,还不让我接收胡二太爷的资助,害得白云观弟子都怪我没有主见。”
老僧叹道:“原来是为了这些。我们出家之人原本就是要勘破红尘的,又何必苦苦计较那些虚名浮利呢?”
清玄道长道:“你已经什么都有了,当然可以不在乎,可我做不到。”
老僧道:“所以你接收了胡施主的资助?”
胡二太爷哈哈笑道:“大师当真聪明的很,连这点也猜到了。但清玄道长比你更聪明,他不但对这些小节揣摩得好,还知道该说什么话、做什么事。”
老僧又向清玄道长问道:“刚才程继福明知不是我的对手,还敢向我出手,自然是希望你同时偷袭了?”
清玄道长道:“不错,我们本就约好了一起出手的。”
老僧道:“你当时为何不出手?”
清玄道长道:“当时你全身戒备,我纵能伤得了你,也难免受伤,所以我选择了等待更好的机会。”
等待本就是一种美德,只是很多人把它用到了做坏事上。
老僧道:“你等到了。”
清玄道长道:“我等到了,所以你只有死。”
老僧道:“是的,我就要死了。但你呢?”
清玄道长脸色一变,正不知该说些什么,胡二太爷笑道:“道长当然会平平安安地活到一百岁,还会成为百世以后以后人们都津津乐道的高僧,白云观也会成为天下最大的道观。”
他走上前去,飞起一脚正要向老僧踢去,却见老僧双目一阖,竟已死了。
胡二太爷转身道:“各位听着,大家一定要同心协力除掉萧无意这个祸害。凡是象冷禅和尚这样想通风报信、坏我们大事的,人神共诛之!”
黄面大汉也道:“不错,除魔卫道正是我们江湖同道的本分,谁要临阵退缩,我钟嵘第一个不答应。”
胡二太爷走过来拍拍钟嵘的肩膀,道:“钟大侠果然是侠肝义胆……”
胡二太爷正说得兴高采烈,忽然像被掐住了脖子一样,把剩下的话咽到了肚里。
清玄转头看时,却见钟嵘已将腰间别着的那柄短刀架在了胡二太爷的脖子上。
清玄厉声喝道:“钟嵘,你想干什么!还不快把刀放下。”
钟嵘道:“什么都能放下,唯有刀是万万不能放下的。”
放下了刀就意味着放弃了抵抗,就要任人宰割。聪明的人都不会轻易就任人宰割的。
可是不放下刀又能怎样呢?
“你不放下刀又能怎样呢?”清玄果然问道:“这么多人在这里,岂能放过你?万一失手伤了胡二太爷,不怕被大伙剁成肉泥?”
钟嵘微笑道:“正是因为怕大家不放过我,我更不能妨下刀。”
胡二太爷道:“若不放下刀,以我为质,的确没人敢轻举妄动。我唯一不明白的是你原本是赞成对付萧无意的,为何此刻却又对付我呢?”
钟嵘道:“因为我看到了你们对付冷禅大师的手段,也听到了你们的对话。”
清玄他们对付冷禅的手段虽有效,却很卑鄙;胡二太爷和清玄说的话也都透着凶残。
真正的大侠当然不会再帮他们。
“你原本没有机会的,现在却等到了一个以我为质的机会,我也不得不有点佩服你了”胡二太爷道:“你是个聪明人,不应该象冷禅一样抱着所谓的正义不放,跟着我们吧,你会成就一番大事的。”
钟嵘坚定地摇了摇头,道:“道不同不相为谋。”
清玄道:“胡二太爷财大势大,若和他一起干一番大事业,岂非比你势单力孤的一个人做一些打抱不平的小事好多了。”
钟嵘道:“谁不想做一番大事业,但若非要仰人鼻息才能如此,钟某就做些小事也罢。”
清玄道:“若不把刀放下,然后再帮我们对付萧无意,你今天休想出得了胡家大门,就算是做些小事也没机会了。”
钟嵘道:“我若出不去,你们的胡二太爷恐怕也别想活到明天!”
“未必!”胡二太爷口中响起一声炸雷似的吼声,钟嵘一怔间,胡二太爷向后一跃,脖子已离开了钟嵘手中的短刀。
钟嵘大喝道:“哪里走!”手中短刀已疾风般劈向了胡二太爷。
哪知胡二太爷竟不闪不避,只是手中多了一只银光灿灿的铁筒。
“天女散花!”在众人的一片惊呼声中,钟嵘已倒下,只是身上多了不计其数的蓝色小花。
胡二太爷长吁了一口气,道:“天女散花虽厉害,但若不是清玄道长前几日教了我一手狮子吼,震得钟嵘怔了一下,只怕今天还是难逃一死。”
清玄闻言,愣了一下,随即道:“那是胡二太爷天资高,正好碰上贫道前几日卖弄了两下狮子吼,居然就学会了。”
作者: 凝望云涛    时间: 2005-8-18 07:55

二十一、天罗地网
苏州。
长街。
微雨。
江南的春雨就象江南的女子,清新、温柔。
雨点轻轻敲打在一柄柄绘着美丽图画的油纸伞上,犹如一首流动的曲子。
若是文人雅士看到此情此景,随手便会拈来一首诗。
可惜这条街上没有文人雅士,有的只是丝绸店、棺材铺、干货行、古玩店和它们或高或矮、或胖或瘦的老板们。
这些老板们有的手脚便捷、有的头脑灵活、也有的巧舌如簧、也有的是花丛圣手,却没有一个擅长做诗。
除了吃饭、睡觉之外,他们最擅长做的一件事就是察言观色。
对生意人来说,还有什么比察言观色更重要呢?
什么样的人会买什么样的东西,什么样的人根本就不想买东西。若连这些都看不出来,非但会为不想买东西的人耗费很多时间,还会错过那些想买东西的人。
做生意的人若不会察言观色,恐怕比做官的人不会拍马屁还危险。
但这条街是通往苏州城中心的必经之路,也是苏州最繁华的一条街,当然也是铺面租金最昂贵的一条街。
敢在这条街上开店铺的人若没有察言观色的本事,恐怕要不了一个月,就会穷得连裤子都当掉。
所以成功的生意人通常只消一个照面,就能把一个人的心肝脾肺肾看得一清二楚。
谁若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就更难逃过他们的“火眼金睛。”
谁要是能同时引起他们所有人的注意,这个人一定特别的不得了。
此时,就有两个特别的不得了的人正走在这条街上。
这两人一老一小,老的也不算太老,最多也就五六十岁,中等身材,满面红光,一看就是非福即贵;小的看起来只有十八九岁,虽是书童打扮,举手投足间却带着一种大家闺秀的风范,若是打扮打扮,只怕比苏州城里所有的姑娘都好看。
最特别的就是,明明老的打扮得象老爷、小的打扮得象书童,可偏偏是书童在前面不紧不慢地走着,而老爷却在小心翼翼地在后面撑着伞,好像惟恐有一滴雨水落到书童的身上。
丝绸店的瘦老板向对面珠宝店的矮老板使了个眼色,好像是在说:来了个好主顾。
好主顾的意思通常是笨主顾。
对生意人来说,只有那种把稻草当宝贝、买一大堆东西在家放着只看不用的笨人才是好主顾。
但那书童一双眼睛象夜空上的星星般又明亮又有神,一点笨的样子都没有。
那老爷虽有点老,眼睛也常常眯着,可一身衣服都是上好的丝绸,手上的汉白玉斑指更是价值不菲,显然是个豪富之人。
富人通常也都不会太笨,真正笨的人就算是给他一座金山也会被败坏光的。
但老爷虽可能是名副其实的老爷,书童却一定不是书童。对女人有经验的人一眼就能看出那个“书童”是个女子,而且是个美丽的女子。
美丽的女子最能令人倾心。
不管是多么睿智的老人,只要遇上了令他倾心的女人,通常都会变得比败家子还愚蠢。要不然也不会有这么多七老八十的老头子非要娶二十几岁的年轻女子。
眼前的这个老人显然就对这个“书童”很倾心。
这种倾心一般都很危险,不但可能最终落个人财两空,还会毁了一世的声名。
不过对于生意人来说,他们最喜欢的就是这种多情的老爷。
有钱的老爷在某方面不能带给自己的爱人快乐时,就会拼命地为她花钱来讨她欢心。
所以,看到这一老一少时,几乎这条街上所有店铺的老板都在期待,期待着两个人能光临自己的店铺。
只有一个人例外。
他就是丝绸店的瘦老板。
他不要期待,他要争取。
瘦老板不顾天上的雨会打湿身上的崭新丝绸长袍,连雨伞都没打,迈开腿,三两步就到了二人面前。
“二位是第一次到苏州吧?这位小哥光彩照人,老爷也是相貌堂堂,若是穿上敝店上好丝绸制成的衣服,啧,那简直就更妙了”瘦老板满脸堆笑道:“敝店可是苏州城里有名的老字号,货真价实、童叟无欺。”
可能是看到瘦老板这样争取机会,自己再傻傻地期待下去只会坐失良机,珠宝店的矮老板也跑了出来,拉起老爷的手就道:“还是到我的珠宝店里看看吧,有新从异域进的火油钻,保管你们喜欢。”
老人见这矮掌柜竟敢拉住自己的手不放,脸色微变。
没待老人发作,旁边一个卖冰糖葫芦的鼠须汉子也凑了上来,道:“又香又甜的冰糖葫芦,二位要不要来几串?”
瘦老板看到矮老板来抢自己的顾客时,面上已似有不豫之色,此时看到鼠须汉子又过来凑热闹,破口大骂道:“滚开,老子好不容易等到了两位贵客,你他妈的又来捣乱!”一脚踹过去,踹得鼠须汉子“噔噔噔”连退了两三步。
鼠须汉子吃了亏,也是不甘罢休,抡起插满冰糖葫芦的草把子就向瘦老板劈头盖脸打去。
瘦老板见鼠须汉子来势极凶,忙躲到了老人的身后。
鼠须汉子还是不依不饶,抡着草把子跟着追了上去就要打。
瘦老板吓得双手捂着头,蹲了下来。
鼠须汉子手中长长的草把子眼看就要砸上瘦老板的头顶,突然觉得手中一重。
回头一看,原来是一位身材魁梧的道士在身后抓住了草把子。
鼠须汉子看来脾气也甚是暴躁,两眼一瞪,用力从道士手中抽出草把子,迎头就向道士砸去。
道士也不气恼,嘻嘻一笑,闪到了老人的面前,笑吟吟地道:“天罗地网。”
人虽和气,语气也温和,但这四个字一出,整条大街上的形势都变了。
每个店铺都突然冒出了三两个佩戴着镖囊的汉子;矮老板把老人的手抓得更紧;鼠须汉子从草把子中抽出了一双峨嵋刺;瘦老板往地上一倒,摆出了地趟拳的架势。
街上的行人已吓得四散逃开,只有近处一个脸膛赤红的汉子不知是想看热闹,还是被吓傻了,一动不动地呆立在街上。
老人和“书童”听到“天罗地网”四个字时,脸色也都是一变。
但已晚了。
老人的左手被矮老板紧紧抓住;面前站着的魁梧道士虽没动,却已封住了他前方所有的去路;身后有个瘦老板,瘦老板旁边还有一个鼠须汉子。
这虽不是真正的天罗地网,对老人来说倒也与天罗地网差不了多少。
更要命的是老人和“书童”已被隔开。
换作你是那老人,你又能如何?
老人叹了口气,道:“我只不过是个没用的老头子而已,白云观的清玄道人、青龙帮的桑诚帮主,还有地趟门的大护法许黎阗、小鹰爪门的少掌门蒋伯兆都来了,你们犯得着弄这么大个阵势吗?”
“你是没用的老头子?” 道士象听到天底下最大的笑话一样,哈哈大笑道:“你不仅一剑就杀了号称川西三绝之一的绝秀才,还击败了当年连白轻羽都头疼的唐大宗,连云寨的精锐八十七人也都成了你剑下之鬼。你若是没用的老头子,谁还有用?”
老人道:“看来你们真不相信我是个没用的老头子?”
鼠须汉子道:“鬼才相信!”
老人道:“莫说你们不相信,连我自己都不相信。”
话刚出口,拳也出了手。右拳。
鼠须汉子还没看清老人的拳要打向哪里,就觉得面门被人击中,眼前一黑、鼻子一热,一双眼睛说什么也睁不开了。
几乎就在同时,矮老板用来握住老人左手的右手一凉,原来掌心被老人左手的食指钻了个洞。
矮老板相貌虽猥琐,却颇有大家风范,临危不乱,右手急甩,左手鹰爪般抓向老人左臂。
矮老板招式虽凶猛,老人更是棋高一招,竟借矮老板右手一甩之力凌空翻起,不仅避开了瘦老板自下而上的奋力一击,而且在落到矮老板身后之前,膝盖狠狠地撞在了他的腰眼上。
矮老板咬咬牙,想忍住痛楚回身锁拿老人,怎奈腰眼一酸,倒在了地上。
道士忽道:“你不是他!”
老人掸了掸袖子上的尘土,笑了笑道:“我早就说我只是个没用的老头子,从没说过是他,是你们非偏偏把我当作他的。”
道士看看鼠须汉子的脸,又看了看矮老板的右手掌心,猛然道:“你是他!”
老人又笑了笑,道:“不错。这几个人当中就清玄这个老牛鼻子还算有点见识。”
清玄突然看见瘦老板正趁着老人说话之际悄悄摸到了他身后,急喝道:“不可!”
就在此时,瘦老板已出手。
不!准确地说是出了全身。
不仅是手,也不仅是脚,而是整个身子扑在地上极快地旋了起来,拳打、脚踢、头顶、肘击、提膝、肩扛,几乎全身的每一个部分都成了一件武器。
“天转地旋!”清玄的眼睛亮了起来,也叫了起来,而且声音显得异样的兴奋。
“天转地旋”是一种极厉害的功夫,已失传了近百年,他也仅仅是从前辈口中听说过这种功夫。
看到同伴在出师不利的情形下使出这样的杀招,他怎会不兴奋。
但他很快就不再兴奋了,因为老人也已出手。
其实老人也没出手,只是腿似乎动了一下。
老人面向清玄站着,好像根本没理会瘦老板的杀招,任凭他飞速旋转的拳、脚、肘、膝、肩狂风般攻向自己的下三路。
但清玄看到了老人的腿动了一动,只是幅度很小、动作很快的一动,就把瘦老板所有的攻击都挡在了腿上。
瘦老板攻击不仅多、而且快,从出手到罢手只不过是一眨眼的工夫。
但就在这一眨眼间,已有一连串沉闷的骨头断裂声响起。
断裂的当然是瘦老板的骨头,而且至少有十三处骨头。
“你是谁?你到底是谁!”瘦老板如烂泥般瘫在地上,带着哭声吼道。
老人深深叹了口气道:“你若不知道我是谁,为何又下这么毒的手?”
瘦老板边呻吟边道:“不错,这招‘天旋地转’确实歹毒。但能为我地趟门换回这招失传近百年的绝招,也顾不得这么多了。”
老人皱眉道:“莫非是有人以这招‘天旋地转’诱你为他卖命?”
瘦老板道:“也算不上卖命,他们只要求我学会‘天旋地转’后帮他们杀个人。”
老人怒到:“难道杀人还是小事吗!”
瘦老板凄然道:“虽是人命关天,但我地趟门近年来人才凋零,若没有挽狂澜于既倒的好法子,只怕本门百年来响当当的名号就要断送在我们这一代了。”
老人道:“所以你指望学会‘天旋地转’后就能光大地趟门?”
瘦老板道:“除了如此,还能有什么法子?”
老人道:“糊涂!难道一个门派的兴衰就靠一两招什么狗屁绝学吗?真是如此,教你‘天旋地转’的那个人岂非早已称雄武林,还用得着你来帮?一个门派的地位如何不仅要看武功强不强,还要看人才多不多、威望高不高。”
老人看了看瘦老板,又道:“蒋椹仪那小子虽不太聪明,倒也不是个蠢人,怎么会让你做这种蠢事?看来人舒服惯了,难免会变得糊涂。”
瘦老板道:“家父并不知道这件事,是我自做主张这么做的。”
老人道:“念在与你父亲曾有一面之缘,我才没下杀手,你快走吧,你的伤不碍事,养个一年半载的就好了。”
瘦老板不解道:“你既是家父的至交,我总该听说过。可我怎么想不起来你是……”
老人道:“朋友也谈不上,只是你父亲当年在浙江遇上仇家的时候,找过我两趟。”
瘦老板恍然大悟道:“原来是您老人家!早知道是您,晚辈……晚辈有眼无珠,该死、该死!”
老人道:“不知者不罪,你虽然有错,但也是一片苦心。算了,也算教训过你了,走吧。”
瘦老板道:“晚辈这就走,但有一件事要说。”
老人奇到:“什么事?”
瘦老板向远处指了指,还没来得及说话,就看见一片蓝色的小花迎面飞来。
老人挥起衣袖,正待替他挡住这些小花。
怎么小花飞来的速度太快,不待老人衣袖挥到,已密密麻麻地嵌在了瘦老板胸膛上。
瘦老板死了,但眼睛还在瞪着,瞪着那个好像已被吓傻了的红脸汉子。
那汉子无视老人愤怒的眼神,手中握着一只银光灿灿的铁筒,施施然地走了过来。
清玄在一旁喊道:“胡二太爷,小心!这老人是沈三。”
那汉子就是胡二太爷,除了他之外,还有谁的脸有那么红?还有谁的暗器有那么毒?
胡二太爷笑道:“人称‘钢指铁掌磐石腿’的沈三爷,我胡二怎敢不认识?”
老人瞪着胡二太爷道:“你就是胡二?”
胡二太爷道:“我就是。”
老人道:“我长兄沈半城就是被你害死的?”
胡二太爷道:“那是他不识时务。无儿无女的,非要霸着这么多财产干嘛?早给我不就得了,省得费那么大的事儿。”
老人强忍怒气,道:“好小子,竟敢这么张狂!”
胡二太爷笑道:“为什么不敢张狂?杀了沈半城都快三、四年了,也没见你敢从浙东跑过来放个屁呀。难道会怕你不成?”
老人道:“我知道你杀了兄长之后,还敢大肆宣扬,就是想引我到苏州来,然后再设下圈套除掉我。”
胡二太爷道:“不错,你猜对了。不过那也是白搭,因为今天你还是来了。”
老人道:“但今天来和那时来不同,今天他也来了。”
胡二太爷道:“我们本就是打算对付他的,他来了更好。”
老人道:“但你们打一开始就认错了人,早已不知他到哪儿去了。”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不知道敌人在哪里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
胡二太爷却好像不在乎沈三口中那个“他”的去向。
胡二太爷笃定地道:“不管他在哪里,也不管他在干什么,待会儿都会乖乖向我投降的。”
沈三不无讥讽地道:“有这么离奇的事?待会儿一定要让我见识见识。”
胡二太爷指着已躲到了街边的“书童”,道:“这件事说来离奇,但有了她就一点也不离奇了。大家都知道那位萧无意公子对这位白慕云白姑娘可是关心的很哪。”
沈三浓眉一扬,道:“你们想拿慕云来要挟无意,没门!有我沈三在,谁都别想靠近她。”
胡二太爷道:“你的武功虽不错,眼力头儿却不怎么样。难道你看不见我在这条街的五十六家店铺里安排的一百四十个人?难道你还想逃出我布下的天罗地网?”
清玄接着道:“这一百四十个人虽不是什么高手,暗器功夫却受过严格训练。他们若同时放暗器,就算是观世音菩萨也会被打得千疮百孔。”
沈三道:“如此说来,我们只有死路一条了?”
胡二太爷得意地道:“还有一条路,就是束手就擒。”
沈三道:“我若束手就擒了,岂非要受尽你的凌辱,还要把所有的财产都交给你,最终还难免一死?”
胡二太爷道:“正是。不过你也可以以后找机会跑掉,总比现在就死好得多。”
清玄道:“沈三怎么也算武林中的一号人物,若是死在这些不入流的暗器之下,岂不让人笑掉了大牙?”
沈三想了想,自言自语道:“不错,我怎能死在这些小兔崽子手里,还是束手就擒吧,说不定还能跑掉。”
清玄喜道:“那就赶快封了自己的穴道。”
沈三伸出手来,好像要封自己的穴道,突然又停了下来,道:“万一你们是骗我的怎么办?万一这些家伙根本就没带暗器怎么办?你们还是让他出手看看吧,如果真象你们说的那样厉害,再投降也不晚呀。”
胡二太爷看到沈三装疯卖傻捉弄自己,一脸的笑容早变成了杀气,狞笑道:“沈三,你真想找死吗?”
沈三笑道:“我找死又怎么样?你有本事就让我死死看。”
“目标沈三,放暗器!” 胡二太爷低喝一声,打了个响指。
只有沈三,没有暗器。
没有暗器,只有怒气。
胡二太爷的怒气。
胡二太爷又打了个响指。
仍旧没有暗器。
沈三哈哈大笑,道:“你的响指打的不错,眼力头儿却不怎么样。难道你看不见自己在这条街的五十六家店铺里安排的一百四十个人全都被点了穴道?难道你不知道自己布下的本就是破罗烂网?”
果然,大小店铺里那些佩戴着镖囊的汉子都似已变成了腊人,莫说放暗器了,就连动弹一下也不能了。
胡二太爷的脸色已变得非常难看,就象看到自己的老婆正在偷汉子一样。
他定了定神,道:“这些人的穴道莫非是他点的?”
沈三反问道:“除了他还有谁有这么大的本事?”
胡二太爷道:“这么说他岂非现在就在这条街上?”
沈三道:“他就在这条街上,也说不定此刻就在你的背后。”
胡二太爷身子微微一抖,随即道:“我不管他在哪里,只知道我手里的这筒‘天女散花’随时可以要了你们的命。”
此时,胡二太爷身后响起了一个冷冷的声音:“你何不试试看,到底谁会要了谁的命?”
胡二太爷道:“莫非阁下就是萧少侠?”
那声音道:“不敢,在下萧无意。”
清玄向沈三道:“我就不懂了,白慕云是三剑楼悬赏捉拿的弑父逆贼,萧无意是个杀人狂魔,你沈三与三剑楼交情非浅,怎会帮这两个声名狼藉的人?”
沈三道:“老牛鼻子此言差矣,我沈三不是与三剑楼交情非浅,而是与神州三剑交情非浅。二十八年前,若非神州三剑冒死相救,我们一干抗倭的哥们早就一命呜呼了,他们的后人要人帮忙,我老头子怎么好意思袖手旁观?”
清玄道:“人人都说浙东沈三是个恩怨分明的好汉子,依我看却不见得。”
沈三道:“怎么个不见得法?”
清玄道:“因神州三剑于你的一点私恩就忘了江湖的大义,不但不对付萧无意他们俩,反而为虎作伥。这还能算恩怨分明吗?”
沈三骂道:“老牛鼻子净他妈瞎挑拨,我老头子可没糊涂到受你挑拨的地步。难道三剑楼里那个满天风说谁是坏人,谁就是坏人吗?我看他就是天字第一号的大坏蛋。神州三剑的后人都信不过的话,我他妈还能信谁?”
清玄道:“你以为你能帮到他们?”
沈三道:“当然了,这次我们把你们打垮,让苏州的武林同道不要再受你们的控制,也不再受三剑楼的挑拨,我们就迈出了第一步。接下来,什么长安、襄阳、济南……总之,我们一个一个地如法炮制,他们终须沉冤得雪。”
清玄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笑,道:“就凭你?”
沈三道:“不单是我,还有唐大宗、刘正雄他们呢。”
沈三和清玄之间的嘴仗打得激烈,萧无意和胡二太爷之间的对峙却悄无声息。
但这种悄无声息的对峙却隐藏着无限的杀机。
终于,胡二太爷忍不住道:“还不放下剑来,难道你想看着白慕云和沈三死在我的‘天女散花’之下?”
萧无意道:“我不想。”
胡二太爷道:“那你还不束手就擒。”
萧无意道:“正是因为我手中有剑,他们才不会危险。”
胡二太爷道:“你对自己的剑这么有信心?”
萧无意没有回答。
没有回答的意思是不需回答。
萧无意若对自己的剑没信心,还有谁对自己的剑有信心?
胡二太爷道:“你以为能杀得了祝逸俊就很了不起吗?要知道,在我们那里,他不过是我的副手而已。”
萧无意道:“你们那里?”
胡二太爷发觉自己说漏了嘴,就不再答话了。
沈三接口道:“我最近查到,你原本就是二十八年前浙东一战中,神州三剑手下的漏网之鱼。看来祝逸俊那灰孙子也是你们倭寇一伙。”
胡二太爷道:“多说无益!萧无意,你到底放不放剑?”
沈三道:“别做梦了,无意的剑一定比你的‘天女散花’快,你还是老老实实地把‘天女散花’交出来吧。”
胡二太爷道:“看来只有鱼死网破了,萧无意这可是你逼我的。”
萧无意道:“我倒要看看是怎么个鱼死网破法?”
胡二太爷一声大喝,仿佛平地起了一个炸雷,沈三和白慕云俱是一怔。
清玄好像早已有了防备,喝声一响,他已如一只大鸟般向白慕云扑去。
胡二太爷也准备按下早就对准了沈三的铁筒上的机簧。
胡二太爷和清玄的动作都很快,快得已几乎没人能比得上。
除了一个人。
萧无意就是那一个人。
一道剑光闪过,清玄的咽喉和胡二太爷的手都断了,但沈三等人却没一个看得清到底是哪个先断的。
但清玄已死,胡二太爷右手也已断,‘天女散花’早丢在了地上。
沈三从吼声中清醒了过来,一声咆哮,冲着胡二太爷扑了过来。
“且慢。”萧无意喊道:“留着他问口供。”
但一切都已晚了,乌黑的血从胡二太爷嘴角流下,他诅咒似地一字一字说道:“他不会放过你的,萧无意。不管你多厉害,最终都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话说完时,人也停止了呼吸。
只有刻毒的笑意和诅咒的神情还挂在脸上。
沈三上前探了探他的鼻息,又从他牙缝里抠出一粒淡绿色的小药丸道:“服毒死了,倭寇的惯用伎俩!”
胡二太爷虽死了,可听到沈三的话之后,白慕云原本喜悦的心里多了一些沉重。
作者: 气流    时间: 2005-8-18 08:26

排版似乎不太好。。。这个风格,空行、空格多一些看起来才舒服,节奏才能配合。回头我重新排一下。。。
作者: 凝望云涛    时间: 2005-8-18 14:46

1、谢谢气流帮忙  我在word里排的好好的,粘贴到这儿就成这个样子了  ;
    2、谢谢蝶无痕关心拙作,今天在发几章,明天发到27章以后的内容(不过......这样会不会太快了?)


二十二 小赌怡情
初夏虽算不得太热,却热得极突然。
沉浸在融融春意中的人还没来得及换下夹衣,热浪已象少男少女的爱意般蔓延开来。
小伙子们快活地甩去了母亲前几日还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穿上的长袍短褂,有的换上了单衣,有的索性光着膀子,露出一身结实的肌肉。
姑娘们则开始穿自己最美丽的单衣,心急的已翻出了最漂亮的裙子在家一遍一遍的试,打算只待天气再热一点就穿出去,准备到那时美得吓人一跳。
年纪更长一些的人们更是三三两两地聚在班驳的树阴下,摇着蒲扇回忆何年何月的日头比现今还要毒。
在这样的日子里,就算是再忙的人也会借擦汗的机会喝口水、偷会儿懒。
那些本就整天无所事事的人更是找到了懒散的借口,所以茶寮、酒馆、赌场里聚满了各色人等。
老梁很喜欢这样的日子。
因为他就是聚源赌场的老板。
人人都知道聚源赌场不仅是苏州城里最大、生意最红火的赌场,老梁也是江南一带最海、也是最讲信用的赌场老板。
所以,很多赌徒都愿意在聚源赌场里赌钱。
至少在聚源赌场里,不管你赢了多少钱,都能拿到十足十兑换现银的银票;不管你输得多么精光,他们总会在往你手里塞上一块够你喝一碗热汤、买两碟卤菜的碎银子。
老梁在一次和朋友喝酒喝得面红耳赤时曾说过,江南二十三家大赌场的生意加起来也不如聚源赌场。
这虽是酒话,倒也没人敢不信。
实情就在眼前摆着,不由得你不信。
往常当别的赌场还冷清的时候,聚源赌场已经挤满了人。何况是今天?
今天是个特别的日子,天下所有赌场的节日。
因为今天满天风接受了萧无意的挑战,定于本月十五在洛阳白马寺一决生死。
每逢这种武林盛事,不管谁胜谁负,设赌局的人总是稳赚不赔。
老梁恰好是设这种赌局的专家。
就在十日前,老梁就满天风是否会接受挑战而设的赌局刚刚赚了三百四十八万两白花花的银子。
那个赌局,他开出的盘口是一赔一。
很多人都坚定地认为满天风决不会接受挑战。
一个在当今武林第一大帮派举足轻重的老头子说什么也不应接受一个势单力孤的毛头小子的挑战。
不应也不必。
但很多人都错了。
他们成了输家。
赢家很少。
最大的赢家只有一个,就是聚源赌场。
但这次呢?
这次老梁开出的盘口是满天风胜一赔十,萧无意胜十赔一。
满天风是十三年前的天下第一刀;萧无意的父亲是二十多年前的天下第一剑萧清风,他自己也被很多人认为是新一代的天下第一剑。
很多上次输得莫名其妙的人已笑开了花,因为就算傻子也能看得出满天风这次一定会输。
满天风十三年前虽是名震江湖的天下第一刀,却于壮年时败在了与萧清风齐名白轻羽的手下;而见过萧无意出手的人曾说过他的剑简直比当年萧清风还准、还快。
何况满天风已有十三年没有出过手,武功也很可能已荒废了十三年。
不少人都认为老梁肯定是疯了。上次赚得钱太多,乐疯了。
十赔一的赔率虽不高,若赔的多了,照样会赔得卖妻鬻子。
赢得多了,同样会坐拥金山。
几个刚下了重注的人正在乐滋滋地盘算着怎么赶到洛阳亲眼看着萧无意的快剑到底怎么击败满天风那把老刀的。
他们旁若无人地在赌场里说着、笑着,彷佛已经赢了,正在大把大把地把聚源赌场的金元宝往自己口袋里塞。
江南的其他大赌场开出的盘口就不同,都是满天风胜一赔十,萧无意胜三十赔一。
三十赔一简直还没有放印子钱的利息来得多。
所以江南那些成了精的赌家们都涌进了苏州城。
还不到中午,聚源赌场内外都已挤满了人。
下了注的固然开心,没下上注的都在骂娘。
就像聚源赌场不是在开赌局,而是在发金元宝一样。
聚源赌场的人都像机关人,除了各做各的事之外,只是不停地送上各种茶点供人食用。
不到两个时辰,赌场就送出了三十八斤各色茶点、五十四桶茶水,另外还被挤坏了三张桌子、十几把椅子。
赌场里虽象炸了锅般闹个不停,赌场后的一幢别致小楼里却异常安静。
不单静,而且雅。
屋里摆着一张连漆都没刷的楠木桌子、几张花梨木树根锯成的圆凳,墙上挂着两副王摩诘的真迹,乍一看去倒像是隐士的草庐。
但这决不是隐士的草庐,因为真正的隐士不会一边拿着夜光杯悠闲地啜着从西域运来的葡萄酒,一边听下属禀报事务的。
老梁显得很满意。
若既能象隐士般潇洒,又能象大豪般奢侈,你说不定会比他显得更满意。
等小潘禀报完赌场里的情形,老梁显得更满意了。
他又象亲吻心爱女人的红唇般慢慢啜了一口葡萄酒,道:“你知道我为什么开出这样的盘口吗?”
小潘是赌场最能干的伙计,也是老梁的心腹。
他当然也清楚老梁的脾气。
老梁这样问别人问题时,通常并不是真的想让别人回答,而是要告诉别人一些道理。
所以,小潘不但没说话,反而把头垂得更低,腰也弯得更厉害了。
果然,老梁又啜了一口葡萄酒,道:“很多人都以为我疯了,其实他们才是真正的傻子。”
小潘道:“老板深谋远虑,又岂是一群凡夫俗子所能明白的。”
老梁笑道:“你小子不但赌术大有长进,连拍马屁的功夫也没丢下呀。”
小潘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又低下了头。
老梁把含在口中的葡萄酒慢慢咽下,接着道:“其实我满天风是否接收萧无意挑战一局中开出盘口时,就想到了这一局。”
小潘显得很惊讶,至少是让老梁觉得他很惊讶,道:“为什么?”
老梁得意地道:“因为我知道那一局我们必胜。”
看到小潘不解的神情,老梁道:“当时很多人都认为满天风不会接受挑战。”
小潘道:“我也不明白,一个在当今武林第一大帮派举足轻重的老头子怎么会接受一个势单力孤的毛头小子的挑战,不仅是不必,而且是不智。难道满天风不怕一世英名毁于一旦吗?”
老梁道:“你们只看到事情的一面,却没看到事情的另一面。以满天风的处境来看,他已不能不接收挑战。”
小潘道:“我不明白。”
老梁道:“满天风在三剑楼立足未稳,朱思明、冷泫等人未必服他,他急需树立威望。换作你,你会怎么办?”
小潘眼前一亮,道:“老板难道是说,满天风接收萧无意的挑战是为了挫败他,然后树立威望?”
老梁道:“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还有一个原因是萧无意和白慕云有财大气粗的唐太宗、沈三和刘正雄等人撑腰,实力非同小可。”
小潘道:“三剑楼内想必也有很多人宁愿满天风和萧无意一决生死,而不愿看到三剑楼与唐太宗等人正面冲突。”
老梁道:“不错。正是看准了满天风不得不接收萧无意的挑战这一点,我才敢开出上一局那样的盘口,才能赢得那么多红利。”
小潘道:“这一局呢?”
老梁慢慢眯上眼睛,又啜了一小口葡萄酒,道:“这次和上次不同,这次我也看不出也不想看出谁会赢。”
小潘道:“那又为何开出十赔一的盘口?”
老梁道:“我们聚源赌场自开张以来,生意一直居于江南各赌场之首。除了盘口开得好之外,还有一条规矩,你知道吗?”
小潘摇了摇头,道:“不知道。”
聪明的人从来不干不懂装懂的傻事。
老梁道:“这条规矩就是凡事不能太过分。上一局我们已赢了不少钱,这次如果再赢一大笔,你猜会怎么样?”
小潘想了想,道:“会有很多人倾家荡产。”
老梁笑道:“那就是了。如果一直稳赢不输,还有谁会再到我们赌场来赌钱?”
小潘道:“你吩咐我们,不管是谁输光了之后,都要给他一块碎银子,大概也是这个道理。”
老梁哈哈大笑,道:“别人都叫你聪明的小潘,看来一点都不错。”
小潘道:“我还有一点不明白。”
老梁道:“有什么不明白的,只管问。”
小潘道:“赌场上一局虽赢了不少钱,但这一局下注的人这么多,我们岂非要把老本都赔进去?”
老梁道:“下注的人虽多,但照目前这个样子,能有多少人下的了注?”
小潘道:“赌场里乱成了一锅粥,一天能接三百注就不错了。”
老梁道:“三百注能有三千万两白银就不错了,现在离决战还有五天,也就是说我们最多也只需要赔一千五百万两白银。”
小潘恍然大悟道:“所以老板才不让我们管赌场里的秩序?”
老梁露出了狐狸一般的笑容,道:“况且我三天前就已买下了洛阳城里三分之二的客栈和酒楼。到时候不管谁输谁赢,我们的客栈和酒楼总是稳赚不赔。”
他顿了顿,又道:“所以这次只是小赌,小赌可以怡情。”


二十三、酒逢知己
十四日。
洛阳。
雨。
诸事不宜。
诸事不宜的时候往往是最宜喝酒的时候。
萧无意也选择了喝酒。
而且选择了一个十分偏僻的小酒店。
酒店不仅偏僻,而且简陋。
两间破旧的房子到处都是灰尘,两张破烂的桌子连腿都快断了,唯一的老板兼伙计也是个风烛残年的老人。
不但酒酸,一碟花生米也有半碟是虫蛀过的。
小店里除了萧无意之外,只有旁边的桌子还坐着一个客人。
因为稍微介意一点的人都不会到这样的小店来喝酒,就算是来了也会很快离开。
很少有人能不介意这里的灰尘、破旧和酒菜。
但萧无意不介意。
他不仅不介意酒有多难喝、菜有多难吃,甚至也不介意自己每喝一口酒都要咳嗽一阵子。
他介意什么?
难道他介意的只有白慕云和自己单独相处时若有所思的神情?还有她不经意间的叹息?
没有答案,只有酒。
雨在不停地下,酒在不停地喝。
终于,萧无意的目光如雨丝般迷离了。
一直在旁边桌子坐着的客人也终于站了起来,而且向萧无意走了过来。
不知是有意还是巧合,此时萧无意的目光也从门外的细雨上收了回来,恰好落在了那位客人的身上。
那客人和萧无意一样也是二十来岁的样子,却比萧无意更高、也更壮。
浓浓的眉毛下一双大眼睛透出英悍之气,蒲扇般的大手张满了厚茧、指节如般粗大,全身上下充满了强悍、野性的味道,唯一柔和的只有笑容。
看到萧无意放在剑柄上的左手已握紧,他柔和地笑道:“别紧张,我不会杀你。再说了,依你现在的样子,我若杀你,你只怕拔剑也没有用。”
萧无意的瞳孔在收缩,手中的剑也握得更紧了,冷冷地道:“你为何不试试?”
高壮的客人道:“因为我已经有了一个杀你的更好办法。”
萧无意道:“哦?”
那客人道:“我的办法就是陪你喝酒,让你醉死。”
说完,竟真的大模大样地坐在了萧无意的对面,拿起酒壶就往嘴里灌。
萧无意握剑的手松了,脸上也露出了一丝笑容,高声叫道:“老板,再来三壶。”
那客人闻言也笑道:“你咳得这么厉害,以前应该很少喝酒。今天已喝了两壶,如果再和我喝三壶,只怕还没醉死就先咳死了。”
萧无意道:“不妨。你已喝了七壶酒还敢接着喝,我又怎能不喝。”
客人道:“有人说萧无意凶残狡诈,也有人说萧无意仁勇多智,依我看他们都错了,萧无意不过是个胆大包天的莽夫罢了。”
萧无意没有说话,拿起老掌柜刚放在桌子上的破酒壶斟了满满一杯酒一饮而尽。
客人看着萧无意不以为然的眼神,微笑道:“洛阳城里想杀死你的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你却大模大样地跑到酒馆来喝酒,而且大有不醉无归之意,不是莽夫又是什么?”
萧无意目光望着门外雨丝的最深处,道:“从三岁起就有人想杀死我,不还是活得好好的。若因为怕死就躲在家里不敢出来,那还不如死了算了。”
客人拊掌道:“好!果然是条汉子,我林澧就喜欢不怕死的汉子。不管你是凶残狡诈也好、仁勇多智也好,今天我们都要喝个痛快。”
萧无意道:“不错。儿须成名酒须醉,若不想醉,又何必喝酒。”
一壶酒下了肚,林澧的眼睛仍很明亮,萧无意的眼睛却更迷离了。
萧无意又喝了一杯酒,低声唱道:“离雁哀,飞云乱,小炉茅柴怎对孤月寒?吟罢秋风忍望远,烟茫茫、水迢迢,青山故人两不见。问长天,谁人能把痴心断?”
林澧道:“好!”
萧无意笑道:“好什么?什么好?林兄莫非是说我嗓子好?”
林澧也呵呵笑道:“嗓子好倒未必,这歌里透着的意思却是真的不错。”
萧无意道:“有什么不错?”
林澧道:“我书念得不多,到底有什么好也说不上来,只是觉得这首歌透着的凄凉和无奈甚是真切,特别是结尾那一局,简直……唉,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只能说这是一首好歌。”
萧无意放下手中的杯子,叹道:“歌好又如何?写这首歌的人倒宁愿写不出这样的好歌。”
林澧奇道:“那又是为何?”
萧无意道:“能写出如此凄凉无奈的意境,写歌的人肯定也是极凄苦。”
林澧点头道:“萧兄所言极是,我只顾想着这歌如何好,却从没想过写歌人。这是什么人写的,我真想敬他三大杯!”
萧无意道:“若是你我早相识五、六年就能天天和他喝酒了,他的酒量也不见得输给你。可惜……”
林澧道:“可惜什么?”
萧无意道:“可惜他在五年前就已去世了。”
林澧一声长叹,道“果真可惜!看来你与他甚是相熟,他也是江湖中人吗?”
“也算是吧。” 萧无意又斟上了一满杯酒,道:“其实他从未想过要踏入江湖一步,只想作个平凡的铁匠而已。”
林澧眼睛一亮,道:“你说的莫非是你义父魏大师?”
萧无意点了点。
林澧道:“魏大师铸剑之术出神入化,为免杀戮太多而立誓不再铸剑的慈悲之心更令人钦佩,想不到他还是位雅士。”
萧无意道:“他老人家原本是书香门第出身,又怎会不雅?铸剑只是他少年时机缘巧合下学会的。”
林澧道:“他既是读书人,又怎么会涉足江湖呢?”
萧无意道:“因为他年轻时爱上了一个人,一个不该爱的人。”
林澧道:“是谁?”
萧无意道:“是一个风尘女子。”
林澧道:“魏大师为人严谨方正,又怎会爱上风尘女子?”
萧无意无奈地摇了摇头,道:“那本就是一个局。”
林澧道:“莫非是那女子是受人指使去骗魏大师的?”
萧无意道:“正是。那女子本就是青龙会的人,受了他们头目的指派来骗取我义父的铸剑之术。”
林澧道:“青龙会自然会很巧妙地安排一个机会让魏大师遇上她。”
萧无意道:“不错。青龙会的一帮人在义父每天必经的路上演了一出逼良为娼的戏。”
林澧明知道结果,还是不甘心地问道:“魏大师就这样被骗住了?”
萧无意道:“当时的青龙会比现今的三剑楼势力还大,找几个会骗人的家伙还不容易吗?那女子本人就是一个骗人的专家。”
风尘女子中有几个不是骗人的专家?
林澧叹息道:“魏大师真是不幸,居然碰到了这样的人。”
萧无意黯然道:“真正的不幸还在后面呢。”
林澧道:“难道青龙会还有更卑劣的手段?”
萧无意道:“义父若是把铸剑之术传给那女子自然也就没什么了。但他恪守当初学铸剑时的承诺,决不把铸剑术外传。”
林澧道:“莫非青龙会下了毒手?”
萧无意道:“他们把义父一家十二口全部抓了起来,当着义父的面折磨他们,逼义父交出铸剑术。”
“这帮龟孙子!”林澧牙咬得咯咯吱吱,紧握的拳头一擂桌子,道:“真该把他们全都千刀万剐。”
萧无意道:“义父知道交出铸剑术之后,全家更是一线生机也没有,就打定主意宁死也不交出。”
林澧道:“这样一来,青龙会岂非更加恼怒?”
萧无意道:“所以他们开始杀人。”
“杀谁?”林澧的一双眼睛瞪得如铜铃般大小:“难道他们不想要铸剑术了?”
萧无意道:“他们非常了解人性的弱点,所以要杀的第一个人就是那个女子。”
“杀自己人?”林澧愣了半晌,叹息道:“这些人真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不过魏大师若对这女子十分倾心的话,青龙会这一手无疑很有效。”
萧无意道:“对义父却无效,因为他已铁了心要用生命来保住铸剑术,一定不能让铸剑术落入青龙会手里。”
林澧道:“果然是条汉子!可他会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心爱的人被杀吗?”
萧无意道:“义父虽恨那女子欺骗了他,心里却依然不忍看着她死去。可为了保住铸剑术,又能有什么办法?”
林澧这次连气都叹不出来了,索性抓起酒壶,往嘴里灌起酒来。
萧无意道:“幸好,正当青龙会要下手时,有人赶来相救了。”
林澧的嘴猛然离开了酒壶,任凭酒水顺着壶嘴流淌到桌子上,急切地问道:“谁来了?”
萧无意脸上也露出了一丝笑意,道:“是我父亲和白叔叔,还有……还有常伯伯。”
林澧展颜大笑道:“神州三剑到了,这些人就完了。”
萧无意道:“也正是这次看到了青龙会的凶残卑鄙,我父亲他们才决心荡平青龙会。”
林澧道:“魏大师和那女子呢?”
萧无意道:“那女子不仅毫无悔改之意,反而想乘混乱之机挟持义父,结果被常伯伯杀了。”
林澧道:“当时神州三剑虽已名震天下,但青龙会是江湖中数百年的第一大帮会,势利的人当然会看好青龙会。”
萧无意道:“这种女子,死了也好,不然说不定又会惹出什么样的样子来。”
林澧道:“如此一来,魏大师已无法坐视神州三剑与青龙会的纷争,就踏入了江湖?”
萧无意道:“不单是为了与青龙会的纷争,也为了与武林正道出一份力。”
林澧道:“魏大师虽不能与心爱的人在一起,却为武林尽了一份力,也不枉此生了。”
萧无意道:“不错,大丈夫若能问心无愧,凄苦一点也是没办法的事。”
林澧突然问道:“那你自己呢?你愿意为了问心无愧而凄苦一生吗?”
“我?” 萧无意迷离的眼神更加黯淡了,放下手中的酒杯,道:“我能躲得过凄苦的命运吗?”
林澧奇到:“萧兄何出此言?江湖传言你与白姑娘两情相悦难道还会有假?”
萧无意好像没听到林澧的话一样,又自斟自饮了一阵子,才象鼓起了很大勇气似的慢慢说道:“我倾慕她是真,她对我……”
萧无意苦笑着摇了摇头,接着道:“她对我却未必。”
林澧道:“象萧兄这样的文武全才她都不动心,难道她……”
萧无意不等林澧把话说完,就抢着道:“别乱猜。不是她的原因,全都是因为我不够好。”
看到林澧疑惑的眼神,萧无意长长吁了一口气,道:“我要有贺傲雪一半好,也许就不至于这样了。”
林澧道:“贺傲雪?他是谁?他怎么个好法?”
萧无意道:“他以前是三剑楼的一个小头目,也是她的好朋友。”
林澧奇到:“一个三剑楼的小头目有什么了不起,能令萧兄自叹不如?”
萧无意叹了口气,道:“林兄没见过他,当然不会知道他有多好。”
林澧道:“无论是痛恨你的人,还是喜欢你的人,都承认你是当今年轻一代的翘楚。你却说那个什么贺傲雪比你好多了,我不信。”
萧无意哑然,道:“你说的好是武功好,我说的好是人品好。”
林澧道:“他人品有多好?我就不信他的人品还能好过你哪里去!”
萧无意黯然道:“他才真正称得上文武全才。武功虽不算太高,却也不差,一手书画深得王摩诘神义,丝竹之妙连当世第一琴师汪崧也赞不绝口。”
林澧听罢,呵呵笑道:“我还以为他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原来不过是个喂鹰斗狗之流的纨绔子弟。”
萧无意摇头道:“他不但文才不凡,神采也能令人折服。机警干练更不用说了,他三年前就已是三剑楼玄机堂的第一把好手。”
林澧看了萧无意半天,又把手放在他额头上试了试,道: “你又没发烧,干嘛老跟自己过不去?”
萧无意不解道:“我什么时候跟自己过不去了?”
林澧笑道:“一个劲地说自己的情敌有多好,还非要别人相信。这不是跟自己过不去又是什么?”
萧无意叹道:“他的确是太完美了!也难怪她对他念念不忘。”
话已哽咽,眼中也已有泪珠闪动。
林澧见状,道:“天涯何处无芳草。既是如此,萧兄何不再觅佳偶?”
“三年了,三年了呀!”萧无意无力地用右手的酒杯支住额头,道:“三年来,我哪一天不在努力想忘掉她?可……可我做不到。”
林澧道:“莫非她曾对你有过什么许诺或者暗示?”
萧无意道:“没有。”
林澧道:“她既有了知音,又没对你有任何暗示,你又何必如此自苦?”
萧无意道:“你不是我,你不知道我第一次见到她是什么样的情形,自然也就不会理解。”
林澧奇到:“萧兄第一次见到白姑娘又是什么样的情形?”
萧无意的目光又变得如雨丝般迷离,缓缓地道:“三年前,我义父也去世了。义父去世前嘱咐我到洛阳去投奔白叔叔。可是我刚出皖南,就被人骗去了身上所有的盘缠,只好一路讨饭到洛阳。”
林澧笑道:“听到萧兄摆脱陈大洪、智取胡二太爷的事迹后,我还以为诸葛孔明又转世了呢,哪知道你也被人骗过。”
萧无意好像没听到林澧的话一样,接着道:“不管怎么样,我还是到了洛阳。那时正是春末夏初,牡丹开得正艳……”
他眼睛里仿佛也有鲜花在绽放。
林澧道:“洛阳的牡丹乃天下至景,我这样的俗人看了尚且陶醉,何况萧兄这样的雅人。”
萧无意却道:“洛阳的牡丹虽令人陶醉,洛阳的人却更令人陶醉。”
林澧打趣道:“那比牡丹还美的人莫非就是白大小姐?”
萧无意道:“正是。当时我饥肠辘辘,误打误撞到了白马寺,本想讨点茶点吃,却看到全寺的和尚都在围着一群年轻人转,没一个人理会我。”
“和尚是出家之人,眼中本应没有贫富贵贱之分。”林澧愤愤地道:“但现在一些所谓的大师、高僧趋炎附势、溜须拍马,简直比俗人还要俗!”
“也怪不得他们。那群年轻人个个青春年少、神采飞扬,换了我也会围着他们看个够的。”萧无意低声道:“尤其是其中的一男一女两位少年,一个英俊潇洒、一个如花似玉,令满院盛开的牡丹都失去了光彩。”
林澧道:“那男的就是贺傲雪、女的就是白慕云,是不是?”
萧无意道:“正是。除了他们两个还有谁能让洛阳最骄傲的一群年轻人黯然失色?”
林澧道:“见到了白慕云,你应该可以顺利地留在白府了,为什么后来又会当花匠?”
“一言难尽呀!”萧无意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道:“那些和尚看到我,就推推搡搡地赶我走;那些年轻人也都对我出言相讽。”
林澧怒道:“这些眼高鼻子凹的东西,不给他们一点教训就上天了!”
萧无意道:“我当时也很生气,正待发作,白姑娘走了上来。她让和尚们放开我,还说‘这位大哥哥一定是刚失去了亲人才会这么潦倒,他以后一定会奋发图强做个男子汉的。’”
林澧道:“在又受骗、又受罪、又被误解的时候竟然还有人这么看得起,若换了我是你,当时我就会爬在地上吻她脚下的泥。”
萧无意被林澧的话逗得露出了一丝笑意,但旋即又消失了。他又倒了一杯酒,道:“我虽没爬在地上吻她脚下的泥,却也感动得说不出话来了。到后来她说要请我吃饭时我已跑开了,还听到她在身后大喊‘以后有困难可以随时来找我。’”
林澧道:“你为什么要跑开?为什么不告诉她你是谁?”
“我怎能告诉她我是谁!我怎能不离开!” 一仰头喝完了杯中的酒,萧无意道:“她欣赏的是奋发图强的男子汉,不是穷困潦倒的小乞丐。”
为了自己在乎的那个人的一句话、甚至一个眼神而一生自苦的人并不多。
因为不多,这种人通常都被看作是疯子。
当然也有人说他们是情痴。
不管是疯子还是情痴,萧无意都不是第一个、也决不会是最后一个为一句话而一生自苦的人。
“人间最苦是情种!”林澧道:“你的想法我懂,你是想做一番事业后再来见她。”
萧无意道:“做一番事业又谈何容易?我只是不想让她把我当作一个没出息的小乞丐而已。”
林澧道:“对别人来说做一番事业虽不容易,对你来说又有何难?”
无论什么时候,一个剑法极高而又不太笨的剑客做一番事业都不能算太难。
“对我来说更难。”萧无意道:“因为洛阳是三剑楼的地盘,任何人都别想在这儿生事,除非他决心要与三剑楼作对。”
萧无意当然不会与三剑楼作对,不管是因为白轻羽还是因为白慕云。
“你为何不离开洛阳去闯荡呢?”林澧话刚一出口就知道自己错了:“你当然不会离开洛阳,没有人愿意离自己的心上人太远。”
萧无意道:“我虽然一直向往在海边的生活,但最终还是选择了在洛阳种花,因为她最爱的就是养花。”
林澧道:“难道她一定会喜欢你种的花吗?莫非你以前就精研过种花之艺?”
萧无意淡淡地道:“以前没学过,可我有信心学会。”
事实证明,他不但学会了,而且学得很精,不到三年时间他就成了洛阳最有名的花匠。
林澧道:“你下这么大的工夫学种花,值得吗?”
萧无意道:“值得,当然值得!正因为我学会了养花,三年来她才先后八次亲自来找我买花。”
林澧问道:“难道这三年来你只见过她八次?”
萧无意想了想道:“只有一次。她每次总是乘马车来,而且从未下过车,也从未掀开过车上的布帘。只有去年,她听说我培出了一株五头昙花,才掀开一角布帘看了看花。”
“辛辛苦苦三年,就为了见她这一面?”林澧不解地问道。
萧无意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其实也不止这一面。每年春天她和贺傲雪一起去踏青的时候,我都会赶去远远地望着她。”
林澧这次不再说话,只是一杯又一杯地灌酒。
当然是灌自己喝酒。
看到一直疑问不断的林澧居然不再发问,萧无意沉不住气了,问到:“林兄怎么不说话了?”
林澧慢慢抬起头,瞪着萧无意道:“对着你这样一头笨猪,我还能说什么?”
萧无意一怔,继而喃喃地道:“不错,我是头笨猪。我若不是笨猪,这三年来怎么一直不敢和她说一句话?怎么在贺傲雪出走之后也不敢去找她?怎么现在整天和她在一起也不能让她开心?”
林澧本来是一肚子的不痛快,看到萧无意自怨自艾的模样,不禁又笑道:“你的确是头笨猪,不过这头猪虽笨,却笨的可爱。”
说罢,他举起酒杯道:“为天下第一多情的笨猪干一杯!”
萧无意也端起酒杯自嘲道:“不管你是说我第一多情还是第一笨,我总算是天下第一。就冲着今天你封的这个天下第一,最少也要喝他个三百杯!”
林澧也道:“不错,不错。会须一饮三百杯,径须沽取对君酌!”
萧无意又连着喝光了两杯酒,眼神愈发迷离,竟高唱到:“与君歌一曲,请君为我侧耳听。钟鼓馔玉不足贵,但愿长醉不愿醒。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
歌声激越高亢,还带着一丝凄苦,和潇潇的雨声应和,仿佛有一种说不出的惆怅之意。
林澧皱眉道:“诗好,唱得也好,但听着总让人难受,萧兄还是不要唱了罢。来来来,你我且再喝他三杯。”
萧无意举起杯正要喝时,忽听得门外有个苍老而又豪壮的声音道:“果然是酒逢知己千杯少呀。”
萧无意道:“沈伯伯也来了。”
沈三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后面跟着撑着一把油纸伞的白慕云。
沈三指着萧无意手中的酒杯道:“喝不得!”
林澧脸色一变,霍地站了起来,道:“为什么喝不得?莫非怀疑我在酒里做了手脚!”
话刚说完,他就一把夺过萧无意手中的酒一饮而尽。
沈三笑道:“原来你也是个酒鬼。不过你喝得,他却喝不得。”
林澧道:“他为何喝不得?”
沈三道:“象我们这样的酒鬼多喝两杯、烂醉如泥已是家常便饭,明天早上喝两杯还魂酒就什么事都没了。可是他不行啊。明天他还要与满天风决战。所以他最需要的不是酒,而是好好的睡上一觉。”
林澧一拍自己的额头,道:“嘿!我怎么忘了他不常喝酒这碴了。”
萧无意却道:“喝酒,喝酒。决战是明天的事,还早。先喝个一醉方休再说。”
林澧抓住萧无意手中的酒杯,道:“萧兄还是别喝了吧。”
萧无意道:“酒逢知己千杯少。林兄,来来来,再喝几杯。”
看到他还执意要喝,林澧无可奈何地对着沈三摇了摇头。
沈三转过头向身后的白慕云使了个眼色。
白慕云走到萧无意身边,怜惜地道:“萧大哥,今天还是别喝了吧。你要真想喝的话,过两天我再陪你来喝。”
萧无意慢慢抬起头,看到白慕云,因饮用劣酒过多而变得呆滞的眼神开始变得有了光采。
他点点头到:“走。我要回客栈好好休息。”
林澧见状笑道:“萧兄,不再喝几杯吗?怎么就要走了?”
萧无意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后天晚上还在这儿。如果我没死的话,一定陪你喝个够。”
没等林澧答话,沈三已一把拉住了他,道:“你小子挺有意思的,来,咱俩喝两杯。”
作者: 蝶无痕    时间: 2005-8-18 16:09

老兄,你是否在其他论坛也发表?而且还是不同的网名?

有古龙古大侠的风采,引人入胜,强于古龙那些狗尾续貂,东拼西凑之作
:)
希望能有一个完美的故事,完美的结局:)
作者: 凝望云涛    时间: 2005-8-18 16:29



QUOTE:
原帖由蝶无痕于2005-08-18, 16:09:38发表
老兄,你是否在其他论坛也发表?而且还是不同的网名?

有古龙古大侠的风采,引人入胜,强于古龙那些狗尾续貂,东拼西凑之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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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望能有一个完美的故事,完美的结局:)

在起点以啸月轩白衣卿相的名字发到了第27章,在西祠以bzwyt的名字发到了第13章
作者: 凝望云涛    时间: 2005-8-19 08:17

二十四、夜袭
华灯初上时,酩酊大醉的萧无意终于倒在床上睡着了。
看着他熟睡时的神态,白慕云不由得笑了:“二十多岁的人了,还象个孩子一样睡得乱七八糟。”
她俯下身子,把被萧无意蹬开的被子掖好,喃喃自语到:“刚才要不是我非拉着沈伯伯不让他记着闯进去,恐怕这辈子都不会知道你就是三年前的那个小乞丐,也不会知道你为我受了这么多苦。”
“萧大哥,你放心。明天无论胜败,只要我们不死,我都会永远陪着你。”这句话,白慕云已分不清自己是在默念还是已说了出来,她只感觉到自己的脸在发烫。
白慕云飞快地逃回了隔壁自己的那间客房。
瞧着镜子里自己绯红的脸颊,白慕云自我解嘲地笑了笑。
但很快,她的笑容就凝固了。
因为她从镜子里看到了另外一个人。
一个全身黑衣,就连脸上都蒙着黑布,只露出两只眼睛的人。
那人就站在她背后。
她以前虽从未见过如此模样的人,却知道这个人一定是东瀛忍者。
来到中国的东瀛忍者通常只有一个目的:烧杀抢掠。所以他们也通常是倭寇的中坚力量。
当年神州三剑诛杀的倭寇中就有不少是东瀛忍者。
所以东瀛忍者不但是中国人的公敌,也和神州三剑有私怨。
白慕云知道这次要糟,比黄山之巅那一战还糟。
黄山之巅那一战是第一次碰到不顾忌自己生死的人,但总算有萧无意在身边。
这次呢?
这次萧无意虽近在咫尺,却已睡得象个死人。
沈三留在酒馆,看样子一时半刻也回不来。
客栈里虽布有沈三的手下,十有八九也已被身后的这个忍者制服了。
要不然他根本就进不了这间客房。
白慕云只好选择拖延。
因为每拖延一刻,沈三回来的可能性就越大,萧无意醒来的可能性也越大。
“你是三剑楼的人吧?”白慕云转过身来故意问到。
黑衣人摇了摇头。
看到黑衣人竟似没识破自己的拖延之计,白慕云按捺住满心的窃喜,接着道:“不要否认了,你一定是三剑楼的人,要不为什么不敢说话?是怕被我听出来你是谁吧。”
看到黑衣人没有反应,她又道:“我们向满天风挑战时,约定好了在决战之前互不侵扰,你为什么又偷偷地溜进来?”
黑衣人含混不清地低声道:“三剑楼是什么东西!你不要东扯西扯了,受死吧!”
说着,黑衣人已拔出了一柄狭长的长刀,朝白慕云脖子上斩去。
“住手!”白慕云尖叫到。
她的确畏惧死亡。
有几个风华正茂的年轻人不畏惧死亡?
可她尖叫这一声并不仅因为畏惧,还为了能惊醒萧无意。
“你不要把希望寄托在那个醉鬼身上,”黑衣人把手中的长刀硬生生停在白慕云身前一尺左右的地方,用那含混不清的低沉嗓音说到:“莫说他此时已醉得象头死猪,纵使现在醒来,也不过是头半死不活的猪而已。”
白慕云看着黑衣人闪着精光的眸子,一个字一个字地道:“他不是猪!他是英雄!”
黑衣人不屑地道:“他是什么英雄!一个连自己心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的人也能算英雄?”
白慕云道:“他当然是英雄。除了他,还有谁能屡次救人于危难之中?你莫看他此时睡了,一旦醒来,他若要杀你,只怕你躲不过三招。”
黑衣人冷笑到:“他若还能杀人,杀的也只能是他自己。”
黑衣人话音刚落,就听到背后响起一个声音。
声音虽略显疲惫,却很坚决:“我只杀坏人,不杀好人,更不杀自己。”
看着白慕云脸上讥讽似的笑容,黑衣人的瞳孔象被针刺了一样急剧地收缩,道:“萧无意?”
背后的声音道:“不错,我就是那个醉得象死猪一样的萧无意。”
白慕云也道:“他到底是英雄还是猪,你马上就会知道了。不过你一定会后悔知道答案的。”
黑衣人道:“我不信你醉得这么厉害,还有足够的体力与我一战。”
话当然是冲着萧无意说的。
萧无意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道:“你一定没当过乞丐,所以你永远都不会知道,有一些人随时都能醒来、随时都能跟人争夺。”
不能随时醒来的乞丐是懒乞丐,不能随时跟人争夺的乞丐是弱乞丐。
不管是懒乞丐还是弱乞丐,用不了多久都会成为死乞丐。
萧无意当了几个月的乞丐并没死,显然他既不是懒乞丐也不是弱乞丐。
他不但能随时醒来,也能随时跟人争夺。
黑衣人道:“既是如此,我们何不找个地方一决生死。”
萧无意道:“何必再找地方,这里不是很好吗?”
黑衣人摇头道:“不好。”
萧无意道:“有什么不好?”
黑衣人指了指白慕云,道:“她在这儿,不公平。”
房间里还有一个白慕云,黑衣人若和萧无意拼起命来,敢不分心去防备她吗?
高手相争,丝毫的分心就等于失败。
所以黑衣人的担心好象很有道理。
“公平?”萧无意笑了,一双眼睛笑得象月牙:“其实你并不是怕白慕云会让你分心,你一定看得出她根本不会武功。”
“你怕的其实是我。”萧无意的话如他的剑法一样犀利。
黑衣人从鼻孔里发出了“哼”的一声冷笑,道:“我怕你?我为什么要怕你?”
萧无意道:“因为我就站在你的背后。”
他站在黑衣人背后,黑衣人根本无法得知他在做什么,更无法得知他会在什么时候出手、以什么样的方式出手?
对于萧无意这样的敌人来说,让他站在自己身后简直等于让失败站在自己面前。
黑衣人也不得不承认自己的顾虑:“你很聪明。不错,我是不想在这种情形下和你动手,因为这对我太不公平。”
萧无意又笑了,道:“不要和我说公平,因为从一开始你就没打算公平。”
他如果打算公平就不会趁萧无意沉睡的时候来,也不会对不懂武功的白慕云下手。
所以黑衣人已没有了话说,只能指着白慕云威胁到:“你不怕我和她玉石俱焚吗?”
萧无意冷冷道:“我只怕你连一点这样的机会都没有。”
黑衣人道:“你对自己手中的剑就这么自信?莫忘了,我的剑离她的脖子还不到一尺,你的剑再快也不可能救得了她。”
萧无意道:“很多人都非要看看我的剑到底又多快,结果他们都后悔了。”
白慕云突然插话道:“这句话你说错了,其实那些人根本连后悔的机会都没有。”
只有死人才会连后悔的机会都没有,黑衣人当然懂白慕云的意思。
他还能怎么样?
他敢象萧无意口中的那些人一样非要看看清风剑法有多快吗?
黑衣人的行动已作出了回答。
“嘿!”随着一声低叱,黑衣人手中的长刀划出一道弧光直取白慕云的脖子。
萧无意当然也没闲着,他也拔出痴心刺向了黑衣人的背心。
究竟是长刀先染上白慕云的血,还是痴心先刺穿黑衣人的胸膛?
白慕云的生死就系在这一刹那之间。
有位前辈曾说过:一刹那是六十分之一弹指。
就在这六十分之一弹指的时间里,悬念已消逝,因为黑衣人的身子突然从不可思议的角度一折,竟象一只飞鸟般从客房的窗口窜了出去。
萧无意正待去追,却又象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拉着白慕云的手奔回了自己的那间客房。
房间里乱作了一团,桌子上的摆设被弄得东倒西歪、床上的被子也被掀到了地上。
白慕云皱眉道:“莫非那个东瀛忍者是在故意引开你,另外有人在找什么东西?”
萧无意道:“不错。他的目标若是你,只怕早就下手了,决不会等我赶到隔壁?”
白慕云道:“那他们会找什么东西呢?他们找到了吗?”
萧无意旋开剑柄,抽出了一张薄绢,道:“他们永远都别想得到这张清风剑谱,除非先杀了我。”
白慕云长出了一口气,打趣道:“这柄剑里居然隐藏着这么大的一个秘密,看来这柄痴心极有望成为当世第一名剑。”
萧无意笑道:“其实这柄剑还有个更大的秘密。”

二十五、快刀神剑
雨过天晴的夜里,月亮显得分外的明,白马寺里的牡丹花香随着满寺的石榴树影四处摇曳,空气也显得异常的清新。
月光如水水如烟。这样的夜景本是最引人遐思、勾人心神的,但此时白马寺内的千余人中没有一个愿意去看一眼天上的明月。
因为他们都在看两个人,站在寺内广场中央的两个人。
这两个人当然就是萧无意和满天风。
满天风的斩马刀已拔出,就握在他宽大粗厚的右手里。
萧无意的剑仍在右手握着的剑鞘里,左手也没握住剑柄,而是在把玩一只翡翠发簪。
满天风看着萧无意一直地低头把玩发簪,丝毫也没有动手的意思,便冷冷地道:“你到底是来决斗的还是炫耀发簪的?”
萧无意抬起头看了看满天风,满不在乎地道:“急什么?杀人的都不急,被杀的倒急起来了。”
满天风一阵冷笑,道:“杀我?就凭你这乳臭未干的小子?”
萧无意道:“你不怕被杀吗?你若不怕,手心里为什么会出那么多冷汗?”
满天风怒道:“小子信口雌黄,我满天风纵横半生怕过谁!手心里几时出过冷汗了!”
萧无意悠然道:“若不是手心出汗被拆穿了,又何必这么恼火。看来你不但手心出汗是真,心里害怕想必也是真。”
满天风生平何时受过这等奚落,眼看再也按捺不住,一声大喝,手中的斩马刀已劈向萧无意。
斩马刀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斩马刀卷起的漫天刀气竟如无形的刀网一样使人难以抵挡。
“刀气!刀气!”围观的人群中已有人叫了起来。
听到“刀气”两个字,人们纷纷瞪大了眼睛朝广场中央看去。
只有四个人例外:白慕云、沈三、朱思明和陈大洪。
白慕云看到刀气如此凌厉,急切地向身边的沈三问道:“沈伯伯,萧大哥能破解满天风的刀气吗?”
沈三摇了摇头。
很显然,他也不知道答案。
几乎同时,陈大洪也向朱思明问了几乎一样的问题。
朱思明的答案却是——能。
“他一定能破解老满的刀气,老满此战必败。”这是朱思明的回答。
但陈大洪不信,因为他又向广场中央看了一眼。
广场中央的情形与朱思明的判断大相径庭。
满天风的刀法不仅快,而且劈出的每一刀都有刀气发出。
对手若换作别的人,也许早就败了。
但萧无意却能凭着九霄一羽身法闪避。
当然,也只是闪避而已。
缕缕刀气如附骨之蛆般追萧无意的身形窜动。
“拔剑!”广场边上的沈三叫道。
拔剑是每个剑客最熟悉的动作,每个人学剑的时候几乎每天都要练上千百次。
在一刹那的时间内,萧无意本来可以拔剑十一次,但此刻他却拔不出剑来。
因为他无暇。
刀气如影随形,他全力施展轻功才勉强躲开,而拔剑无疑会影响他的脚步。
脚步一慢,就躲不过刀气。
躲不过刀气,就意味着死亡。
作为一个剑客,没有长剑在手,又怎能攻击对手?
不能攻击对手就不会胜利;而躲避中一旦有丝毫的不慎,就将为刀气所伤。
对萧无意来说,失败和死亡好像已只是时间的问题。
这次他还能逃过失败的命运吗?
答案是能。
因为他突然有了不可思议的变化。
他的身子不再游走,而是奋力一跳,堪堪避过了身后袭来的刀气;右手掷处,手中的痴心连剑带鞘呼啸着飞向了满天风。
痴心的去势虽惊人,满天风的刀气更凌厉。
刚刚出手,痴心的剑鞘已被刀气划得粉碎;痴心被刀气所阻,去势已变慢。
所以,痴心从萧无意手中掷出时的速度虽快,到了满天风身前的时候已很慢。
满天风伸手就接过了痴心。
伸手接剑的同时,他右手的刀有了瞬间的停顿。
就在这一停顿间,萧无意不仅纵身逼近了满天风,而且开始了进攻。
萧无意这次用的武器是发簪,一根又小又易折的翡翠发簪。
发簪虽小,在萧无意的手里却不容小视。
因为他竟用小小的发簪使出了清风剑法。
他的剑法不但快、而且准,所以尽管发簪易折,却也能刺破满天风的咽喉。
而且此时萧无意与满天风之间不足三尺之距,这样的距离内,小小的发簪显然比长剑大刀更灵动、也更有效。
满天风只好后退。
只有后退,才有希望扩大萧无意之间的距离,才能使三尺三寸长的斩马刀发挥威力。
但希望也会落空。
因为萧无意实在太快,不仅比其他人都快,也比满天风快。
所以他手中的发簪已抵住了满天风的咽喉。

                 二十六、真相
“你败了。”萧无意冷冷地道。
满天风道:“是的,我败了。可我不明白你怎么会弃剑不用,而用一只小小的发簪?”
萧无意道:“因为我知道这是取胜最好的方式。”
满天风道:“你是什么时候决定不用剑的?”
萧无意道:“看到你手中的斩马刀时,我就知道你已练成了刀气,用剑绝对不是破解刀气的好办法。”
满天风道:“你是怎么看出我已练成了刀气?”
萧无意道:“割鹿刀已落到三剑楼手里,而你不但不用割鹿刀,反而拿着一把第三流的护院都不屑用的斩马刀来决战。一个以刀为生得人居然会这样,理由只有一个——就是已练成了不需利刃就能发挥威力的刀气。”
微笑着看了看手中的发簪,萧无意接着道:“碰巧今天中午逛街的时候买了一根发簪,所以我就用上了它。”
满天风眼中流露出赞赏的目光,道:“好眼力!好胆量!”
萧无意道:“不管什么好、什么不好,我总算赢了,而且还制住了你,你是不是应该当着天下英雄的面说出慕云是无辜的了?”
满天风微微一笑,道:“她当然是无辜的,即使世上所有的人都会背叛白大侠,她也不会。”
萧无意愣住了。
不单萧无意,几乎所有的人都愣住了。
很多人认为白慕云是无辜的,也认为她终有一天会沉冤得雪,却没想到这一天会来得这么快,更没想到承认她无辜的话会由满天风亲口说出来。
就连萧无意也没料到满天风如此轻易的就承认了白慕云的无辜。
看着众人难以置信的神情,满天风又笑了,朗声道:“老朱、白夫人,你们来说吧。”
朱思明和一个面罩白纱的女子一起站了起来,白慕云看到萧无意的身子一震,急忙拉着沈三的衣袖走了过来。
“萧大哥,你怎么了?”白慕云关切地问道。
萧无意深深吸了口气,道:“我没事。”
此时,朱思明一行三人也走到了广场中央。
朱思明道:“慕云当然是无辜的,真相就是……”
他那闪动着睿智的双眼向广场周围的人群快速地扫了一圈后,接着道:“慕云的逃亡其实是满老弟、老冷、白夫人和我一起布下的一个局。”
白慕云向面罩白纱的女子道:“莞姨,这是真的吗?”
杨珈莞道:“是真的。你朱伯伯、满叔叔、冷伯伯和崔叔叔他们在你父亲一遇难的时候,就定下了这个计策,要我编造你不是轻羽亲生女儿的谎言,先把所有的罪名都推倒你身上,然后使真凶放松警惕,以便查出真相。”
白慕云道:“那莞姨帮我逃出三剑楼也是这个布局的一部分喽?”
朱思明道:“不错,要不然就凭你满伯伯的身手,你又如何能有机会挟持白夫人。”
“不但这次,在柴房的谈话、还有假装信了你万花断肠散的谎言、陈叔叔在洛阳城外的拦截,这一切都是布局的一部分。”杨珈莞拉着白慕云的手,怜惜地道:“只是让你受委屈了。”
白慕云眼圈一红,泣声道:“大家为了为父亲报仇费尽了心力,我这点委屈又算得了什么。”
陈大洪此时也与冷泫、崔正平一道走到了广场中央,听到朱思明和杨珈莞的话,一把拽住崔正平,道:“好啊,你们弄了这么大一个事也不跟我说!害得我差点把慕云当凶手。”
崔正平笑道:“还差一点?难道你没把她当凶手吗?当时是谁嚷嚷着要把慕云碎尸万段的?”
陈大洪的黑脸一红,道:“还不是老朱你们闷着葫芦不开瓢,才害的我把慕云当作凶手。”
朱思明道:“正是要你如此,才能使凶手相信我们已把慕云当成了替罪羊。”
陈大洪想了想,恍然大悟道:“不错。象我这种驴脾气,对谁好、对谁坏全在脸上写着,我要是知道了这是一个局,一定会在脸上写着。这样一来,再笨的凶手也会看得出来。”
朱思明道:“不仅如此,我们还重金悬赏缉拿慕云,不仅使人对慕云凶手这一点深信不疑,还能保护慕云的周全。”
萧无意缓缓地撤回了抵在满天风咽喉上的发簪,道:“可你们还是没查出真相呀?”
满天风揉了揉咽喉,笑道:“那是我们计算有误,根本没想到会有一个身怀绝世剑法的机智少年突然出现。结果不但吓得那个凶手不敢露面,连我们都怕你说不定那天会突然杀进三剑楼。”
朱思明道:“所以你一挑战,我们就答应了。”
萧无意不好意思地道:“都怪我太鲁莽,害得你们没有把凶手引出来。”
朱思明道:“其实这样也好,因为三剑楼急需你这样的强援,而且凶手虽没出现,毕竟已露出了狐狸尾巴。”
白慕云不解地“哦”了一声。
朱思明道:“经过玄机堂的调查,在慕云逃亡的一路上,几乎每一批人的背景都不同,只有两个人例外。”
萧无意眼睛一亮,道:“绝秀才和胡二太爷!”
朱思明赞许地点了点头,道:“不错,就是他们两个。他们两个虽一个在苏州称霸、一个在川西横行,却都和倭寇有关。”
说着,转向冷泫道:“冷兄,还是你来说吧。”
冷泫接口道:“绝秀才平生虽很少离开川西,但他的启蒙师父是一个逃窜到川西的倭寇;而胡二太爷本人就是倭寇。”
满天风道:“无论如何,我们总算发现了狐狸的尾巴,下一步就是把狐狸揪出来了。”
杨珈莞道:“下一步不是揪狐狸尾巴,而是办喜事。”
陈大洪奇到:“办什么喜事?”
冷泫呵呵笑道:“当然是慕云和萧公子的喜事,这些日子慕云一路上虽风餐露宿、迭遇凶险,却遇到萧公子这样一个情投意合的少年英雄,我们当然要赶快把这对佳偶的喜事办了。”
朱思明道:“还有一个喜事,就是七日后三剑楼将举行新任楼主白慕云的就任典礼,还请各位武林同道届时光临。”
满天风看着萧无意又开心、又不好意思的神情,笑到:“还傻站着干嘛?难道那根发簪真是为了刺破我的喉咙才买的吗?还不快给慕云戴上!”

二十七、聘礼
洛阳白府里一片喜气洋洋。
白慕云回来了,而且即将成为新的楼主,三剑楼终于可以结束半年来群龙无首的局面了。
江湖中人公认的第一高手萧无意已与三剑楼化敌为友。
这些固然值得高兴,但最令人高兴的还是明天萧无意和白慕云会在这里举行婚礼。
几乎所有的人都在笑。
满天风在笑、朱思明在笑、冷泫在笑、陈大洪在笑,连杨珈莞居然也在微笑。
崔正平当然也在笑,但和其他人不同的是,他没在三剑楼的正厅里笑,而是坐在萧无意居住的那间客房里笑着。
萧无意当然也坐在客房里笑着,而且已笑得快合不上嘴了,以致崔正平连说了两遍,他才听清崔正平说的是什么。
“聘礼?”萧无意愣住了。
崔正平道:“咱们江湖中人四海为家,大都身无长物,原本不该讲究这些繁文缛节的。可白家是洛阳的名门望族,若太过寒酸了,只怕面子上过不去。”
看到萧无意的脸色越来越尴尬,崔正平笑到:“不过我们和慕云商量过了,她说不必拘泥于世俗之礼。白夫人的也说萧公子本不是俗人,三剑楼也不缺绫罗绸缎,萧公子只要表明一下心意,就算是一朵花、一株草作为聘礼也成。”
萧无意沉思道:“我上次离开洛阳之前倒是养了几株奇花异草,只可惜现在都不在了。”
又想了半晌,萧无意的手突然触到了腰间悬挂的长剑。
他解下长剑,双手托着走到崔正平面前,道:“这柄痴心剑,乃是我义父精心铸炼,锋利无比,无意愿当作聘礼。”
崔正平笑着摇了摇头,道:“此举万万不可。”
萧无意奇到:“有何不可?”
崔正平道:“一来痴心剑是萧公子的随身兵器,而慕云却不谙剑术,若将它当作聘礼送给了慕云,岂不是不得其主?二来宝剑虽利,终归也是凶器,还是不合喜庆之意呀。”
萧无意的手无力地垂了下来,道:“那该怎么办才好呢?”
崔正平站了起来,道:“莫急,萧公子。实在想不出什么东西来,一些随身物件也行。就算连随身物件都没有也不打紧,我回去再跟他们解释。”
萧无意忙道:“崔先生莫要走,我再找找看。”说着就在身上摸索了起来。
突然,萧无意的手停了下来,面露喜色道:“有了,这只小玉笛怎么样?”
玉笛果然很小,长不足三寸、粗不到一指,通体却是晶莹温润,甚是好看。
崔正平从萧无意手中结果玉笛,仔细端详了一会,啧啧赞道:“好,好。很精致,慕云一定会喜欢的。”
萧无意开心地笑到:“还劳烦崔先生再费心美言几句了。”
崔正平一拱手,道:“萧公子不必客气,我这就告辞了。呵呵,千万记得养足精神呀,明天不光婚礼上有很多事,还有不少人憋着劲要把你灌倒呢。”

二十八、迎宾
几乎所有的婚礼都会有很多人参加。
通常这些人中有你认识的,也有你不认识的;有你想见到的,也有你这一辈子都不想见到的。
萧无意和白慕云的婚礼也是如此。
和白慕云一起站在门前迎宾的萧无意此时就看到了一个他永远都不想见到的人。
这个人就是贺傲雪。
贺傲雪依然英俊潇洒、光彩照人,一举一动也依然儒雅蕴籍。当他走到一对新人面前道贺的时候,萧无意的一身华服也显得黯然失色。
贺傲雪向着萧无意和白慕云道:“二位,恭喜恭喜。”
萧无意只听见自己从喉咙里挤出了“同喜同喜”四个干涩的字。
幸好,贺傲雪很快就被几个三剑楼的老朋友拉着叙旧去了,白慕云好像也没怎么在意他。
可表面不在意不正是因为心里放不下吗?
若不是结婚的日子,她会不会显得这么不在意呢?
萧无意是个聪明人。
聪明人往往会比一般人想的多一些、也深一些,所以烦恼也会多一些。
烦恼多了,脸色自然会变得难看。除非他是城府很深的人。
萧无意虽聪明,城府却不深。
身旁的冷泫看出了他的不快,道:“傲雪是本月十五回来的,要重返三剑楼。因他的确是个难得的人才,我们几个老家伙也没敢贸贸然拒绝,想等慕云出任楼主后再说,哪知道他居然不请自来了。”
萧无意瞟了白慕云一眼,没说什么。
以他的脾气,本就不会说什么,何况他的手已被白慕云紧紧地握住。
白慕云的手虽纤小,却很温暖,一直暖到了萧无意的心窝。
使萧无意心里更温暖的是,白慕云还用她的手指在他手心里划了三个字。
这三个字就是:不留他。
不留他在三剑楼,以后就很少能再见到他。
还有什么能比知道自己心爱的人不想再见到自己的情敌更令人高兴呢?
萧无意高兴得简直想连翻千儿八百个筋斗,再喝上个三两壶美酒。
“还想喝酒吗?”一个高壮魁梧的年轻人走了过来。
“林澧!”萧无意一把拉住了他的手,笑道:“怎么不想喝?想喝得不得了!”
林澧笑道:“那就好,本来我今天还不太好意思灌你喝酒,这下哈哈。”
萧无意奇到:“什么叫哈哈?”
林澧挤了挤眼道:“哈哈就是,让你比那天在小酒馆还惨,让你不能洞房。”
又哈哈大笑了几声后,看到萧无意的脸色已红得和猪肝差不多了,林澧才故意咳嗽了两声,正色道:“在下受家师成秋铭之命,前来向萧公子、白小姐道贺,祝二位永结伉俪、白头偕老。”
萧无意也正色道:“多谢尊师和林兄美意。”
林澧又靠在萧无意耳朵边上,悄声道:“也不要谢我,一会儿喝不完的酒让我带两坛留在路上慢慢喝就行了。”
旁边的冷泫笑道:“你这小子,整天尽想着喝酒,一点也不像你师父。快去找张桌子坐下吧,不然一会没处坐就真没得喝了。”
林澧用力握了一下萧无意的手,道:“那最好,等到晚上我和萧兄一块还去小酒馆大喝一场,那才最有意思。”
嘴里这样说着,却松开了萧无意的手,向一张摆满了各式美酒的长桌走去。


二十九、又闻笛声
酒过三巡,人已微醺。
江湖中人本就多热血汉子,何况这些热血汉子又喝了不少酒。
不知是谁喝着喝着就提到了要新郎倌舞剑助兴。
“新郎倌是方今的天下第一剑,露两手让大伙开开眼界吧。”
“当年楚香帅以一根树枝折服血衣人,今朝萧公子用一根发簪巧胜第一快刀,这种身手没看到真可惜呀。”
“让大家看看新郎倌的神剑风采吧!”
叫喊声、喝彩声此起彼伏,还有几个青壮汉子甚至吹起了响亮的口哨。
萧无意也被身边的林澧等人推到了前面来,不好意思地道:“多谢各位厚爱,但今天是在下的好日子,怎能舞刀弄剑?不如就由在下再敬各位几杯。”
听到萧无意如此一说,一些老成持重的就不再说什么了,但那些正在兴头上的年轻人仍是不肯罢休,鼓噪个不停。
看到大伙的兴致很高,朱思明也捋着颌下的长须,微笑道:“看来萧公子不为大家助助兴的话,是很难交待过去的呀。”
崔正平也笑吟吟地看着萧无意,并无阻拦那些年轻人的意思。
萧无意望着冷泫和崔正平等人,道:“万万不可,如此喜庆的日子,怎能妄动兵器呢?”
朱思明走上前去,示意让人们安静下来,然后朗声道:“难得各位有如此雅兴,但今天是萧公子和白小姐的好日子,舞刀弄剑未免煞风景。不如我们请萧公子展示一下其他的绝技吧。”
众人听到朱思明如此说,也不再坚持一定要萧无意舞剑,纷纷道:“萧公子身怀各项绝学,哪怕露两手轻功或是拳脚,也令我等大开眼界。”
崔正平道:“各位只知萧公子武功盖世,却不知道他文采也是非凡,不光精通诗词书画,丝竹管弦也已登堂入室。”
林澧拊掌大叫道:“妙啊,妙!我只知道萧兄的歌唱得不错,还没想到萧兄居然还会弹琴鼓瑟。”
萧无意涨红了脸,道:“我哪里会什么丝竹管弦,我……”
崔正平道:“萧公子不要太过谦虚了,你不是会吹笛子吗?”
萧无意道:“笛子?”
林澧捉狭道:“别说你不会呀,你昨天下的聘礼就是一根玉笛,大伙都知道喽。”
萧无意不好意思地道:“那根笛子虽是先父遗物,但我实在不能算会吹笛子,只不过勉强会吹一两个曲子而已。”
林澧道:“一招鲜,吃遍天。只要你这一两个曲子听着好,我们就不跟你闹了。大伙说好不好?”
众人齐道:“好!”
接过不知是谁递过来的一根竹笛,萧无意试了试音,就开始了吹奏。
一曲《鹧鸪飞》吹得虽不太圆熟,倒也清新悦耳,博了个满堂彩。
待喝彩声稍歇,萧无意一拱手,正欲退下,却又有一个年轻人嚷道:“新郎倌既然只会一两个曲子,索性都吹奏出来让大家欣赏欣赏罢。”
此言一出,众人尽皆附和,林澧更是鼓掌叫好。
萧无意见拗不过众人,只得将笛子放在唇边,又吹了起来。
方才那一曲《鹧鸪飞》本就是支常见的曲子,加上旋律悠扬清新,在场的人中纵是莽汉也觉得好听。
这支曲子就不同了,高亢而凄厉,而且是一支人们从未听过的曲子,在场的人已没有几个人能听得懂。
不一会,躲在内堂里喝酒的满天风、陈大洪和沈三也被笛声吸引了出来。
其实真正被笛声吸引出来的只有满天风一个人,陈大洪和沈三只不过是出来拉满天风回去拼酒的。
看到林澧也来了,沈三开心地向他招了招手,压低声音道:“小老弟,快过来!我们在喝上几杯。”
林澧也小声笑到:“好,等这一曲吹完,我和萧兄一块过去找你喝酒。”
沈三向身边的陈大洪努了努嘴,道:“这小子酒量真不简单,我都差一点被他灌趴下,估计你也不是他的对手。”
陈大洪咧嘴笑到:“你当然喝不过他。你知不知道他是谁?”
沈三瞪眼道:“他是谁?难不成是阮籍转世不成?”
陈大洪道:“阮籍是谁我不知道,可我知道他是谁?”
沈三奇到:“他是谁?”
陈大洪道:“他就是成秋铭的唯一弟子、天下第一大酒桶!”
沈三咋舌道:“原来你嘴里经常提到的天下第一酒桶就是他,怪不得、怪不得。”
这边几个人越说声音越大,那边萧无意的笛声也越来越激越高亢,满天风的脸色却越来越难看。
朱思明察觉到了不妥,急步走到满天风身边。
满天风见到朱思明,一把拉住他,低声耳语了半天。
仍没有几个人去注意满天风,因为萧无意的笛声实在太古怪。
最引人注目的往往不是最好的,而是最古怪的。
很多买卖人正是认准了这一点,才能把并不出色的东西兜售出去牟取暴利,可惜那些顾客太愚蠢,还以为自己很有眼光、很新潮。
作者: 凝望云涛    时间: 2005-8-19 17:33

明天加班,今天把明天准备发的先发上。请各位多提意见,如果能增加、完善情节就再好不过了。

三十、凶手
“座上客常满、樽中酒不空”只是一种良好的愿望。时候一到,无论多好的朋友也会分手,无论多亲密的恋人也会离别,无论多妙的曲子也会奏完。
萧无意的曲子此时就已奏完,喝彩声似乎比前一曲更热烈,尽管没几个人能听得懂这只曲子。
喝彩声还没落,惊叫声又起。
原来是李振北带着数十个手持兵器的三剑楼武士闯了进来,萧无意还在错愕中已被武士们团团围住。
朱思明一声干咳,满天风、崔正平、陈大洪和冷泫等一干三剑楼的首脑也都全身戒备地在武士的外面站了一圈。
萧无意满脸困惑地道:“出什么事了?你们这是做什么?”
沈三也急道:“到底怎么回事?”
满天风指着萧无意道:“让他自己说!”
萧无意道:“让我说什么呀?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不知道,好个不知道!” 满天风冷笑到:“想凭一个不知道来糊弄我们吗?”
林澧上前道:“各位,到底出了什么事?”
满天风怒道:“你去问萧无意,刚才的笛声是怎么回事。”
萧无意一脸茫然,道:“没什么呀,第一曲是《鹧鸪飞》,第二曲是小时候先父教我的一首不知名的曲子。”
“我知道这支曲子。”白慕云不知道什么时候也从后堂走了出来,缓缓地道:“这支曲子本就是无名之曲,是当年魏大师为神州三剑谱写的剑胆曲,后来神州三剑常用它作为联络的讯号。”
为方便联络而使用的曲子通常不会有太多的人知道。
“这支剑胆曲原本只有常伯伯、萧伯伯、魏大师和我父亲会吹奏,现在他们四个都已不在了,恐怕只有萧大哥我们两个会吹奏了。”白慕云道。
满天风道:“萧无意,你还有什么话说!”
萧无意道:“我没什么话说,因为我根本就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朱思明道:“老满先别急,此事还须慢慢计较。”
满天风叹了口气,道:“好吧,你来问他。”
朱思明点了点头,向萧无意问道:“莫非你不知道这支曲子就是楼主遇害那天引他到花神庙去的曲子?”
萧无意错愕道:“是这支曲子?不会吧?会不会是你们弄错了?”
满天风道:“我虽老了,耳朵却不聋,记性也好得很。我纵是死了也会记得这支曲子。白大侠就是听到这支曲子,才会来不及等我就打马去了花神庙。决不会错的!”
朱思明道:“既然世上只有你和慕云会这支曲子,那会是谁引楼主去花神庙去的呢?”
现在若再说是白慕云杀害了自己的父亲,恐怕已没有任何人会相信,萧无意自己都不相信。
那天花神庙的笛声当然也不可能是白慕云吹奏的。
笛声到底是谁吹奏的?
众人的目光都已集中在了萧无意身上。
除了他还会有谁?
萧无意笑了。当然是无奈的苦笑。
“看来我说什么都没用了,你一定不会相信我说的话。”萧无意盯着白慕云的双眼说到。
白慕云摇了摇头,坚决地道:“不,我相信你,相信你说的每一句话。”
因为我也曾被人冤枉过,知道被人冤枉的滋味,所以我不会去冤枉你。
你是什么样的人,我很清楚,我相信你说的每一句话。
这些话她虽没说,却从眼神里流露了出来。
萧无意又笑了,开心的笑。
他转过头来,向朱思明道:“单凭一支乐曲就断定一个人是不是凶手是否太过儿戏了?”
朱思明和满天风、冷泫交换了一下眼色,点头道:“不错,单凭一支曲子并说明不了什么。”
满天风道:“所以我们给你机会,让你自己辩解,只要能消除大家的疑惑,我保证这里没有人会说你一个不字。”
萧无意道:“其实根本不需要辩解,只需要稍微动动脑筋就知道你们的怀疑是毫无根据的。”
向四周环顾了一遍,萧无意沉着地道:“想一想,如果是那天我的笛声引白叔叔去,我今天又怎么会当着大家的面再吹奏它?”
朱思明捋着颌下清须,微微点头道:“不错,换作是我,我也一定不会如此。”
满天风却冷冷地道:“换作是我,我却一定会当着大家的面吹奏一次。”
人们都是一脸的不解,陈大洪更是连想都没想就问:“那是为什么?”
满天风道:“因为他会吹这支曲子,而且算上这支总共也只会两支曲子。”
崔正平道:“难道你是说,有可能是萧公子怕自己日后会在不经意之中吹出这支曲子来,所以选择在今天吹出这一曲?”
满天风反问道:“假如你只会两首歌,而其中一种是温黛不愿听到的,你能不能保证永远不会在温黛面前哼出来?”
崔正平想了想,摇头道:“不能。”
满天风道:“同样的道理,他也不能保证永远都不再吹奏那一支曲子,何况他更无法确定慕云会不会在我面前吹奏。”
就算是偶然听到白慕云的笛声,满天风也同样会去追问这支曲子的来历,同样也会得知世上只有萧无意和白慕云两人会吹奏这支曲子。
“既然不能确保日后不被人识破,因此他索性在今天吹奏了这一曲,然后再摆出刚才那个辩解的理由,若想不到这一层,势必也会被他蒙混过关。”满天风道。
“所以今天吹奏这支曲子并不说明什么,既不能证明萧公子与凶手有关,也不能证明他与凶手无关。”在经过满天风的分析之后,朱思明的话无疑显得很有道理。
萧无意也点了点头,道:“你们想得也不无道理,可我还是有话说。”
朱思明朗声道:“天下英雄和三剑楼的弟兄们都在这里,有什么话你只管说。”
萧无意道:“虽然慕云和我分别从父辈那里学到了这支曲子,却也不能说就一定没有其他人学会。”
林澧此时也道:“不错,若有其他人在机缘巧合下学会了呢?也许是有人听过之后就记住了这支曲子呢?就拿刚才的情形来说吧,萧兄吹奏之后,说不定在场的朋友中就有人学了个三分形似。”
沈三也随声附和道:“就是,我若从头到尾都听了,说不定也能学个七七八八。”
朱思明道:“这话也不错,江湖中多的是奇人异士,有些人就算只听一遍曲子,说不定就能吹奏得很好。”
沈三道:“既是如此,那就是说无意没有任何问题了,来,喝酒、喝酒,老满快过来,我们再喝两杯。”
满天风紧盯着萧无意的眼神也渐渐变得柔和,道:“如果能证明白大侠被害的时候你不在花神庙,不但我满天风向你负荆请罪,谁胆敢再说一个不字我决不饶他。”
萧无意身子微微一震,道:“事情已过去了那么久,我又怎能记得当时在干什么,我唯一能说的就是我没害白叔叔!”
萧无意的微微一震虽不易察觉,却似被朱思明看在了眼里。
朱思明一扫平和的神态,向萧无意厉声道:“那时你到底去了哪里?”
萧无意无语。
无语有很多种,有的是尴尬、有的是无奈、有的是拒绝。
萧无意此时的无语就是拒绝。拒绝回答。
“你们信也罢、不信也罢,我并没有害白叔叔,又何必多说?”若明白了他的心意,无语其实也是一种回答。
朱思明又道:“你可以不说,我们也不能说你什么,可你对慕云怎么交待?”
一脸不在乎的萧无意听到这番话,不由得向白慕云望去。
她的脸色变得苍白,一双秀目已有泪光闪动,企盼的神色溢于言表。
她企盼什么?
萧无意当然知道她企盼的是一个回答,一个自己与白轻羽被害完全无关的回答。
萧无意发出一声轻微的叹息,张了张嘴,仿佛想说些什么,却终于没说出来。
因为此时,突然传出了一声尖叫。
这是一个女子的尖叫,而且是从后院的小楼里传出的。
几乎所有的人脸色都变了。
因为后院小楼里住着的是杨珈莞。
从杨珈莞的住处传出这么惊恐的尖叫,只能有一个原因:杨珈莞出事了!
杨珈莞果然出事了。
崔正平带着二十来个三剑楼的武士还没走多远,马三就急匆匆地跑来了。
“白夫人自杀了。”马三喘着粗气道:“我奉朱堂主之命去请白夫人,她让我在门口等一会,我实在等急了,就让服侍她的丫鬟小晴进去看看,小晴刚进门就尖叫了起来。我进去一看,白夫人已经死了。”


三十一、公平决斗
杨珈莞果然是自杀。
为了防备倭寇无孔不入的偷袭,她的住处派了至少二十个最精锐的三剑楼武士保护,而整个白府的护卫更是动用了三剑楼一半的精英。
“连一只苍蝇都别想飞进来。”这是唐大宗昨天经过洛阳悄悄来看望萧无意时对这栋楼的评价。
三剑楼所有的首脑、所有的宾客,还有萧无意就在这栋楼外等待。
等待林澧勘查的结果。
看了杨珈莞的尸体,又对这栋楼仔细勘查了一遍后,林澧终于下了结论:“绝对是自杀。死因是服毒,而且是无药可救的孔雀胆”
林澧说她自杀她一定就是自杀,不光因为他是捕王成秋铭的徒弟,更因为他是六扇门中除了成秋铭之外的第一把好手。
还有一件东西证明了他的推断是正确的,这件东西就是在杨珈莞的粉盒下压着的一张纸笺。
纸是素雅的薛涛笺,字是娟秀的欧体。
白慕云认得出纸是杨珈莞平素最喜欢用的纸,字是杨珈莞的亲笔字。
“是白夫人的字迹吗?”朱思明道。
白慕云擦了擦脸上的泪水,点点头道:“是的。”
她当然不会认错杨珈莞的字迹,毕竟杨珈莞是她在这个世上的最后一个亲人。
最后一个亲人也撒手尘寰,那个原以为可以托付终身的男子呢?他会是自己的杀父仇人吗?
白慕云已不需要去想,因为杨珈莞的遗言已说明了一切。
“我对不起慕云,更对不起轻羽。我万万想不到会弄成今天这个样子,我不该被他的文采和谈吐所迷惑。”
“其实一开始的时候也不能怪他,是慕云房间里那株他养的盆景激起了我的好奇心。我借着陪慕云买花的机会偷偷从布帘缝里看过他,他很斯文,也很年轻,还很风趣,从那之后,我就再也忘不了他。”
“我知道不该想他,可又实在忍不住,所以得知他有每逢节日都要到花神庙去的习惯后,腊月二十三那天我就一直在花神庙等他。”
“不该发生的事情发生了,不该死的人死了。现在轮到该死的人去死了,我愿意做第一个。”
字并不多,言语也很晦涩,可聪明人一眼还是能看出遗言里的他就是萧无意。
白慕云不是笨人,朱思明、满天风、崔正平、沈三、林澧也不是笨人,那些宾客和三剑楼的武士们就算是笨,也不会多嘴。
所以,白慕云把纸笺扔到萧无意身上的时候,已没有再多说话。
“你还有什么话说?”白慕云冷冷地道,一双明亮的眼睛此时已被愤怒和仇恨烧红。
萧无意拿起纸笺看罢,长长吸了一口气,道:“只有一句话,你信也好、不信也好,我从没害过白叔叔。”
白慕云两眼紧盯着萧无意,道:“那支曲子只有你和我会吹,莞姨……莞姨又是因你而死,铁证如山,难道你想仅凭这一句话就置身事外吗!”
萧无意无语,只是笑,苦笑。
朱思明道:“虽然各种迹象都表明楼主的死与你有关,可三剑楼也不是蛮不讲理的,只要你能说出还有谁会吹那支曲子,或是举出楼主遇害时你不在花神庙的证据,你仍是我们三剑楼最尊贵的客人。”
再尊贵的客人也只是客人,客人永远都不会是自己人。
萧无意仍在笑,只不过笑容显得更凄苦。
白慕云望着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悲伤、愤怒的神情稍稍缓和了一下,道:“告诉大家,那天你不在花神庙;告诉大家,那张纸笺上写的都是假的。”
萧无意的双眼虽朦胧,话语仍很坚定:“我只有一句话——我从没害过白叔叔。”
白慕云道:“难道你想让我们相信所有的证据都是假的,只有你这一句话是真的?”
萧无意已不再说话,双目紧闭,如入定的老僧。
朱思明和满天风交换了一下眼色,道:“萧公子,我们三剑楼虽让你辩解,却也不是怕了你,你再这样一言不发,我们只好当你是认罪了。”
萧无意仍是无语,甚至连眼睛都没睁开。
满天风发怒了。
他虽是大盗出身,却并不鲁莽。当年能与白轻羽周旋半年之久,并不光是刀法高明就能办到的,还要有足够的智慧和耐性。
就是这样一个智慧和耐性并不算差的人此时也发怒了,象他这样视三剑楼比自己性命还重要的人最看不得任何人对三剑楼的轻慢。
萧无意对朱思明的问话不理不睬,不是对三剑楼的轻慢又是什么?
十几年来,已没有人敢这么轻视三剑楼的人,轻视三剑楼的人都已死了。
这些死去的人中,至少有一半是死在满天风手里。
萧无意呢?
究竟是萧无意象以前那些轻慢三剑楼的人一样死去,还是满天风再次不敌萧无意?
很多人都想知道结果,尤其是那些热血的年轻江湖人。
年轻人的心都是热的,他们不但喜欢自己新奇、刺激,也喜欢看新奇、刺激的事。
还有什么能比神剑快刀的再度对决更新奇、更刺激?
白马寺一战,萧无意胜了满天风。
但那次满天风并未尽力,萧无意也只用了一根发簪。
这次呢?
是满天风的刀气将划破萧无意的胸膛,还是萧无意的利剑将刺穿满天风的咽喉?
不管萧无意的利剑能否刺穿满天风的咽喉,它都一定能刺破马三的咽喉。
事实已证明了这一点。
当马三冲向萧无意时,没有人想到萧无意会出剑。
也许连萧无意本人都没想到。
可他们都错了。
马三钵盂般大小的拳头将要击上萧无意苍白的脸时,他的眼仍未睁开,但已出剑。
剑就在他的吉服里。
吉服很长,剑藏得也很隐蔽,当然也很难拔出来。
若是别人,也许还没来得及把剑拔出,就已被马三打碎了颧骨。
可萧无意实在太快、也太准。
所以等萧无意在众人的惊呼声中睁开双目时,马三已倒下。
人虽倒下,马三的眼睛仍然圆睁,仿佛还在为萧无意的无礼而发怒。
崔正平弯下腰探了探马三的鼻息,无奈地摇了摇头。
崔正平的摇头通常都表示他诊治的那个人已经死了。
三剑楼的人都发怒了。
满天风和陈大洪本就是满腹怒气;崔正平已握紧了拳头;连涵养极好的冷泫身子也在颤抖,显然是在竭力压制怒火;白慕云更是一边流泪、一边气得发抖。
只有朱思明还很冷静。
也许只因他不得不冷静。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并没有说话。
他通常只在该说的时候说话。
现在该说话的是白慕云,而不是他。
白慕云抹去脸上的泪痕,指着马三的尸体向萧无意问质问道:“你为什么要杀他?”
萧无意望着剑尖上一滴一滴落下的鲜血,凄然道:“我若不杀他,他就要杀我,现在滴下的将是我的鲜血。”
白慕云又道:“他的武功与你相差那么远,你就算不还手他也不一定能伤得了你,难道非杀他不可吗?”
萧无意闭上了嘴,不再说话。
“他一定伤不了我吗?万一他伤了我呢?若倒下的是我,你还会不会这般生气?”
这些话,他不会问,永远都不会。因为有些感情,他不善于表达也不想表达。
他不是一个善于表达的人,朱思明却是。
“种种迹象都表明你就是杀害楼主的凶手,你自己也无话可说。”朱思明道:“现在你又杀了我们三剑楼的人,新仇旧帐一起算,今天决不能善罢甘休!”
陈大洪也恨声道:“不错,今天我们三剑楼纵是战至一兵一卒也决不能低头!”
此时,沈三也急了,忙道:“无意,快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崔正平冷笑到:“他还有什么话说吗?他就算说得天花乱坠,也和白夫人、马三的死脱不了干系。”
林澧望着萧无意,坚定地道:“萧兄一定不是杀害白大侠的凶手,至于杀马三,那是一个剑客自保的本能反应。”
萧无意仍是无语,但眼中已有泪光,感激的泪光。
冷泫却道:“林澧,你虽在公门当差,却也是武林中人,今天的事就让三剑楼以武林的规矩来处理,你不要管了。”
冷泫很少说话,但说的每句话都很有分量,就连白轻羽在的时候也很尊重他的意见。
成秋铭和三剑楼的关系很密切,林澧当然知道冷泫的脾气。
所以,他只有不再说话。
他不再说话,萧无意也不再说话。
只剩下了朱思明一个人的声音:“今天你若没有一个令人满意的交待,三剑楼一定不会让你走出大门。”
一直无语的萧无意仿佛被这句话激怒了,冷笑到:“那我倒要看你们到底有什么办法不让我走出去。”
“也许我们每一个人都没有办法能不让你走出去,但我们合起来就能。你剑法虽高,也挡不住我们三剑楼数百名弟兄若不计生死地和你拼命。”朱思明转身向围在外面的武士问道:“三剑楼的弟兄们,你们怕死吗?”
“不怕!”在小楼附近的三剑楼武士虽只有数十个,但齐声喊出这两个字时,却显得激昂雄壮。
一些激动的三剑楼武士已剑拔弩张,只待一声令下就会与萧无意拼命。
陈大洪更是早就在摩拳擦掌了。
眼看一场血战已不可避免。
萧无意武功虽高,却也是血肉之躯,当日在黄山与连云寨的群盗一战虽然胜了,也是惨胜。而此时三剑楼的菁英几乎全都在场,不仅人数比连云寨的群盗多出不少,武功更非那些乌合之众所能相提并论的。
话说回来,三剑楼的实力虽强,若与萧无意血战一场,元气也必大伤。
所以这一战,无论结果如何,都没有真正的赢家。
如果三剑楼有一个人懂得这个道理,这个人就一定是朱思明。
所以朱思明拦住了陈大洪,向萧无意道:“这一战你必败。”
萧无意道:“既是如此,你为何不敢让他们出手?”
朱思明道:“因为我不知道击败你到底会付出多大的代价。”
萧无意笑了,眼睛依旧如弯月,笑容却带着一丝讽刺:“我只知道江湖中盛传多闻冷泫、多智思明、杀人老陈、救人正平,没想到以计谋著称的朱思明居然会说这种灭自己威风的话。”
朱思明道:“计谋只能用在愚蠢的人身上,对付你这种聪明人最好的办法还是开诚布公。”
萧无意道:“你既如此开诚布公,莫非又有了什么计谋来对付我?”
朱思明道:“也算不上是计谋,只不过突然想到一个既对你来说公平、又能不使三剑楼元气大伤的法子罢了。”
“什么法子,你倒说说看。”萧无意道。
朱思明道:“我的法子就是三剑楼推出一个人与你进行决斗,既对你公平,也减少了我们的损失。”
萧无意沉吟道:“你们肯推出一个人与我公平决斗?这会不会又是你们的什么计谋?”
朱思明道:“你怕了吗?堂堂的清风神剑传人不敢与我们推出的人公平决斗吗?”
萧无意先是一怔,接着看了白慕云一眼,仰头狂笑道:“好!就冲着你这句话,我一定与你们推出的人公平决斗!莫说是一个人与我决斗,纵是十人、百人又何妨?”

三十二、剑断
几乎所有的人都认为算无遗策的朱思明这次要栽跟头了。
当今世上没有人比萧无意的武功再高了,同样也没有人能在一对一的公平决斗中赢他。满天风与他的那场决斗已说明了一切。
满天风的武功当年就与白轻羽相差无几,如今学会了威力惊人的刀气后只怕早已超过了当年的白轻羽。
可他还是败在了萧无意手里,而且萧无意只用了一根发簪。
连满天风都赢不了他,还有谁能赢他?
贺傲雪当然更不行。
所以,当朱思明说出“贺傲雪”三个字的时候,有不少人都差点笑出了声。
昔日纵横江湖的满天风尚且赢不了萧无意,一个半年前还只是三剑楼小头目的贺傲雪又怎能是他的对手?
但也有人不这样想,比如林澧。
林澧听到贺傲雪的名字,脸色就变了,变得很难看。
当看到萧无意的脸色后,他的脸色变得更难看了。
因为萧无意的脸色比他还难看。
萧无意的脸色一直很难看,直到答应与三剑楼推出的人公平决斗为止。
因为那时他已不得不控制自己的感情。
“决斗时,除了想方设法击败自己的对手外,你什么都不能想。”
这是一位智者的名言,没照这句话去做的人都已死了,而且死得很难看。
萧无意并不打算就这样轻易死去,所以他努力照这句话去做了。
而且做得很好,直到朱思明叫出贺傲雪的名字。
如果说他的努力让脸色如清秋一样静的话,“贺傲雪”这三个字则让他的脸色变得如寒冬一样冷。
萧无意的情绪又变得很激动,显然已不再适合与人生死相搏。
所有的努力都白费了。
幸好,贺傲雪的武功不会太高,白慕云也一直没对他显得太在意。所以,萧无意很快又努力恢复了平静。
但这次的平静比上次还短暂。
这次打破平静的是白慕云。
在贺傲雪从腰间拔出一把长剑时,白慕云走到了他面前,拉住他的手,低声细语了起来。而且看起来,样子不是一般的亲密。
听着白慕云的话,贺傲雪不住地点头,眼睛也越来越亮,脸上战意也越来越浓。
而萧无意不但眼神越来越黯淡、战意越来越淡,连握剑的左手也可能是因愤怒的缘故而有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终于,白慕云的悄悄话说完了。
对萧无意的折磨却依然没有结束。
白慕云轻轻招了招手,她的丫鬟筱芹双手捧着一把长剑走了过来。
白慕云从筱芹手中接过长剑递给贺傲雪,道:“这是父亲生前仗以行走江湖的悲秋宝剑,现在送给你,希望它能助你斩妖除魔。”
红粉赠佳人、宝剑送烈士本是一件美事,但此刻对萧无意来说却显得无比的残忍。
连林澧都觉得自己仿佛看到了萧无意的心正在被毒蛇噬咬。
但萧无意脸上却没有任何表情。绝对没有任何表情!
连平静的表情都没有。
没有喜,也没有怒,甚至连伤心和忧愁都没有,一双眼睛木然地看着远方,仿佛这里发生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他若能永远这样也许不失为一种解脱,但没有人能永远这样。除了死人。
萧无意不是死人,至少目前不是。所以他听到了贺傲雪的声音。
“萧公子,请。”贺傲雪的声音依然温和、富有磁性。
萧无意象遭了电殛一般,猛然看了一眼周围,把目光落在贺傲雪身上,道:“贺公子请。”
声音干得象在柜子里放了三年的梨子。
贺傲雪一挥手,众人让出了一条通道,他缓缓地向门外的空地走了出去。
贺傲雪很放松,放松得就像在迎接初春的第一束阳光。
而萧无意跟在贺傲雪身后,步履虽然还算稳定,但任何一个明眼人都能看出他全身的肌肉已僵硬,僵硬得非常不宜和人交手。
但他还有选择的余地吗?
他只有挥剑。
贺傲雪拔剑,萧无意挥剑。
萧无意的肌肉太过僵硬,出手的精妙和速度大打折扣。饶是如此,三招过后,贺傲雪已是左右支绌。
在场的人都认为贺傲雪必败无疑,三剑楼的人更是一个比一个脸色凝重。
只有朱思明和白慕云仍很镇定,仿佛处于下风的那个不是贺傲雪,而是萧无意。
林澧看到萧无意占到上风,也暗暗松了一口气,拍着沈三的肩膀笑道:“他终于能逃过这一劫了。”
沈三也笑了。
不过他们的笑容都没能在脸上停留太久,因为萧无意手中的痴心剑突然断了,从剑身的中间折断了。
痴心是魏大师铸的宝剑,当然不会轻易的折断。它折断的原因是被悲秋削在了剑脊上。
“这是把剑虽无坚不摧,却有一个极隐蔽的致命弱点,就是在剑身的中间有一道细痕,若是被利器削上就会折断。”这是魏大师当年把痴心送给萧无意时所说的话,也是前几天在客栈遇到东瀛忍者袭击后萧无意告诉白慕云的那个秘密。
她怎能把这个秘密告诉他?
她怎能把这个秘密告诉他!
她说过不会告诉任何人的!
萧无意的心也许在问个不停,神情却极其茫然,握剑的手也突然慢了下来。
就在他的手刚慢下的一刹那,贺傲雪的剑又刺了过来。萧无意刚刚惊觉,剑已削上了他的左臂。
萧无意见过别人的手臂被削断,也削断过别人的手臂,可从来没想到过自己的手臂有一天也会被别人削断。
他想不到手臂断的那一刻,竟然一点也不痛,只是有点凉。
只有一点点凉,远远不及心凉得那般厉害。
他依然没动,只是呆呆地看着掉落在地上的断臂,仿佛那半截小臂从来都未曾属于过他。
他虽然呆住了,贺傲雪可没呆。贺傲雪手中的悲秋又当胸刺来。
贺傲雪这一剑并不算太快,萧无意惊觉的虽慢,却依然有足够的时间躲开。
但他没有躲,反而一个鱼跃向跌落在地上的半截断剑扑去。
尽管这出人意料的一跃使得萧无意堪堪避过了贺傲雪的这一剑,却因身法已老,很难再躲开后续的攻击了。
高手相搏时决不会给对手留下这样的机会;一旦有这样的机会,对手也一定不会放过,除非他是呆子。
贺傲雪不是呆子,当然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
就在萧无意的右手刚触到断剑时,贺傲雪手中长剑就势一拖,向萧无意后背划去。
萧无意却象完全没听到长剑的破风之声,全然不顾身边的情形,象一个饿了三天的乞丐发现了一碗红烧肉一样一把抓住了断剑。
剑虽在手,却是断剑;人还是那人,使剑的手却断了。而贺傲雪手里那把要人命的剑却很快就将刺入他的后背。
此时还有谁能救他?
沈三不能,林澧也不能。
但他们两个在一起就能。
就在贺傲雪手中的悲秋离萧无意的后背只有咫尺之遥的时候,沈三和林澧出手了。
沈三用的是指,林澧用的是铁尺。
所以尽管林澧出手虽比沈三稍微晚了些,最先碰上悲秋宝剑的还是林澧的兵器。
但也只是碰了一下而已,铁尺刚碰上悲秋,就已断作两截,几乎对贺傲雪出手的速度一点影响都没有。
幸好还有沈三。
你可以说沈三的武功不高,却不得不承认他的临敌经验很多、见机也很快。
甚至有不少人都认为他简直是一条喜欢做出大大咧咧模样的老狐狸。
这条老狐狸的出手果然不同,林澧的铁尺是砸向贺傲雪的剑刃,而他的手指则是敲向剑脊。
可贺傲雪也并不笨,就在沈三的手指将要敲上悲秋的一刹那,他的手腕微微动了一下。
就是这微微移动,他手中的剑又有了变化:剑身转了半圈,剑刃正好迎上了沈三的手指。
贺傲雪的剑变化快,沈三的出手也快。
沈三已来不及再变招。
铁指碰上利刃,结果会如何?
铁指只是江湖中人的美誉,并不是真的由钢铁铸就,而利刃是货真价实的利刃。
所以铁指输给了利刃,代价是一根手指。
手指虽断,沈三的斗志却不减。他就地一扑,倒在了萧无意身上,双腿连踢,直取贺傲雪下阴。
向沈三这种武林名宿,本不该对一个后辈下这种辣手。但他已顾不上那么多了。
自己的手指断不断无所谓,能不能救得出萧无意才是关键。
所以他希望能用自己凌厉凶狠的腿法避退贺傲雪,然后再设法救走萧无意。
他的想法不错,腿法也不错。
可还是被破解了。
破解的人是崔正平。
贺傲雪还没来得及去躲避沈三的双腿,崔正平已出手。
他自贺傲雪身侧抢出,双手轻抚,电光石火间,点住了沈三腿上的十数处穴道。
就在同时,贺傲雪的长剑也刺入了沈三的心脏。
沈三就这样死了,甚至连一句遗言都没有,只有一双眼睛还在圆睁着,仿佛临死不敢相信自己会死在崔正平和贺傲雪手下。
不过,他没有白死,林澧趁着贺傲雪的长剑在他体内手足的一刹那,从他身下一把拉出了萧无意,象一只中箭的羚羊般向外冲去。
本来,在满天风、朱思明、陈大洪等高手的环伺之下,林澧一个人都很难逃得出去,何况他腋下还挟着一个萧无意。
但此时有不少人都被沈三的死惊呆了,只有少数几个人还顾得上拦截林澧。
崔正平就是这少数几个人之一。
他一声大喝,右掌奋力一击,结结实实地打在了林澧的后背上。
林澧也不愧为捕王的得意弟子,竟借崔正平这一掌之力象离弦的箭一样飞了出去。
满天风、陈大洪一干人正待去追,崔正平道:“不要追了,他们逃不远的。”
陈大洪奇到:“为什么?”
崔正平道:“因为林澧中了我那一掌后,最多只能再跑半个时辰就要停下来。”
朱思明眼前一亮,道:“到时候就不在需要我们出手了,江湖中估计有很多朋友都愿意帮我们追捕萧无意。”
萧无意是公认的当世第一高手,如果能杀死他——哪怕是不能握剑的他,无疑也是一种荣耀。至于那些亲友死在萧无意手下的人,更会趁这个机会去报仇。
看来萧无意这次真的是在劫难逃了,很多人都笑了,开心的笑。
当然也有人没笑,比如白慕云。

三十三、破庙旧事
半个时辰后,林澧挟着萧无意逃到了一片树林里。
果然,林澧再也跑不动了,他把萧无意放在一棵大树下躺好,自己也在旁边坐了下来,撕下一片衣襟,开始为萧无意包扎伤口。
“你为什么拼了命也要救我?”萧无意忍住创口的剧痛问到。
林澧微笑,道:“因为我们是朋友。”
萧无意道:“你还把我当作朋友?要知道,我可是与三剑楼为敌的杀人凶手。”
林澧道:“你不是杀人凶手,我看得出。”
萧无意嗯了一声,没有说话。?
林澧道:“你在三剑楼虽然没有辩解,我却知道你一定有难言之隐。”
萧无意苦笑,道:“我们相识只不过才寥寥数日,你就这么相信我?”
林澧道:“酒品如人品,像你这样拼了命也要陪别人喝个痛快的人,一定是最光明磊落的汉子,决不会对自己做过的事不认帐的。”
萧无意道:“你这么有把握?就不怕我喝酒时的豪爽模样是故意做出来的。”
“要真是那样的话,只能怪我自己看走眼了。” 林澧笑道:“呵呵,不过我这双眼睛还从没看错过人呢。”
笑着笑着,林澧突然身子一震,猛地捂住了后背。
萧无意关切地问道:“怎么了?”
林澧一张嘴,正欲答话,却吐出了一口鲜血,额头上也冒出了一滴滴黄豆般大小的冷汗。
萧无意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问道:“崔正平打在你背后的那一掌用的会是什么掌法?”
林澧强颜笑道:“也许神医崔正平会一万种救人的药方,杀人的掌法却只会一种。” 往常洪亮的声音已因疼痛而变得很微弱。
萧无意失声道:“落花掌?”
林澧吸了口气,努力使自己因剧痛而不停颤抖的身子稍微平静了一点,点了点头。
萧无意急切地问道:“你有解药吗?”
林澧摇了摇头,道:“中落花掌者半个时辰之后就会如落花一样渐渐枯萎,三个时辰后必死无疑。而当今世上除了崔正平之外,任何人都没有解药。”
萧无意道:“所以你一定要赶快把我送回三剑楼。以尊师和三剑楼的交情,崔正平一定会帮你疗伤的。”
林澧微怒道:“你把我看作什么人了,我既然敢冒险从三剑楼把你救出来,就不怕他们会怎么样。”
萧无意黯然道:“为了救我,沈伯伯已遭不幸,你若再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怎么能安心呢。”
“正是因为沈老已为救你而死,我更要保护你的周全。” 林澧强打精神,自嘲道:“要不然我以后在阎王爷那儿见到沈老,怎么向他交待。”
只有这样的热血男儿才会把友情和信任看得比自己的性命还重要,也只有这样的热血男儿才能真正称得上“英雄”这两个字。
看着林澧的脸色越来越苍白、牙齿咬得越来越响,萧无意的热泪已盈眶。
林澧道:“现在你是不是可以告诉我白大侠遇害时你在干什么了?”
萧无意道:“难道你一定要知道吗?”
林澧肯定地点了点头,道:“就算我不想知道,沈老也一定想知道。何况我是一个捕快,若不把这件事弄个瓜青水白,似乎有点对不住自己的身份吧。”说着,又开始想笑了,却引来了一阵剧烈的咳嗽。
等林澧的咳声渐渐平息后,萧无意咬了咬牙,好似下了决心,道:“去年腊月二十三那天下午,我照例去花神庙祭拜。刚一进庙门,就发现不对劲。”
“什么不对劲?”林澧问道。
萧无意道:“这座花神庙本已年久失修,除了我之外很少有人去祭拜,一直很破落。可那天,我一进门口,却发现那里简直已变成了一座华丽的宫殿。”
林澧奇到:“破庙怎么会突然变成宫殿?”
萧无意叹道:“这正是我在三剑楼不说话的原因之一。因为这件事有很多离奇之处,莫说别人不相信,连我自己当时都不敢相信这件事真的发生过。”
林澧道:“破庙突然变成宫殿固然匪夷所思,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说不定更离奇。”
萧无意道:“不错,不仅破庙变得美轮美奂,甚至还有花香和琴声。”
林澧奇到:“花香?”
萧无意道:“正是花香,而且是一种我此前从没闻到过的花香。”
萧无意曾是洛阳最好的花农,连他都没闻过的花香,想必也没有多少人闻过。
林澧当然知道这一点,所以他换了个话题:“那里一定还有其他人。”
萧无意轻轻叹了口气,眼神开始渐渐变了,变得既凄迷又哀伤:“庙里是有一个人,一个比鲜花还芬芳、比琴声还优雅的女人,她脸上虽蒙着一层薄纱,也能从眉目之间看得出她很美。”
林澧道:“她是不是白夫人?”
萧无意摇了摇头道:“那时我并不知道是她,而是错把她认作了另一个人。直到前几日在白马寺决斗过后,我才想到是她。”
林澧道:“白夫人正是因为长得象白慕云母子,才赢得白大侠青睐的。看来当时你一定是把她当作白慕云了。”
萧无意目视远方,仿佛已回到了当时,道:“看到我之后,她笑着向我招了招手,我就鬼使神差地走了过去。”
林澧没说话。因为他知道此时无论说什么,都只会令萧无意更尴尬。
萧无意梦呓般喃喃道:“宫殿、花香、仙乐,这一切简直象梦境一样美。她是那么美、那么香、又那么温柔,我竟一把抓住了她的手。”
林澧依然没有说话。聪明的人决不会在这个时候说话的。
萧无意道:“这是我多少次在梦里见到的情景,当时实在是太高兴了,竟没听见她说什么,只记得她不知从哪儿拿出了一瓶波斯葡萄酒。我只喝了一口,就醉了。第二天清晨醒来时,发现躺在了自己的床上。”
林澧问道:“你还能记得醉酒时都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萧无意的脸红了,不好意思地道:“我只朦朦胧胧地感觉到她一直和我在一起,除此之外,什么事也没发生。”
林澧道:“难怪你一直不说这件事。就算有人相信你说的话,十有八九也会认定白大侠是你醉酒时杀的。”
萧无意轻轻叹了口气。
林澧道:“尽管如此,以朱思明和白慕云的才智来看,你若说出来,可能会相信你也说不定呢。”
萧无意摇了摇头,道:“慕云不会相信我的。”
林澧道:“何以见得?”
萧无意道:“自从贺傲雪出现,她整个人就变了,变得根本不再想听我说话。我看得出,她心里只有他一个人。”
林澧道:“那她让你说话时你为什么不说?那时岂非正是让她用心听你说话的好时候。”
萧无意摇了摇头,苦笑道:“我就算说了,她也只不过会用耳朵听听而已,根本不会用心听的。何况,她若肯信任我,早就该替我辩诬解难了,又怎么会和众人一同猜疑我。”
林澧无奈地道:“种种迹象都表明你最有可能是凶手,若换作我是白慕云,只怕也会怀疑你。不过,若换作我是你,受到自己最爱的人猜疑,也一定会像你一样无话可说。唉,上天怎么会这么作弄人!”
他的身躯一直在不停地颤抖,呼吸也越来越急促,此时说了这么长一句话,明显地感到上气不接下气,又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萧无意忙道:“林兄,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你还是送我回去吧,怎能因我这样一个废人连累了你。再说……再说象我这样,就算能逃出去,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林澧道:“活着当然有意思!活着不仅可以洗脱罪名,甚至还可以重新赢得白姑娘的芳心。”
萧无意苦笑着连声道:“不可能!不可能!”也不知是说洗脱罪名不可能,还是让白慕云重新回到自己身边不可能。
“都不可能。”萧无意接下来的话给了林澧一个明确的答案:“象我这样的废人还谈什么洗脱罪名?失去了握剑的手,我什么都不是。”
剑客失去了握剑的手当然已不能再算是剑客。
情人呢?失去了爱的人还能算是情人吗?
“你的左手虽已失去,但你还有右手。你虽不能握剑,你还能用掌。”林澧喘着粗气道。
萧无意苦笑着摇了摇头,道:“我什么都不会再用,除了脸。”
林澧惊诧道:“用脸?”
“别人要打左脸,我就给他左脸;别人要打右脸,我就给他右脸。”这就是萧无意的回答,既颓废又无奈。
可对一个已不能握剑的剑客来说,他还能有别的什么办法吗?
“有办法,一定有办法。”林澧的话让萧无意黯淡的眼神重新又有了光彩,林澧的咳声稍稍平息了一些又道:“因为你是智勇双全的萧无意,你一定会有办法。”
“就算现在不一定有办法,将来也一定有。”看到萧无意眼中的光彩又渐渐消逝,林澧道:“所以你一定要活下去。”
萧无意道:“想让我活下去,首先你自己要活下去,你若死了,还有谁来保护我、照顾我。所以你一定要先把我送回三剑楼。”
“你们谁也不能回三剑楼了。”树后不远的地方传来一个冰凌般又冷又尖的声音。
林澧朗声道:“莫非是飞鹰山庄的无垢公子来了吗?”
那又冷又尖的声音道:“还是鹰爪子的见识广,一下子就能说出本公子的来历。”说话间,树后转出一个脸色惨白的朱衫少年。
林澧不无揶揄地笑道:“不是我见识广,而是无垢公子的雌声太出名了,谁不知道江湖中唯一比女人还象女人的就是阁下你。”说完,又忍不住咳了起来。
无垢公子被林澧说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怒道:“林澧,你不要太嚣张!我还有一笔旧帐没和你算呢。”
林澧边咳边笑道:“难道你说的是那个比你还象女人的神偷夏晴。他可不恨我,还说多亏我把他抓进去,要不然这几年早被你烦死了。”
萧无意见无垢公子被林澧气得直发抖,也不禁露出了一丝笑容。
无垢公子冷笑道:“林澧,今天可是你自找的。等我收拾完了萧无意,就来好好的收拾你。”
林澧哈哈笑道:“收拾我?就凭你也敢说这样的大话!”
无垢公子阴恻恻地道:“要在以往,我也许会让你三分,但今天三剑楼说了,无论是谁,只要敢阻挡追杀萧无意的,格杀勿论。一切后果由三剑楼承担。”
林澧道:“所以你想趁这个杀了我,然后把事情都推倒三剑楼头上去?”
无垢公子道:“正是。”
林澧又笑了笑,道:“这倒是个好主意,只不过就凭你,未必能杀得了我吧。”
无垢公子吃吃笑道:“放在以前也许不行,可现在谁不知道你中了崔正平的落花掌,命在旦夕了。”
林澧的脸色变了,变得很难看。
无论是谁,当自己的秘密被别人发现的时候,脸色通常都会变得很难看。
看到林澧的脸色,无垢公子笑了,笑得象小姑娘一样娇羞。
若真的是个小姑娘这样笑法,倒会真的很美。但一个大男人笑得如此娇羞,就难免令人要作呕了。
就在林澧咳嗽得直想呕吐的时候,无垢公子出手了。
长袖里象毒蛇般钻出一条长鞭,又像毒蛇般朝林澧的脖子卷去。
莫非无垢公子那令人作呕的笑容是他专门用来麻痹敌人,而自己好趁别人不备时出手的?
林澧却好像早已算准了他会来这一手,身子就地一滚,躲开了长鞭。
无垢公子一招没得手,手腕一抖,长鞭“唰”的一声划出十数个圆圈向林澧四周卷去。
最要命的是,其中竟有两三个圆圈是向萧无意卷去的。
林澧见状,双脚奋力蹬地,整个人竟贴着地面平平飞起。就在长鞭划出的其中一个圆圈缠上萧无意的脖子时,林澧的双臂也插进了圆圈里。
无垢公子当然不会放过一下子制服两个敌人的机会。
他手腕连抖,圆圈变得越来越小,几乎把林澧的手臂和萧无意的脖子勒到了一起。
林澧一边奋力想用手臂把长鞭撑开,一边急声向萧无意喝道:“快!快出手!”
萧无意淡淡地道:“反正都难逃一死,又何必苦苦挣扎?”
林澧怒道:“你就知道死死!别忘了沈老可是为你而死的,杀白大侠的凶手还等你去查,我也他妈的白挨崔正平的落花掌了!”
萧无意被林澧骂得一愣,终于还是出手了。
右手中指轻弹,勒在脖子上的长鞭应声而断。
萧无意长身而起,把断剑插在腰间的衣带上,右手中指遥指无垢公子,道:“滚!马上给我滚。”
无垢公子打量了一下萧无意的手指,看了看掉在地上的半截鞭稍,居然真的走了。
看到无垢公子的身影消失在树林中,萧无意再也支撑不住,两腿一软,摔倒在了地上。
林澧不顾自己还在咳嗽,踉踉跄跄走到萧无意身边,关切地问道:“萧兄,不打紧吧?”
萧无意咧嘴笑了笑,道:“没什么,只是流血太多,身子有点虚而已。”
“没事就好。”林澧长长出了一口气,道:“赶快走吧,要不然再有别人找来就麻烦了。”
萧无意摇了摇头,道:“我不走。”
林澧愕然。
萧无意道:“我浑身上下一点力气也没有了,又能走到哪儿去?还是请你把我送回三剑楼吧,也许我死之前还能亲眼看到你查出真凶。”
林澧惨然道:“想查出真凶,还是你自己去吧。从三剑楼到这儿的路上早就不知又多少想除掉你我的人在等着,莫说把你送回三剑楼,就算是我自己一个人只怕也回不去了。”
萧无意痛声到:“都怪我、都怪我!都是因为我糊涂,才连累了你和沈伯伯。”
林澧微笑道:“不打紧的,江湖人本就是提着脑袋过日子,早晚不还是一个死吗?能为知己而死,死也无憾。”
士为知己者死。这种肯为知己去死的人已越来越少了,林澧就是这为数不多的人之一。
萧无意也许很不幸,先失去了右手的食指,又失去了左臂,最要命的是失去了自己最爱的人。
但也是很幸运的,因为他有一个知己,一个有情意、有担当、可以为他慷慨赴死的知己。
萧无意的眼睛已湿润。
换作是你,你的眼睛能不湿吗?
林澧微笑道:“不要难过,赶快走。记得每年清明的时候到我坟上浇两杯酒……”话没说完,又咳嗽了起来,而且咳嗽得越来越厉害了。
萧无意道:“我们一起走,也许世上还有其他人能治好你的伤。”
林澧摇了摇头,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见一个尖锐的声音远远地响起:“你们谁也走不了啦,都给我乖乖地站着别动。”
林澧脸色骤变,一把拉起萧无意道:“无垢公子又回来了,快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萧无意道:“要走一起走。”
“谁也别想走。”无垢公子已到了面前,冷冷地道。
林澧道:“我真有点佩服你了,刚刚吓跑居然还好意思回来。”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那是避开萧无意的锋芒,等待更好的时机,这叫智慧。哦,对了,你是个只懂得打打杀杀的莽夫,说了你也不懂的。” 无垢公子嘿嘿笑道。
林澧道:“好,你智慧高。只不过你这种智慧若给江湖同道知道了,不知会怎么样。”
无垢公子眼中了露出了杀气,道:“不会有人知道的,因为你们两个活不到其他人来的时候了。”
萧无意道:“看来你马上就要下手了?”
“你真聪明,像你这样的聪明人被杀死真可惜,不过不杀你又怎么能拿到三剑楼的赏金呢。”无垢公子得意地大笑了起来,笑声惊起了附近的几只飞鸟。
林澧露出了讥讽的笑容,道:“那你为什么还不赶快过来杀他?”
无垢公子道:“急着去死吗?好,我这就来成全你。”
无垢公子向前走了两步,忽然又停下来,道:“不成,你们这么急着要我过去动手,一定没安什么好心。”
稍停了片刻,他又捉狭似地笑道:“幸好,我还练过几天暗器,就用不着以身犯险了。”
林澧脸色又变了,变得异常焦急,推着萧无意道:“快!快走!”
第一个“快”字刚出口,无垢公子的暗器出手,第二个“快”字还没落音,暗器已到了萧无意面前。
萧无意的右手中指伸出,一阵疾点,无垢公子打出的数十枚梅花镖被尽数击落。
无垢公子不慌不忙,抬手间又是一蓬银针迎面向萧无意打来。
萧无意的弹指神通虽厉害,却也不能在顷刻间把数以千万计的银针全部击落。而这些银针顷刻间就能要了他和林澧的命。
此时,还有谁能帮他们?
唯一能帮他们的是他们自己。
有很多时候,人们都在等待别人的帮助,却忘了自己也可以解决这些困难。
别的人也许会忘掉这一点,林澧却不会。
你什么时候见过一个成功的捕快在等着别人来替自己抓贼?
林澧不会等着别人来替自己抓贼,同样也不会等着别人来救。
他要自己动手。
他吐气开声,双掌连击,绝大部分银针都被强劲的掌风纷纷震落。
被震落的银针虽是绝大部分,却也仅仅是绝大部分,而不是全部。
还有一部分在林澧掌风笼罩下的银针仍在朝萧无意飞来。
幸好,林澧反应极快。
他极快地挡在了萧无意身前,不顾银针打在自己身上,一把将萧无意推出好远,大叫:“快跑!快!”
萧无意这次真的跑了,用尽自己身上的每一分力气在跑,而且没有回头看。
因为他知道再不跑就不会再有机会了,如果自己也死在这里,不仅自己的沉冤难以昭雪,林澧和沈三的仇也不会有人报了。
他拼命地跑,没有回头。
此时回头就意味着放慢脚步,放慢脚步就意味着死亡。
所以,他象一只受了伤的豹子一样向前飞奔。
身边的景物飞速后退,耳旁的风声呼呼作响。也不知跑了多久,萧无意终于支撑不住,倒了下来。
作者: 蝶无痕    时间: 2005-8-19 20:35

剑已断,痴心已碎,又何必再伤?
杨过不是萧无意,何必?为何?

我已经大致猜出凶手了:)
作者: 凝望云涛    时间: 2005-8-19 21:20

因为不是杨过,所以萧无意断的是左臂。
真的猜出来了?这么厉害!pm我,我看猜得对不对。
作者: 东方未明    时间: 2005-8-22 11:27

楼主连布局和阴谋都跟古龙那么像,不到最后,我还真不知道。
很可能到结局,就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那味道
作者: 凝望云涛    时间: 2005-8-22 15:38

昨天出差了。刚回来,发三章先
三十四、神仙侠侣
这是一片麦田。初夏时节的麦苗不仅长得高了,穗子也开始渐渐饱满了。
萧无意无力地躺在麦垄中间,用嘴嘞断几棵麦苗,大嚼了起来。
麦苗虽然好看,却非常不好吃,但有些人在有些时候又不得不吃。
吃了一些麦苗,萧无意苍白的脸上渐渐地开始有了一点血色,也能闻到泥土的芬芳了。
他仍然躺着一动不动,只是两眼呆呆地看着西方的天边。
不动是为了节省体力,看天边是为了什么呢?
难道残阳和晚霞又使他想起了沈三和林澧为他而流的鲜血?
看着看着,突然夕阳被挡住了,被一张长满了大麻子的脸挡住了。
那张麻脸笑吟吟地挡在了萧无意的眼睛和夕阳之间。
这张麻脸的主人是个五短身材的壮年汉子。
麻脸汉子象老把式扳持牲口一样对萧无意细细打量了起来,看到萧无意嘴角的麦苗渣子,仰头大笑了起来:“想不到大名鼎鼎的萧无意如今居然象猪一样连生麦苗都吃,还象死狗一样躺在地上,哈哈,哈哈。”
萧无意没有任何反应,不仅没有愤怒,也没有羞愧,甚至连眼都没眨一下,依旧一动不动地躺着,仿佛麻脸汉子说的话与他没有任何关系。
麻脸汉子见萧无意没有反应,颇感意外,弯下腰来用手在萧无意眼前晃了晃,萧无意还是没有眨眼。
“莫非这家伙吓傻了?”麻脸汉子从腰间抽出一把缅刀,向萧无意道:“不管是真傻还是假傻,为了三剑楼的赏金,我都得要你的命!”
萧无意突然笑了。
笑本是一种能令自己和他人放松、愉悦的表情,但萧无意的笑却令麻脸汉子毛骨悚然。
如果在荒无人烟的田野里发现自己独自面对的一个傻子突然笑得很灿烂,你也一样会毛骨悚然的。
不过那麻脸汉子既然敢杀人,也不会是个胆子太小的人。
他定了定神,自我解嘲道:“行走江湖几十年了,竟然被一个残废傻子吓了一跳,若是传到江湖同道耳朵里,岂不坏了我程漳的名头。”
其实他完全不必担心自己的名头会怎么样,也根本用不着再为任何事担心了,因为就在挥刀砍向萧无意的时候,他死了,死在了萧无意的弹指神通之下。
也许他到死都不会明白萧无意怎么突然间出手又变得如此快,也许他明白了萧无意一直不动只是为了积蓄力量来对付敌人。
萧无意看着程漳倒下,把手缓缓地收了回来,又一动不动地对着落日发起了呆,好像又在开始积蓄体力了。
也许他知道接下来还会有人来,来的人说不定会更难对付、也更多。
果然,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又来了两个人。
这是一对白衣飘飘的年轻人,男的面如冠玉,女的也是美艳动人,两人都是身着华服、一副泠然出尘的模样。
“恶贼,你也有今天!” 美艳女子看到萧无意躺在地上半死不活的样子,一边咬牙切齿地骂道,一边挺出手中的短剑向萧无意刺去。
那丈夫模样的美少年一把拉住了她,朝着旁边的尸体努了努嘴,道:“莫要轻举妄动。”
那女子话语虽是说得极凶狠,胆子却并不大,看到程漳的尸体,吓得一声娇呼,紧紧抓住了少年的肩膀,右边的肩膀。
少年的脸色也变了,向女子低叱道:“雪儿小心!”
少年让那女子放手,是因为他知道自己的手臂被抓住正是敌人出手的好时机。
萧无意当然也知道这一点。
所以萧无意出手了,不过他出手的对象不是少年,而是那名叫雪儿的女子。
这一招,不仅雪儿没想到,少年也没想到。
所以,当萧无意一跃而起,将右手中指很轻易地就放在雪儿咽喉上时,少年的双掌里萧无意的胸腹还有半尺远。
少年硬生生地收住掌力,道:“住手!只要你不杀她,你要什么条件都行。”
萧无意冷冷道:“什么条件都行?”
少年点了点头,肯定地道:“只要你放了她,什么样的条件都行。”
萧无意道:“若要你死呢?”
少年好像听清,又问了一句:“要我做什么?”
萧无意坚定地道:“要你死!”
少年不自然地笑道:“萧公子在说笑了。”
萧无意道:“我从不和敌人说笑,你一定要死。”
听到萧无意的话,少年的脸色登时变得蜡黄,嘶声道:“为什么?为什么一定要让我死?”
萧无意看到雪儿担心的表情,想了想道:“你若想不死,除非……”
少年急切地问:“除非什么?”
萧无意道:“除非你把自己的右手手筋和右脚脚筋挑断。”
少年脸上的喜悦之情一闪即逝,随着而来的是一阵咆哮:“挑断手筋和脚筋我就成了废人,和死有什么分别!”
萧无意道:“那你不打算答应了?”
少年“不”字刚出口,看到雪儿惊惶的脸色,急忙改口道:“没有别的法子吗?为何一定要把我本人作为交换条件呢?换其他的东西不行吗?比如黄金、珠宝,甚至帮你逃脱追捕也行。”
萧无意道:“因为我怕一旦放了她,你就会杀我。”
“不会的,我怎么会杀你呢。”少年又道:“再说了,我也不是你的对手呀。”
萧无意冷笑道:“是吗?大名鼎鼎的南宫世家三公子南宫燕居然会自认为不是一个残废的对手吗?”
少年的脸由蜡黄色转成了猪肝色,期期艾艾地道:“你,你怎么知道我的身份?”
萧无意道:“你们这样恩爱的神仙侠侣,除了南宫燕和凌雪,江湖中还有第二对吗?”
萧无意这句话本来是很多人都说过的,南宫燕本来也非常喜欢听这句话,但此时却觉得说不出的刺耳。
南宫燕眼中凶光一闪,恨声道:“萧无意,是你逼我的!”不待萧无意答话,右掌如刀,切向萧无意颈上的大动脉。
萧无意右手一探扼住了凌雪的喉咙,手臂一卷,将她拉在了自己身前,挡住了南宫燕右掌的进击。
南宫燕把右掌停在凌雪身前,道:“天下第一剑萧清风的儿子居然会拿一个弱质女子当作盾牌,真是令人难以置信哪。”
听到自己父亲的名字,萧无意脸上痛苦地抽搐了一下,道:“象我这样一个残废,无论用什么手段对付你都不会有人笑话的。倒是堂堂的南宫世家三公子为了对付一个残废竟然不顾自己心爱女子的死活,说不定倒真会成为一段江湖笑料噢。”
南宫燕歇斯底里地嚷道:“没有!我没有不顾雪儿的死活。雪儿,你说是吗?”
若非南宫燕见机得快,说不定凌雪就死在他刚才那一掌之下了,此时惊魂甫定的凌雪已是满脸泪水,向南宫燕伤心地哭骂道:“胆小鬼,不肯为了救我牺牲自己倒还罢了,竟然不顾我的死活贸然出手,亏你平日里还自命侠义!”
南宫燕辩解道:“雪儿,我这么做都是为了你呀。你想,若是我自废武功了,他还不放过我们该怎么办?你忘了四妹就是死在这个畜生手里的了吗?”
萧无意道:“你妹妹是谁?”
南宫燕一脸激愤道:“就是在皖南客栈里被你杀死的火凤凰——南宫凤!”
萧无意道:“她不是我杀的。”
南宫燕道:“到过那间客栈的人中,只有你和白慕云没死,不是你杀的,难道是白慕云杀的?”
萧无意道:“时至今日,我根本不必骗你们,不是我杀的就不是我杀的。当时的情形你们日后问问白慕云就知道了。”
凌雪面露喜色道:“日后?你是说我们还有日后?你肯放我们走了?”
萧无意道:“你们随时可以走,不过南宫燕要先自费武功。”
南宫燕恨声道:“萧无意,莫要逼人太甚!”
萧无意道:“我若落在了你们手里,除了死之外,恐怕你们不会给我第二条路。”
南宫燕道:“雪儿,你看到了。不是我不想救你,是他不肯给我们活路走。萧无意,我和你拼了!”话说得义愤填膺,人却是好整以暇,好似击败萧无意不过是杀条小狗小猫一样的轻松差事。
凌雪怒道:“南宫燕,你不要假惺惺了。你根本就没把我的死活放在心上,就算你不想为了我自废武功,也用不着逼他杀我。你这样作不过是为了能亲手杀死他,好让你在江湖中好好的风光一回。”
南宫燕好像被凌雪说中了心事,一张白白净净的脸涨的向八月的大枣一样通红,道:“雪儿,你怎能这样说我?我这样做也是不想让你被这恶贼羞辱。”
凌雪道:“不要再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了。南宫燕,我今天算是看透你了,亏你平日里满口侠义,却不过是个贪生怕死之徒!”
南宫燕先是一阵沉默,接着大吼道:“是,我是贪生怕死!谁不怕死?难道你不怕死。”
凌雪哭喊道:“我怕死,我不想就这么死了!可我不会为了保住自己的性命,不顾别人的生死。”
南宫燕道:“我这是壮士断腕,你一个女流之辈是不会明白的。”
“算了,你什么都不要说了,是我自己瞎了眼睛,竟然跟了你。”凌雪说完这句话就闭上了双眼,显然不想再和南宫燕说话了。
萧无意见状长叹一声,松开了凌雪,道:“你去吧。”
凌雪见萧无意居然肯放了自己,也只是微感诧异,脸上却没流露出丝毫的欣喜之意。
南宫燕却是满脸堆笑,拉住凌雪的手道:“雪儿,一会等我杀了这个恶贼,我们就一块去白马寺吃澄心大师做的斋菜。”
凌雪用力甩脱了南宫燕的手,看也没看他一眼,径直向远方走去。
南宫燕眼看着凌雪一步一步离自己远去,脸上的怒气大盛,一字一字地道:“萧无意,你害得我名声扫地,雪儿也离去了,我要把你碎尸万段!”
此时,夕阳已有大半边沉入了西方的地下,一点余晖把南宫燕映在地面上的身影拉得好长好长,长得可怕。
萧无意望着南宫燕的身影,没有作声,仿佛他已知道无论说什么都不能让南宫燕不出手。
南宫燕终于出手了,这次他的出手再也没留半点余力,而且用的也不再是双掌,而是双腿。
南宫世家家传的听梅掌法虽以精妙迅捷饮誉天下,比起南宫燕此时如旋风般踢出的双腿,却显得象八十岁的老太婆爬墙头一样又笨拙、又缓慢、还很可笑。
眨眼间,南宫燕已连续踢出了数十脚,萧无意也连退了数十步。
萧无意不仅脚步已开始凌乱,气息也已散乱。
一个连站都站不稳的人又如何能挡住比听梅掌法还高明的招数?
南宫燕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仿佛萧无意的鲜血已把他的名声洗得如比澄心大师的光头还要亮。
但是他的笑容很快和他的两根腿骨一样碎裂了。
无论是谁,只要他看错了人或做错了事,都会付出代价。
南宫燕付出的代价就是失败,彻底的失败,当然还有两条腿骨。因为他看不出萧无意的弹指神通居然还能敲碎他的腿骨,也看不出萧无意挟持凌雪只是为了赢得休息的时间。
他付出的代价虽然大,倒还不算太大,因为萧无意没有把他的命留下来。
“赶快滚!不要让我再看到你。”萧无意很少这样刻薄地对人说话,除非他象眼前这个看起来英俊潇洒的少年一样令人恶心。
于是,南宫燕也离开了。
沉沉的暮霭下,只剩下萧无意一个人独自站在辽阔的原野上。
他就这么站着,如一根旗杆。
绝对不能再躺下,他知道自己疲惫的身躯一躺下去就很难再站的起来,而更厉害的对手说不定已到了附近。

三十五、剑谱
这次来的对手果然很厉害,而且很多。
他们有的是为了报仇、有的是为了赏金,有的互相之间是朋友,也有的互相是死敌,但为了杀萧无意,他们选择了联手。
这一战没有交谈、没有机诈,只有流血。
流的有萧无意的血,但更多的是对手的血。
在第七个对手倒下之时,萧无意的后背挨了一棍;第十二个对手倒下之时,右腿被一个尼姑的长剑刺中了;第二十三个对手倒下之时,前胸又中了一掌。
萧无意不仅气息已散乱,步履也已很艰难,此时莫说杀敌,连自保都已是奢谈了。
难道萧无意注定要葬身于此吗?难道林澧和沈三的血白流了吗?
正在萧无意快要倒下去的时候,战局突然有了转机。
转机是由一名全身黑衣,就连脸上都蒙着黑布、只露出两只眼睛的人带来的。
谁也不知道他是从哪儿来的,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来到萧无意身边的,却都很快知道了一件事——他带来的还有死亡。
几个离萧无意最近、威胁最大的人很快就被黑衣人击倒了。
“他是来救萧无意的,不能让他得手!”不知是谁喊了一句。
不让黑衣人得手只有两个办法,一个是杀死萧无意,另一个就是索性把黑衣人也杀死。
但黑衣人手中狭长的长刀每一次挥出,几乎都有一个人倒下。
根本没有人能来得及杀死萧无意,更不说是黑衣人了。
很快,黑衣人就扶着萧无意杀出了一条血路。
众人正待追时,黑衣人左手一枚弹丸掷在地上,顿时升起一大团白烟,有位老者大喊到:“快闭气,防止中毒。”于是众人纷纷停下了追赶的脚步,屏息闭气。
等到白烟散尽,却发现萧无意和黑衣人早已无影无踪了。
远处的山坡上,黑衣人把萧无意扶到一块巨岩旁靠了下来。
看到萧无意虽已疲惫之极,一双眼睛却仍象锥子一样直刺自己,黑衣人用含混不清的声音道:“现在,我真有点佩服你了。”
萧无意道:“一个残废有什么可佩服的。”
黑衣人道:“我本以为以你的性格,落到目前这种境地,一定会自暴自弃。没想一路跟下来,却发现你居然能如此坚忍。”
萧无意不答反问道:“你还是为了清风剑谱而来的?”
黑衣人嘿嘿笑道:“果然不愧是萧无意,不仅认出了我,还猜出了我的来意。”
萧无意道:“江湖中有你这种身手的人本就不多,我又怎能认不出你。至于你的来意,除了想得到剑谱还能有什么?”
黑衣人道:“真人面前不说假话,我的确是冲着剑谱来的。”
萧无意道:“以你的武功,当世已罕逢敌手,又何必非要剑谱。”
黑衣人叹道:“我本以为自己已是天下无敌,直到你横空出世,才知道我学的武功比起清风剑法来说简直就象小孩子的花拳绣腿一样可笑。”
萧无意道:“我此时成了残废,你又是天下无敌了,要不要剑谱又有何妨。”
黑衣人道:“一个练武的人看到绝世武功就象酒鬼看到美酒一样,千方百计都要设法得到。你一定明白这个道理。”
萧无意道:“我明白,因为我也是个练武的人。”
黑衣人道:“所以我会给你最优厚的条件来换你的剑谱。”
萧无意道:“只怕要令你失望了。”
黑衣人道:“别忙着拒绝,还是先听听我的条件吧。”
萧无意道:“无论什么条件,我都不会把剑谱交给一个东瀛武士。”
黑衣人道:“若是我能帮你查出白轻羽一案的真相,再教你刚才我用的那一套刀法。”
“那套刀法是不需食指就能施展的。”他又加了一句。
找出杀害白轻羽的真凶为自己洗清冤屈、重新成为一代高手,无疑是萧无意目前最大的两个愿望。
以黑衣人的身手,查出白轻羽一案的真相并非不可能,他用的那套也是一流的刀法,而剑谱对于一个没有了食指的人来说,简直就等于一张废纸。
以一张废纸来换取两个愿望的实现,有谁不愿意?
萧无意就不愿意。
他坚定地道:“我不能把剑谱交给一个东瀛武士。”
黑衣人道:“为什么不能交给东瀛武士,难道你愿意把剑谱交给象南宫燕那样的中原人?”
萧无意道:“中原虽然有南宫燕这样的贪生怕死之辈,但更多的是林澧这样的热血汉子。”
黑衣人道:“你是说什么都不肯交出剑谱了?”
萧无意没回答,但满脸坚毅的神色无疑是最好的答案。
黑衣人叹道:“想不到你对我们东瀛武士的成见这么深,其实我们东瀛和你们中原一样也有不少英雄好汉的。”
萧无意道:“也许东瀛有不少英雄好汉,但他们决不会来到我们中原烧杀抢掠。如果有朝一日我能在东瀛见到那些英雄好汉,说不定真的会将剑谱传给他们。至于阁下……”
萧无意虽然停住了话题,黑衣人也知道他接下来要说的话:象你这样跑到中原来胡作非为的东瀛武士,我是说什么也不会把剑谱交给你的。
黑衣人道:“萧公子对我的成见太深,看来只有我自己动手来拿了。”
萧无意道:“如果你能找到的话,又何必问我。”
黑衣人道:“本来我是找不到的,但现在我已断定剑谱就在你身上。”
萧无意道:“你这么有把握?”
黑衣人道:“已有了七分把握。而我一直认为无论做什么事,只要有七分把握,就应该去试试。”
说话间,他已走到了萧无意面前。
萧无意努力撑起躺着的身躯,道:“莫非你真想搜身?”
黑衣人笑道:“不错,还请萧公子莫要见怪才是。”
萧无意拔出插在腰间的断剑,怒道:“士可杀不可辱,你若要搜身,萧某宁可一死也要与你周旋到底。”
黑衣人好整以暇地道:“你现在唯一能拿得出手的功夫就是弹指神通,若真要与我拼命,也不该用这把断剑呀。莫非这把断剑里别有玄机?”
看到萧无意的身子微微一震,黑衣人得意地笑道:“当你在三剑楼不顾生死去抢那半截断剑时,我就猜到剑谱有可能就在剑柄里藏着。”
萧无意道:“当时你也在场?”
黑衣人见自己的话已令萧无意起疑,不再多说,左手化掌,切向萧无意右手的脉门。
萧无意虽然看起来已是疲惫不堪,此时却象苍鹰一样敏捷,左脚往地上一蹬,身子竟凌空后翻到了两丈之外。
黑衣人一招落空,似是大感意外,脚下慢了一慢。
就在脚下这一慢之际,萧无意已转身向后奔去。
黑衣人急忙一边去追萧无意,一边喊道:“萧公子,你仅凭一口气强撑着,跑不了多远的,有什么事停下来慢慢说。”
萧无意没有答话,只是拼命的向前跑。
也许他已没有了答话的力气。
前面又有什么在等着他呢?会不会还是数不清的磨难和煎熬?

三十六、绝处逢生
前面是悬崖,后面黑衣人也追了上来。
萧无意该怎么办?
他站在悬崖边上,转向黑衣人,坚定地道:“莫要逼我,否则我就把断剑扔下去。”
黑衣人满不在乎地道:“你尽管扔,大不了我再想办法取上来。”
萧无意道:“难道你不怕下面是湖泊,剑谱一掉下去字迹就会模糊?”
“悬崖下面会是湖泊?”黑衣人想了想,道:“如果世上真有这么巧的事儿,我也只好认命了。”
萧无意道:“世上的巧事儿就是这么多,我刚才已经看到了,底下就是一个湖泊。”
黑衣人嘿嘿笑道:“为了保住剑谱,自命英雄的萧无意竟然也学会了说谎。”
萧无意道:“你若不信,我也无话可说。”
黑衣人道:“就算下面真是湖泊,大不了也是得不到剑谱。”
萧无意不再答话,因为黑衣人已一步一步向他逼了过来。
眼看着黑衣人已快到了自己身前,萧无意只有一点一点的后退。
虽然明知道后面是悬崖,他还是只有向后退。
人生有很多时候就是这样无奈。
萧无意很无奈,黑衣人却很得意。
他是为自己的判断得意,更是为了即将到手的剑谱得意:“看来我算对了,悬崖下面根本不是什么湖泊。”
萧无意无语。
在这种情形下他的确已无话可说,他唯一能做的一件事就是跳——跳崖。
与其站着等黑衣人来把剑谱拿走,不如自己带着剑谱跳下去,万一可以侥幸不死的话,还可以保住剑谱。
一旦跳下去,也许不死的机会连万分之一都没有,可如果不跳下去保住剑谱的机会一点都没有。
在一刹那间能想到这么多的人一定是个非常聪明的人。萧无意就是个非常聪明的人,所以他打算跳崖了。
他虽想跳崖,却已来不及了,因为在那一瞬间,有一个白衣飘飘的女子从身旁的一块巨石后扑过来抱住萧无意就向崖下跳去。
在萧无意和白衣女子刚跳下悬崖的时候,黑衣人仿佛还听到了白衣女子在喊:“恶贼,我和你拼了!”
这个白衣女子就是凌雪,黑衣人认得她。
萧无意当然也认得她。
所以当她扑向萧无意的时候,他一点都不觉得奇怪。
当凌雪在空中将自己的身子翻转到萧无意身下的时候,他才觉得奇怪。
“你为什么要救我?”落到崖底之后,萧无意很想问这一句话,但看到凌雪已奄奄一息了,他没有问。
他不问并不代表凌雪不说。
“我对南宫燕非常失望,对世间所有的一切都很失望。我们家本是南宫世家的世仇,可是一个偶然的机会我认识了南宫燕,也喜欢上了他,也许这就叫冤孽。”
“为了和他在一起,我不惜离开了父母、背负上骂名。可没想到他对我的山盟海誓都是假的,为了自己竟然根本不计我的生死。你不要感谢我,更不要感到内疚,我到这儿来本就是为了跳崖的。”
“我本来也许应该恨你,如果不是你也许我永远都不会认清南宫燕这个人,也许一直都会觉得自己是世上最幸福的人。”
“但当你放了我的时候,我对你就已经恨不起来了。等我藏在岩石后面听到你和刚才那个东瀛武士的交谈时,我已经开始敬佩你了。我知道你决不是杀火凤凰的凶手,也不会是杀白轻羽的凶手。”
“反正我本来就是来寻死的,能帮助以自己的生命来保护武功秘籍不落入东瀛人之手的英雄,我很开心。”
“最后还有一句话,洛阳城南三十里有一座庙,庙里有一位老和尚,你把我脖子上的金锁片交给他,他可以帮你逃出洛阳。”
凌雪断断续续地说完这些话,就闭上了双眼,再也没有睁开。
她虽然死了,却是带着微笑死的。
一个人如果能带着微笑死去,也许比痛苦地活着更好。
但萧无意却不得不继续痛苦地活着,因为他不能死,至少不能现在就死。
所以他草草掩埋了凌雪的尸体之后就朝洛阳城南方向去了。
半个时辰后,黑衣人也来到了崖底。
看着凌雪的新坟,他喃喃自语道:“萧无意,只要你还活着,总有一天我会找到你的。”
作者: 酒宫主    时间: 2005-8-24 20:06

楼主的文章不仅长,而且美。能写这么长,说明楼主对武侠绝非仅凭热情,还进行了不少的揣摩。
痴心断,谁又能没有痴心,情深方知。
作者: 糖果大魔王    时间: 2005-8-28 08:18

继续努力啊!
作者: ADIEU    时间: 2005-8-28 08:24



QUOTE:
原帖由凝望云涛于2005-08-28, 7:45:36发表
看来大家都不愿指点于我呀

轩辕向来是看客居多,喜欢说话的少,这个是坛情  何况楼主故事着实出色,实在难挑刺 楼主知道偶们一直看着呢就好了~~
另外请问凝望云涛兄此文预计会有多少节?因为属于长篇,将来必定是会按篇幅追加精华点数的
作者: 东方未明    时间: 2005-8-28 08:31

楼主写得文章就内容和情节描述都已经十分精彩,没有多少水平的人是不敢乱发表意见的  
何况挑毛病者,不仅要熟悉武侠,还要洞悉楼主的手法和心理。
作者: 凝望云涛    时间: 2005-8-28 21:06

看来大家对拙作还是偏爱的,很感激  。作为一个作者,能得到大家的认可,夫复何求?特献上几章,以飨读者。谢谢支持!  
另:已接近尾声,全文还有一小部分未完成。
三十七、和尚与棺材
天气越来越燥热。天刚刚亮,洛阳城南十里的一条小河边已开始响起了阵阵蝉鸣。
陈大洪仿佛也被这阵阵蝉鸣吵得心绪不宁,一直走来走去,根本没听李振北在说什么。
白慕云、满天风、朱思明、冷泫和崔正平,还有贺傲雪却都在认真地听。
李振北不紧不慢地道:“萧无意逃出三剑楼之后,路上连续遇到了无垢公子、程漳、南宫燕、凌雪,林澧为救萧无意死在了无垢公子手下,程漳却死在了萧无意手下。”
满天风惊讶地道:“程漳虽不是什么高手,却也是崆峒派数得着的人物,看不出萧无意身负重伤竟然还能杀了他。”
李振北道:“不止如此,他还击败了南宫燕和凌雪。直到后来上百名武林同道联手,才对付得了他。可是就在他快要支撑不住的时候,突然半路里杀出了一个黑衣人蒙面救走了他。”
白慕云好像忽然想起了什么,惊到:“黑衣蒙面人?”
李振北点了点头,道:“据当时在场的孙中信说,这个黑衣蒙面人的武功招数和当年的倭寇很相似。”
冷泫道:“孙中信虽然很贪财,但一双眼睛还是雪亮的,他说黑衣蒙面人象倭寇的招数,那一定是不会错的。”
一直心不在焉的陈大洪此时也听到了李振北的话,粗大的手掌往椅子扶手上一拍,恨恨地道:“想不到萧无意竟然和东瀛人也勾结上了,真是不可救药!”
白慕云的嘴角动了一下,好像想说些什么,但看了看贺傲雪一眼,终究还是没有说。
白慕云的举动全都落在了朱思明的眼里,他低声问道:“莫非慕云认为萧无意并未和东瀛人勾结?”
白慕云道:“这个黑衣蒙面人十有八九就是我在客栈里见过的那个,也许他救萧无意只是为了得到清风剑谱。”
朱思明道:“言之有理,萧无意是否和东瀛人勾结现在还不好说。振北,你接着说下去。”
李振北道:“萧无意和黑衣人的踪迹到了一个悬崖上就消失了,我们在崖底找到了他们的脚印和一座新添的坟头。”
朱思明问到:“是谁的坟头?”
李振北道:“坟头前竖着一块木牌,上面刻着恩人凌雪女侠之墓,萧无意敬立几个字。”
朱思明道:“莫非坟里埋的就是凌雪?”
李振北道:“我们不敢乱动别人的坟头,就找来了南宫燕。南宫燕扒开坟头,认出坟里埋的正是凌雪的尸体。”
朱思明道:“看来一定是凌雪在悬崖附近舍命救了萧无意。”
崔正平感慨地道:“看不出凌雪这小丫头竟是个菩萨心肠的人呐,对萧无意这样的人也肯舍命相救。”
李振北等朱思明和崔正平的话说完,接着道:“我们昨晚跟着萧无意和黑衣人的踪迹到了这儿,就再找不到他们的踪迹了。”
陈大洪脸上的短髯一撅,瞪眼道:“为什么找不到了!咱们三剑楼的追踪高手难道是吃干饭的!”
朱思明道:“大洪不要急躁,看来萧无意他们一定是跳进了河水里。”
李振北道:“正是,大伙都认为他们一定跳进了河水里。”
“流动的河水不仅不会留下任何脚印,甚至可以把所有的气味都带到下游。这样一来,连最高明的追踪高手都没法子再追下去了。” 朱思明道:“萧无意这样的聪明人一定会跳进河水里的。”
崔正平道:“真是这样,我们岂非再也无法找到他了。”
朱思明摇摇头,道:“能,我们一定还能找到他。”
一直没有说话的贺傲雪道:“萧无意受了重伤,一定走不远,我们若在这一带设立关卡、严加搜查的话,应该可以找到他。”
朱思明向赞许地贺傲雪点了点头,道:“不错,这是目前能找到萧无意的唯一办法。”
好办法也要有合适人去执行。
这次去执行任务的是满天风和崔正平,当然还有不少三剑楼武士。
满天风的任务是在小河以南五十里的范围内严加搜查;崔正平的任务则是守住这方圆五十里的每一个路口,不让任何可疑的人通过。
为了执行好这次任务,崔正平甚至从三剑楼的资料库带来了洛阳城南的全部地图。
崔正平认真研究地图后发现,这一带共有大小三十七个路口,只要把守住这三十七个路口,方圆五十里之内莫说是人,就连鬼也溜不掉。
所以他把所有的手下都布置到了其中的三十六个路口上,只留下李振北和他把守最重要的一个路口。
崔正平是个懂得享受的人,他知道怎么样既把差事办好,又不会让自己太累。
他带来的几乎全是最机灵、最能干的手下,和自己一起把守路口的李振北更是精英中的精英,所以他可以在最荫凉的地方坐着慢慢品尝不温不凉的龙井茶。
他虽然看似悠闲,但经过路口的每一个人、甚至每一件稍大的物品都没逃过他那双锐利的眼睛。
能令崔正平起疑的人并不多,从早上到中午只有一个独臂的乞丐和一辆马车让他的目光停留了片刻,李振北详细查看的结果是:乞丐就是乞丐、马车上也只有赶车人和一位年仅花甲的老太太。
就在李振北认为中午不会再有什么结果时,远处响起了一阵鼓吹和痛哭声。
等到声音越来越近,李振北才发现原来是一群出殡的人。送殡的人很多,光披麻戴孝的就有几十个,加上帮忙的、搀扶孝子的几乎有近百人,另外还有数十个做法事的和尚。
既是送殡,自然少不了棺材。
李振北的目光此时就停留在了这口棺材上。
棺材能够装死去的人,同样也能装活着的人。
这口棺材里装的是什么人?
李振北拦住了棺材,道:“请问棺材里的人是谁?”
旁边一个管事模样的壮汉怒道:“什么人胆敢拦路!”
李振北道:“抱歉,三剑楼在此盘查杀害白楼主的凶手。”
那壮汉本来虽是怒气冲天,一听到“三剑楼”三个字怒气就立马烟消云散了。他小心翼翼地道:“棺材里是牛棠镇的邢员外,四天前去世的。”
李振北道:“那就麻烦你打开棺盖看看吧。”
壮汉面露难色道:“棺材钉上了哪有再打开的,这不明摆着不吉利吗。请您老人家高抬贵手,放我们过去吧。”
李振北道:“不是我们三剑楼非要跟谁过不去,只是这个凶手若跑掉了,实在干系太大。”
此时,送殡的孝子们也都围了上来,听到李振北的话后,立即全部跪了下来,其中一个年纪较长的道:“我父亲他老人家一生行善积德,从未与人有半点龌龊,求求您让他入土为安吧。”
一些女眷也七嘴八舌地吵闹了起来,更有几个嚎啕大哭了起来。
李振北被闹了个手忙脚乱,无助地向崔正平望去。
崔正平放下手中的茶壶,走过来轻轻拍了拍棺材,道:“邢员外说什么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咱们三剑楼就算有再大的事儿也得让他入土为安呀。振北,让他们走。”
等送殡的人群渐渐远去,满腹狐疑的李振北向崔正平问道:“我不明白,这么可疑的一口棺材,堂主怎么肯让他们轻易过去。”
崔正平微笑着拍了拍李振北的肩膀,道:“你虽然能干,经验上还是欠缺了点呀。你想想,他们肯让你开棺查看吗?”
李振北道:“他们一定不肯。”
崔正平道:“我们三剑楼侠义为先,不能干犯人大忌的事,他们既然不肯开棺,我们自然也不好勉强。”
李振北道:“那万一萧无意真的在棺材里面呢?”
崔正平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掌,道:“他若真的在棺材里,那他现在就一定是个死人了。”
李振北看了看崔正平的手掌,脸上忽然露出了笑容,道:“落花掌!你刚才在棺材上拍那一下一定是用上了落花掌的力道。”
崔正平微笑道:“不错,若非如此我又怎么敢放送殡的队伍走。”
李振北也笑道:“萧无意若真在棺材里躲着,只怕这次那些做法事的和尚真要大念罪过罪过喽。”
“和尚?”崔正平的脸色突然变了,变得很凝重,问道:“那些送殡的人你都看清楚了吗?”
李振北道:“那些孝子、帮闲的我都看了一遍,没有任何可疑的地方。”
对于李振北的眼力崔正平自然很放心,他不放心的是另一件事。
“那些和尚你也都看清楚了?”崔正平一反常态,用一种很急切的语气问道。
李振北想了想,道:“和尚好像总共差不多有八九十个,我只看清了前两排和后两排的,其他的都没看清楚。”
崔正平顿足道:“坏了大事了!”
李振北道:“难道堂主怀疑萧无意躲在做法事的和尚中间?”
崔正平叹道:“我也数了,做法事的和尚一共是九九八十一个,我只也看清楚了前后几排。现在想来,萧无意一定就在里面。”
“你怎么这么肯定?”这句话李振北当然不敢问出来,但崔正平一眼就看出来了他脸上的疑惑。
当两人追赶送殡人群的时候,崔正平在疾驰的马匹上回答了这个疑问:“你要开棺的时候,几乎整个送殡的人群都乱起来了,只有那些和尚纹丝不动。当时我还以为是他们禅心澄明、不为俗事乱神,现在看来他们一定是怕一乱之下露出萧无意的马脚来。”
李振北恍然大悟后道:“都怪我太蠢了!只顾着查看棺材,却不料他竟藏在一群和尚里面。”
崔正平道:“那也怪不得你,我当时也没看出来,只能说萧无意太狡诈了。说什么都迟了,希望我们还能赶得上送殡的人群。”
送殡的        人群是赶上了,和尚们早已全都无影无踪了。
当李振北把管事的壮汉提着领子拎到崔正平面前的时候,早已吓得面如土色的壮汉道:“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和尚。东家花了几百两白花花的银子请他们做法事,他们可好,还没到坟地全都跑了。”
崔正平温言问道:“他们到哪儿去了?这么多人一齐往哪里去的,你总该记得住吧。”
那壮汉却哭丧着脸道:“他们虽是同时跑的,却都是单独的,连两个人一块的没有。”
崔正平和李振北对视了一眼,两人的脸色都变得更难看了。
崔正平又问到:“他们中间有一个独臂和尚没有?”
壮汉挠挠头想了片刻,突然道:“有一个,我想起来了,有一个。帮闲的二愣子眼见,瞅见了他,还开玩笑说什么梁山好汉武松也是独臂行者。”
李振北急忙问道:“你看清楚他朝那个地方跑了吗?”
壮汉无奈地道:“九十多个人和尚象商量好了一样呼啦一下全跑了,我们急着向东家知会这事儿,谁还有心思去看一个残废和尚往那跑。”
李振北怒道:“说得轻巧,你知不知道那个独臂和尚就是萧无意!他是混在你们送殡的人里面逃掉的,找不到萧无意,三剑楼不会放过你的。”
那壮汉本就被李振北的脸色吓住了,一听这话,吓得腿一软,差点跪下。他带着哭腔道:“这真不关我的事儿呀,我只是被邢家请来帮忙管事儿的,哪知道那个萧无意的事呀。二位爷,你们就高抬贵手放过我吧。”
崔正平道:“你莫要害怕,你只要说出这些和尚的来历,我们就不再追究你。”

三十八、痴心一片
和尚是从洛阳城南三十里的华严寺请的。
华严寺虽不如白马寺一样闻名遐尔,倒也是洛阳的一间大寺庙。
但当崔正平和李振北来到这儿的时候,庙里已空无一人。
派出去追查那些和尚下落的人回来时,也没有萧无意的任何消息。
一连数日,没有人再听到萧无意的任何消息,就像这个人从来没在这世上活过一样。
不过这已不重要,对于三剑楼来说捉住一个独臂的残废只是一件早晚的事。
当前最重要的事是操办一次隆重的婚礼。
这次婚礼的女方仍是白慕云,但男方已不再是萧无意,而是贺傲雪。
未来楼主的婚礼当然是三剑楼的一件大事,而三剑楼的大事往往也是天下的大事。
就在三剑楼张灯结彩举办婚礼的时候,天下的茶寮酒肆间的话题也大都成了白慕云如何如何端庄美丽、贺傲雪如何如何英俊潇洒、白慕云如何如何聪明贤惠、贺傲雪又如何如何为了白慕云和三剑楼而放弃了傲啸烟霞的隐居生活。
在一个不知名的小地方的小酒馆里,此时也有几个不知名的小人物正在谈论着白慕云和贺傲雪。
这是几个年纪较大的江湖中人,他们的话题并不是白慕云的花容月貌和贺傲雪的倜傥不群。他们说的是白慕云、贺傲雪和萧无意之间的恩怨。
年纪大的人最喜欢做的事除了回忆之外,恐怕就是谈论轶闻趣事。江湖中人也不例外。
所以这几个人从黄昏谈论到深夜,仍没有丝毫倦意,酒馆的掌柜和店小二都已哈欠连连,酒客也都纷纷离去,除了他们之外,也只有角落里的一张桌子还坐着一个醉醺醺的酒鬼。
自这几个江湖中人来到酒馆的时候,这个酒鬼就已微醺了,但他仍是不停地喝,喝得虽然不算太快,却也不算太慢,桌上已摞了不少喝得滴酒不剩的酒壶。
一个醉鬼对人来说几乎是可以视为无物的,何况这些江湖人谈的并不是什么秘密,所以没管那个醉鬼是不是在听着他们的谈话。
“想不到萧无意是这样的一个人,幸亏白慕云没有嫁给他。”一个留着山羊胡子的老者道。
坐在他左手的一个须发皆白的老人道:“白慕云还算幸运,终归没有嫁给他。最惨的是林澧和凌雪两人,竟然救了他这样一个人真是有眼无珠呀。”
留着山羊胡子的老者也附和道:“是呀,真不知江南凌家是不是祖上没积德,竟然生出凌雪这样不孝的子孙助纣为虐,害得祖宗十八代都背上了骂名。”
几个人都在议论纷纷,却没人留意到那醉鬼的脸上忽然流露出了一丝夹杂着悲哀和愤怒的表情,右手中的酒杯已放下,拳头也已紧紧握起。
那醉鬼拳头攥了半天,却终究还是慢慢松开了。又连干了几杯酒,从怀中摸出几块碎银子放在桌子上,径自去了。
这几个江湖中人谈兴正浓,全然没在意他的去留。
没多久,留着山羊胡子的老者突然道:“听,这是什么声音?”
这是歌声,远处传来的歌声。
在平静的夜里,歌声高亢凄厉,引得酒馆里的人全都侧耳倾听,就连昏昏欲睡的掌柜和店小二也竖起耳朵停了起来。
“离雁哀,飞云乱,小炉茅柴怎对孤月寒?吟罢秋风忍望远,烟茫茫、水迢迢,青山故人两不见……”歌声越来越小,仿佛唱歌的人在渐行渐远。
终于,歌声已遥不可闻。
留着山羊胡子的老者道:“这歌声是不是有些奇怪?”
他对面一个高大魁梧的中年汉子道:“唱歌有什么好奇怪的,当初俺还在乡下老家练武的时候,回家的路上都是唱着歌走的。来,喝酒喝酒!”
须发皆白的老者却摇了摇手,道:“这首可不是一般的歌,据说这首词是魏大师填的。”
中年汉子道:“莫非……唱歌的人就是萧无意?”
留着山羊胡子的老者点点头,道:“我看十有八九就是他,也就是刚才在这里喝酒的那个醉鬼。”
须发皆白的老者道:“只是有一点不对?”
中年汉子道:“哪点不对?”
须发皆白的老者道:“萧无意的左臂已断了,而刚才那个醉鬼虽穿着长袍,看不到他的左臂,却不像断了的样子。”
留着山羊胡子的老者道:“我估计他就是萧无意,我看他一定是装上了义肢怕别人看出来,要不然一般人怎会穿袖子这么长的长袍?”
    中年汉子点点头表示赞许,须发皆白的老者也连连道:“言之有理,言之有理!”
留着山羊胡子的老者向掌柜问道:“刚才从这儿出去的那个醉鬼常来吗?”
掌柜的摇了摇头道:“他以前从来没来过。”
留着山羊胡子的老者又问道:“他今天是什么时候来的?”
掌柜的道:“大清早一开店门就看到他了,也不知他在门前站了多久,反正他一进来就开始喝酒,而且一直到现在除了喝酒之外什么都没做,连一口饭都没吃。”
今天正是白慕云和贺傲雪大喜的日子,人人都知道今天一定也会是萧无意最难熬的日子。
每个人度过难熬日子的方法都不一样,有的人会选择大睡不起,有的人会选择独自发呆,但更多的人会选择喝个酩酊大醉。
萧无意看来也选择了借酒消愁。
酒馆店小二道:“刚开始的时候,他每喝几口酒还叹几声气,等到喝个二八盅之后,连气也不叹了,只是不停地喝。唉,看来他也是个心中凄苦的人呀。”
中年汉子牛眼一瞪喝道:“你懂得什么!一个十恶不赦的人心中能有什么凄苦!”
店小二吓得一个寒战,再也不敢说话了。
须发皆白的老者道:“这位小二哥说得也不一定错,依我看这个萧无意不管多么坏,对白慕云倒还是痴心一片的。”
作者: 凝望云涛    时间: 2005-8-29 10:41

回潜水草兄的话,大约50节。以后再修订的话,也不会有大的变化。谢谢支持
作者: 东方未明    时间: 2005-8-29 14:28

楼主能写这么一个体系完整的故事,不可能是1、2天,1、2月所能成就的,且很多地方写得很细致,比如写万花断魂散,把它的来历、成分,还有功效描述得很入情理。反映人性上,很多角色都是处处小心,在写白夫人这个人,开始谁知道她在哪一方。总之,写这个长篇,楼主一定耗费了很大心血。  
个人愚见:对话感觉有点多,一定程度上障碍了情节的推进,然对话内容事实上很有作用,绝非空洞。也不知道在说什么啦
作者: 凝望云涛    时间: 2005-8-29 16:31



QUOTE:
原帖由西狂杨过于2005-08-29, 14:28:47发表
个人愚见:对话感觉有点多,一定程度上障碍了情节的推进

这是模仿古龙先生的后果,画虎不成反类犬呀  

三十九、茶亭遇难
花开花落,转眼间到了春天。结婚已经半年多了。
“日子过得可真快呀!”白慕云常常这样想。
是的,正如无聊的时光从来都难以消磨一样,幸福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
每当贺傲雪不在身边时,白慕云却又觉得时间过得特别慢。
自己不喜欢处理三剑楼的那些琐事,可是自己又是楼主。没办法,只有让贺傲雪去为自己代劳。
有人照顾着真好!贺傲雪为了让自己开心放弃了啸傲山林、优游自得的机会,自己又怎能不想尽办法让他开心?
所以白慕云决定今天先去白马寺上香许愿,然后去福祥瑞买点布料,再回来亲自下厨给贺傲雪烧几样拿手的小菜。
“小姐买布料当然是给贺公子做新衣服,去白马寺却又许什么愿呢?”出门的时候,筱芹打趣地问道。
白慕云故意沉下脸,道:“当然是求菩萨保佑我平安多福了,难道还求菩萨保佑你赶快嫁出去不成?”
筱芹做了个鬼脸,又嘻嘻笑道:“赶快嫁出去?只怕是小姐想早点生个胖娃娃吧。”
白慕云忍不住笑道:“鬼丫头,还不快走。再乱说,当心我晚上罚你吃三碗红烧肉。”
筱芹嘻嘻笑着跳上了马车。
马车又宽又大,坐着很舒服。
坐车的人舒服并不代表赶车的人就舒服。在经过那一段艰难、惊险的逃亡时光后,白慕云已懂得了这个道理。
赶马车本来不是一件非常辛苦的差事,不过今天的太阳实在太烈、要去的地方又实在太多,赶车的老谭一定又热又渴。
所以在从白马寺回来经过一个路边茶亭的时候,白慕云让老谭停住了马车,三个人走进了茶亭去喝茶。
茶亭是新的,卖茶的老人也很和善,这让白慕云的心情更加不错。
虽然自己本来不想喝茶,这时也要了一杯。
茶水很清,也很香,而且是一种此前从没闻到过的奇异香气。
“老伯,请问这是什么香味?”白慕云向卖茶老人问道。
“这是我们家乡的一种花香。一到暮春三月,这种花就会开得很烂漫,少男少女们都会约好,成群结队地去看花。”老人不紧不慢地说着,似乎又忆起了家乡的景物:“我已三十多年没有回过老家了,真想回去看看呀。”
白慕云道:“既然您这么思念家乡,为什么不回去呢?”
老人苦笑道:“前几年听说家里的人都不在了,回去又怎么样呢。不说这个了,还是尝尝我的茶吧,人人都说喝起来比闻着更香。”
无家可归也是一种无可奈何的事。
世上为什么偏偏有这么多无可奈何的事呢?
白慕云暗暗叹了口气,开始慢慢喝茶。
茶喝起来果然更香,
“你们家乡的这种花叫什么名字?”白慕云问道。
老人没说话,只是笑了笑,笑得很诡异。
白慕云一怔,奇到:“老伯,您笑什么?”
话音未落,只听老谭喝道:“老贼,你胆敢在茶里下迷药!”
老谭一按桌子,霍然站起,但刚站起来还没迈出脚步,就软绵绵地瘫到在了地上。
白慕云急道:“筱芹,快跑!”自己站起来就向茶亭外急奔。
卖茶老人既不阻拦也不追赶,只是背着双手悠闲地站着。
哪知还没跑出两步,就听得身后“咕咚”一声,显然是是筱芹又倒下了。
白慕云脸色虽变得很难看,脚下却不敢有丝毫放慢,因为她知道此时放慢脚步非但救不了筱芹,还会把自己搭进去。
救筱芹和老谭的唯一办法就是自己逃走去搬救兵。
白慕云的头脑很清楚,眼皮却已开始不听话了,从茶亭里还没跑出十来丈,她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看到白慕云终于也倒下了,卖茶老人不紧不慢地走了过来,伸手就要去把白慕云扶起来时,身后响起了一个含混不清的声音:“别碰她。”
老人并没有显得很震惊,他缓缓转过身去,就看到了一个黑衣蒙面人。
老人躬身道:“少主,您来了。”
黑衣人冷冷道:“我若不来,恐怕你连祖宗十八代都要说出去了。”
“我什么都没说,少主,我真的什么都没说。”老人一直满不在乎的神情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诚惶诚恐。
黑衣人冷笑道:“什么都没说?刚才我都听到了,你就差没说自己是东瀛人了!”
老人忙辩解道:“我只是想起了老家,才多说了几句,可他们根本听不出我说的花就是樱花,更谈不上泄漏任何秘密了。”
黑衣人道:“白慕云是何等聪明的人,你那些话说不定已让她起疑了。”
老人指了指身后昏迷不醒的白慕云道:“她纵是起疑也晚了,因为她现在什么都说不出来。”
黑衣人道:“她现在说不出来,但醒来后呢?”
现在未发生的事情并不代表将来不会发生。
老人显然听懂了黑衣人的意思,所以他不敢再说话了。
黑衣人道:“你也是七十多岁的人了,怎么还这么糊涂。”
老人早已吓得脸色苍白,哪里还敢回话。
黑衣人轻叹一声,道:“你自行了断吧。”
老人颤声道:“我虽多说了几句话,可罪不致死呀,你不能放我一条生路吗?”
黑衣人道:“你必须死。”声音象三九天的生铁一样又硬又冷。
老人一跺脚,像是豁了出去一样,吼道:“我知道你为什么一定非要我死,因为你怕我泄漏出去你其实就是……”
他的话虽已出口,但终究还是没有说完,因为黑衣人已出手。
黑衣人的身手本就不错,出手的时机把握得更不错。
说话难免会分散精力,尤其是激动地说话的时候。
精力分散往往就意味着死亡。
所以黑衣人只一刀就刺中了老人的心脏。
看着老人捂着心口缓缓倒下,黑衣人喃喃自语道:“家族的那帮老东西再也不能让你牵制我了吧。”说着,眼睛中好似有了一丝笑意。
等老人倒下之后,黑衣人从怀中掏出一块丝巾,抹去长刀上的血迹后,又缓缓把长刀插回了背后。

四十、情圣和剑圣
青青的山,清清的水,携一根鱼杆坐在青石上垂钓,正是很多文人高士的喜好。
在天气已渐热的时候,“闲来垂钓碧溪上”不仅雅致,而且凉爽。
垂钓虽是一件能令人开心的事,但并非所有垂钓的人都很开心。这个道理就像三不一定就等于一加二一样简单。
此时,在这个青青的山脚下的清清的溪水旁坐在青石上垂钓的人呢?他开心吗?
不管他是否开心,溪水里的鱼儿肯定是非常开心的。因为垂钓的人不知是钓术太差还是心不在焉,每次钓竿上的鱼饵都被吃光了,他仍是直勾勾地看着溪水,丝毫没有收线的意思。
碰上这样的钓者,鱼儿就算把钓竿上的鱼饵全部吃掉,也不用担心会被钓上岸去成为人们餐桌上的美食。
这位钓者为什么不好好钓鱼?
他是谁?
为何他的眉间紧锁的全是忧伤和哀愁?
“久违了。”不知何时,钓者身后来了一个蒙面黑衣人。
黑衣人用含混不清的声音道:“萧公子好兴致,也只有你这样的雅士才能找到这样秀丽的青山绿水旁来垂钓。”
黑衣人就是那个非要得到清风剑谱不可的东瀛武士,钓者当然就是萧无意了。
萧无意仿佛早已知道黑衣人已来到身后,他头也不回,只是淡淡地道:“在我们祖先世世代代生活的土地上,莫说是垂钓,只要不是坏事,我做什么事都会很坦然。所以我从不计较雅与不雅。”
在祖先世世代代生活的土地上做什么事都会很坦然。在别人的土地上烧杀抢掠呢?会不会问心有愧?会不会做贼心虚?
黑衣人毫不理会萧无意话里的讥讽之意,嘿嘿一笑道:“当日我在洛阳城南的一条小河边失去了萧公子的踪迹,如今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总算又找到了你。萧公子总该体恤我的一片苦心,把剑谱赠给我了吧。”
萧无意道:“上次以我的性命相胁都未能得手,这次你又想耍什么把戏?莫非还想以武力相胁?”
黑衣人道:“从萧公子垂钓的气定神闲来看,只怕早已又练成了一门绝技,谁敢轻易冒犯你。”
萧无意毫不客气地道:“你既然没这个胆子,又何必来自找没趣,趁着我在钓鱼,你还是快走吧。”
黑衣人又笑了,被布蒙着的笑声显得特别诡异。
他笑着道:“我既然费这么大的劲儿来找你,当然不会就这么轻易的离开。”
萧无意冷笑道:“如果你还有什么阴谋诡计,不妨使出来,看看我是否会屈服。”
黑衣人悠然道:“萧公子言重了,我哪有什么阴谋诡计,不过礼物倒是有一件。你若是不怕的话,不妨回过头来看看。”
每个人都有好奇心,萧无意也不例外。
所以他回头了。
回过头来就看到了黑衣人,也看到了白慕云。
白慕云被黑衣人抗在肩上,依旧昏迷不醒。
看到萧无意的身子一震、脸色也已不再平静,黑衣人笑道:“看来我这份礼还真的打动了你。”
萧无意盯着白慕云道:“不错,我很喜欢这份礼物,因为我早就想报断臂之仇了。”
黑衣人道:“既是如此,我把她交给你,你把剑谱交给我。如何?”
萧无意斩钉截铁地道:“不行!”
黑衣人道:“你既是恨她入骨,为何不愿拿区区一个剑谱来交换?”
“我现在报不了仇,还能以后再报。但剑谱一旦落入倭寇手里,就不会再有挽回的可能。所以,决不能把剑谱交给你!”萧无意既象在断绝黑衣人的想望,又象是在告诫自己。
黑衣人笑了,冷冷的笑,而且笑声中还带着嘲讽之意。笑声中,他那含混不清的声音再次响起:“你真是对白慕云恨之入骨吗?我看未必吧。”
萧无意反问道:“你会不恨一个让人弄断你手臂而且四处追杀你的人吗?”
“我会,但你不会。” 黑衣人道:“因为你是情圣。”
情圣,是个很好听的名字,但做情圣并不是一件轻松的事。
很多人都认为情圣就是那种整天流连于脂粉堆里的花丛圣手,不过他们眼里的情圣并不是真的情圣,充其量也只能算个花花公子。
到底什么样的人才能算是真正的情圣?
“真正的情圣为了自己心爱的人可以痴、可以醉、可以生、可以死。”黑衣人的两只眼睛紧盯着萧无意,道:“你就是这样的人。”
萧无意摇了摇头,道:“我不是。”
黑衣人肯定地道:“你是。所以不管白慕云如何对你,你对她都依然痴心一片。”
萧无意嘴角露出了一丝讥笑,道:“那是你自己瞎猜,日后若有机会杀她,我连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黑衣人道:“你真的这么恨她吗?”
萧无意道:“你永远都不应该低估一个人复仇的决心。”
黑衣人闻言笑道:“要想知道你到底是恨她还是爱她其实很容易。”
萧无意“哦”了一声,显然对黑衣人的话很不屑。
没有人会对一个敌人的质疑太在意。
但接下来黑衣人的举动却让萧无意很在意。
因为黑衣人把白慕云缓缓放在一块大青石上之后,竟一把撕开了她的衣襟,露出了白嫩的胸腹。
黑衣人缓缓伏下身子,双手都放在了白慕云的胸部,向萧无意道:“你既然已不再喜欢她,想必不会介意我怎么对她。”
萧无意没有答话。
黑衣人却得意笑了,因为他看到了萧无意的瞳孔在急剧地收缩。
黑衣人的眼睛虽在笑,手却没有停,一直在白慕云高高挺起的双乳上不老实地又揉又捏。
白慕云虽仍在昏迷,也似乎感受到了强烈的刺激,竟已发出了微弱的呻吟。
萧无意突然一声大喝,道:“住手!”
喝声虽大,黑衣人一点也不显得惊讶,仿佛萧无意的一举一动早都在他的计算中了。
黑衣人毫不理会萧无意,手仍在动,而且有一只手越来越向下,已滑到了白慕云光滑平坦的小腹上。
看到白慕云的呻吟声越来越大、身子扭曲得越来越厉害,萧无意一跺脚,解开了身上的腰带掷向黑衣人。
黑衣人见状,停住了放在白慕云身上的禄山之爪,扬手接过了腰带。
腰带外面是质地低劣的粗布,里子却是一块上好的薄绢,薄绢上写满了工整的蝇头小楷。
黑衣人手持拆开的腰带,得意笑道:“我果然没有看错,你就是那种为了自己心爱的人可以不惜一切代价的情圣。”
萧无意反问到:“你呢?”
“我?”黑衣人把声音压得极低,象说悄悄话似地道:“告诉你个秘密,我是剑圣。”
看到萧无意又震惊又不解的神情,黑衣人得意地大笑道:“也许现在我还不是剑圣,不过等练成了清风剑法之后就是了。”
黑衣人很得意。
人通常不能太得意,一得意就会有人泼凉水。
此时萧无意就给黑衣人泼了一桶凉水。
凉水是真正的凉水,是用放鱼的桶盛的。
放鱼的桶通常很小,只能盛很可怜的一点水。
这点水莫说淹死人,就算蚂蚁也淹不死多少,充其量也只能让人稍微凉快一点,黑衣人却被吓得身子一纵,急忙向后退去。
他为什么会怕这一点水?莫非他怕剑谱上的字迹被弄模糊?
就在黑衣人后退的同时,萧无意以几乎同样快的速度掠到了白慕云的附近,伸出钓竿把她甩到了溪水边。
“情圣就是情圣,自己性命都难保了还惦记着心爱的人。”黑衣人拔出长刀,叹息道:“不过你很快就会死在我的刀下,世上的情圣要少一个喽。”
萧无意不动声色地道:“我倒要看看你到底有什么办法杀我?”
黑衣人笑道:“莫非真以为我怕了你?只要不是清风剑法,你纵是真练成了什么绝技也不是我玄冰斩的对手。”
萧无意道:“你以为凭玄冰斩就能杀得了我么?”
黑衣人道:“这个自然。”
话音未落,他手中的长刀已挥出。
长刀在阳光的照耀下,划出一道象极了冰川在阳光的照耀下闪出的光芒。
光芒很绚丽,绚丽得要命。
要的当然是萧无意的命。
萧无意的命也不是好要的,否则的话,他早死了不知多少次了。
萧无意并没用任何绝技,也许他根本就没有练成什么绝技,因为他一直在后退。
不过,有时候突破困境最有效的办法并不是前进,而是后退。
此时,在黑衣人犀利的刀法前,萧无意的后退显得比几乎所有的绝技都更有效。
黑衣人的刀法曾令数百名围攻萧无意的武林高手闻风丧胆,这次施展的刀法却似更胜一筹。
对付这样的刀法,除了用清风剑法,还有什么别的办法?
萧无意已无法再使出清风剑法。别的办法倒有一个,就是后退。
萧无意很快就退到了溪水旁。
黑衣人连一小桶水都唯恐避之不及,当然更不敢靠近溪水。
果然,他停下了脚步。
“你不但是情圣,而且是个聪明的情圣。”黑衣人道:“不过,不管你有多么聪明,下次都不会再有今天这样的机会。”  
“下次你一定会死在我手里。”黑衣人离开前说的这句话,象是在警告萧无意,更象是在为自己鼓劲。
看着黑衣人飞鸟般掠走的身影渐渐消失,萧无意喃喃自语道:“我不会让你再找到我的,更不会让你再有机会杀我。”

四十一、体贴的丈夫
屋子盖得很低,低得简直和乡下的瓜棚差不多,墙上连粉都没有粉,只凌乱地贴着几幅又黄又旧的年画。
破旧的桌子、椅子、箱子、衣服在狭小的屋子凌乱地堆放着,不断地散发出一股难闻的霉味。
除此之外,就只有一张床了。一张又窄又小又旧的木板床,随时都能把睡得象死猪一样的人硌醒。
白慕云醒来时,就是在这么样一个地方的这么一张床上。她本来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除了做梦外,她自从那次逃亡之后再也没有到过这种地方来。
幸好她的头脑似乎没有被迷药弄坏,还能记得自己是在茶亭被卖茶的老人迷到的。
“我怎么会到这儿?”一个粗手粗脚的青年妇人端着一大碗热气腾腾的豆杂面条送到面前的时候,白慕云说出了心中的疑惑。
那妇人裂开厚厚的嘴唇笑着答道:“是一个年轻人把你送过来的。”
“他在哪儿?”
“他一把你送来就急急忙忙地走了,象绰了火一样。”
白慕云想了想,又问道:“他说了什么吗?”
妇人道:“他送了一些首饰给我,还说等你醒了把你送到洛阳城,会有更多的好处。”说到好处,她有些不好意思,黝黑的脸上泛起了一层红晕。
白慕云看了看自己身上,衣物虽然还算整齐,所有的首饰和仅有的一点碎银子都已不见了。她问道:“他长得什么样子?”
妇人边回想边回答道:“他差不多有二十二、三岁,个子蛮高的,不过也不算太高,不算太胖也不算太瘦
不胖不瘦、个子比较高、二十二三岁的人实在太多,随便到哪儿都能找到几个。
所幸青年妇人又想起了一点:“他左胳膊不方便。”
白慕云急问道:“怎么不方便?”
青年妇人道:“他袍子的袖子很长,我看不到他的手。可是他走路的时候左边的胳膊老是显得很别扭。”
“是他,一定是他。”白慕云的脸色缓和了很多。
她的脸色为什么会突然变得缓和,难道她知道那个“他”一定会保护她的周全。
沉吟了片刻,她又向妇人问道:“他是在这附近居住的人吗?”
妇人道:“不是。我们山里方圆几十里不到几十户人家,谁家养了几只鸡、下了几只蛋我们都知道得一清二楚。他要是这一片儿的人,我怎么会不认得他?”
白慕云看了看窗外,太阳还未落山,道:“如果有一辆马车应该很快就能回到洛阳。”
马车和世上绝大多数东西一样,当你有钱的时候,如果想有就一定会有它。
白慕云虽然没有钱,但那青年妇人和她那老实巴交的丈夫却有。当然也是用送白慕云来的那个年轻人给的首饰换来的钱。
赶马车的人和其他生意人一样,只要你给他钱,他决不会管你的钱是怎么来的。
所以白慕云带着青年妇人夫妻二人很快就回到了洛阳。
到了洛阳,青年妇人夫妻很高兴,因为他们不仅一睹了古都的繁华,还得到了一笔丰厚的报酬。
白慕云脸上的阴霾也逐渐散去,因为她让青年妇人看了萧无意的画像,确认了那个把她送到青年妇人家的年轻人正是他。
为什么她知道萧无意是那个年轻人后,脸上的阴霾会逐渐散去?难道她知道萧无意一定会保护自己?
三剑楼也没人多问什么,只用手指头也能想到白慕云能再回来肯定又历尽了艰辛。
何况老谭和筱芹的尸体在十几天前就已被在郊外发现,白慕云能活着已是幸运,还有谁能硬下心来去问她那些惊险的事呢?
贺傲雪同样也没问什么。
不过白慕云已下了决心要说出自己所知道的一切,包括在昏迷中朦朦胧胧感觉到的抚摸。
对一个真心爱着自己、自己也真心爱着的人有什么不能说的呢?
当得知贺傲雪为了寻找自己远赴岭南,直到三天前才赶回来时,白慕云更加坚定了把一切都说出来的想法。
吃了一些可口的饭菜,甚至还喝了两杯葡萄酒后,白慕云躺在温暖舒适的床上,依偎着贺傲雪宽阔的胸膛,缓缓地道:“傲雪,其实我这次……”
贺傲雪笑了笑,不等她说完就用手堵住了她的嘴,道:“什么都不需要说,你能回来我已经知足了。无论经历了什么可怕的事,你都应该把它忘掉,最好连想都不要想,更别提说了。”
白慕云道:“可是我……”
贺傲雪一把揽住了她纤细的腰,深情地道:“不管有什么事,都可以以后慢慢再说。对你来说,现在最重要的是好好睡一觉,明天早上再喝一碗冰糖燕窝粥。”
碰到这么体贴的丈夫、听到这么体贴的话,有谁会不感动。
白慕云也是个容易被感动的人,所以她的眼睛已渐渐湿润。
贺傲雪张开嘴,还想说些什么,却被一件东西堵住了嘴。这件东西当然就是白慕云的嘴唇。
热烈而香软的嘴唇。
作者: 苏雪    时间: 2005-8-30 05:37

恩~,楼主辛苦了,精华当之无愧~写这么一个故事要花很多心思得~楼主加油~^0^
作者: 一直温柔    时间: 2005-8-30 14:57

渐渐有了一个自己的想法,但是如果凶手真的是他,太可怕了.

很期待楼主精彩的下文,真的很棒

提一点小小的看法:以楼主之才,已不需要拾人牙慧, 什么司空摘心和陆小疯这样的名字,我觉得还是不用为好,固然是对武侠大家的不恭,也降低了自己的水准.我相信楼主完全可以想出更好的名字.

等着看结局了.
作者: 凝望云涛    时间: 2005-8-31 09:50

回一直温柔兄:起初并没有对武侠大家不敬的意思,相反是为了怀念古龙先生(也可能是受先生影响太大,无法跳出窠臼),经一直温柔兄这么一说,倒也有了更名的意思。请您继续支持、指点拙作。谢谢!
接下来则一段自己极不满意,还望各位能指点一二
四十二、温黛的忧虑
为了避免再出现茶亭遇险这样的事情,尽管三剑楼抽调了最好的人手来保护她,接下来的日子里白慕云还是一直呆在家里,从来没有再出去过。
换作别人,也许会觉得整天闷在家里是一件非常不愉快的事。
白慕云却不这样想。在她看来,让贺傲雪放心就是非常愉快的事。
而且她也不会太闷,因为崔正平的妻子温黛经常会到白府来。
温黛虽然为白慕云派遣了很多无聊,其实也是在为自己打发时间,因为崔正平最近也很忙。
当年白轻羽在世的时候,崔正平本来就很忙。现在,他似乎更忙了。
“虽说是夫妻,近来我都很少能看到他。”望着窗外双飞的燕子,温黛轻轻地摇着怀里的孩子,幽怨地道:“十天半月都不见他回家一趟,回来一次也是神秘兮兮地把自己反锁在书房里直到半夜。”
白慕云浅笑道:“崔叔叔不是对你很好吗?李振北说上个月他们一起去海南时,崔叔叔一路上都在牵挂着你。可能是最近三剑楼的事情太多了吧,下次我跟傲雪说说,让他别给崔叔叔分派太多任务。”
提到贺傲雪,白慕云的笑意越来越浓,竟没看到温黛脸上露出的一丝忧虑。
在白慕云浓浓的笑意和温黛淡淡的忧虑中,日子一天一天平静地过去,直到一个深秋的黄昏。
温黛来找白慕云聊天时通常都是抱着她不满一岁的儿子,但这次没有。
她不但没抱儿子,而且几乎是一路小跑着进了白府,匆忙的脚步踩碎了夕阳的余晖。
看到文静的温黛如此慌张,白慕云奇到:“出了什么事?”
温黛一把拉住了白慕云的手,还没开口,泪水已涌出。
白慕云将她扶到椅子上坐好,温言道:“黛姨,有什么事慢慢说,纵是天大的事总也有办法解决。”
“是正平他……”温黛才刚说出几个字,又开始抽泣了起来。
白慕云道:“崔叔叔怎么了?他不是昨天才从酒泉回来吗?”
温黛边抽泣边道:“就是昨天他一回来又躲进了书房,我才发现不对的。”
白慕云道:“有什么不对?你以前不是说他近来都是这样吗?”
温黛道:“他这样已经一年多了,我一直以为他躲进书房里是在研究卷宗或是医术。因为昨天是他的生日,我想给他一个惊喜,所以就藏在了书柜。哪知道、哪知道……”
温黛接过白慕云递过来的手绢拭干了眼泪,又接着道:“哪知道他在书房里什么都没做,竟然就从后窗里溜了出去,知道半夜才回来。”
白慕云安慰道:“也许他是有什么秘密的任务要执行呢。”
温黛摇了摇头,道:“绝对不是执行任务去了。哪次执行任务去的时候也没见他这么兴奋过,只有当初我们结婚的时候见过。”
听出温黛话里的弦外之音,白慕云的脸红了,腼腆地道:“莫非你是说……”
温黛点头道:“是的,我想他昨晚一定是去和别的什么女人约会去了。”
女人和权力一样,几乎所有的男人都对她非常着迷,尤其是崔正平这样事业有成又年富力强的中年人。
白慕云却道:“崔叔叔绝对不是这样的人。”
温黛道:“其实我打心里也不愿意相信他是这样的人,可……可他若不是去找别的女人,又做什么去了呢?”
白慕云道:“做什么都有可能,比如喝酒、打牌。”
温黛道:“但愿如此,要不然这以后的日子怎么过呀?”
负心,就像是一把巨斧,不知有多少原本幸福的家庭因它而支离破碎。
多少年来,也不知有多少做妻子的为丈夫的负心而忧虑。
温黛会不会也将成为她们中间的一个?
端着白慕云沏的一杯热茶,温黛望着窗外的夕阳一直沉默着。
白慕云也没再说什么,也许这个时候沉默比所有劝慰的话都更合时宜。
沉默了良久,温黛突然坚定地道:“一定要查清楚。我一定要查清楚昨晚他去了哪里,就算真的去找别的女人去了,我也要知道她到底是谁。”
白慕云道:“你打算用什么样的办法查?”
温黛道:“不知道。不过我知道有一个人一定知道该用什么样的法子查。”
白慕云道:“这个人是谁?”
温黛道:“这个人当然就是你。”

四十三、震惊
白慕云果然知道该用什么样的法子,只用一盏茶的时间她就想出了这个法子,并且考虑到了每一个细节。
也许聪明人和一般人的区别就在应对困难时是否能很快想到有效的法子。
一位前辈曾经说过:有效的法子通常都是简单的法子。当白慕云说出她的法子时,温黛也道:“这法子虽简单,却很有效。”
这个简单而有效的法子就是跟踪崔正平,在他下次再悄悄溜出书房时跟踪。
崔正平也是个老江湖,跟踪老江湖无疑是一件很难的事。
但白慕云却将跟踪变得很容易,因为她有一身出类拔萃的轻功,还有一次千里逃亡的经验。
所以当崔正平趁着天黑再一次从书房的后窗溜出来时,既没想到、更没发现身着一身黑衣的白慕云居然一直在跟踪他。
崔正平从书房后窗溜出来时虽然是鬼鬼祟祟,但一出了家门,就立刻变得从容不迫,迈起了四方步,甚至还哼上了小曲儿。
崔正平一路走得非常的悠闲,一会儿在池塘边上的垂柳下驻足、一会儿扶着城墙沉思,几乎每到一处就会停留片刻。  
此时若换作别人看到崔正平,也许会认为他只是出来随便逛逛而已,白慕云却知道他这样十有八九是为了不让别人起疑。
越是不想让别人起疑,越证明他自己心里有鬼。
果然,在城东的一片松林前站了良久之后,崔正平突然拔腿向城北方向奔去。
崔正平的轻功虽不如医术出众,但施展起轻功来也如飞鸟般迅捷,若非白慕云从上次逃亡归来后一直苦练轻功,也不一定能跟得上他。
夜色中,崔正平如飞鸟般从苍茫的原野上掠过。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他就奔到了一个乱葬岗。
当然,白慕云也远远地跟在后面,只是他不知道罢了。
崔正平向四周看了看,没发觉什么异样,就伸手在一个小坟包前的墓碑上敲了三下,然后又吹了四声口哨。
白慕云的身子微微一震,幸亏她藏身的那棵树很大,才没有跟着颤动。
她当然会震惊,因为崔正平显然不是来会情人的。
没有人会在半夜三更来到偏僻的乱葬岗来会情人,当然更不会用这样诡异的暗号。
暗号固然诡异,暗号约来的人更诡异。
来人居然是从崔正平身后的一个坟墓里钻出来的。
来人行动虽然诡异,不过长相却英俊得很。只见他剑眉星目,身材颀长,一袭月白色长衫随风飘飘,显得说不出的儒雅蕴籍。
白慕云见过的武林中人虽多,但象这么英俊潇洒的她只认识一个。这个人当然就是贺傲雪。
贺傲雪三天前刚去了湖北,现在应该在千里之外的路上,为什么他今晚又出现在洛阳郊外的乱葬岗上?
莫非是有人冒充他?可是自绝秀才死后哪还有人会如此精湛的易容术?
难道这世上还有人长得和贺傲雪如此相似?
“千万要小心,没引起别人注意吧。”当来人的声音在崔正平身后响起时,白慕云已知道他就是贺傲雪,千真万确。
他为什么不在去湖北的路上,而在这里?
他和崔正平为什么有话不在三剑楼说,而要神神秘秘地在荒郊野外说?
“不会有人注意我的,家里的人还都以为我在书房呢。” 崔正平得意地。
贺傲雪道:“没人注意就好。现在我们的大事正当紧要关头,以后要更加小心,千万不能让人注意到你。”
崔正平恭恭敬敬地俯首道:“是。”
白慕云的身子微微一震,因为崔正平不该对贺傲雪如此恭敬,贺傲雪毕竟不是楼主。何况这种恭敬里还隐隐有一种畏惧的意味。
崔正平在畏惧什么?
所以她决定继续留下来偷听他们的谈话。尽管她一直都认为偷听别人谈话是一件非常没教养的事。
贺傲雪看来对崔正平的态度甚为满意,点头道:“最近这几次干得不错,不仅联络上了两广、四川、海南、山陕、甘肃的朋友,还铲除了海南剑派、四川唐门里的死硬分子。好好干,成功已经指日可待了。”
崔正平道:“能随公子创下不世基业,属下幸何如哉!”
他在追随贺傲雪创下什么样的基业?他为何要自称“属下”?
“争取三个月内再把山东、河北一带有实力的帮会拉过来几个!”贺傲雪说着,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小油纸包交给了崔正平。
他为什么要拉拢那么多帮派?三剑楼可是一直都没这么做过。
崔正平接过油纸包,声音激动得已有些缥缈:“多谢公子,这些仙霞膏足够我用三个月的了。”
贺傲雪如果你能在三个月内帮我处理好山东、河北的事情,我会给你更多的仙霞膏。”
崔正平躬身道:“属下一定全力以赴!”
贺傲雪道:“好,你就在这里慢慢吸食仙霞膏吧。我要连夜赶到湖北去了。”
崔正平好像愣了一下,随即躬身道:“是。”
贺傲雪还没走远,崔正平就急切地打开了油纸包。
贺傲雪已走,崔正平的心思都在仙霞膏上。白慕云此时若走,无疑是最好的时机。但她的脚步刚想移动,就看到崔正平从油纸包里捏出了一撮白色粉末。
所以她停住了脚步。
莫非她也想看看这能令天下第一名医催眉折腰的仙霞膏到底是怎么回事?
崔正平摸出一根烟杆一样的东西,小心翼翼地把白色粉末放在里面,便抽了起来。
每抽一口,崔正平都志得意满地昂起头来向空中缓缓吐一口气,仿佛他此刻是世上最幸福的人,陶醉得就像马上就要升仙一样。
他吸得虽是飘飘欲仙,白慕云看得却心惊肉跳。
看到小小的一撮粉末竟能令一个人如此模样,又有谁能不心惊肉跳?
何况用这些粉末来控制别人的坏人竟是自己全心全意爱着的丈夫?
人在心惊肉跳的时候往往很警觉,所以白慕云及时发现了有人正从身后逼近自己。
原来贺傲雪去而复反,离自己已不足三丈之遥了。
贺傲雪看到白慕云,好像也愣了一愣,道:“是你?”
崔正平也把油纸包塞进怀里,走了过来。
白慕云向贺傲雪道:“看来你们早就发现了我,你刚才离开、而他却吸食仙霞膏都只不过是为了捉住我,是不是?”
贺傲雪道:“不错,我破例让他在这里就吸食仙霞膏就是为了吸引住你的注意力,以便于我绕到你身后。不过,我实在没想到是你。”
白慕云叹息道:“我也没想到会是你。”
贺傲雪也叹息道:“我本不想现在就把你怎么样,怎奈你今晚看到的和听到的实在太多了。”
当自己不可告人的秘密被发现后,有些人会选择杀人灭口,但真能忍心杀自己妻子的并不多,尤其是那些话语狠得象刀子一样的人。
有一种人就不一样。这种人永远都不会说太激烈的话,但他们的神经通常比所有的人都要坚韧,他们的心肠往往也比所有的人都要硬,莫说让他们杀妻子,就是吃妻子的肉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贺傲雪是这种人吗?他真能下得去手吗?
白慕云并没问这个问题,她问的是另外一个问题:“你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创建基业的?”
贺傲雪道:“四年前。”
白慕云又叹了一口气,道:“我们认识好像还不到四年。”
贺傲雪道:“我们才认识三年零八个月。”
一个人如果还能记得和爱人相识的时间,他的心肠通常都不会太硬。
所以白慕云的眼中闪出了一丝光彩。
但这一丝光彩很快就黯淡了,因为白慕云听到贺傲雪充满磁性的声音说到:“四年前,我才萌生了做一番大事业的念头,经过两个月的精心准备之后,我又花了两个月的时间加入三剑楼来认识你,所以我至今还记得我们认识的时间,因为认识你真的不是一件太容易的事。”
一个小伙子精心准备去结识一个女孩子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他的目的并不正当。
白慕云仿佛也感到了一丝寒意,她颤声道:“从头到尾,你和我在一起只是为了你的事业?”
贺傲雪笑了笑,笑容依旧很迷人:“有一种人,生来就是做大事的,这种人永远都不会为男女的情爱烦心。”
白慕云道:“你就是这种人?”
贺傲雪道:“我就是这种人。”
白慕云无语。
若是你遇上了这种爱人,只怕你也只能无语。
贺傲雪道:“我本不想这么快就杀你,但是你今夜不该到这儿来,更不该看到这一切。”
白慕云道:“看来你迟早都是要杀我的。就算我今天不到这儿来,不看到这些,你也总有一天会杀我。”
贺傲雪道:“不错。”
“一直以为你也深爱着我,想不到……想不到,你竟然一直想杀我。”白慕云叹息道:“也许不成亲就不会有这样一天。”
贺傲雪道:“不错,若不成亲,我就不能名正言顺地成为洛阳白家的人,也就不能在你死后顺理成章地掌管三剑楼。”
白慕云道:“那你为何直到现在才杀我?”
贺傲雪道:“因为那时我在三剑楼的势力还不太稳固。再说了,你若是婚后不久就死了,也难免遭人怀疑。”
白慕云道:“你在三剑楼的势力现在想必已经很稳固了。”
贺傲雪道:“还算稳固,若能等到你生下一个孩子之后可能就更稳固了。可惜,你今天看到的太多了。”
白慕云若生下一个孩子,等她死后,那个孩子无疑将是接管三剑楼的不二人选,贺傲雪也将会通过孩子掌握三剑楼的实权。
“现在就任楼主,可能会有一些人反对。”贺傲雪自信地道:“不过通过我近年来苦心孤诣的经营,应该有不少人支持我。”
近年来,贺傲雪以他的聪明才智为三剑楼做了不少事,朱思明、冷泫等人对他已极为赏识。此外,还不知三剑楼有多少象崔正平一样被他收买的人。
所以,白慕云一旦遭遇不测,贺傲雪无疑将是掌管三剑楼的最佳人选。
白慕云的声音已显得很激动:“看来你和我在一起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不惜用一切卑鄙的手段来控制三剑楼!”
一旁的崔正平呵斥道:“住口!不得对公子如此无礼。
贺傲雪向崔正平摆了摆手,道:“无妨。让她说。”
崔正平道:“可是,公子何必费神去回答她的问题?”
贺傲雪不但反问,道:“你若是用一种极巧妙的手法治愈了一个濒死的病人,你会不会永远都不向人说。”
崔正平摇摇头,道:“不会。这么得意的事若不说出来只怕很难。”
贺傲雪道:“那就是了,人人都不想把自己最得意的事烂在肚子里,我为什么不能把自己最得意的事向别人说一次呢?”
崔正平道:“可是……”
贺傲雪这次没理崔正平,转向白慕云道:“念在你我夫妻一场的份上,有什么话你尽管问。只是请你快一点,因为我还要连夜赶路去湖北。”
白慕云道:“我只有一个问题。”
贺傲雪道:“什么问题?”
白慕云长长吸了一口气,道:“我父亲的死是不是和你有关?”
贺傲雪略显惊诧,道:“你怎么会想到这一点?”
白慕云道:“因为我父亲对你一直都有成见,他在世的话,不会同意我们的婚事的,更不会让你在三剑楼独当一面。所以,你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一定会除掉他。”
贺傲雪悠然道:“到了现在,告诉你也无妨。不错,他是被我亲手杀死的。”
“果真是你。” 白慕云已开始哽咽:“想不到,真想不到我父亲竟然是被我丈夫害死的。”
贺傲雪道:“你想不到的事情还有很多。”
此时白慕云忍住了抽泣,道:“是,我是还有很多事情想不到。比如,满伯伯为什么说那天我父亲是被剑胆曲引到破庙去的、萧无意和莞姨的私情难道不是真的吗?”
贺傲雪道:“满天风听到剑胆曲是真的,萧无意的私情却是假的。”
白慕云道:“难道莞姨的遗书是假的?”
贺傲雪道:“莞儿的遗书是真的,可上面写的事情却是假的。”
白慕云奇到:“你叫她什么?”
贺傲雪道:“我叫她莞儿,她本就是我在三年多前从老家到洛阳来的,而且她是我的第一个、也是最喜欢的女人。”
白慕云道:“原来她也是你计划的一部分。”
贺傲雪道:“若非有她,我又怎能一招击杀白轻羽。”
白慕云道:“莫非害我父亲时她也在场?”
贺傲雪道:“若非有她在场,我又怎能让白轻羽毫无防范之心呢?”
一个是自己的爱妻,一个是女儿的心上人,这两个人在一起至少能有一百种方法不使白轻羽生出戒心。
“我用了最简单的一种方法,就是跪在莞儿面前,让她用刀架在我脖子上。”贺傲雪得意地道:“白轻羽看到这个场面就对我一点防范之心都没有了,所以我才能一击得手。”
白慕云黯然道:“原来父亲归根到底还是因她而死。可是,满伯伯听到的那支剑胆曲又是怎么回事呢?”
贺傲雪道:“剑胆曲就是真的剑胆曲。”
白慕云道:“难道你们有人会吹奏剑胆曲?”
贺傲雪道:“我就会吹。”
白慕云问道:“你是从哪里学到这个曲子的?”
贺傲雪微微一笑,道:“这是个秘密。”
白慕云见贺傲雪不愿回答她的问题,就换转话题道:“却不知你们又用了什么法子让萧无意默认他和莞儿并不存在的私情。”
贺傲雪道:“让萧无意这样的聪明人自己受冤枉可是很不容易。”
崔正平不无谄媚之意地笑道:“萧无意虽聪明,但怎及公子的神机妙算。”
贺傲雪道:“也算不上什么神机妙算,我不过是看准了他的弱点而已。”
白慕云道:“什么弱点?”
贺傲雪道:“你。”
“我?”白慕云显得十分不解。
“不错。他的唯一弱点就是你,因为他对你实在太爱慕了。”贺傲雪道:“所以在杀白轻羽之前,我让莞儿乔装成你的模样到花神庙去找萧无意,然后用酒里的迷药把他弄晕了。”
白慕云道:“那又如何?”
贺傲雪道:“仅凭这些并不能如何,不过我们给他留下了一种错觉。对萧无意来说,这个错觉才是最要命的。”
“要命的错觉。”白慕云道:“什么样的错觉能如此重要?”
“这个错觉就是让他以为自己和莞儿有了肌肤之亲,从而对你生出愧疚之意。”贺傲雪微笑道:“再加上他本就是一个骄傲的人,更受不得别人、尤其是心爱的人怀疑,所以……”
白慕云接口道:“所以他在受到我们怀疑时非但没有耐心辩解,反而显得异常的暴躁,再加上崔正平等人的推波助澜,就酿成了一场冤案。”
贺傲雪道:“计算固然重要,但若非牺牲了莞儿,让萧无意入觳也就没这么容易了。”
白慕云道:“她肯为实现你的阴谋去死?”
贺傲雪道:“我不知道,因为她也不知道自己会死?”
白慕云道:“她若不知道自己会死,又怎么会留下遗书?”
看到白慕云脸上不解的神情,贺傲雪道:“我原本只告诉她,让她写下那封遗书后诈死。”
白慕云看了崔正平一眼道:“因为你怕有破绽,所以在她诈死之后就安排了崔正平借查看之机杀死了她。”
“崔先生并没有下手杀她,不过是没按照约定及时解救她而已,这也是崔先生的主意。”贺傲雪道:“崔先生还真是一位人才,总算不枉了我那么多极其珍贵的仙霞膏。”
白慕云叹息道:“为了自己连自己最喜欢的女人也下得去手,想不到你竟是这种无情无义的东西。”
看着白慕云脸上溢满的悔恨之情,贺傲雪冷笑道:“只可惜你现在明白也没用了。”
萧无意左臂已断,人也已不知到了什么地方;而且白慕云自己能否活过今夜也难说得很。此时白慕云明白了,但明白了又能如何?
白慕云叹道:“真想不到,我最恨的人一直在帮我,我最爱的人却要置我于死地。”
贺傲雪道:“这只能怪你自己的命不好,谁让你是白轻羽的女儿。”
白慕云黯然道:“象我这样有眼无珠的人,的确死不足惜。”
白慕云的问题问完了,心也死了,于是贺傲雪也走了。在月色下,贺傲雪离去的身形依旧飘逸。
“想必你也没什么话要说了。”崔正平看着白慕云,用一种看着死人的眼光。
白慕云木然地摇了摇头。
她的确已没什么话要说了:一心想替父报仇,不料仇人竟是自己同床共枕的丈夫;父亲创下的三剑楼眼看也将为别人所有;不但害了一心帮助自己的萧无意,自己马上也将死在这个荒僻的乱葬岗。
若是你,你能说什么?
崔正平道:“既然你没话说,那我就动手了。”
白慕云依旧呆呆地站着,没有说话。
崔正平嘿嘿一笑,伸出右掌就欲向白慕云的天灵盖拍去。
就在此时,身后突然响起一串脚步声。
崔正平眼光急速向后一瞟,发现不远处有人急速奔来。崔正平忙将拍向白慕云天灵盖的手掌一沉,却顺势点住了她的哑穴。
那人来的极快,瞬间就奔到了眼前。崔正平和白慕云也都认出了来人就是李振北。
李振北来到二人跟前,问道:“不知楼主和崔堂主为何深夜在此?”
崔正平不答反问道:“你是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的?”
李振北道:“崔夫人说楼主来找你,很久了也没回去,就让马三我们几个来找找看。”
崔正平笑道:“这个傻婆娘,总是一惊一诈的,这么晚了还劳师动众。你先走吧,我们这就回去了。”
李振北看了看一言不发的白慕云,道:“楼主不和我们一起回去吗?”
崔正平道:“楼主还有事要和我商量,你先回去吧。”
看到李振北还想走,崔正平厉声道:“还不走,还在磨蹭什么!”
“那我……”李振北刚说出两个字,不远处就响起了马三的喊声:“李大哥,我没找到楼主他们。”
李振北皱了皱眉,回头道:“那你们就先回去吧。”
哪知崔正平却道:“马三,楼主在这里,你过来吧。”
于是马三大步流星地跑了过来。
崔正平道:“既然你们都来了,我就不瞒你们说吧,楼主刚刚遭人偷袭,被点了哑穴。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也未能解开。振北,你想必也看出来了吧。”
李振北松了一口气,不好意思地道:“属下刚才的确觉得有些不对劲,所以有些犹豫……”
崔正平摆了摆手,自我解嘲似地道:“这怪不得你,是我自己太碍面子了,怕被你们知道我竟然解不了区区一个哑穴,嘿嘿。老了老了,争强好胜的心倒更重了。”
他的态度显得极为诚恳,因此不光是马三,连李振北脸上的疑惑也已不复存在。
崔正平道:“振北是河北点穴高手陆亮陆老爷子的得意弟子,想来定能解开楼主的穴道。”
李振北道:“属下学艺不精,连堂主都无法解开的穴道,只怕我也无能为力。”
崔正平道:“你莫要过谦了,快解开穴道要紧,若真的解不开,能够看出是什么手法也好。”
“属下遵命。” 李振北急跨两步来到了白慕云身前,正欲伸手,却听见崔正平说了一句声音低得几不可闻的话。
李振北倾耳去听时,崔正平的手掌已砍在了他脖子的大动脉上。
看着李振北象沙包一样颓然倒下,马三被惊得目瞪口呆。
“李振北这小子自作聪明,居然不把我放在眼里。”崔正平紧盯着马三道:“你不要怕,只要乖乖地听我的话,照我的吩咐做,就不会有事的。”
马三颤声道:“是、是,堂、堂主。”
崔正平微笑道:“人人都说你马三是个聪明人,此言果然不虚。”
马三此时身子都得象筛糠一样,哪里还敢说一句话。
崔正平招了招手道:“过来,马三!”
等到马三颤颤巍巍地走到了面前,崔正平掏出一颗鸽子蛋般大小的药丸放在他手心里,道:“这是我制的诚心丸,你服下之后,我就相信你了。不过你一定要每半年服一剂我的独门解药才不致被万毒穿心而死。”
马三接过诚心丸,犹豫了片刻,终于还是一咬牙把它服了下去。
崔正平笑道:“好!你既然服了诚心丸,就跟着我好好干,将来必定少不了你的好处。”
“不过,”崔正平话锋一转,指着白慕云道:“你要先杀了她。”
马三吓得摇手道:“我、我……”
崔正平脸色一沉,道:“你什么你!服了诚心丸还敢不听话,莫非你活腻了!”
马三忙道:“我不、不、不敢,我这、这就动手。”
看到马三钵盂般大小的拳头击向白慕云的咽喉,崔正平的脸色缓和了不少。
但眨眼间,他的脸色变得更难看,因为马三的拳头在快要碰上白慕云的咽喉时突然有了变化——化拳为掌一把将白慕云推出了两、三丈。
崔正平喝道:“你干什么!”
马三并不答话,而是纵身一跃,抱住了崔正平的双脚,向白慕云喊道:“楼主快走!”
白慕云虽然被点了哑穴,轻功却没有受到丝毫的影响。在马三凄厉喊声的催促下,她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向前飞奔。
看着白慕云的身影越来越远,崔正平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他不再用双脚去挣脱马三,而是一掌切在了马三的咽喉上。
马三终于闭上了眼睛、停止了呼喊,双手却依然死死地抱着崔正平的脚。
崔正平掰开马三的手,一脚把他的尸体踢开,正待朝白慕云的背影追下去,身旁突然闪出了一个身着黑衣的蒙面人。
“你是谁?”崔正平见有人竟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来到自己身边,显得很是震惊。
“我当然就是我,若是别人,此刻你还有命在吗?”黑衣人扯下蒙面的黑布,露出了一张英俊的面孔,原来却是贺傲雪。
崔正平奇到:“公子不是要连夜赶到湖北去吗,怎么又回来了?”
贺傲雪道:“我若不回来,又怎能看到你为了保住李振北的一条命竟不惜冒走漏风声的危险?”
崔正平骇然道:“公子,我、我没有呀。”
贺傲雪道:“没有?你一见到李振北就赶他走,看起来虽然严厉,其实是不想杀他灭口吧?”
崔正平吓得面无人色道:“我、我……”
贺傲雪道:“不过你还算明白,最终还是杀了他。”
崔正平连声道:“我该死、我该死。”
见崔正平已吓得魂不附体,贺傲雪的脸色缓和了许多,道:“爱才之心人皆有之,象李振北这样的人才,我又何尝不欣赏?不过以他的性格断不会为你我所用。”
崔正平道:“他是个聪明人,应该不会不识时务吧?”
贺傲雪冷笑道:“聪明人就一定识时务吗?马三难道不是聪明人吗?”
崔正平看看不远处马三的尸体,道:“没想到他这么不怕死,居然放走了白慕云。不过我这就去追,公子放心,一个时辰之内我一定把她抓回来。”
贺傲雪摆摆手,道:“不必了。”
崔正平奇到:“难道公子已有了其他安排?”
贺傲雪道:“我做这身打扮去而复反,为的就是放走白慕云,没想到你竟然歪打正着,让马三放走了她。不过这样更好,省得她起疑心。”
崔正平道:“她知道了我们那么多秘密,若是给她逃掉,岂非对我们很不利?”
贺傲雪微笑道:“她逃掉又如何?只怕再也没有人相信她的话了。”
看到崔正平狐疑的目光,贺傲雪道:“因为在半个时辰之后,她就将成为杀害满天风的凶手。”
崔正平眼睛一亮,道:“难道公子准备亲自对付满天风?”
“虽不中亦不远矣。”贺傲雪说着,递给了崔正平一个小拇指大小的银瓶:“这就是绝秀才最得意的毒药——慎言慎行,现在你总该明白了吧。”
崔正平道:“我明白公子是让我用慎言慎行杀了满天风,可是又怎能嫁祸给白慕云呢?”
贺傲雪道:“我既然有绝秀才最得意的毒药,自然也学了他两手易容的功夫。虽然我的易容术没有他那么精湛,但把你装扮成白慕云的样子,在深夜里只怕还没有人能识破。”
崔正平赞叹道:“白慕云在以前的逃亡中曾遇到过绝秀才,她手中有慎言慎行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满天风若被慎言慎行毒死,她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公子真是算无遗策!”
贺傲雪道:“你先别忙着说奉承话,我知道你一定还有疑问没说,现在不妨说出来听听。”
崔正平道:“我不明白公子为什么要费那么大的周章嫁祸给白慕云,索性杀了她岂不省心?”
贺傲雪的瞳孔急剧地收缩道:“现在还不能让她死,我要用她来钓一条大鱼。”
“一条大鱼?” 崔正平迟疑了片刻,道:“莫非……莫非公子说的是萧无意?”
贺傲雪道:“不是他还有谁?除掉满天风之后,还能坏我大事的人只剩下他和朱思明了。朱思明虽然足智多谋,武功却没能登峰造极,成不了什么大气候。这个萧无意倒是个心腹大患,一定要趁早除掉。”
崔正平道:“萧无意的确不简单,一个废人在半年前突然象空气一样消失之后居然任谁再也无法找到,他果真有两下子。”
贺傲雪道:“你千万莫要把他当作废人,他虽断了一臂,却比成千上百个一流高手都难对付。”
崔正平小心翼翼地问道:“他的手臂是因白慕云而断,他还会管白慕云的事吗?再说,我们都找不到的人,白慕云能找得到吗?”
贺傲雪道:“萧无意的性格我很清楚,就算让他去为白慕云死也不会眨一下眼的。至于找他嘛……如果世间只有一个人能找到他,那就是白慕云。”
崔正平道:“既是如此,公子不如这就帮我易容,我好赶在白慕云前头回三剑楼,好除掉满天风。”
贺傲雪道:“你不必着急,有了上次被冤枉的经历,白慕云这么聪明的人决不会再冒冒然就回三剑楼的,我们大可以用这一段时间从从容容的算好每一个细节。”
作者: 蝶无痕    时间: 2005-8-31 19:11

或许爱之深责之切,我有几句冒昧的看法,请老兄品鉴:
1、有酒而无女人,此类小说之忌 也
2、既是情圣,却无朋友之情,可惜(林是萧的唯一朋友,应该活下来)
3、刚发的几张明显感觉突兀,不如以前的才气纵横
但是,对于老兄我除了佩服还是佩服,评说不当,权作笑柄:)
作者: 酒宫主    时间: 2005-8-31 19:48

楼主安排萧无意的出场确实比较玄妙,我听他们说起清风神剑,也隐约感觉到了小意的真实身份。
司空摘心死在朋友手上,我觉得他没有很好地与朋友沟通
陆小疯出场那么牛,却死在毒药上,江湖真险恶啊
萧无意和白慕云应该是一对吧
作者: 凝望云涛    时间: 2005-8-31 21:58

宫主也来捧场,幸甚!幸甚
作者: 凝望云涛    时间: 2005-9-2 11:37

四十四、寻找无意
不出贺傲雪所料,白慕云果然没有直接去三剑楼,而是兜了一个大圈子,到了黎明时分才赶回到洛阳城附近。
深秋的黎明时分雾很大,所有的村落、房屋、树木和人在雾的笼罩下都是一片朦胧,人若非互相之间离得很近根本就看不清面目。
这样的雾无疑对白慕云很有利,因为她几乎不用担心别人会很远就发现自己。
所以,她的脚步慢慢放缓了一些。
兜了那么大一个圈子,莫说是她,就算是李振北和马三这样的壮汉也难免疲惫不堪。
想到李振北和马三,白慕云的神色一片凄然,越发显得心事重重,差点竟没听到对面走过来的几个客商的谈论。
“老回回,为什么那么大早就把我从床上拉起来,赶路赶那么急干嘛?”一个年轻的客商不无怨气地道。
被称作老回回的是一个年龄较长、留着一绺山羊胡子的客商。
老回回道:“我们不趁现在赶紧走,等三剑楼封城搜捕的时候,怕是想走都走不掉了。”
一个客商奇到:“出啥事儿了?能引得三剑楼封城搜捕。”
老回回道:“你们年轻,睡得沉不知道,那几个深夜跑到客栈里喝酒的人就是三剑楼的。刚才有人叫他们赶紧回三剑楼,说是三剑楼又出事了。”
那个年轻的客商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道:“三剑楼能出什么事?现在江湖中谁敢惹他们?”
老回回压低声音道:“说是那个白慕云不满被几个老家伙架空,勾结东瀛武士杀了满天风。”
“啊?”那个年轻的客商显得不大相信:“勾结东瀛人?不会吧?”
“他们是这么说的,咱们小生意人也弄不清。”老回回道:“不管他的,只要咱们能平平安安地过咱们自己的日子就行。”
这群客商渐行渐远,只剩下白慕云呆呆地站在路上,一脸的悲愤和茫然。
过了不久,白慕云终于发出了一声叹息,此时她才知道自己被点的哑穴已不知什么时候自动解开了。
回头朝三剑楼的方向望了望,她明亮的双眸开始变得象雾一般朦胧,慢慢地又有两行清泪缓缓留下。
终于,白慕云咬了咬牙,转身向东方奔去。
“我虽然一直向往在海边的生活,但最终还是选择了在洛阳种花,因为她最爱的就是养花。”这是萧无意在洛阳的小酒馆里第一次见到林澧时说过的话,林澧曾让沈三跟白慕云转述过。
所以白慕云逃亡的方向是东海,因为她相信萧无意一定就在东海的某个地方。
不知走了多少路,也不知查访了多少个渔村,白慕云只知道她已有三双鞋子的鞋底被磨破,身上的首饰也已变卖殆尽,却还是没有一点萧无意的消息。
海边精通撒网捕鱼的人多,精通养花的人却很少,既精通养花又精通剑法的更是连一个都没有。
幸好,白慕云并没有费心去寻找精通剑法的养花人,而是一直在寻找一个独臂人。
一个人可以把他的技艺和爱好隐藏起来,却很难把自己的形貌、尤其是体形隐藏得不露破绽。
大海看起来虽美,其实却蕴藏着很多危险,在海边生存并不容易:出海捕鱼碰上暴风会死、碰上海盗会死、碰上鲨鱼也会死;不出海捕鱼会饿死,就算不会饿死的碰上海啸还会死。
所以居住在海边的人并不多,居住在海边的独臂人也就更少了。
白慕云在东海一带总共只找到了三个失去左臂的人:一个是年近花甲的渔夫,一个是身材娇小的妇人,还有一个是风烛残年的老人。
这些人不仅年龄、性别与萧无意毫无相似之处,身形更是与萧无意相去甚远。
几乎踏遍了东海之滨,除了有个被人唤作“铁人”的和萧无意有几分相似外,白慕云没找到几个象萧无意的人。
“铁人”并不是真的铁人,他只是一个普通的铁匠。
白慕云见到他时,他正在背对着门打铁。一个十三四岁的小铁匠用粗大的火钳夹住一个烧得通红的铁块,铁人轮起大锤不断地在铁块上锻打。
小铁匠受不住锻打铁块时四溅的火花,扭过了头去。铁人却仍是弓着背、弯着腰、聚精会神地打铁,熊熊的炉火映得整个房间里都是一片红色。惨烈的红色。
铁人的背影简直和萧无意象极了。若非铁人有些佝偻,而且缩在衣袖里的双臂都在抡锤,白慕云几乎忍不住要喊出萧无意的名字来。
幸好她没喊,因为看到铁人的脸时,她已知道他决不可能是萧无意。
萧无意虽比不上贺傲雪的丰神俊朗,倒也与“丑陋”二字相去甚远,而眼前的这个铁人却是异常的丑陋:皮肤象干橘皮一样粗糙、右边脸上有一道烧伤的痕迹、嘴巴还豁了一道口子。
有了上次和绝秀才、萧无意一道逃亡的经历,白慕云多少已知道了些易容的道理。
她知道铁人嘴巴上的豁子和脸上的伤痕有可能是人为的,干橘皮一样的皮肤却不是易容的结果。
此时,白慕云几乎已经踏遍了东海岸边的每一个角落,身体早已疲惫不堪,加上连日来仅靠一些稀粥充饥,她已虚弱到了极点。
看着铁人丑陋的面目在熊熊的炉火后渐渐迷离,白慕云渐渐觉得自己的腿开始发软,然后仿佛听到小铁匠在自己耳边了一声:“姑娘,你怎么啦?”

四十五、恶魔之岛
白慕云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了一张又冷又硬又小的木板床上。
床又冷又硬又小,屋子也是一样。
两张小小的床就几乎占据了整个屋子,剩下的角落里凌乱地摆着一堆酒坛子。
整个屋子里没有丝毫的生气,除了小铁匠的笑容和清晨的一丝曙光。
看到白慕云醒了过来,小铁匠开心地笑了,一双亮晶晶的大眼睛透着无限的欣喜。
“总算醒了,你可知道你这一家伙晕了多久,三天呀!” 小铁匠伸出三个手指,兴奋地道:“俺师父为了给你买老母鸡炖汤喝,都没钱买酒喝了,只有连夜打铁换酒喝。你要是再不醒,他可要累傻了。”
白慕云道:“这是什么地方?”
小铁匠道:“这是我和师父睡觉的地方,不过这几天我和师父都是在铁匠铺里住的。前面就是我们的铁匠铺。”
白慕云听了听,前面果然依稀有“叮叮当当”的打铁声。
“谢谢你们救了我。给你们添了这么多麻烦,真是不好意思。”白慕云向小铁匠道。
小铁匠忙道:“小姐千万别跟俺们客气,能救到你这样尊贵的小姐,那可是俺们的福分。”
听到小铁匠的话,白慕云黯然道:“我哪里是什么尊贵的小姐,我只不过是个倒霉的女人罢了。”
小铁匠道:“俺看得出来你原来一定是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单看你的手这么白就不像俺们这些干粗活的穷人。你这样又尊贵、又漂亮的小姐一定会时来运转的。不如你先住在俺们这儿吧,等时来运转了再说吧。”
白慕云道:“我已给你们添了这么多麻烦,怎么好再叨扰。何况你们的日子过得也并不轻松。”
小铁匠道:“不麻烦、不麻烦!俺们反正苦日子也过惯了,俺师父不会在乎少喝两口酒的。别看师父长得吓人,他人可好了,自己打铁打得不咋样,生意也不好,就是喜欢帮人。”
若在以往,铁人这样的怪人一定会引起白慕云的注意,但此时她的心思都放在了寻找萧无意上。
白慕云道:“小兄弟,你们这一带有没有一个独臂人?”
听到白慕云的话,小铁匠的脸色登时变了,变得煞白。他颤声道:“姑娘千万莫说这三个字。”
白慕云奇到:“难道独臂人这三个字说不得?”
小铁匠嘘声道:“姑娘千万切莫再说这三个字,在这方圆几百里,这个三字是说不得的。”
白慕云道:“为什么说不得?”
“从这里往东三百里有一个小岛,岛上有一群杀人不眨眼的海盗,这一带的渔民有好多都被他们打劫过,渔民都管这个小岛叫恶魔岛。”小铁匠压低声音道:“据说半年前那个恶魔岛上突然来了一个独臂人,你猜怎么着?”
白慕云当然不会去猜,因为她知道小铁匠并不是真的要让她去猜。
果然,小铁匠接着道:“那独臂人不但赤手空拳打败了岛上一百多个人高马大的海盗,还把那些海盗的左臂都砍断了,然后他就做了恶魔岛的老大。”
除了萧无意,还有什么样的独臂人能击败一百多个凶悍的海盗?
白慕云眼前一亮,问道:“那个独臂人是不是二十来岁、白白净净,眼睛笑起来象月牙一样?”
小铁匠道:“他去恶魔岛时就是俺师父划船送他去的。听俺师父说,那个独臂人也就是二十一、二岁光景,白白净净的像个读书人,可人却凶的很,师父说一路上都没见他笑过。”
白慕云黯然道:“是了,他是天底下第一个伤心人,决计不会再笑的。不过他以前笑得真好看。”
小铁匠道:“以前笑得好看……难道姑娘认得他?”
白慕云点了点头道:“认得。”
小铁匠道:“姑娘和他可真不像朋友,你多和善呀,他却又凶又毒。俺师父冒着险一路送他去恶魔岛,他倒好,一个谢字没说,还说要师父的嘴紧点,啥时候都不要提独臂人这三个字,不然有他好看。”
白慕云道:“那是怕你师父泄漏他的行踪,不过是吓唬吓唬你师父罢了,他可是个大好人呢。”
小铁匠撇嘴道:“他才不是好人呢!四个月前俺流浪到这里被师父收留后,有天夜里闲着没事说起东边恶魔岛的事,师父把这事和我说了,结果第二天早上就发现师父养的鸡啊、狗啊什么的,都被割断了脖子。”
白慕云惊到:“谁这么残忍?难道真是他?”
小铁匠愤声道:“不是那个该死的……”
说到这里,小铁匠仿佛想起了什么,四处张望了一番,压低声音道:“不是他还有谁?”
白慕云喃喃地道:“真的是他吗?他这么变得这么残忍?”
小铁匠道:“还有更残忍的呢,他还把俺师父的嘴划豁了,说是惩罚师父的嘴不严。”
白慕云道:“你见到他了吗?”
小铁匠不好意思地道:“俺睡得太死,什么都没看到,醒的时候只看到俺师父疼得捂着嘴在地上直打滚。”
白慕云叹息道:“想不到他会变成这个样子。”
小铁匠道:“姑娘对他很熟吗?难道你们真是朋友?”
白慕云苦笑道:“我们……其实我们只能算是仇人。”
小铁匠道:“这家伙真不是是个好东西!竟然连姑娘这样神仙般的人物他也敢得罪?”
白慕云道:“不是他得罪了我,而是我得罪了他。”
小铁匠露出了不可思议的神情,道:“哪能哪!他可是又凶又狠的坏人,你哪会得罪他呀?”
白慕云道:“他的左臂,就是我让人砍断的。”
小铁匠道:“你?你有这么狠吗?”
想了想,小铁匠又道:“是啦,对这样的家伙不狠哪行,就是要比他还狠,才能制住他。”
白慕云幽幽地道:“他在断臂之前既不恶又不凶,变成今天这个样子都是被我害的。”
小铁匠的大眼睛瞪得更大了,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也许成人之间的这些恩怨实在太复杂,远非他所能想像。
白慕云沉默了半晌,突然既象是在向小铁匠说话又像是自言自语地道:“我一定要去找他。”
小铁匠吃了一惊,道:“去找他?你不怕他报仇么?”
白慕云道:“自己负下的债,终究还要自己偿还。其实,只要能他肯重出江湖拯救三剑楼,我就算死在他手下也算值了。”
小铁匠张了张嘴,终于没有再说话。因为他还太小,根本不会明白白慕云的心情,就算想劝白慕云不要见到那个又凶又狠的独臂人,也不知从何劝起。
白慕云又道:“却不知这里有没有人肯送我去那个小岛?”
小铁匠道:“俺师父差不多吧。这一带不但数他的力气最大,也数他的胆子最大。”
白慕云的眼中依稀有了笑容,充满希望的笑容。
但她的笑容很快被一句话击碎了。
“我不会送你去那里的,那里简直就是地狱。”一个略带嘶哑的声音道。
白慕云抬头看时,只见铁人的身影被朝阳从房门口倒映在门内的地上。
白慕云道:“我担保你这次去不会再有丝毫的危险。”
“对常人来说那里本就是地狱,当他去了之后,对任何人来说那里都是地狱。”铁人嘶哑的声音里似乎充满了惧意:“你连自己也保不住,又怎能担保我不会有危险?”
白慕云知道铁人所说的“他”当然就是萧无意,也相信性情大变后的萧无意会嗜杀成性。可她却不能不见他,因为他不但已是她为父报仇的唯一希望,也是挽救三剑楼的唯一希望。
“求求你,送我去吧。”白慕云用一种从未用过的谦卑语气道:“你一把我送上岸就赶紧回来,不要管我。”
但铁人坚定地摇了摇头,径自离开了。
这一带胆子最大的人也不敢再去恶魔岛了,还有谁敢去?
没有人敢。
白慕云在方圆五十里奔波了好几天,仍是找不到一个敢送她去恶魔岛的人。
所以她只能自己一个人去。
在浩瀚的大海里,一个不经意或者一阵微风、甚至不知为什么,船都会偏离航向。
对老练的渔民来说偏离航向只是失败,而对其他人来说偏离航向简直比在森林里迷路更可怕,因为在森林里只要朝着一个方向走就一定有走出去的时候。
对一个从未出过海的人来说,独自出海不啻于送死。但白慕云已没有选择,所以她只能赌一赌自己的运气。
白慕云并不是一个笨人,就算这次出海是赌运气,她也做了细致的准备。
她不仅向这一带最老练的渔民请教了撑船的诀窍,还花了一整天和小铁匠学钓鱼,还准备了一张粗糙的航海图和两袋淡水。
等到了岸边,她才知道这些准备根本就是多余的,因为她看到了小铁匠那双亮晶晶的大眼睛。
看到白慕云疑惑的表情,小铁匠站在船上笑嘻嘻地道:“姑娘快上船吧。”
白慕云道:“难道你想送我去恶魔岛?”
小铁匠调皮地道:“不送你到恶魔岛还能送你到哪儿?俺倒是想送你去西天取经,可惜你不是唐三藏,俺也不是孙猴子。”
白慕云道:“恶魔岛上都是些杀人不眨眼的人,不是你一个小孩子该去的地方。”
小铁匠挺起胸膛道:“俺早就是大人了。再说了,要是没有恶魔岛在哪儿的人跟你一起去,恐怕还没看到恶魔岛的影子,你就连人带船喂了鲨鱼了。”
白慕云道:“难道你知道恶魔岛在哪儿?”
小铁匠使劲地点点头,道:“俺不但知道恶魔岛在哪儿,还知道从哪儿上岛才不会被人发现。”
白慕云将信将疑地道:“你怎么会知道这些?”
小铁匠挠挠头,不好意思地道:“因为俺想给师父报仇。可是俺偷偷去了好几回,也没想到一个报仇的好法子。”
小铁匠果然认得去恶魔岛的路,也知道从哪儿上岛才不会被发现,所以白慕云很顺利地登上了恶魔岛,而小铁匠则把船停在一块巨石后面等她回来。
作者: 东方未明    时间: 2005-9-3 19:08

能在一场战役中连杀八十七精锐,萧无意的剑实在太快了,真难以置信啊  
如果是金大侠,绝对会描述得很壮烈,很详细,绝对是一个高潮。
楼主是古大侠的FANS,而从侧面、精神毅力上反映了战局的凄惨,我想那个时候萧无意如果没有白慕云在期盼他回来,可能真就回不来了。
作者: 凝望云涛    时间: 2005-9-3 22:18

所以是清风神剑呀,呵呵!自己也觉得有点太牛了,呵呵
作者: 凝望云涛    时间: 2005-9-4 20:22

目前只写到这里
四十六、又见无意
上岛之前白慕云根本就没想该用什么法子去找萧无意,因为她觉得这么小的一个岛上平白的多了一个人,这个岛的老大无论如何都应该很快就知道的。
不出白慕云所料,她上岛不久就被岛上的海盗发现了。出乎她意料的是,岛上的老大并不是萧无意。
当她被两个衣衫褴褛的独臂海盗引到一个规模极大却稍显破落的山洞后,一眼就看到了海盗们的老大。
老大们通常都有一种特别的气质,所以就算这个老大不被人簇拥着坐在最宽大的一张椅子上,白慕云还是能一眼看出这个独臂的鹰鼻汉子就是海盗们的头领。
一个带白慕云进洞的海盗走到鹰鼻汉子身前低语了一番,那个鹰鼻汉子站起身来,细细打量白慕云了一阵,略显憔悴的脸上挤出了一堆笑容,道:“听兄弟们说这位姑娘是来找我的?”
白慕云道:“我不是来找你,而是来找另一个人的。”
话音未落,就有个又黑又壮的海盗高声叫道:“莫非姑娘是来找我的!”其他的海盗随即发出了一阵哄笑。
鹰鼻汉子狠狠地瞪了那黑壮海盗一眼,其他的海盗们也都不敢再笑了。
“姑娘莫怪,我们都是些粗鲁汉子,言语上有得罪之处还望海涵。”鹰鼻汉子话锋一转道:“不知姑娘要找的是什么人?”
白慕云道:“我要找的是个独臂的年轻人。”
鹰鼻汉子身后一个白白胖胖、手里拿着一把折扇的中年人笑道:“这个山洞里虽只有一百多号人,却都是独臂,独臂的年轻人少说也有三四十个,却不知姑娘要找的是哪一位?”
白慕云道:“我找的这个人并不在山洞里。”
鹰鼻汉子道:“除了陈大胆和魏老刀这两个半截老头子,岛上所有的人都在这山洞里了。”
白慕云沉吟道:“莫非他已走了?”
鹰鼻汉子道:“莫非姑娘要找的是个二十一、二岁模样,白白净净的、可武功却高得出奇的人?”
白慕云道:“就是他,他在哪儿?”
鹰鼻汉子道:“他在岛上住了两天就走了。”
白慕云急切地问道:“你知道他到哪儿去了吗?”
“在下愚昧,如何能得知他那种高人的行踪。” 鹰鼻汉子的眼珠滴溜溜转了几圈,道:“不过,象姑娘这样的高人要找他想来也不至于太难。”
白慕云道:“我哪里是什么高人,不过是个普通人罢了。”
鹰鼻汉子大笑道:“与高人相交的哪能不是高人,姑娘这么说想来只是不愿理睬我们这些粗人罢了。”
白慕云道:“我是不是高人与你有什么干系?我问最后一遍,他在哪儿,你若真不肯说,我就告辞了。”
“看来从话里是套不出你的底细了。” 鹰鼻汉子咬了咬牙,向身后的一个壮汉努努嘴,道:“叶朗,你去试试这个妞的招,赢了的话,她就是你的。”
叶朗在众海盗的鼓噪声中大步走到白慕云面前,嘻嘻笑道:“姑娘,我们还是不要动手了吧,万一不小心伤了姑娘,今儿晚上岂不是没法洞房了。”
叶朗虽是嬉皮笑脸,仅剩的一条右臂的功夫仍很不弱,一探手就扭住了白慕云的手臂。
鹰鼻汉子向那个手拿折扇的胖子笑道:“我看她脚步虚浮就不象高手,老二非说她来头一定不小。怎么样,还是我说对了吧。”
胖子笑道:“是小弟多虑了。不过小心点总不会有错的,只是便宜了叶朗这小子”。
叶朗得意地道:“我可要谢谢二位当家了,半年没见过女人了,想不到这次不费吹灰之力就弄到一个大美女。”
白慕云怒道:“放开我!”
叶朗嬉皮笑脸地道:“要放开你也行,不过要等到洞房以后。”
其余得海盗也都在一旁起劲地鼓噪:“洞房、洞房。”
白慕云道:“你知道我是谁吗?胆敢对我如此无礼?”
叶朗道:“你是谁,难道你还能是当今公主不成?不过那样我岂不是要当驸马了。”说完,又和其他海盗哄堂大笑了起来。
白慕云道:“我虽不是公主,却比公主还难惹。我是三剑楼的人。”
鹰鼻汉子闻言笑道:“三剑楼又怎么样,到了海里只有我飞鹰说了算,我说把你给了叶朗,你就乖乖地跟着他吧。”
白慕云嘶声道:“你们千万莫要逼我,要不然我就一头撞死在这儿!”
鹰鼻汉子忙道:“叶朗,快看好她,千万别让她死了。你没有女人不打紧,我可不能失去引那个独臂少年上钩的诱饵。”
叶朗赶紧伸手捏住了白慕云的下巴,使她连咬舌自尽的机会都没有了。
听着周围海盗们猥亵的笑声,想到这些海盗不知会怎样利用自己来算计萧无意,白慕云非但眼泪已夺眶而出,心里也在暗自后悔,后悔自己竟孤身来到了这个地方。
更令她后悔的事还在后面。
只听得洞外一声吆喝:“让让!”哄笑着的海盗们纷纷让开了一条路,几个海盗嘴里还笑骂道:“这个魏老刀真他妈的多事,一个毛蛋孩子还带回来,倒不如一刀宰了干脆。”
白慕云目光所及之处,只见小铁匠五花大绑的被一个年过半百的干瘦老海盗押了进来。
白慕云被叶朗捏住了下巴,发不出声音,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小铁匠被老海盗连推带搡地押到了飞鹰面前。
小铁匠当然也看到了白慕云,但他咬了咬牙,什么也没说。
“他妈的,这小子还真机灵,差点让他跑掉。”魏老刀骂骂咧咧地道。
飞鹰道:“老刀子,就是这小子送人上来的吗?”
魏老刀道:“就是这小子,已经来过好几回了,还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呢。要不是老大吩咐不让动他,我老刀子早就忍住不要用小刀子零割他了。”
“还是老二说得对,留着这个小子说不定以后对我们有好处。” 飞鹰指着白慕云得意地笑道:“你看这不,好处来了,这个女人与那个独臂少年一定大有干系。我们一定要用她做饵引那个少年出来。”
海盗老二脸上也是堆满了笑容,轻摇着折扇道:“这全靠老大英明神武、指挥得当,小弟不过是揣摩出了老大的一点心思而已。”
众海盗又是一阵得意的大笑。
待笑声渐息后,魏老刀小心翼翼地道:“老大,这个小子……”
飞鹰笑骂道:“老子就知道你的手又痒了,算了,这个小子就交给你了。”
魏老刀象饿鬼抢到了佳肴一样,乐不可支地道:“多谢老大、多谢老大。”
飞鹰道:“记着要走得远远的再动手,莫要兄弟们听了声音不舒坦。对了,留下来的血迹要打扫清楚,免得引得那独臂少年来的时候,让他起了疑心。”
“是、是,一定、一定。” 魏老刀一边连声称是,一边拉着小铁匠就往外走,边走还边说:“这小家伙的皮肤还真不错,要是剥下来做个挂毯肯定耐看。”
旁边有人低声骂道:“零割还不够恶心的,他奶奶的又喜欢上剥皮了,真恶心。”
那魏老刀也不以为忤,仍拉着小铁匠径直朝洞外走。
看到小铁匠转眼就要遭受酷刑,白慕云的眼泪已如泉涌,小铁匠却显得很沉稳,除了恨恨地盯着海盗们的眼睛带着愤怒之外,几乎没有多少表情。
但经过白慕云身边的时候,小铁匠的眼圈终于红了,低声道:“姑娘,俺不该带你来的,俺对不住你。”
话音未落,小铁匠已被魏老刀拉出了山洞。
叶朗也道:“老大,那我……”
飞鹰哈哈大笑道:“你这小子等不及了吧,好好好,洞房去吧。不过千万莫伤了这女人分毫,要不然老子把你的蛋黄都捏出来。”
众海盗又是一阵大笑,正在笑声中,洞外传来了一声惨叫。
飞鹰皱了皱眉头,道:“这个老刀子,怎么搞的,说了让他走远点再动手的嘛!”
海盗老二嘘声道:“不对,这声音好像是魏老刀的。”
飞鹰道:“想知道是谁的还不简单,派两个兄弟去看看不就明白了。”
“可惜你们发觉的太迟了。”一个声音在洞外冷冷地道。
铁人!这竟是铁人的声音!白慕云当然听得出这正是铁人的声音,因为他那沙哑的声音实在是很特别。
飞鹰大声喝道:“什么人?”
“老朋友了,认不出了吗?”铁人走了进来。
随后,小铁匠也跟在他身后走了进来,显得又惊又喜。
“老朋友?”飞鹰狐疑道:“你是何方神圣,快报出字号,不然休怪我飞鹰不客气!”
铁人用少了一根食指的右手缓缓扯起左臂的衣袖,露出了一条断臂,断臂下面是一条黝黑的铁铸义肢。
萧无意!他一定是萧无意!若非被叶朗那只可恶的手捏住了下巴,白慕云几乎要忍不住喊了出来。
飞鹰当然也认出了他就是那个独臂少年,惨然道:“连仇人变做了什么模样都不知道,还妄想报仇,我他妈真是个笨蛋。”
若是普通人,笨一点并没什么,说不定还能象苏子瞻说的那样无忧无虑到公卿。但作为江湖中人却是万万不能笨的,因为对他们来说笨通常就意味着失败和死亡。
不过萧无意似乎仍不够狠,并没把恶魔岛上的海盗全部杀死,只是把岛上所有的船只都烧毁了,临走时还带走了岛上所有的金属。所以,恶魔岛上的海盗以后永远都无法再出海为祸。
作者: 东方未明    时间: 2005-9-4 20:28

报道楼主,我现在认真地看了20多章,看到传言无意跟满天风比武,有人居然聚赌  。我能下注的话,肯定赌无意胜。赌它个1000WTB。哈哈  
还没写完,就是发得要慢了,这样也不错,我可以慢慢欣赏
作者: 酒宫主    时间: 2005-9-7 19:32

其实真如楼主所说的,这个小说是能够得上出版的。
无奈,小人无钱,只能精神上支持滴说
PS:如果用TB发行,就NO PROBLEM
作者: 气流    时间: 2005-9-8 01:35

好像。。。还有不少的线没有收啊,就要结尾了么?
作者: 凝望云涛    时间: 2005-9-8 10:09

收线很快的,一段对话就解决了。不过又要被批评对话过多喽。
作者: 东方未明    时间: 2005-9-8 12:04

哪里,我们不是那意思啊,真所谓爱之深呀
希望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作者: 气流    时间: 2005-9-8 23:46



QUOTE:
原帖由凝望云涛于2005-09-08, 10:09:43发表
收线很快的,一段对话就解决了。不过又要被批评对话过多喽。

对话过多是风格嘛  

我排版了一下前两章,大人看看是否合意。
作者: 凝望云涛    时间: 2005-9-9 08:15



QUOTE:
原帖由西狂杨过于2005-09-08, 12:04:47发表
哪里,我们不是那意思啊,真所谓爱之深呀
希望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1、我说得不是在轩辕,轩辕还没人批评过我   
2、谢谢气流兄厚爱,版排的真好,我都没想到这么排  
今天真开心
作者: 凝望云涛    时间: 2005-9-9 15:58

四十七、光阴
斜阳的光辉照在海水上,金黄色的海水懒洋洋地拍打着小船,白慕云坐在硬邦邦的船板上,看起来却比坐在柔软的波斯地毯上显得还轻松惬意。
在经历了死亡和困顿的磨难后不但没死,居然还能找到连贺傲雪都没法找到的萧无意,白慕云的确有轻松惬意的理由。
同样轻松惬意的还有小铁匠,他坐在船边上用脚拍打着温暖的海水,还不忘了气乎乎地向一边划船、一边拿着酒壶不时喝上几口的萧无意发脾气:“师父咋能骗俺说你不是那个独臂高手呢?差点害得俺和白姑娘都送了命。”
萧无意冷冷地道:“我说过我不是吗?”
小铁匠挠挠头想了半天,道:“你好像是没说过……不过,你说过是你送他上岛的,还说你的嘴唇子也是他割破的。”
萧无意道:“因为我的嘴就是我自己划破的。说我送独臂少年上恶魔岛他却划破了我的嘴,难道不对吗?”
“这……”小铁匠想了想,终于想到了反驳的理由:“你说他是个少年,可你不明明是个半截老头子吗?”
萧无意闻言没有再说话,只是低着头继续划他的船。
“其实你师父今年才二十二岁。”白慕云幽幽地道。
“二十二岁?”小铁匠笑了:“一定是俺师父骗你的,二十二岁的人咋能比四十岁的人还显老呢?”
萧无意道:“因为我脸上抹了传说中能让人变老的树汁。”
白慕云道:“难道你说的是光阴树汁?”
萧无意道:“就是光阴。除了光阴,还有什么能把一个人的容貌改变得连三剑楼的高手都看不出破绽?”
白慕云道:“我原以为光阴只是在传说里才有的东西,想不到世上竟真有这等神奇的东西。”
“光阴本身并不神奇。” 萧无意叹道:“真正神奇的是让人变得聪明、美丽、富有的东西,那些把人变得苍老、丑陋的东西怎能算得上神奇?”
白慕云没有说话,只因她已实在无话可说。
她不但无话可说,而且羞愧得甚至想连头都埋到地底下去。
一个风华正茂的少年不但因为她的愚蠢而失去了手臂,而且不得不自毁容貌一个人躲到海边。
萧无意虽然连一句责怪的话都没说,她却看得出来那不过是因为他已经完全心灰意冷了。
正在白慕云自怨自艾的时候,萧无意突然问道:“你准备用什么法子回三剑楼报仇?”
白慕云喜出望外地道:“你肯帮我报仇?”
“我并非是要为你报仇。”萧无意冷冷地道:“杀害白叔叔的人、陷害我的人和这次陷害你的人应该就是同一个人。我打算把他揪出来,只不过是要替自己报仇,你千万莫要想多了。”
他的话说虽得冷淡,白慕云听了却没有丝毫的不快。
因为她知道萧无意这种人,越是在乎一件事就越要显得满不在乎,越是心热的时候就越装作冷漠。
小铁匠也显得十分高兴,身子一纵,一个猛子扎进了温暖的海水里。就在白慕云开始担心的时候,他却从老远的海面上探出头来,大叫道:“师父要带俺闯荡江湖了!”
萧无意却淡淡地道:“我什么时候说要带你闯荡江湖了?”
小铁匠好像早就料到萧无意的反应一般,振振有词地道:“俺是你的徒弟,你不带俺去带谁去?再说了,要不是你非要收留俺,说不定俺早就成了江湖中有名的大侠,哪会这样憋屈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辛辛苦苦地打铁给你买酒喝。”
听到小铁匠强词夺理的一番话,白慕云已有些哭笑不得,萧无意却仍是淡淡地道:“我不会带你去的。”
小铁匠气呼呼地嚷道:“你到底为啥不带俺去?”
“因为你是我徒弟,我不想你死。”萧无意道:“象你这样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去闯荡江湖,除了死,我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别的下场。”
小铁匠不服气地道:“谁说只有武功高的人才能闯荡江湖,说书的老许常说那些聪明伶俐的人不会武功照样能江湖中混得那个啥……人模狗样……啊,不对,是要雨得雨要风得风的。”
白慕云道:“那是说书的人太夸大了,你看那些真正有名有姓的大侠,哪个不是既武功盖世,又智慧超凡?”
萧无意也道:“远的象楚香帅、陆小凤,近的象神州三剑,哪个不是武功高强?”
小铁匠这次虽仍是满脸的不乐意,却也没话说了,因为他知道萧无意和白慕云说的都是实情。
“你是我唯一的徒弟,也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我日后死了还要你披麻戴孝呢。”萧无意又向小铁匠温言道:“所以一定要好好活着,等我回来教你武功。”
小铁匠一双眼睛瞪得大大的,脸上的不快迅速消失了,旋即一个猛子又扎进了海水里。
这次白慕云没有显得很担心。果然,小铁匠又从另一边的海水里探出了头,而且兴高采烈地大叫了起来:“师父要教俺武功了!师父要教俺武功了!”
看着小铁匠高兴的样子,萧无意一边微笑,一边又拿起酒壶喝了起来。
白慕云慢慢走到萧无意身后,温言道:“萧大哥,你还是莫要喝这么多酒了,喝太多会伤身体的。”
萧无意又喝了一大口酒,道:“若没有酒,我的身体如何能支撑得住?若没有酒,我又为何要这身体?”
“不错。这些日子若没有酒,还有什么能让你忘记痛苦。”白慕云叹道:“而这些全都是因为我的愚蠢……”
“你打算怎么报仇?”萧无意打断了白慕云的话,问道:“我们的对手不是寻常角色,若没有一个好法子,只怕我们连芝麻大的一点机会也没有。”
白慕云道:“我也想了好久,甚至曾想出了几个看起来很不错的法子,可是再仔细一琢磨,这些法子对别人可能会有效,对他可能连一点用也没有。”
萧无意道:“的确,他几乎没有任何弱点,无论多好的法子都很难算计到他。”
白慕云黯然道:“连你也这么说,那我们岂不是连一点机会也没有?”
“也不是一点都没有。”萧无意沉吟道:“听说三剑楼几乎所有的高手都将在下个月去苏州。”
白慕云奇到:“去苏州?”
萧无意道:“三剑楼的高手们这次去苏州,据说是崔正平一手促成的。”
白慕云道:“他为什么要去苏州?”
萧无意道:“三剑楼的人说是要清剿倭寇的残余势力,不过依我看这件事大有蹊跷。”
白慕云一惊,道:“莫非你是说……”
作者: 蝶无痕    时间: 2005-9-9 21:47

老兄,50回能结束马?
古大侠的风采:)
作者: 凝望云涛    时间: 2005-9-9 22:30

也就50回左右,争取本月结束。
作者: 东方未明    时间: 2005-9-10 19:52

不是我说啊,楼主好狠心啊,居然让贺傲雪砍断萧无意的手臂,那不是跟我一样的“残废”啊。  
我绝写不出来,主角落难了,我要缓口气,郁闷中  
对了“贺傲雪当然更不行。
所以,当朱思明说出“贺傲雪”三个字的时候,有不少人都差点笑出了声。”
我感觉不是太通啊,朱思明前面说贺傲雪了吗
作者: 飛雲    时间: 2005-9-11 11:21

不當寫法像古龍,連古龍的人物和兵器都出來的,看來涛兄與雲一樣,是個古龍支持者。

一次性看了十二章,歇息一下。
作者: 凝望云涛    时间: 2005-9-12 17:51



QUOTE:
原帖由飛雲于2005-09-11, 11:21:39发表
不當寫法像古龍,連古龍的人物和兵器都出來的,看來涛兄與雲一樣,是個古龍支持者。

一次性看了十二章,歇息一下。

既然同为先生的粉丝,还请多加支持,经常切磋技艺。
当然最好能就拙作《痴心断》提点建设性意见,毕竟这是我的武侠处女作,希望不会令人失望。
作者: 飘香剑雨    时间: 2005-9-12 17:52

  精彩呀,古大侠之后,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神似之作。
  学习中.......
  
作者: 凝望云涛    时间: 2005-9-12 17:58



QUOTE:
原帖由西狂杨过于2005-09-10, 19:52:42发表
不是我说啊,楼主好狠心啊,居然让贺傲雪砍断萧无意的手臂,那不是跟我一样的“残废”啊。  
我绝写不出来,主角落难了,我要缓口气,郁闷中  
对了“贺傲雪当然更不行。
所以,当朱思明说出“贺傲雪”三个字的时候,有不少人都差点笑出了声。”
我感觉不是太通啊,朱思明前面说贺傲雪了吗  

1、断臂一节实属渲染全书气氛的不得已之举。原本打算写成挑断筋脉的,后来觉得不够悲壮,就暂时写成了这样。  
2、所以,当朱思明说出“贺傲雪”三个字的时候,有不少人都差点笑出了声。”
我的意思就是:朱思明说出了“贺傲雪”三个字,不少人都差点笑出了声
作者: 飘香剑雨    时间: 2005-9-13 17:06

  现在已读到二十章了,第十一章--陆小疯,写得比较牵强。感觉楼主强项在于谋篇布局,人物的白描及对话也不错,但打斗场面就有些辞不达意,远没有看斗智过瘾。楼主的前几章写得扣人心弦,尤其是楔子很有古大侠风采。整体风格应与古大侠的<名剑风流>相似,很喜欢这部小说,但后面狗尾续貂,实在看不下去。
  楼主既然偏爱古大侠,那就大可不必执着于打斗场面的描写。<痴心断>要想留住读者,还是应在斗智上下工夫,并要经得起推敲。
  以上,不过是我的糊言乱语,楼主莫要见怪。
作者: 凝望云涛    时间: 2005-9-13 17:25



QUOTE:
原帖由飘香剑雨于2005-09-13, 17:06:25发表
  <痴心断>要想留住读者,还是应在斗智上下工夫,并要经得起推敲。  

前面的斗智只是小斗,而且白慕云的智是为了衬托男1号和敌boss的智,真正的斗智还在后面。  
陆小风等2章是在起点赶字数时写的,的确欠推敲。  
我对自己的写作能力业不是很满意,但这个故事绝对精彩,感觉自己以后很难构思出这样的故事了
作者: 气流    时间: 2005-9-14 00:34

我觉得飘香评价的很中肯,不过未必是作者能力问题。这部小说明显的近似古龙的风格,其中打斗的细节描写应该不很重视的。君不见古大虾经常就是“一招毙敌”——就一招哪儿有细节啊!  

等结尾
作者: 飘香剑雨    时间: 2005-9-15 22:02

  这两天较忙,未曾拜读大作,遗憾。
  周末争取看完,希望到时我能写一点学习心得。
作者: 凝望云涛    时间: 2005-9-15 22:34



QUOTE:
原帖由飘香剑雨于2005-09-15, 22:02:09发表
  这两天较忙,未曾拜读大作,遗憾。
  周末争取看完,希望到时我能写一点学习心得。

飘香抬爱,实在诚惶诚恐。还望继续支持,继续提出建议,以便促使我不断进步
作者: 飘香剑雨    时间: 2005-9-20 12:37

  为了熟悉一下情节,又从头看起,第二十六章--真相给人有种惊喜的意外,一洗沉闷之感。
  太忙,没有兑现自己的承诺,但我仍在继续中.......
作者: 飘香剑雨    时间: 2005-9-20 22:25

  “痴心?我知道。因为我也曾痴心,又有谁不曾痴心?”

  一把痴心剑,一个痴心人。痴心剑可断,痴心人不折。

  <痴心断>,是近几年来,我唯一能坚持看完的一部小说了吧。首先要对云涛兄说一声:辛苦了!<痴心断>的奇思妙局,楼上诸贴已见仁见智,无需我再赘言。我现忝列<痴心断>的爱好者之一,自然会认为云涛兄及你的<痴心断>没有最好,只有更好吧。是为前言。

  首先谈一谈自己在读<痴心断>一书心理历程。第一次因时间故,草草看了前四章,一时惊叹不已;第二次慢慢地读了前二十章,渐生郁闷之意,揉揉眼睛,暂时作别;第三次,温故而知新,将前二十章快速浏览一遍,一口作气看完了余下诸章,其间二十六章算是一高潮,奇中之奇迭出,郁闷心情一扫而空。至此,得一窥作品全貌。

  其次想说一说,我对<痴心断>的看法。一部好的小说,必须有一个好的故事。但仅有故事仍不够,还需精妙的构思,再加上行云流水般的文字,紧凑的情节,才能够成为一部成功的小说。<痴心断>则对此三者有不同程度的表现,云涛为这部小说搭了个很好的框架,因此不吸引人也难啊,但可惜得很,这三者未能贯穿始终,不能不说是白璧微瑕吧。纵观全篇,前六章可谓字字珠玑,可赏玩,经推敲,颇值玩味;第七章至第十九章,虽仍有曲折离奇的情节,但不够紧凑,故事虽仍可观,却让人觉得“为故事而故事”,情节的展开没有大的助益,这几章怕有些游离于全篇的主旨之外吧;第十八章才更像承接前六章而来,第二十六章的“真相”让人感觉突兀而惊喜,其后情节发展迅速,幕后人物纷纷纷登场,或许正因为收束得过快,很多细节还没铺陈开,就揭开了盖子,我们也少了许多乐趣吧。
  我抛砖引玉,就以下几个方面与云涛商榷吧。
  
  未完待续......

  
作者: 凝望云涛    时间: 2005-9-21 14:31

飘香好好写,我给你准备了100TB,^_^
作者: 飘香剑雨    时间: 2005-9-21 16:18

其一、对萧无意没有清晰的定位。云涛的本意应该准备让男一号与敌一号斗智斗勇吧,但看完了四十六章,只见其痴,不见其智。这一来造成了一系列的问题,且按萧无意的故事一一列出--
    1.萧无意因师、父双亡,只好来投奔三剑楼,竟会由于钱袋被偷,而一路潦倒至洛阳。虽没想到劫富济贫,但劫富救己还是应该的吧?可见其钝。
    2.看到贺傲霜、白慕云郎才女貌,自惭形秽,只期与白小姐有相见之日,甘心作洛阳一花匠。投奔三剑楼的人,谁不想建立一番功业,他倒好,见了漂亮姑娘,就丢了魂?而欲亲近白小姐,天下又哪里还有三剑楼这样的好去处,又何用舍近而求远?可见其愚。
    3.白慕云遭难,幸来投他,他以绝世之武功,却一路装聋作哑,不过带白慕云去一座空山。其时萧无意已知白慕云身负血海深仇,一心要找到萧清风来重振三剑楼,作为萧清风的独子兼绝世传人,他仍然听任白慕云大海寻针,真不知其欲何为?可见其笨。
    4.因爱慕白慕云,极易受情伤,心神激动之下,有绝世武功不可为,有惊天神技不知用,被贺傲霜断左臂,削中指,累沈三、林澧、凌雪惨死,心灰意冷,一心求死。虽见其痴,但既无英雄气概,更无英雄作为,也无怪乎白慕云如此轻易地投怀别抱了。
    5.东渡东海,萧无意应已知三剑楼正在发生正是一涛天阴谋,但他并无挽狂澜于既倒的勇气,竟在东海边打铁以自遣。惹非白慕云小小弱女子不远千里,不折不挠,又谁能知将是怎样的江湖?只能怒其不争。
    一个故事,如果少了对手戏,就会少了许多看点。少了萧无意的智慧,<痴心断>绝不仅仅少了一半的精采。

    未完待续......
作者: 飘香剑雨    时间: 2005-9-21 16:21



QUOTE:
原帖由凝望云涛于2005-09-21, 14:31:13发表
飘香好好写,我给你准备了100TB,^_^

哈哈,有没有TB倒在其次,但为自己喜欢的东东,总得有一份交待吧。
作者: 东方未明    时间: 2005-9-21 16:44

看了飘香对萧无意的评价,我想起了一个人,沈浪。
古龙笔下,机智善变,有勇有谋,深藏不露的少年剑客。
萧无意跟他算是个对比吧,其实他们的出生也有些许相象,名门之后,孤儿。
几点不同的是:一个自己闯荡江湖,一个去投奔友人;一个敢爱敢狠,一个对感觉把握不准。沈浪从来是喜形不露于色,萧无意平常还好,面对这个女人问题,过于痴了点,也许云涛想深入刻画这段恋情。
古龙笔下的很多主角,在大部分的时候,是无敌的,见到美女也没有痴到家。一般而言,主角的挫折并不太大,也不深。
萧无意的刻画上,如果是古大侠,可能不会让他吊在一棵树上,困死。
当然,我猜想云涛是想细致的描写他的爱情。
PS:作为男人,我不希望大侠为了女人而变呆,变傻,希望洒脱些更好,尤其那手……
作者: 飘香剑雨    时间: 2005-9-21 23:24

  云涛兄,对萧无意的评价,非对作品的评价,写这个心得,只希望以一个读者的眼光,来期待一部更好的<痴心断>
作者: 凝望云涛    时间: 2005-9-22 13:41



QUOTE:
原帖由飘香剑雨于2005-09-21, 23:24:00发表
  云涛兄,对萧无意的评价,非对作品的评价,写这个心得,只希望以一个读者的眼光,来期待一部更好的<痴心断>

明白。而且对我很有启发。
希望等我完成这篇文字之后,你能继续提出意见以便我做深入的修改。
ps:最近很忙,没能在接着写下去,让各位久等了,抱歉。不过,一旦有了空,会很快写完的
作者: 李逍遥    时间: 2005-9-26 19:54

拜读了楼主的大作,确实很不错,虽然场面不是太开,但是人物性格还是分明的,布局也缜密,至于大家喜爱与否,就人者见智啦。
作者: 飘香剑雨    时间: 2005-9-30 15:58

云涛,快写,快写,等不及了哈。  
    <痴心断>就像一座巍峨的宫殿,主体建筑已经完成了,里面的装修材料确实不得不慎之又慎啊。
作者: 蝶无痕    时间: 2005-10-1 12:50

老兄,加油啊,都国庆节啦
作者: 东方未明    时间: 2005-10-6 14:30

呵呵,楼主有些大事要办,等一切安定,要给大家带来惊喜的。
写文章,很重心情,需戒骄戒躁,有灵感,才能出美文。
何况这样的长篇具著,需要反复推敲。
呵呵,我也是等待中
作者: 凝望云涛    时间: 2005-10-10 17:51

四十八、规矩
苏州。
聚源赌场。
夕阳刚落山,赌场里已燃起了三百六十一盏琉璃灯,把偌大的赌场照得比白昼还亮,连赌场里谁输得鼻尖上已经冒汗了、谁的手开始有了微微颤抖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赌徒和飞贼一样,越到夜里越是精神。因此,聚源赌场此时显得愈发热闹。有人输得喝天骂地,有人吃得津津有味,也有一些人赢得乐开了花,甚至还有几个人在和陪赌的少女在打情骂俏。当然,更多的人正赌得兴高采烈。
赌场里闹得热火朝天的时候,往往也是老梁最开心的时候。
开心的时候,老梁通常都会在赌场后面的小楼里,一边俯视着赌场,一边悠闲地品尝着从西域运来的葡萄酒。
此刻老梁虽然比平时更开心,却并没有喝西域运来的葡萄酒,而是在喝竹叶青。
竹叶青是最毒的一种蛇,也是最烈的一种酒。
陈大洪最喜欢喝的就是竹叶青这样的烈酒,最喜欢的也是老梁这样的爽快人。
因此,中午老梁派人送来请柬时,尽管朱思明、满天风和崔正平等人还没到苏州,负责打前站的陈大洪就已经先答应了。
既然陈大洪已经答应了,朱思明一行到达时也只有一起去赴宴了。
所以,此时朱思明、满天风、陈大洪、崔正平正和老梁一起坐在聚源赌场后面的小楼里喝老梁的陈年竹叶青。
“陈年竹叶青就是陈年竹叶青。”陈大洪连干了三大杯之后,兴高采烈地道:“我都快十年没喝过这么好的酒了。”
满天风一杯酒下肚之后伸出了大拇指,就连只啜了一小口酒的朱思明和崔正平也流露出了赞许之意。
老梁显得更加开心了。
能够请来三剑楼的高手们来喝酒本身就是一件非常令人开心的事了,更何况这些高手对自己的酒非常满意。
老梁固然开心,崔正平似乎显得更兴奋,他又啜了一口酒,向老梁道:“这苏州城中人人都说聚源赌场的梁大老板不但豪爽,而且风雅。据说人称“女伯牙”的江南第一琴师楚晓月也成了你梁大老板的门下。”
老梁道:“兄弟一介粗人,哪里谈得上风雅。”
他嘴里虽在谦虚,脸上的得意之情却越来越浓了。
“梁大老板过谦了。”崔正平笑道:“这么谦虚,莫非是不肯让我们欣赏楚晓月的琴艺?”
老梁忙道:“岂敢、岂敢。各位大侠肯赏光,那是晓月的荣幸,也是兄弟的荣幸。兄弟这就差人让晓月来为大家抚上一曲。”说毕,走到门口向侍侯着的家丁低声吩咐了几句话。
“有这么好的美酒不喝,听什么琴呀?”陈大洪嘟嘟囔囔地道:“就是这个老崔,喝酒不行,起哄最有劲。”
崔正平笑道:“这就叫萝卜青菜、各有所爱。”
朱思明也道:“我们多听琴、少喝酒,你不正好可以多喝几杯么。”
“还是老朱说得有道理。”陈大洪道:“好,你们好好地听你们的琴吧,这酒可就是我一个人的了。”
刚刚回到座位上的老梁闻言笑道:“陈堂主只管喝,好酒我还有不少。”
说话间,门外的家丁快步走进房来,道:“楚小姐到了楼下。”
老梁道:“还不快请!”
那家丁面露犹豫之色,道:“我虽按您的吩咐跟楚晓月姑娘说了,可她还是执意要在房间设好纱幔才肯进来。”
老梁满脸无奈地道:“这个楚晓月真是任性!三剑楼的大侠们肯赏脸听她的琴艺,那是她天大的面子,她怎么还能象对待寻常人一样呢?”
陈大洪也冲着崔正平呵呵笑道:“你老崔当人家是个宝,人家可只把你当根草。依我看你还是老老实实地陪我喝酒更舒心。”
崔正平没理陈大洪,径自向老梁问道:“莫非在房间设好纱幔才肯抚琴是楚姑娘贯常的规矩?”
老梁道:“不错,据说这是她出道时就定下的规矩,抚琴时决不能让任何人看。”
朱思明道:“奇人多异行。这既是楚姑娘的规矩,我们兄弟自当遵从。”
作者: 东方未明    时间: 2005-10-10 18:00

傍晚6点,终于见到老兄出山,可惜我要吃饭去了,回来好好看,先顶一下,表示无比的支持。
作者: 蝶无痕    时间: 2005-10-10 20:24

我终于明白什么是望穿秋水了:)
作者: 气流    时间: 2005-10-11 06:06

终于又开始“早朝”啦!
作者: maczj    时间: 2005-10-11 07:34

终于更新了 我等到花儿也快谢了
作者: 蝶无痕    时间: 2005-10-11 09:00

四个“终于”,足可见老兄此文的魅力:)
画蛇添足一下,文章讲究凤头猪肚豹尾,老兄的结尾千万不要像古龙,要学金老,要给出合理的交代,期盼中:)
作者: 飘香剑雨    时间: 2005-10-11 10:07

终于又见云涛的风采。这一章的文字风格与前六章相似,全篇的风格如果能统一就更好了。当然这会是件费时费力的事情,但作好了这一步,想不出版都难。
作者: 凝望云涛    时间: 2005-10-11 16:27

多谢各位抬爱,兄弟承情。
飘香说得极是,不过我想在的第一任务是把情节写完。等情节写完了,还要劳烦各位兄弟拾遗补缺、指点于我。
如无意外,明年定当出版
作者: 蝶无痕    时间: 2005-10-12 09:51

恭喜老兄啊:0
不过,如果出版,希望老兄能将你的签名本赠送给我们这几个“铁杆”(我是认真的啊)
作者: 东方未明    时间: 2005-10-16 09:05

历时2个多月,这个大作终于快完成了,嘿嘿,写完,我去申请追加精华
作者: 气流    时间: 2005-10-19 09:43

云涛兄此书带有侦探小说的色彩,因此最后结尾很重要,大家不要催。(众人:倒!不是你一直在催。。。)
作者: 凝望云涛    时间: 2005-10-19 10:18

其实结尾已基本写完,目前正在重点突破现在的情节与结尾之间的衔接。
作者: 东方未明    时间: 2005-10-19 17:26

猛然发现,楼主有几个过场人物刻画得还不错,而有几个的出场已经死亡,估计是出来现身说理的,就好比陆小疯与司空摘心的友情,林澧的义
作者: 凝望云涛    时间: 2005-10-20 08:28



QUOTE:
原帖由西狂杨过于2005-10-19, 17:26:03发表
猛然发现,楼主有几个过场人物刻画得还不错,而有几个的出场已经死亡,估计是出来现身说理的,就好比陆小疯与司空摘心的友情,林澧的义

还是聒耳最理解我的用意
作者: 凝望云涛    时间: 2005-10-21 16:31

四十九、听琴
楚晓月的规矩果然是个好规矩。纱幔也是好纱幔。
纱幔是粉红色的滇染,两端各有一束粉红色的流苏长长垂下,显得既闲适又飘逸。
小厮们在一进房门的地方布好纱幔后,又焚上了一炉檀香。
从三剑楼一干人的方向看来,纱幔后的一切都显得隐隐约约,加上檀香的烟雾缭绕,竟教人有一种如梦如幻的感觉。
崔正平赞叹道:“楚姑娘果然不凡,竟懂得如此布置。莫说她琴艺出神入化,就算是看一般的琴师在此抚琴,也不失为一桩雅事。”
说话间,房门外响起了一串轻轻的脚步声。
随着脚步声进来了一个抱着瑶琴的人。
隔着纱幔虽看不清眉目,却可以从走路的姿态看出来人应该是一个体态婀娜的女子。
那人走到设在纱幔后的桌几前缓缓坐定,把怀中的瑶琴放到了桌几上,“铮铮”地划拨了几下琴弦,就开始弹了起来。
朱思明和崔正平都是半眯着双眼,一副如痴如醉的样子。老梁则一直在得意地微笑。就连满天风也是边听边连连点头。
只有陈大洪在自顾自地喝酒,全然不理会这美妙的琴音。
朱思明抚掌道:“好一曲《潇湘水云》,既缥缈清远,又不失欢愉激荡,果然不愧是江南第一琴师!”
朱思明话音未落,崔正平又道:“《潇湘水云》好是好,不过其中的些许抑郁之意,和今晚的良辰美景难免有些不符。”
老梁道:“崔堂主所言甚是,晓月姑娘,那就请你再抚一曲。”
在渐渐响起的琴音中,朱思明笑道:“梁老板上当了。”
老梁一愣,道:“上什么当?”
朱思明道:“正平哪里是觉得《潇湘水云》与情景不符,他分明是想借机再听一曲。”
“生我者父母,知我者思明兄也。”崔正平也笑道:“不过现在再说破不免有些迟了。”
朱思明笑道:“要不是说破得迟,我岂非也听不上这一曲了?”
于是众人都笑了起来。
但是,众人的笑容都没能维持太久。
因为他们渐渐都听了出来,正在弹奏的琴声分明就是萧无意在成亲那天弹奏的《剑胆曲》。
琴声愈来愈高亢激越,众人的脸色也愈来愈难看,三剑楼的一干人都纷纷站了起来,老梁的脸也变得铁青。
满天风和朱思明交换了一下眼色,起身厉声喝道:“弹琴的朋友是谁,快快出来。如若不然,休怪我不客气!”
哪知那弹琴者一点出来的意思都没有,仍是若无其事地弹奏着《剑胆曲》。
最先沉不住气的是陈大洪,一拍桌子,纵身就要向纱幔扑去,却被朱思明一把拉住。
朱思明一只手拉住陈大洪,另一只手向满天风和崔正平打了个手势。
这个手势的含义显然是进攻,因为看到这个手势后,漫天风和崔正平一前一后扑向了弹琴的人。
满天风的去势猛,刀气更猛。人还未到,刀气已将纱幔劈开了一条裂口。
直到此时,众人方才发现,纱幔后的弹琴者竟是一个全身黑衣,就连脸上都蒙着黑布、只露出两只眼睛的人。
满天风和崔正平显得很意外,双双停住了脚步。
“东瀛武士?”朱思明一字一句地道:“你来的正好,我们正愁着找不到你。”
黑衣人用含混不清的声音不屑地道:“就凭你们几个,找到我又能如何?”
陈大洪怒到:“我们几个怎么了?我们几个照样能把你打回东瀛老家!”
老梁也站到陈大洪身边,大声道:“还有我!”
东瀛武士对老梁打量了一番,大笑道:“你?就凭你的身手,只怕连我的寒毛都碰不到。”
老梁挺起胸膛道:“我的武功又差、又贪财、又怕死,可是为了铲除你们这些倭寇,哪怕粉身碎骨,我老梁也决不会眨一眨眼!”
作者: 东方未明    时间: 2005-10-21 16:55

这一章出现的是几个边角人物,剧情还在延续。
就这么要收网了,我真是一头雾水啊
作者: 凝望云涛    时间: 2005-10-21 17:31



QUOTE:
原帖由西狂杨过于2005-10-21, 16:55:19发表
这一章出现的是几个边角人物,剧情还在延续。
就这么要收网了,我真是一头雾水啊  

莫急,还有几章。  
不过这一章写得不是太满意,但考虑到下周出差一周,就先发上来了。
估计再过3章就可以收官了。
顺祝聒耳生日快乐
作者: 李逍遥    时间: 2005-10-24 20:53

好的文章,需要看过而会去回味,其实这已经不容易了,楼主的文章是值得一看的
作者: 蝶无痕    时间: 2005-11-3 18:38

老兄,说是10月底完工,现在快11月了,还要等多久那?
作者: 凝望云涛    时间: 2005-11-4 07:55



QUOTE:
原帖由蝶无痕于2005-11-03, 18:38:12发表
老兄,说是10月底完工,现在快11月了,还要等多久那?

11月底出了一个多星期的差,要不然已经结束了  
准备这个双休日闭门谢客,坚决完成。
作者: 凝望云涛    时间: 2005-11-6 18:53

五十、老梁
但是,众人的笑容都没能维持太久。
因为他们渐渐都听了出来,正在弹奏的琴声分明就是萧无意在成亲那天弹奏的《剑胆曲》。
琴声愈来愈高亢激越,众人的脸色也愈来愈难看,三剑楼的一干人都纷纷站了起来,老梁的脸也变得铁青。
满天风和朱思明交换了一下眼色,起身厉声喝道:“弹琴的朋友是谁,快快出来。如若不然,休怪我不客气!”
哪知那弹琴者一点出来的意思都没有,仍是若无其事地弹奏着《剑胆曲》。
最先沉不住气的是陈大洪,一拍桌子,纵身就要向纱幔扑去,却被朱思明一把拉住。
朱思明一只手拉住陈大洪,另一只手向满天风和崔正平打了个手势。
这个手势的含义显然是进攻,因为看到这个手势后,漫天风和崔正平一前一后扑向了弹琴的人。
满天风的去势猛,刀气更猛。人还未到,刀气已将纱幔劈开了一条裂口。
直到此时,众人方才发现,纱幔后的弹琴者竟是一个全身黑衣,就连脸上都蒙着黑布、只露出两只眼睛的人。
满天风和崔正平显得很意外,双双停住了脚步。
“东瀛武士?”朱思明一字一句地道:“你来的正好,我们正愁着找不到你。”
“当然是我。除了我,还有谁能扮女人扮得能骗过你这个老狐狸?”黑衣人用含混不清的声音不屑地道:“不过就凭你们几个,找到我又能如何?”
陈大洪怒到:“我们几个怎么了?我们几个照样能把你打回东瀛老家!”
老梁也站到陈大洪身边,大声道:“还有我!”
东瀛武士对老梁打量了一番,大笑道:“你?就凭你的身手,只怕连我的寒毛都碰不到。”
老梁挺起胸膛道:“我虽然武功差、又贪财、又怕死,不过为了铲除你们这些倭寇,纵是粉身碎骨,我老梁也决不会眨一眨眼!”
他的话音虽不高,语气却显得很坚定。
陈大洪显然已被老梁的言语所感动,伸手握住老梁的手,道:“好汉子!好兄弟……”
陈大洪话未说完,只听得朱思明一声惊呼“小心!”
陈大洪正待回首望向朱思明时,忽然感到了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
此刻,他明白了朱思明是在让他小心老梁。
不过,他明白得实在太晚了,因为不仅右手的指骨都已被老梁捏碎,右腿也被老梁踢断了。
当然,老梁要的不单是他的右手和右腿,还有他的命。
陈大洪的命并不是谁都能要到的,所以老梁用的是绝招。
淮南鹰爪王独创的“一指锁喉”不仅是绝招,而且是绝招中的绝招。
老梁的“一指锁喉”似乎比当年鹰爪王施展出来更为凌厉。
若在往日,陈大洪虽未必会输给这一招。不过此时他右手、右腿俱断,一身武功废了大半,莫说反击了,连逃命也已是不能。
所以他只有等,等朱思明来相救。
满天风和崔正平当然没有机会来救他,因为他们要全力对付东瀛武士。
陈大洪只有把赌注押在朱思明身上。
朱思明果然没让他失望。
就在老梁的指尖离陈大洪的咽喉仅有毫厘之差的时候,朱思明的折扇也几乎快敲上了老梁的琵琶骨。
老梁若不变招,虽能杀死陈大洪,也难免被折扇敲碎琵琶骨。
所以他选择了退。
向后纵了丈余之后,老梁向朱思明道:“围魏救赵,好计策!小诸葛果然是小诸葛。”
“你!你……”陈大洪向老梁怒喝道:“你为何害我!”
朱思明道:“他定是这东瀛武士的同党。如若不是他的安排,这东瀛武士又怎能冒充楚晓月骗过我们?”
东瀛武士纵声笑道:“不错,他就是我的心腹大将横光梁一。”
陈大洪骂道:“你们这些东瀛狗贼,专门干这些暗算人的下流勾当。有种就和爷爷我明刀明枪的干一架。”
东瀛武士一声冷笑,道:“明刀明枪你就能赢我吗?”说着,竟不顾一旁虎视眈眈的满天风和崔正平,抱起瑶琴径直向陈大洪走了过来。
陈大洪虎目圆睁,嘶声道:“小贼,放马过来吧。爷爷我让你见识见识中华好汉的风骨。”
东瀛武士似乎被陈大洪激怒了,大喝声中,抡起瑶琴,向陈大洪当头劈去。
陈大洪正待招架,却见朱思明挥起折扇,抢在前面挡住了东瀛武士。
东瀛武士来势虽猛,招法虽精,朱思明倒也勉勉强强接住了他这雷霆般的一击。
几乎就在同时,满天风和崔正平双双出手,一齐攻向了东瀛武士的后背。
东瀛武士武功纵高,也难敌朱思明、满天风和崔正平三人联手。何况这次他似乎全然没料到满天风和崔正平的攻击。
崔正平的落花掌快,满天风的刀更快。
东瀛武士还没来得及向朱思明攻出第二招,满天风的刀锋距他的后背已不到一尺,崔正平的右掌距他的后背也已不到两尺了。
这时,东瀛武士似乎察觉到了身后的危险,但已经晚了。
无论是谁,也无法在“天下第一刀”满天风的刀劈出两尺之前转过身来。
东瀛武士也不能。
难道连萧无意都莫之奈何的东瀛武士这次会真的死在满天风的刀下?
不会。
因为东瀛武士虽躲不过这一刀,却有人能让这一刀劈不下去。
这个人就是崔正平。
就在满天风的刀锋快要刺破东瀛武士衣服的时候,崔正平的落花掌改变了攻击的方向,居然一掌打在了满天风的肋下,把满天风连人带刀都击出了一丈多远。
一丈多外站着的是横光梁一。
就像事先算准的一样,横光梁一毫不费劲地就把“一指锁喉”用在了满天风身上。
几乎就在同时,朱思明因满天风的意外被杀稍一分心,已被东瀛武士的瑶琴当胸击中,肋骨应声而断。
作者: 蝶无痕    时间: 2005-11-6 22:21

波澜又起黑衣人:)
作者: 东方未明    时间: 2005-11-10 09:35

江湖真是险恶,许多小人物都有不为人知的身份,阴谋
作者: 凝望云涛    时间: 2005-11-13 19:52

顺便问一句,如果本书出版,谁愿买?
作者: 东方未明    时间: 2005-11-14 20:28



QUOTE:
原帖由凝望云涛于2005-11-13, 19:52:43发表
顺便问一句,如果本书出版,谁愿买?

兄弟俺买啊,不仅因为作品本身,还因为作者。寄托一份心情
作者: 蝶无痕    时间: 2005-11-19 15:29

我等的花儿也谢了:)
作者: 凝望云涛    时间: 2005-11-20 19:15



QUOTE:
原帖由蝶无痕于2005-11-19, 15:29:22发表
我等的花儿也谢了:)

抱歉,各位。因正在洽谈出版的事,暂不更新,不过各位请放心,很快就可以全部贴出来了
作者: 飘香剑雨    时间: 2005-11-21 10:28

  期待,相信云涛的终稿会更出色。
作者: 鸾舞碧霄    时间: 2005-11-21 12:16

已经找到出版社了吗,是哪一家
作者: 凝望云涛    时间: 2005-11-23 10:08

哪位今天能给本文写个简介,不胜感激!
作者: 东方未明    时间: 2005-12-3 10:39



QUOTE:
原帖由凝望云涛于2005-11-23, 10:08:51发表
哪位今天能给本文写个简介,不胜感激!

其实,我个人认为还是作者自己写的好,起码对文章的立意与内容,作者自己最清楚。
作者: 没有蛀牙    时间: 2005-12-4 22:25

这么帅的帖子就是太长了,顶上去慢慢看
作者: 蝶无痕    时间: 2005-12-8 21:59

老兄,不能这么调人胃口吧?希望快些贴出来!
作者: 凝望云涛    时间: 2005-12-11 12:31



QUOTE:
原帖由蝶无痕于2005-12-08, 21:59:57发表
老兄,不能这么调人胃口吧?希望快些贴出来!

蝶兄.俺真的不是吊人胃口呀.实在是出版的事影响的.  
真是对不住各位
作者: 气流    时间: 2005-12-12 07:34



QUOTE:
原帖由凝望云涛于2005-12-11, 12:31:54发表
蝶兄.俺真的不是吊人胃口呀.实在是出版的事影响的.  
真是对不住各位  

可以理解。。。云涛兄这个要求算是合情合理的,也不要怪出版商了。

打坐等待就是
作者: 蝶无痕    时间: 2005-12-12 15:43



QUOTE:
原帖由凝望云涛于2005-12-11, 12:31:54发表
蝶兄.俺真的不是吊人胃口呀.实在是出版的事影响的.  
真是对不住各位  

老兄莫怪,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耐心等待就是了!
作者: 一直温柔    时间: 2005-12-15 18:53

我觉得还是先不贴的好,让我们可以从头再看一遍,给作者更多好的修改建议.
作者: 东方未明    时间: 2005-12-28 11:06

凝望啊,最近还没消息吗,快过年了  
个人觉得把握整体,层层深入,才是正道
作者: cherry    时间: 2005-12-29 11:25

呼,一口气看完……的确很不错
对萧无意这个人物说一点自己的理解……因为看到飘香兄的评论,但是个人到觉得,虽然云涛兄笔下的萧无意看来似乎少了转圜的智慧和立业的豪情,但痴情别有一种动人处,而且如果要将萧无意写成一个沈浪似的人物,只怕这个圈套就不够精巧了……说到这里,想问云涛兄一句,萧无意失去食指的缘故,后文会有说明么?
作者: 凝望云涛    时间: 2005-12-30 12:46



QUOTE:
原帖由cherry于2005-12-29, 11:25:22发表
说到这里,想问云涛兄一句,萧无意失去食指的缘故,后文会有说明么?

有说明的。
作者: 贺兰拍马    时间: 2006-1-30 02:29

又过去一个月,还没有结尾。。。
郁闷~
作者: 蝶无痕    时间: 2006-2-22 14:01

老兄,这么长时间,给个交代啊——大家都很关心啊
作者: 凝望云涛    时间: 2006-3-14 08:55

五十一、兔死狗烹
经此一击,朱思明再也无法动手,仰天长叹道:“朱思明呀朱思明,你平日里自命足智多谋,今天怎么败得这么呐!”
东瀛武士也不再动手,而是施施然地向站在自己身后的崔正平道:“干得不错,杀了朱思明和陈大洪,日后不但有吸食不完的仙霞膏,连东瀛的皇帝宝座都是你的啦。”
崔正平眼里闪出一丝炽热的光芒,一边向朱思明走去,一边道:“老朱,到了阴曹地府你可别怪我,我这也是为主效命呀。”
朱思明道:“想不到连你也会成为东瀛人的帮凶,难道我们中原武林真的气数已尽。”
崔正平道:“天下武林本是一家,何苦一定要分什么中原、东瀛呢?我家公子英明神武,能跟着他干一番事业是何等荣幸之事。只可惜你是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想不到自命清高的崔正平居然会为了做东瀛人的奴才而觉得荣幸。”朱思明冷笑道:“我看你不过是为了做东瀛的皇帝和得到那个仙霞膏才委曲求全的吧。”
崔正平怒道:“胡说!我是心甘情愿追随公子的,你休想离间我和公子!”
东瀛武士笑道:“崔先生无须多虑,他离间不了你我的。因为你本就是吸食仙霞膏上瘾后才不得不听命于我的。”
崔正平惶恐地道:“我……我现在可是死心塌地追随公子呀。”
“这样就好。”东瀛武士又向朱思明道:“你号称小诸葛,这次却在用计上一败涂地,想必很不服气。”
朱思明道:“不错,如果大洪肯照我说的处处防着横光梁一,我就不至于不能给天风掠阵,这次决不会输得这么惨。”
陈大洪恨声道:“都怪我意气用事,忘了老朱事先嘱咐要提防着老梁,结果害死了满天风。我他妈的真是混蛋!”
朱思明道:“这也怪不得你,你本就是容易动感情的人。要怪的话,还是怪我自己没想周全。”
“其实就算陈大洪不意气用事,我一样有其他办法让你们同样输得很惨。”东瀛武士道:“其实从萧无意蒙冤离开三剑楼时,这个结局就已注定。这世上也许只有他才配跟我相提并论。”
朱思明道:“难道萧无意真是冤枉的?”
东瀛武士悠然道:“他当然是冤枉的,因为白轻羽本就是我亲手杀死的。”
陈大洪怒骂道:“东瀛狗贼,竟敢杀害楼主,我跟你拼了。”
但还没迈出一步,脚下一软,人就摔倒在了地上。
横光梁一笑道:“你一个废人还说什么拼命。乖乖地躺着吧,说不定我家主人开恩,能给你留个全尸。”
朱思明又问道:“想来慕云也是被你陷害的?”
东瀛武士道:“不错,既能杀了冷泫,又能嫁祸给白慕云,还能借机引出萧无意。一举三得,我何乐而不为呢。”
朱思明闭上双眼,长叹道:“我们这几个老家伙全都瞎了眼了,竟然自毁长城。也罢,就当今天是报应来了吧。”
东瀛武士道:“你虽然输在了我手里,却也不失为一个人才。我们东瀛武士最看重你这样的人,因此你临死前若有什么愿望,不妨说出来听听,也许我可以帮你完成。”
朱思明睁开眼,看了看崔正平,又看了看东瀛武士,道:“我有两个冤枉,一个我不说你也会做的,另一个就是萧公子和慕云永远也不要再回到这个腥风血雨的江湖中来。”
“只可惜我无法帮你完成第二个愿望。”东瀛武士道:“崔先生,动手吧。不过要干脆点,莫让他们太痛苦了,毕竟他们也是好汉。”
崔正平道:“属下遵命。”
话出口,人也出了手。
不过出手的人不是崔正平,而是东瀛武士。出手的目标也不是朱思明,而是崔正平。
东瀛武士的出手极快,所以崔正平死得并不痛苦,甚至脸上还残留有得意的微笑。
东瀛武士道:“朱思明,我虽不能帮你完成第二个愿望,却帮你完成了第一个,你也该死得瞑目了吧。”
朱思明道:“我固然希望崔正平死,你又何尝不想杀他?所以,我并不欠你什么。”
东瀛武士道:“说来听听,我为何想杀他。”
朱思明道:“一来,他是因吸食仙霞膏上瘾而不得不听命于你,这样的手下是最不可靠的;二来,连杏林圣手崔正平都制不出的仙霞膏,想必极其珍贵,你哪来那么多给他。”
东瀛武士绕有兴趣地问道:“还有吗?”
朱思明道:“三来,他居然对东瀛的皇帝宝座动了心,你又如何容的下他;四嘛,这兔死狗烹本就是千载不变的道理。”
“果然不愧是小诸葛,崔正平若能有你一半的见识,也不会是这种下场。”东瀛武士拊掌道:“可惜,你这种人决不会为我所用。梁一君,你这就送朱先生上路吧。”
横光梁一也不答话,伸手就往朱思明的咽喉抓去。
善溺者死于水。喜欢弄断人咽喉的人是不是也会被别人弄断咽喉呢?
在别人身上不知道会如何,但在横光梁一的身上这句话就显得无比的正确。
因为横光梁一的咽喉上突然多了一枚骰子。当然,这枚骰子也打断了横光梁一的喉管。

五十二、双雄再会
这是一枚普通的骰子,而且是从窗口打进来的,从横光梁一和窗口之间的角度来看,发出骰子的人不可能在除了赌场之外的任何地方。
谁能从二十丈之遥的赌场发出一枚又小又轻的骰子打断人的喉管?这简直不是人力所能办到的。
所以,横光梁一倒下的时候,仍是满脸的不解之情。
就连朱思明和陈大洪也显得匪夷所思。
只有东瀛武士依然显得很平静。
他朗声道:“是萧无意萧兄驾到了么,有失远迎,万望恕罪。”
只听赌场内响起了一个嘶哑的声音:“莫要客气,我这就上去。”
转眼间,小楼上就响起了脚步声。
随着脚步声进来的正是萧无意,当然还有白慕云。
萧无意看到满天风的尸体,不禁叹道:“不成想我们还是来晚了一步。”
东瀛武士见到萧无意的模样,也显得略微有些吃惊,道:“多日不见,想不到萧兄竟弄成了这副模样。”
萧无意道:“若非如此,我又怎能逃过你和三剑楼的追踪。”
东瀛武士道:“久违了,萧兄。”
萧无意冷冷地道:“贺川先生久违了。”
黑衣人的身子似乎微微颤动了一下,随即扯下蒙面的黑布扔在地上,露出了贺傲雪那英俊的面容。
贺傲雪笑道:“萧公子果然是聪明人,竟能猜得出我的身份。”
萧无意道:“能猜出你的身份,并不是因为我聪明,而是因为你留下的破绽太多。”
贺傲雪微笑道:“我留下了哪些破绽,愿闻萧兄高见。”
萧无意道:“当日在牛棠镇的送葬队伍时发现崔正平存心要放我走时,就开始怀疑他背后的人是东瀛武士。”
贺傲雪道:“何以见得他是存心放走你的呢?”
萧无意道:“因为他掌击棺盖时,并未用上落花掌的掌力,显然是不想伤到棺材里的人。”
贺傲雪道:“他低估了你,根本就没想到你当时会跟在送葬队伍里,而且把他的一举一动都看得清清楚楚。”
萧无意道:“除了我的朋友之外,只有东瀛武士一个人不想我当时就死。那时我已没有朋友,所以我当时就想到崔正平一定与东瀛武士有关。”
贺傲雪问道:“你又如何得知东瀛武士就是我的?”
萧无意道:“以东瀛武士的身手,不可能在中原武林不引起注意,除非他还有另一个身份来掩饰自己。”
贺傲雪道:“你那时就猜到是我了?”
萧无意道:“我没那么聪明,当时只是对你有点怀疑而已。直到听白慕云说崔正平在为你卖命,才敢确定东瀛武士就是你。”
贺傲雪道:“不错,我留下的破绽实在不少。”
萧无意道:“贺川先生也不必过谦,其实这些破绽本就是你故意留下的。”
贺傲雪反问道:“我为什么要留下这些破绽?”
萧无意紧盯着贺傲雪的双眼,道:“因为你想引我重出江湖,然后除掉我。”
贺傲雪道:“知道我要除掉你,你居然还敢来?”
萧无意叹道:“有些事本就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何况你算准了我会来,我又怎能不来?”
贺傲雪仿佛儿童发现了一件极好玩的玩具一般,上下细细打量了萧无意一番,突然哈哈大笑道:“萧公子果然是我的知己,我的想法竟全都被你猜中。”
萧无意淡淡地道:“猜中又如何,还不是任由你为所欲为。”
贺傲雪道:“依你的聪明才智猜到这些并不奇怪,我奇怪的是你怎么能猜到我姓贺川?”
萧无意道:“你既是东瀛武士,当然不会真的姓贺。”
贺傲雪道:“不错,东瀛本就没有贺这个姓氏。”
萧无意道:“能猜到你姓贺川,是因为有一天我突然想起了一些事。”
贺傲雪道:“何不说说是一些什么样的事,竟能让你猜出我的姓氏?”
萧无意道:“我想到剑胆曲,还想到了二三十年前在江浙一带沿海为非作歹的倭寇当中,为首的正是东瀛武林世家贺川家的贺川次郎。”
贺傲雪的神色突然变得很奇怪,仿佛想起了一些又振奋又伤心的往事。
“你还告诉白慕云白三叔就是被你害死的,引白三叔到花神庙去的笛声也是你吹奏的。”萧无意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右手道:“本来除了她和我之外,这世上不该有人会吹奏剑胆曲,这就令我想起了小时候的一件事。”
“强敌在前,居然还有心回忆小时候的事情,这个萧公子真是莫名其妙。”陈大洪嘟嘟囔囔地道。
朱思明却道:“这件事想必十分重要。”
萧无意果然道:“这件事改变了我的一生。若非这件事,我父母也不会死,我也不会在义父去世后流落到洛阳。”
不流落到洛阳也就意味着不会遇到白慕云,也就意味着不会遇到这么多的风波,也就意味着不会落到今天的境地。
“由于这件事关系到一个绝顶高手的名声,所以我一直没对任何人说过。”萧无意的眼神渐渐被黯然和哀伤占据:“到了如今,我纵是不说只怕也瞒不住了。”
“那年我才三岁,有一天常奔雷伯伯突然到黄山来找我父亲。他们那次的会面好像并不开心,后来我才知道在这之前他们已经反目了。”
“不知道常伯伯对我父亲说了什么,只知道他当天就拂袖而去。我父亲也在他走后下山去了洛阳。”
“当天夜里,我突然从睡梦中醒来。醒来时,我就看到了常伯伯。”
“和常伯伯一道的还有一个女人,当时她已把刀架在了我母亲的脖子上。常伯伯和那个女人把我带走了,让我母亲转告我父亲在三天后的正午时分带着清风剑谱去天都峰决斗。”
“常伯伯他们把我带到了一个农户家里。常伯伯一直很疼我,这次也没把我怎么样。可是等他有事出去的时候,那个女人却趁机削断了我右手的食指,而且还要削断左手食指,说要让我终生不能用剑。”
“她正要削断我左手食指的时候,刚巧常伯伯回来了,就与那个女人争吵了起来。不过他好像很疼那个女人,吵了一会儿见她哭了也就不再说什么,一个人躲到一边喝闷酒去了。”
“后来我才知道,那个女人是东瀛人,她自称是东瀛贺川家的人。”说到这里,萧无意瞟了贺傲雪一眼,接着道:“可常伯伯偏偏对她一见钟情,我父亲也是因此才和他分道扬镳的。”
“三天后,我父亲依约来到了天都峰。当时,常伯伯和我父亲立约赌技,常伯伯若输了就立即放了我,还要离开那个东瀛女人;我父亲若输了就要交出清风剑谱,而且不得再管他们的事。”
“常伯伯的剑法虽高明,但与我父亲相比仍稍逊一筹。看到常伯伯渐渐落了下风,那东瀛女人竟开始对我又踢又打,我虽强忍着不发出声音来,我父亲却终于看见了这一幕。”
“常伯伯和我父亲的武功本就相差无几,我父亲稍一分心,常伯伯就逐渐扭转了局势。”
“百招过后,我父亲已是险象环生。就在此时,我母亲突然现身,趁东瀛女人不备之时把我救了下来。”
“我父亲看到我已安然脱险,立时精神大振,又逐渐占了上风。等到常伯伯弃剑认输时,我父亲才发现我母亲早已中了东瀛女人的数记重手,若非怕令他分心,早该支撑不住了。”
“常伯伯为了不让我父亲向东瀛女人追究,当场自刎谢罪,我父亲为了不违背常伯伯的遗愿,在她答应一个月内离开中土的条件下,也就放过了她。”
“当天傍晚,我母亲就去世了,三年后我父亲也因和常伯伯比武时留下的伤势发作而撒手人寰。”
萧清风和常奔雷在盛年时双双销声匿迹几乎已成了武林中的一大疑案,现在由萧无意说出前因后果,众人几乎都听得不胜唏嘘,只有一个人例外。
这个人正是贺傲雪。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道:“你说的那个东瀛女人就是我母亲,不过她并不姓贺川,和常奔雷也没有任何关系。”
看到众人狐疑的眼神,贺傲雪道:“她是为了替我父亲报仇才故意接近常奔雷,用以挑拨神州三剑之间关系的。”
萧无意奇到:“原来你不是常伯伯的后人?”
贺傲雪道:“常奔雷算是什么东西!我父亲就是贺川次郎,他被派到中土来创立基业,没成想却在神州三剑成名的浙东一役中死在白轻羽手里。”
白慕云的脸色变得煞白,颤声道:“原来你害我爹爹并不单单为了夺得三剑楼,也是为了报仇。”
贺傲雪冷冷道:“为我父亲报仇雪恨,是我母亲毕生的心愿。我的真名叫贺川恨雪!母亲给我取名叫贺川恨雪,就是因为我父亲去世时,天正在下雪。”
白慕云道:“若要报仇的话,你早已达到了目的,为何还要害这么多人!”
“为了向神州三剑报复,当年我母亲不惜与常奔雷虚与委蛇。”贺川恨雪狂笑道:“而如今经过我们两代人的苦心算计,终于使得神州三剑和他们的后人遭了报应。”
言下之意,他们不但要向白轻羽寻仇,还要向神州三剑和他们的后人报复。
白慕云道:“莫非你故意接近我也是复仇的一部分?”
“不错,我就是要让你也尝尝痛苦、悔恨和屈辱的滋味。还有他。”贺川恨雪又转向萧无意道:“就因为他也是神州三剑的后人,我才费尽了心血为他布下了一个又一个的局。”
这一个又一个的局,不仅使萧无意失去了右臂,而且也失去了清风剑谱,更失去了与白慕云朝夕相处的机会。
若论报仇的话,贺川恨雪无疑很成功,不但除掉了杀父仇人白轻羽,甚至把所有与白轻羽关系密切的人也几乎都弄得生不如死。
“报仇固然是你的目的之一,你做这么多事的最终目的还是为了权势。”萧无意盯着贺傲雪道。
贺川恨雪道:“不错,对我来说权力、地位和报仇雪恨一样,都是梦寐以求的东西。”
仇恨和权势,其中的任何一个都能令很多人疯狂,何况是二者在一起?
看到白慕云鄙夷的目光,他又道:“象你这种千金小姐永远都不会明白,孤儿寡妇想在一个勾心斗角、尔虞我诈的大家族立足,要遭受怎样的折磨和屈辱。”
白慕云当然不会知道,萧无意也不会知道,朱思明和陈大洪同样也不知道。
若非亲历过,谁都不会知道那到底是怎样的折磨。
贺川恨雪道:“象我们这样无依无靠的人若想在家族中出人头地,付出的代价远非常人所能想像。”
大家族中各个派系的倾轧、同辈之间的排挤本就是人间最残酷的事情之一,何况还是在东瀛的武林世家?
“为了让我在家族中出类拔萃,母亲历尽了艰辛,甚至不惜牺牲自己的身体来为我换取武功和支持。”贺川恨雪的声音已变得非常低沉而哀伤:“所以我也特别珍视一切机会,不分昼夜地努力练武。”
“到了十五岁,我已学尽了家族的所有绝学,十八岁时我已是公认的东瀛第一高手。”贺川恨雪的声音已显得有些颤抖:“可是母亲已经死了,再也看不到这一切。”
贺川恨雪咬牙切齿地道:“若非神州三剑害死了我爹,我们怎么会如此凄惨。这一切都是神州三剑所赐!”
贺川恨雪怨毒的目光在众人的身上扫过,接着道:“母亲死时,我曾在她坟前发誓,不仅要向神州三剑和他们的后人报复,也要成为天下最有权势的人。从此众生都要被我踩在脚下,再也没有人能欺侮我、再也没有人敢骂我是婊子养的!”
陈大洪喃喃道:“天下最有权势的人……最有权势的人,这小兔崽子莫非还想当皇帝?”
贺川恨雪的目光越发变得炽热,他一阵狂笑道:“一统江湖的日子已经不远了,然后我就会率领中原的武林人士攻占京城,等我做了中原的皇帝,就挥师东进,灭了东瀛的那些世家。什么贺川家、伊贺流、柳生家都将是我的家奴!”
陈大洪啐了一口吐沫道:“少他妈做清秋大梦了,中原武林有几个人会为你这个东瀛疯子卖命?”
贺川恨雪道:“现下只有你们几个知道我是东瀛人,要把是你们全杀了,中土不就没有人知道我的身世了?”
陈大洪嘶声道:“你敢!”
贺川恨雪露出了他迷人的微笑,道:“我为什么不敢?我连白轻羽都敢杀,还不敢杀一个你这样的废人?”
“莫忘了我还在这里。”萧无意淡淡地道。
听到萧无意的声音,贺川恨雪的目光霎时又恢复了以往的清澈,仿佛又变回到了那个风度翩翩的佳公子一样,客气地道:“萧兄当然要在这里,因为我今天要等的最重要的人就是你。”
朱思明轻叹道:“贺川恨雪果然不凡,在如此激动之时,居然能如此快的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贺川恨雪为何要控制自己的情绪,难道他竟也认为萧无意仍是劲敌?
萧无意道:“看来你已有了十成的胜算。”
贺川恨雪道:“不敢。”
萧无意道:“我还有些事情不明白,还望贺川先生赐教。”
贺川恨雪道:“萧兄请说,但凡我知道的,一定和盘托出。”
他当然可以和盘托出,因为在他眼里萧无意这些人和死人已没什么分别,就算知道的再多也无妨。
陈大洪道:“萧公子不明白的肯定都是那些伤心事,他与贺川恨雪的决战在即,还罗罗嗦嗦地问这些扰乱心神的事,岂非极其不智?”
朱思明道:“岂止如此,贺川恨雪想必也要利用这个机会引起他心绪不宁。”
陈大洪道:“既然这样,你为何不阻止他?”
朱思明道:“若此刻不让他问,等到决战以后两人势必有一个永远再也不能说话,到那时萧公子就永远不会知道这些疑问的答案了。所以萧公子一定要在决战前弄清楚这些疑问。”
陈大洪跺脚道:“那、那岂不是什么法子都没有了?”
朱思明道:“我们虽没有法子,萧公子却不见得没有法子。”
陈大洪急切地问道:“他能有什么法子?”
朱思明道:“静心养气的法子。他在东海边打了半年的铁,你以为他会做什么?”
陈大洪想了想,突然叫道:“是了!他肯定一面在打造一把得心应手的兵器,一面在磨练脾性。”
朱思明道:“如果真是这样,萧公子当有一线胜机。无论如何,就凭我们现下这个样子,也只能静观其变了。”
只听萧无意道:“我想知道那天在花神庙你吹的剑胆曲是从哪里学来的?”
贺川恨雪道:“那是我跟母亲学的,母亲当然是从常奔雷那里学的。”
萧无意又问道:“当初你为何离开三剑楼?”
贺川恨雪道:“因为当时白轻羽似乎对我有所怀疑,而我正好乘机脱身去布置其他一些事情,所以借口白轻羽对我歧视而离开。”
萧无意用眼角向白慕云瞥了一眼,道:“我在花神庙究晕是怎么晕倒的?”
贺川恨雪指着白慕云道:“因为那天你喝的酒和她在白马寺路边的茶亭里喝的茶一样,里面放了贺川家特制的迷药——樱花醉。这种迷药非但和中土的迷药都不同,而且在东瀛也没有多少人见过,所以就算是用毒的大行家也无法察觉。”
萧无意道:“相传东瀛有一种奇异的花,就叫做樱花。”
贺川恨雪道:“不错,樱花是东瀛人最喜爱的花,有人因它而写出千古名篇,有人因它而悟出剑道,而我和左滕莞儿也是在樱花下相识的。”
“左滕莞儿?”萧无意露出疑惑的神情。
贺川恨雪道:“杨珈莞的真名就叫做左滕莞儿,她也是东瀛人。”
萧无意叹了口气道:“既有樱花醉这样的奇药,又有左滕莞儿这样的力助,再加上贺川先生的深谋远虑,看来我这一次次栽得也并不算冤。”
贺川恨雪道:“若没有樱花醉,我最多无法捋萧兄的虎须,若没有左滕莞儿,只怕连杀白轻羽的机会都没有。我是在一个偶然的机会认识她的,当时我正因无法想出一个杀白轻羽的好法子而苦恼。莞儿简直就是上天派给我的复仇使者!”
萧无意道:“可你还是让崔正平杀了她。”
贺川恨雪道:“为了得到清风剑法,我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萧无意道:“贺川先生的剑法想来已有大成。”
贺川恨雪道:“不敢,正要与萧兄印证。”
一场你死我活的决战在他的嘴里仿佛已变成了朋友间的切磋。
萧无意道:“贺川先生既是有意指点,在下敢不从命?”
贺川恨雪微微一笑,道:“萧兄,请拔剑。”
萧无意淡淡地道:“贺川先生请。”
话音甫落,只听一声龙吟。贺川恨雪从瑶琴里抽出了一柄寒光逼人的长剑。
“此剑名为龙泉,长三尺一寸八分,重五斤十一两。”贺川恨雪轻抚长剑道。
龙泉乃为上古名剑,削铁如泥自不必说,单就那份雍容华贵就足以令它的主人信心倍增。
他接着道:“小弟本不欲持利器之长,但萧兄乃魏大师的螟蛉义子,若以凡兵俗铁与萧兄切磋,未免失敬。”
贺川恨雪手中的龙泉是剑中的极品,不管萧无意用什么样的剑与他交手都不免先落了下风。可他的话却又偏偏说的冠冕堂皇,让萧无意也说不出什么来。   
白慕云也不禁暗暗叹息:难道越是阴险恶毒的人说出的话就越是漂亮?

五十三、痴心
萧无意却只是瞟了一眼贺川手中的龙泉剑,一言不发地卸下了斜插在肩后的包袱。
自从萧无意复出以来,对任何人、任何事都显得满不在乎,可对这个包袱却一直异常珍视,此刻更是象捧着一盏七巧琉璃灯一样小心地从包袱里捧出一把剑,确切地说是一把断剑。
“痴心?”贺川当然认得出这把断剑就是当日被自己削断的名剑“痴心”。
白慕云呢?她是否还记得萧无意的痴心?
“此刃名为‘痴心断’,长一尺六寸六,重三斤八两。”萧无意道。
“痴心”断了就成了“痴心断”,可萧无意的痴心呢?莫非他的痴心也随着这把剑断了吗?
朱思明和陈大洪都不知道这些问题的答案。
可是白慕云呢?她知道答案吗?
这些事情虽然很有趣,但此时却没有几个人去关心。
因为他们都在关心另一件非常无趣的事情——贺川恨雪和萧无意决斗的结果。
无疑,这次决斗至少要倒下一个人,当然也可能两个都倒下。
风华正茂的青年倒下,世间还有比这更无趣的事情吗?
决斗虽然无趣,但决斗的结果却至关重要。
若贺川恨雪胜了,朱思明和陈大洪肯定要葬身于此,三剑楼乃至中原武林从此也难免要被来自东瀛的势力控制,也许他们真的还能控制整个华夏大地。
若萧无意胜了,不但在这儿的中原武林人物可以脱困,连来自东瀛的势力也会自此一蹶不振。
中原武林的命运就系于这一战。
贺川的命运无疑也系于这一战。
不过贺川恨雪一点也不紧张。
莫非他已有了必胜的把握?
贺川恨雪很有风度地抱剑施礼,道:“请。”
萧无意道:“请。”
他出剑。
他挥刃。
两人一交手,贺川恨雪就用上了绝技。
萧家的绝技——清风剑法!
贺川随手一剑刺出,便象是一阵醉人的清风吹过。显然,他已领会了清风剑法的精髓。
而萧无意却并没象朱思明料想的一样用出由清风剑法化出、配合“痴心断”使用的绝招。
他使的是五虎断门刀。
五虎断门刀是时下最流行的刀法。
最流行的往往也是最普通的。
五虎断门刀普通得就连第九流的镖师都能耍得象模象样。
但萧无意此刻使的就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五虎断门刀。
刀法虽无出奇之处,一时间倒也与贺川的清风剑法战了个旗鼓相当。
陈大洪喜道:“想不到现在的年轻人竟然如此厉害。贺川这家伙虽把清风剑法使得不错;萧公子却把五虎断门刀都能使得如此出神入化。看来这一战萧公子胜算极大。”
朱思明却道:“萧公子固然把五虎断门刀法的威力发挥到了极致,但若不是贺川尚摸不清他的意图、不敢全力一击,恐怕此时萧公子已经左右支绌了。”
陈大洪道:“可清风剑法毕竟是萧公子的家传剑法,萧公子应该早已有了对付清风剑法的法子。”
朱思明道:“但愿如此。不过以贺川的聪明才智,他不仅同样熟知五虎断门刀法,想必也会对清风剑法加以变化。在知己知彼这一点上,萧公子实在很难占到便宜。”
陈大洪急道:“如此说来,萧公子岂非一点胜算也没有?”
朱思明道:“那也未必。贺川现在想必已看出萧公子并无其他的绝招。”
朱思明缓了缓又道:“如果我没看错,十招之内贺川就将使出绝招。萧公子若能抵挡住他的绝招,这一战未尝没有机会。”
果然,这边话音刚落,那边贺川恨雪的清风剑法就变了,变得已不再醉人,而是带着无边的寒意。
就连远远地站着的白慕云也能感受寒意的袭来。
萧无意能对付得了这无边的寒意吗?
就连对这一战最乐观的陈大洪的心也沉了下去。
因为萧无意此时已是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了。他在这带着寒意的剑法的压迫下,不仅刀法渐渐凝滞,就连脚步也在不停地后退。
后退的脚步虽然很小,但却从没停顿过。
陈大洪急道:“萧公子为什么要后退,不就是有点冷吗?象萧公子这样的高手难道还怕冷吗!”
朱思明叹道:“这不是一般的寒冷,这是贺川在清风剑法中融合了东瀛忍者的玄冰斩。想不到他竟能把清风剑法融入如此霸道的变化。”
陈大洪问道:“莫非加上这种变化之后,清风剑法的威力会更大、破绽会更少,萧公子已根本无法对付?”
朱思明道:“威力并不见得会更大、破绽也不见得会更少,只是原来对清风剑法了如指掌的人就难免要吃苦头了。”
陈大洪道:“你是说萧公子因为太熟悉清风剑法,所以一不小心就会再使出对付清风剑法的法子来对付贺川,那时萧公子就非但对付不了贺川,反而落入贺川的圈套。”
朱思明道:“正是如此。”
陈大洪道:“贺川恨雪这恶贼果然阴险。可萧公子是何等聪明的人物,他一定不会拿对付清风剑法的法子对付贺川的,这样一来贺川的如意算盘岂不是就落空了。”
朱思明道:“贺川当然算到了这一点。其实萧公子无论是否拿对付清风剑法的法子对付贺川,都难免要落下风。”
陈大洪道:“是了,萧公子就算不拿对付清风剑法的法子对付贺川,一时间却也没有合适的招数来对付他。就象一个擅长隶书的书家,就算硬着头皮写行书,也脱不了隶书的形迹。”
朱思明一声长叹,道:“不仅如此,萧公子一定还会时刻提醒自己千万不能使出对付清风剑法的法子来。”
陈大洪道:“萧公子再如此分心,岂不是更要处于下风。”
朱思明黯然道:“岂止是处于下风,再这样下去,只怕百招之内萧公子就要被逼到墙边上,那时他无路可退,就只有一败了。”
萧无意脚下依然在后退,可他手上的招式已变了。
他使的已不再是五虎断门刀法,而是一种很奇怪的招数。这种招数既象剑法、又象刀法、甚至还有一些铁尺和手斧的招式夹杂在里面。
这种招数别说有人以前见过了,甚至都没人听说过。就连朱思明都没听说过。
陈大洪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因为他知道这一定是萧无意自创的武功。
萧无意此时还舍清风剑法不用,而用这种武功,唯一的理由就是这种武功就是为对付贺川恨雪而创的。
但陈大洪的眼睛很快又黯淡了下去,因为无论谁都看得出萧无意仍然无法扭转局势。
萧无意的自创的武功虽然比五虎断门刀更凌厉、更飘忽,但在贺川恨雪的攻击下仍是只有招架之功,而且后退的脚步也一直没有停过。
九十、九十一、九十二……九十八。在第九十八招时,萧无意果然被逼到了墙角。
等贺川恨雪的第九十九剑刺向萧无意的右胸时,萧无意已无法招架。
若是手臂未伤,他可以用弹指神通把贺川的剑击偏;若是痴心剑还没有断,他可以反刺贺川的咽喉。
但他手臂已断,根本无法击偏贺川的剑;痴心剑也已断了,现在的长度也只能刺到贺川的衣袖。
所以他只有挡。
用手臂挡住这一剑。
当然是右臂。
不仅因为只有用右臂才能来得及挡住这一剑,也因为右臂本就是义肢。
陈大洪已黯淡下去的眼睛又亮了起来。他已看出来萧无意是有意引出贺川这一剑,然后用右臂挡住,这样一来贺川在惊惶失措中必定已挡不住萧无意的痴心断了。
陈大洪已快忍不住要笑了出来。
看到阴险狡诈、不可一世的贺川恨雪就快要被击败了,又有谁能不感到高兴呢!
但朱思明的脸上连一丝笑容都没有。
因为就在贺川的剑将要削上萧无意的右臂时他看出了不对——贺川恨雪的神色不对!
贺川恨雪居然在笑!得意的微笑!
无论是谁,若是发现自己上了个大当,已经快要把命都丢了,恐怕都不会象贺川恨雪这样笑。
所以朱思明知道要糟了。
贺川恨雪肯定早已设好了圈套,就等萧无意来使出这一招。
这圈套到底是什么?
别人也许想不到,朱思明却很快就想到了——龙泉剑!
别的长剑若是被萧无意的右臂一阻,势必会有短暂的停顿。对于高手来说,这个停顿就是致命的机会。萧无意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但龙泉剑就是龙泉剑,而不是别的长剑。它就算不是世上最锋利的剑,至少也是世上最锋利的剑之一。
对这把削铁如泥的宝剑来说,萧无意的右臂根本就不能让它有一丝停顿。萧无意若想利用停顿的机会出手,肯定会失望。
因为根本就没有机会!
就在本该出现停顿的一刹那,龙泉剑已削断了萧无意的右臂,又如毒蛇般地刺向他的咽喉。
第一流的高手、第一流的剑法、第一流的兵器,世间还有谁能抵挡这势在必杀的一剑?
答案是:没有人。
虽没有人能抵挡这一剑,却有剑能抵挡。
就在龙泉剑即将刺上萧无意咽喉的一刹那,萧无意手中的痴心断突然不可思议的挡在了自己的咽喉前。
就在所有人都认为龙泉剑将把萧无意的痴心断连同他的喉咙一起刺穿之际,痴心断竟在萧无意一抖之下碎裂开来,露出了一柄通身鲜红的短剑。
龙泉虽利,碰上这柄短剑上却没有占到丝毫的便宜。
除了萧无意,几乎没有人想到会出现这种情形,包括贺川恨雪。
所以龙泉剑有了普通人很难察觉的停顿。
萧无意并不是普通人,所以他趁着龙泉剑停顿之机向前跨了一步。
萧无意这一步并不大,却很致命。
因为就在这一步跨出之后,萧无意和贺川恨雪之间的距离已不足四尺。
四尺。
四尺的距离,比贺川恨雪的右臂加上龙泉剑的长度短一点,比萧无意的右臂加上短剑的长度长一点。
就是这一点的差别,使得龙泉剑再也无法刺到萧无意,而短剑此时却成了长度最适合的武器。
于是,这一战很快就结束了。
贺川恨雪捂着心口处的伤口,指着萧无意手中鲜红色的短剑,道:“痴心!难道这就是痴心?”
萧无意道:“正是。”
“想不到……这……才是……真正的……痴心。”贺川恨雪用尽全身的气力说完这几个字之后,终于再也支撑不住,摔倒在了地上。
当然他再也不会站起来了,因为在摔倒的同时他已是个死人。
“我也是在东海打铁的时候才发现,真正的痴心是藏在原来剑里的一把短剑。”萧无意既象是对着白慕云等人、又象是对着贺川恨雪的尸体道。
说着,萧无意轻轻地把痴心剑放在包袱里,慢慢系好包袱背在肩上,向众人一拱手,便大步迈出了房门。
萧无意渐行渐远,脚步声也越来越小,终不可闻。
忽然,却似有一阵歌声在白慕云耳边响起:“离雁哀,飞云乱,小炉茅柴怎对孤月寒?吟罢秋风忍望远,烟茫茫、水迢迢,青山故人两不见。问长天,谁人能把痴心断?”
全书完作者wangyuntao谢谢各位书友的关心和支持
作者: 东方未明    时间: 2006-3-14 12:52

完了,终于知道谁是凶手了,像看侦探小说一样啊。
最后的决战的细节,从旁观者口中叙述出来,倒真不错啊。结尾也比较干脆
作者: 水泊船夫    时间: 2006-3-14 15:03

有点古龙的风格
作者: 洋过    时间: 2006-3-14 17:59

好了,终于可以看完啦,先保存,下班回家再看!楼主辛苦啦!
作者: 蝶无痕    时间: 2006-3-14 20:32

等了这么久终于看到了结局,开心:)
王兄的书在那个出版社出版的?
作者: 凝望云涛    时间: 2006-3-17 09:45

[quote]原帖由 蝶无痕 于 2006-3-14 17:59 发表
等了这么久终于看到了结局,开心:)
王兄的书在那个出版社出版的?

还没最后敲定,前期走了不少弯路,现在才有些眉目。:victory:

[ 本帖最后由 凝望云涛 于 2006-3-24 10:34 编辑 ]
作者: 湘江子龙    时间: 2006-3-24 09:53

恭喜完稿,已提请太常申请追加精华,另本版置顶,加蓝,
总置顶游动广告。
至于意见之类,不敢当,先收藏了,再慢慢品读。
作者: 晨山尚书    时间: 2006-3-24 16:25

恭喜完稿,找个时间细细品味.
作者: 村里我最帅    时间: 2006-3-25 01:20

这个不错啊
作者: 夏侯敦的妹妹    时间: 2006-3-25 07:30

好 花了一下午的时间看完一部著作 感觉全身心地投入 淋漓痛快 不可多得的好书
作者: 冰祁步    时间: 2006-3-26 18:46

恭喜王云涛全书收尾

能够出版
真是可喜可贺哇
有新进展可要向大家及时汇报哦  
作者: 蝶无痕    时间: 2006-3-26 20:05

希望论坛在合适的时间提供下载
作者: 夏侯敦的妹妹    时间: 2006-3-26 23:44

提供下载? 电子书?
作者: wly    时间: 2006-3-27 18:34

终于看完了,眼都花了,的确是篇好书
作者: 雲中    时间: 2006-3-28 23:58



QUOTE:
原帖由 凝望云涛 于 2005-8-31 09:50 发表
贺傲雪微笑道:“她逃掉又如何?只怕再也没有人相信她的话了。”
看到崔正平狐疑的目光,贺傲雪道:“因为在半个时辰之后,她就将成为杀害满天风的凶手。”
崔正平眼睛一亮,道:“难道公子准备亲自对付满天风?”
“虽不中亦不远矣。”贺傲雪说着,递给了崔正平一个小拇指大小的银瓶:“这就是绝秀才最得意的毒药——慎言慎行,现在你总该明白了吧。”
崔正平道:“我明白公子是让我用慎言慎行杀了满天风,可是又怎能嫁祸给白慕云呢?”
贺傲雪道:“我既然有绝秀才最得意的毒药,自然也学了他两手易容的功夫。虽然我的易容术没有他那么精湛,但把你装扮成白慕云的样子,在深夜里只怕还没有人能识破。”
崔正平赞叹道:“白慕云在以前的逃亡中曾遇到过绝秀才,她手中有慎言慎行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满天风若被慎言慎行毒死,她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公子真是算无遗策!” ...

这里应该是杀冷铉吧??
满天风后来还出现了啊
作者: 凝望云涛    时间: 2006-3-29 08:06



QUOTE:
原帖由 雲中 于 2006-3-28 23:58 发表


这里应该是杀冷铉吧??
满天风后来还出现了啊

是的,当初没考虑好,最后一稿已修改了这个bug。
能有人这么细致的看《痴心断》,我真是开心^_^
作者: 雲中    时间: 2006-3-29 10:52

呵呵,出现的人物较少,所以我一般还能记得....
第31节的时候,好像马三也被萧无意杀了,可是后面又出来救了白慕云......也是bug
呵呵
作者: 凝望云涛    时间: 2006-3-30 09:45



QUOTE:
原帖由 雲中 于 2006-3-29 10:52 发表
呵呵,出现的人物较少,所以我一般还能记得....
第31节的时候,好像马三也被萧无意杀了,可是后面又出来救了白慕云......也是bug
呵呵

巨汗!没有云中指出,我几乎要犯大错误了
作者: 雲中    时间: 2006-3-31 18:45

呵呵,我不是云中.......
作者: hill281    时间: 2006-4-3 14:20


忍不住回帖了
我长达1年零4个月13天的潜水修炼终告失败!
作者: 夏侯长风    时间: 2006-4-3 14:57

精彩!支持楼主!期待楼主新作!
作者: 皇城跟    时间: 2006-4-20 20:38

典型的古龙风呀!情节很曲折~~~
学乖了,看不完不敢乱下判断的,这样看有点累,做了电子书了么!载到手机里~
作者: 公子婴齐    时间: 2006-5-27 16:22

真的很象古龙
只是话语太多了
楼主要加油哦
古龙的风格我认为是简.诡.空.瘦.
简诡楼主做得还行,可是空和瘦还有待加强。
当然,管窥之见,贻笑方家了!

[ 本帖最后由 公子婴齐 于 2006-5-28 15:08 编辑 ]
作者: kesin    时间: 2006-7-7 06:06

构思和情节当真扣人心弦,但是感觉为了情节委屈了男女主角,都有些不堪,算不得一流人物阿。萧无意的毛病,飘香兄说了不少。白慕云的转变也很不合情理,本来一个光彩照人的姑娘,转眼就成了见异思迁,背信弃义的小人。本来喜欢贺,突然就喜欢萧了,就要跟萧成婚了,就算是日久生情也不能就这样赤裸裸的背叛吧,最起码这个心理斗争过程得展现一下吧,最好再有一些不利于贺的事情出现铺垫一下;成婚当日的背叛也是突如其来,小白自己刚刚遭人冤枉了一次,为何就如此轻易相信小萧是凶手呢,更何况两人是共过患难,同过生死走过来的。就算真相信萧是凶手,也得念着萧对自己几次三番的救命之恩和一片痴心吧?她此时应该是非常痛苦的,咋能如此神智清明,做的这么绝呢?读到哪里我就忍不住想骂,丫的小贱人,也太BT了,简直是川剧变脸祖师爷嘛。

马三这个bug,建议萧无意成婚时还是不要死,重伤就已足够使三剑楼与萧决裂。不过仍是想不通,天下第一剑萧无意为何会对一个小人物痛下杀招,说是练武者的本能太也说不过去,何况正当其蒙冤莫辨之时。正常人应该是处处忍让,只有在避无可避时,才会逼于无奈做出自己不想做的事。而当时的情势,三剑楼对萧显然还留有相当的余地。

说了半天,好像都是坏话。其实在情节构思及布局上面,凝望兄此作非常吸引人,否则也不会一气读完了,只是希望能更完善些才好。
作者: 凝望云涛    时间: 2006-7-11 09:04

to kesin兄:
1、多谢您如此关注兄弟的文字。
2、我写萧、白这段感情是想写成萧无意炽热地单恋白慕云的,白慕云对萧无意只不过是“无以为报、以身想许”,她始终爱的都是贺川恨雪(很残酷是吧,可生活往往就是这么残酷)。
3、马三的bug已修改,冷泫的bug也修改了;萧无意和三剑楼反目的情节诚如兄所言,有些牵强,兄弟正在考虑修改,不过感觉不容易,兄有良策吗?
作者: 凝望云涛    时间: 2006-7-11 09:07



QUOTE:
原帖由 公子婴齐 于 2006-5-27 16:22 发表
真的很象古龙
只是话语太多了
楼主要加油哦
古龙的风格我认为是简.诡.空.瘦.
简诡楼主做得还行,可是空和瘦还有待加强。
当然,管窥之见,贻笑方家了!

多谢谬赞!
此生能学得古龙万分之一就已足矣,哪敢奢望三分相似。
当然,努力向古龙学习是我不变的目标。
多谢鼓励
作者: kesin    时间: 2006-7-13 02:02



QUOTE:
白慕云对萧无意只不过是“无以为报、以身想许”,她始终爱的都是贺川恨雪(很残酷是吧,可生活往往就是这么残酷)。

能有此原则甚好,但是凝望兄的行文之中我作为一个读者丝毫没有感受到这一点阿,比如,白慕云说“以后日子还长着呢”时的无限娇羞,这表现很不对劲阿
需要增添一些贯彻此原则的细节描写。个人觉得白的形象对主题的表达也是至关重要的,兄应该在她身上多下些功夫。

和三剑楼反目的情节,既然白是流水无情,那么用婚礼这种场面就不合适了。但是为感谢萧一路护得白的周全而举行一场庆贺并无不可,或者找些以其他人为主角的喜事,萧无意吹奏了那首笛曲。决裂的过程,首先在言辞上矛盾应至无可缓和,这一点原文铺垫已足;打斗却需细化一些,偶也觉得确实很难,可以借鉴一下天龙八部中乔峰大闹聚贤庄一节。白的情绪变化也要足够的铺垫,不能轻易就将“痴心”的秘密告知贺。

斗胆在此指点方家,望能有所帮助,改出更好的作品以娱我等。
作者: 凝望云涛    时间: 2006-7-18 18:12



QUOTE:
原帖由 kesin 于 2006-7-13 02:02 发表

能有此原则甚好,但是凝望兄的行文之中我作为一个读者丝毫没有感受到这一点阿,比如,白慕云说“以后日子还长着呢”时的无限娇羞,这表现很不对劲阿
需要增添一些贯彻此原则的细节描写。个人觉得白的形象对主 ...

谨受教

作者: jonecat    时间: 2006-8-19 14:16

  继续哦  好书
作者: 我不是迭戈    时间: 2006-9-2 10:44

顶一下楼主的精品哈
作者: zhangmantian    时间: 2006-9-4 11:04

楼主,加油!我们支持你!
作者: 七闯连营    时间: 2006-9-14 13:18

花了两天的时间拜读了楼主的高作,恭维之词就不说了。指出点错误,第一:马三之死,前面已有人指出,第二:满天风之死:

四十四、寻找无意
老回回压低声音道:“说是那个白慕云不满被几个老家伙架空,勾结东瀛武士杀了满天风。”

五十、老梁
这个手势的含义显然是进攻,因为看到这个手势后,漫天风和崔正平一前一后扑向了弹琴的人。
满天风的去势猛,刀气更猛。人还未到,刀气已将纱幔劈开了一条裂口。

以上是在文中摘抄。
作者: 凝望云涛    时间: 2006-9-17 22:03

回七闯连营朋友:
     多谢指出破绽,前些天已经改了,但改的还不彻底。这次又改了一下,应该没问题了。
作者: 鳳驍    时间: 2006-11-9 18:19

顶楼主啊。
我才看了一半。。。
不过已经被吸引住了。。。

作者: lazioandy    时间: 2006-12-13 10:49

好贴,喜欢看
作者: 99415351lc    时间: 2007-1-10 03:28     标题: 失望中

我看东西有个毛病,就是喜欢一口气看完,听说连载完毕又是好评如潮,就来欣赏一下,不料却是满篇的失望.细数如下:
1.三剑楼是武林中建立了不是很久的一个帮派,而不是什么武林世家,这就决定了三剑楼的首领武功也许不是最好的,也不一定是上任首领的子女,但一定是最能服众最能领导大家的人.所以白轻羽死后,实际上三剑楼的继承人应该是在朱思明,崔正平,满天风这三人中选出(冷泫虽然名气仍在,不过已经残废了,排除),但决不可能是除了轻功外不会任何武功,没有半点江湖阅历的白慕雪,这个道理大家相信都明白,那么众人设计逼走白慕雪就是不和道理的.
2.白轻羽的死毫无疑问是个天大的迷,在正常情况下是很难找到答案的,引蛇出洞或许真是个不错的办法,但用白慕雪当饵却是不当的,刚才在下已经说了白慕雪是没有动机的,因为三剑楼本来就不属于她.再着,白慕雪虽然轻功和头脑都不错,但她没有相应的武功和江湖阅历,就这么放纵于人心险恶的江湖,连她的美貌也会成为一种危险,更何况有会随时随地出现的武林人士和杀手.所以与其说是让白慕雪吸引敌情,不如说是让她自杀.不和道理.
3.以萧无意的武功有那个妙手空空的神偷能盗得他的财物?!就算是一时失误,失了财物,也不用一路乞讨到洛阳吧!也没看他有什么紧要的事非要立即赶到洛阳去,完全可以在当地赚够盘缠再去嘛.就算真有急事(在文中没有见的),也可以先去一些富户家或明借或暗借,日后再来加倍奉还也是一样的.不和道理.
4.贺傲雪就是幕后黑手这一秘密,暴露的实在太早,使得44~51章失去了很多的趣味,颇象篮球比赛中的垃圾时间.
说起来小说还是写的相当不错的,至少我是写不出来滴,下面是观后感:
1.说起来司空摘心和陆小疯那一段,我还是很欣赏的,颇有一点古龙先生无处不是高潮的感觉,不过结尾处还是觉得有点不妥.陆小疯当时拥有足够的实力杀死祝俊逸,再逼白慕雪吃下散魂丹,而萧无意居然就很安然的躺在地上看他们表演?也许是他的自负吧,相信可以在关键时刻制止这一切.在下总觉得加上一个眼神或是其他什么的,更能显出他对白慕雪的感情.
2.白慕雪毫无疑问是爱着贺傲雪的,那她对萧无意又是什么感情呢?.最开始恐怕只是对恩人的感激,之后有过同生死共患难的经历,自然让还在少女怀春中的白慕雪对萧无意产生了感情,但这份感情中融入了太多的感激,已经不那么象爱情了,这不得不说是萧无意的悲哀,所以后来萧无意VS贺傲雪时,白慕雪自然投向了久违的爱情,而不是已经遭到质疑的感激.只是白慕雪情变的太过极端,阵前以那么亲密的姿态告诉贺傲雪痴心剑的弱点,而这无疑与亲手杀掉萧无意.难道说,真的是男人的脚步跟不是女人的浪漫?
3.萧无意一生当中没什么朋友,仅有的两个还都为了救他而舍生取义,可换来的却是失去一臂的萧无意.第二次对上黑衣人的时候,如果不是碰上莫名其妙要去自杀的凌雪,估计萧无意可能就挂了,后来又为了逃避黑衣人而毁容,却又炼出痴心断.也不知是运气太好还是运气太坏.
4.当萧无意第一次说出武器的名字时,我就猜痴心断要么是象巨阕那样的断剑,要么是痴心剑中另有玄机,后来一看当铁匠去了,就以为会再造一把痴心剑,而痴心断就在新剑之中,而最后贺傲雪就会死在痴心断之下,没想到让我猜反了
5.应该可以看出小说在最后部分,就是萧无意第三次遭遇黑衣人后,主人公已经不是在萧无意,而是白慕雪了.不知道作者是基于那点考虑的,个人认为作者在小说中感情描写最好的两段分别是第一次醉酒和逃出洛阳后,前者对白慕雪的痴情显露无疑,后者套用文中"上天怎么会这么作弄人",可见一斑.按我理解前者可称为痴心现,后者可称为痴心乱,本以为最终会有一个痴心断的结局,不想却因主人公的更变,而戛然而止,不禁长叹.
作者: 朱红泪    时间: 2007-1-17 09:06

余阅文也晚...今天一气看完后见品论甚少也就来说说自己的感想...
余对描写手法没有兴趣..也不甚了解..剧情上其他的BUG别人也说过了..只在这里说一下有关贺的看法和建议吧(虽然没什么用了)..
首先贺的初期描写过少...难以逃过众多深受伏尔摩斯,科南和金田2考验的读者的慧眼...特别是到白和萧的婚礼一段后..他与白成婚...余就开始认定这个人是黑手.因为作者不可能安排一个路人甲破坏2人..而贺在此之前完全是路人甲..只有一个可能就是他在后期大有作为..也就被基本锁定为黑手..建议可以在此之前适当增加描写..
余最喜欢的部分乃是整文中的那把痴心...
痴心看似坚不可摧,却有着致命之处...
原以为痴心可以断...又怎知痴心断后任是痴心
作者: 凝望云涛    时间: 2007-1-23 09:35

答99415351lc 朋友:
你看得很仔细,对你提出得意见和建议现就有关问题解释如下:

“1.三剑楼是武林中建立了不是很久的一个帮派,而不是什么武林世家,这就决定了三剑楼的首领武功也许不是最好的,也不一定是上任首领的子女,但一定是最能服众最能领导大家的人.所以白轻羽死后,实际上三剑楼的继承人应该是在朱思明,崔正平,满天风这三人中选出(冷泫虽然名气仍在,不过已经残废了,排除),但决不可能是除了轻功外不会任何武功,没有半点江湖阅历的白慕雪,这个道理大家相信都明白,那么众人设计逼走白慕雪就是不和道理的.”


按照古代汉族的传统,领导的位子一般还是传给后代的,那时候民主选举的观念应该很淡薄。再说了,白轻羽死后,除了白慕云,还有谁能压倒众人当选楼主?估计那几个元老也不会愿意看到白慕云以外的人当楼主。


“2.白轻羽的死毫无疑问是个天大的迷,在正常情况下是很难找到答案的,引蛇出洞或许真是个不错的办法,但用白慕雪当饵却是不当的,刚才在下已经说了白慕雪是没有动机的,因为三剑楼本来就不属于她.再着,白慕雪虽然轻功和头脑都不错,但她没有相应的武功和江湖阅历,就这么放纵于人心险恶的江湖,连她的美貌也会成为一种危险,更何况有会随时随地出现的武林人士和杀手.所以与其说是让白慕雪吸引敌情,不如说是让她自杀.不和道理.”


至于逼走白慕云,我认为并不会给她带来多少危险,因为三剑楼已经说了“要活的”,这点应该足以确保她的生命安全了吧。

“3.以萧无意的武功有那个妙手空空的神偷能盗得他的财物?!就算是一时失误,失了财物,也不用一路乞讨到洛阳吧!也没看他有什么紧要的事非要立即赶到洛阳去,完全可以在当地赚够盘缠再去嘛.就算真有急事(在文中没有见的),也可以先去一些富户家或明借或暗借,日后再来加倍奉还也是一样的.不和道理.”

武功和阅历是两码事,丢银子对一个十几岁的少年来说是很正常的。去富户家明借、暗借应该是萧无意所不愿的,不是每个人都懂得并且愿意变通的。打工是个好主意,真能出版的话,就改成打工去洛阳吧。洛阳他是一定要去的,投奔亲友对一个少年来说应该是极有诱惑力的。


“4.贺傲雪就是幕后黑手这一秘密,暴露的实在太早,使得44~51章失去了很多的趣味,颇象篮球比赛中的垃圾时间.”

我也不想让大反派暴露得太早,再想想办法吧。



“说起来小说还是写的相当不错的,至少我是写不出来滴,下面是观后感:
1.说起来司空摘心和陆小疯那一段,我还是很欣赏的,颇有一点古龙先生无处不是高潮的感觉,不过结尾处还是觉得有点不妥.陆小疯当时拥有足够的实力杀死祝俊逸,再逼白慕雪吃下散魂丹,而萧无意居然就很安然的躺在地上看他们表演?也许是他的自负吧,相信可以在关键时刻制止这一切.在下总觉得加上一个眼神或是其他什么的,更能显出他对白慕雪的感情.”

萧无意不是自信,而是不到万不得已不愿暴露自己的武功和身份。


“2.白慕雪毫无疑问是爱着贺傲雪的,那她对萧无意又是什么感情呢?.最开始恐怕只是对恩人的感激,之后有过同生死共患难的经历,自然让还在少女怀春中的白慕雪对萧无意产生了感情,但这份感情中融入了太多的感激,已经不那么象爱情了,这不得不说是萧无意的悲哀,所以后来萧无意VS贺傲雪时,白慕雪自然投向了久违的爱情,而不是已经遭到质疑的感激.只是白慕雪情变的太过极端,阵前以那么亲密的姿态告诉贺傲雪痴心剑的弱点,而这无疑与亲手杀掉萧无意.难道说,真的是男人的脚步跟不是女人的浪漫?”

萧无意和贺川恨雪战前,白慕云的所作所为是为了打击萧无意,要不然萧无意也不一定会败。



“3.萧无意一生当中没什么朋友,仅有的两个还都为了救他而舍生取义,可换来的却是失去一臂的萧无意.第二次对上黑衣人的时候,如果不是碰上莫名其妙要去自杀的凌雪,估计萧无意可能就挂了,后来又为了逃避黑衣人而毁容,却又炼出痴心断.也不知是运气太好还是运气太坏.”


再坏的运气也会给人生的机会,只怕人不愿去抓住这个机会。萧无意也曾试图放弃这个机会。


“4.当萧无意第一次说出武器的名字时,我就猜痴心断要么是象巨阕那样的断剑,要么是痴心剑中另有玄机,后来一看当铁匠去了,就以为会再造一把痴心剑,而痴心断就在新剑之中,而最后贺傲雪就会死在痴心断之下,没想到让我猜反了.”

呵呵,我也是写到最后才决定这么写的。


“5.应该可以看出小说在最后部分,就是萧无意第三次遭遇黑衣人后,主人公已经不是在萧无意,而是白慕雪了.不知道作者是基于那点考虑的,个人认为作者在小说中感情描写最好的两段分别是第一次醉酒和逃出洛阳后,前者对白慕雪的痴情显露无疑,后者套用文中"上天怎么会这么作弄人",可见一斑.按我理解前者可称为痴心现,后者可称为痴心乱,本以为最终会有一个痴心断的结局,不想却因主人公的更变,而戛然而止,不禁长叹”

世上最难断的就是痴心,朱红泪说的对:原以为痴心可以断...又怎知痴心断后任是痴心。我认为,痴心若断,必是生出又一痴心。其实,痴心何曾断过?
作者: 猪投3    时间: 2007-3-12 08:29


作者: 99415351lc    时间: 2007-4-12 01:34

好久没来轩辕了,先多谢云兄的解释,在下还有些许疑问,望指教。
1.三剑楼究竟是个什么样的组织呢?
根据在下多年观书的经验,武林中的组织大致分为门派,帮派,世家,宗教,绿林及特殊。
门派:以振兴发展本门事业为最大任务,掌门人一般来讲是同门同辈中的佼佼者或大师兄,例如五岳剑派。
帮派:为了生存,利益或意识而聚集起来的一群人,帮主一般来将最能服众最能领导大家的人,例如权利帮,金钱帮。
世家:这两个字决不是仅仅江湖就可以囊括在内的,更多的时候武林对于他们来说只是一种工具,其主事人一般是出生的时候就确定了,例如蜀中唐门。
宗教:纯粹的教派如天师道,法华宗不在讨论范围。而武林中的宗教多与其他组织相似,如貌似帮派的明教,貌似世家的少林,貌似门派的武当。
绿林:无良的就是强盗,土匪,歹人,有心的就是侠盗,义贼,好汉。其实本质上没有什么区别。其领导人大多是名义上的,大多时候是最高仲裁者。
特殊:严格上说他们并不是武林人士,但他们的生活却与武林息息相关。例如镖局,杀手楼,包打听,朝廷的密探。

可以毫无疑问的看出三剑楼是武林中的一个帮派,而且建立了不是很久。

云兄说”按照古代汉族的传统,领导的位子一般还是传给后代的“

这句话是不错,不过地方用错。关键在于三剑楼的创始人的确是白轻羽,但他不是唯一的所有着,三剑楼不是白轻羽自己的。用现在的话来说,白轻羽是三剑楼股份有限公司的创始人兼董事长兼CEO,而朱思明,崔正平,冷泫和满天风是执行董事,所以白轻羽死后他的股份将由女儿白慕雪继承(因为是在古代所以杨珈莞的继承权在白慕雪在后),白慕雪就成了新任的董事长,但让自幼学习舞蹈而没有半点经营经验的白慕雪董事长来当CEO,无疑是置公司的发展于不顾,而这将更对不起辛苦半生的白轻羽。反观朱思明,崔正平,冷泫和满天风在各方面都比白慕雪强上太多,可以说以当时的环境,白慕雪没有半点机会登上宝座。

2.三剑楼的楼主应该是谁?

云兄说“白轻羽死后,除了白慕云,还有谁能压倒众人当选楼主?估计那几个元老也不会愿意看到白慕云以外的人当楼主。”

我有觉得云兄想的不对。白轻羽死后,自然要选新楼主,但选新楼主决不是为了让谁去压倒谁。如果是华山论剑推选武林盟主,那当然是要压倒众位英雄好汉,不然何以号令天下,莫敢不从?推选新楼主是三剑楼内部的一次人事更迭,它的目的在于推选出一位最能服众最能领导大家的新楼主,新楼主的使命是更好的经营三剑楼,而决不是用手中的权势去压倒其他的人。朱思明,崔正平,冷泫和满天风这四位元老未必都没有自己的私心,毕竟都是人往高处走吗,就算都没有私心,不愿意看到白慕云以外的人当楼主,可他们也很清楚以现在的白慕云是根本不可能胜任的,白慕云要是接任,那就是对三剑楼的不负责,对白轻羽的辜负。

从义和理两个方面排除了白慕云当选的可能性,就剩朱思明,崔正平,冷泫和满天风这四个元老。
冷泫:虽然名气仍在,不过已经残废了,排除。
满天风:虽然得到白轻羽的信任,又有朱思明,崔正平,冷泫知道他的内幕,但他在三剑楼年老德寡没有威望,要是没有其他三人的支持根本就不能服众,可能性第三。
崔正平:医术,武功,人才都是一流的,但他显然没有当领导的魄力,更何况还有个朱思明呢,可能性第二。
朱思明:非常多的聪明人都喜欢成为的副手或是军师智囊什么的,毫无疑问这与兴趣有关,但更重要的是他们都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能干什么,不能干什么,那以朱思明的能力来看,又有什么做不了么?可能性第一。

3.白慕云的逃亡之路到底危险不危险?

云兄说“至于逼走白慕云,我认为并不会给她带来多少危险,因为三剑楼已经说了“要活的”,这点应该足以确保她的生命安全了吧”

我觉得仅凭这一句话是不足以确保白慕云的安全的。不错,三剑楼的确已经说了“要活的“,可它有那个实力么?它是江湖最强大的组织么?它有最顶尖的高手么?它跟朝廷又有什么特殊联系么?什么都没有,白轻羽被杀,白慕云叛逃,对于建立了不是很久的三剑楼,无论在名誉还是实力上都是遭受了重创,真的还有在内忧外患的情况下,兼顾白慕云安全的能力么?如果没有萧无意的话,会发生什么真的很难说.
作者: 凝望云涛    时间: 2007-4-16 10:07

答99415351lc 朋友,再次谢谢你的仔细阅读和具有深度的提问:
1、三剑楼的组织
三剑楼是白轻羽创办的,“三剑”这一称号也只和他的两个兄弟有关,朱思明等人只是助手而已。按照现代说法可以说,三剑楼是白轻羽创办的独资公司,朱思明等人都是他招聘的高管。
2、白慕云当楼主的可能性
(1)在多人实力相当、难以有人取得压倒性优势的时候,往往就会推出中立派别的人。就像爱新觉罗 福临。
(2)朱思明、满天风等人对白轻羽的情义十分深厚,希望白轻羽的后人能够继承楼主,而不希望外人介入。
(3)古代汉人的传统观念。
(4)白慕云并不比朱思明等人笨多少,就算她笨,也笨不过刘禅
(5)与萧无意交恶之前,有了萧无意的白慕云实力不比任何人差;与萧无意交恶之后,是她令萧无意不能全力迎战,对三剑楼的人来说可以说她立了“大功”。
3、安全性问题
三剑楼明确表示要活的白慕云才能领赏,倭寇也需要活的白慕云来打入三剑楼,相信其他的人也不会跟十万两黄金的悬赏过不去,杀死白慕云符合谁的利益呢?
作者: 成都新势力    时间: 2007-4-20 22:30     标题: 招聘图书出版总监(副总监)、编辑及签约作者

招聘图书出版总监(副总监)、编辑及签约作者



成都新势力文化传媒有限公司是一家专业性极强的文化产业出品机构,主营杂志图书专业出品、平面版式编辑设计、文化交流活动策划、企业营销策划服务、广告设计制作代理、电子商务软件开发等业务,重点着力于杂志出品和图书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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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副总监  2~3名

要求:大专以上学历,熟悉出版流程,有较强市场敏锐度和图书市场的计划、组织、监控、开拓及协调能力;有较强工作责任心和进取心,具有良好的团队精神,擅长沟通与合作;协助总监对图书出版部进行内部调配和考核工作;负责项目组成员的全面管理以及图书出版的整体流程;能够迅速地组织编辑及作者完成图书项目,有一定媒体工作经验者优先。

3、图书编辑  1~2名(限全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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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出版部: 《只有蝴蝶,但随风而逝了》


图书简介:

《只有蝴蝶,但随风而逝了》是由新锐作家小鸟凶猛于2007年全新打造一本唯美玄幻爱情小说,首印3万册,由长江出版集团崇文书局出版,5月登陆全国各大书店。

作者简介:

小鸟凶猛。出生于新疆,现居成都。曾任多家杂志主编及公司高层管理,曾给多家杂志报刊撰写专栏,曾出版小说集《小鸟凶猛》、《原地飞翔》等。

特别鸣谢:
  此书出版之际,由衷感谢法国的lucky、德国的wingsky以及丹麦的Mathilde,在极其艰辛的撰写及修改过程中,这三位朋友对此书做出了难以磨灭的帮助,特此鸣谢。
    内容简介:

童年时,四位小主人公因为一起怪异事件开始间歇性失忆,并各自走向各自的人生轨道。陈爵经历着高傲绝望却欲罢不能的情感;碎蝶8岁时移民去了法国,却莫名奇妙地丧失了初吻;王小强变成了植物人,也有可能进入了另一个空间;刘美丽始终无法触及所爱,最终选择了逃离。故事从8岁开始了, 25岁结束,共历时17年。
  有一天,一个名为“琥珀蝴蝶”的东西出现了,它将这四个原本分散的人又连在一起。由于一起意外事故,陈爵和碎蝶竟先后突然来到了另一个神奇的时空隧道,发现了外星、女巫以及“达尔文”的墓陵……
  为了挽救碎蝶变为一只蝴蝶,陈爵选择了进入“蝴蝶效应”程序,从此在古代、现代的时空隧道里穿梭不停,寻找着遗失已久的碎蝶,而碎蝶也面临着不可预知的命运。
  这时,他们惊人地发现了一个事实:原来一直被人们称称乐道的进化论,竟极有可能是地球上一个最大的谎言,人的祖先就极有可能是其它的生物,而地球上还有可能存在一个神秘的氨基酸帝国……在那场亦真亦幻的梦幻旅行中,他们不停地与命运抵抗挣扎着,但当他们走出这个超现实的空间,陈爵又发现了一个更不可思议的现实:自己竟比碎蝶小了整整60岁!……
  故事的结局会怎样呢?八位主人公将为你进行一次最惊心动魄的演出!
    主人公简介:
    “梦幻游侠”陈爵:一个木讷呆板有些小小幻想的男生
    “失吻女生”碎蝶:一个浪漫得有些抓狂、总喜欢做梦的女生
    “植物人”王小强:一个从8岁起就没长大过的男生
    “美丽女主播”刘美丽:一个喜欢娇媚可爱,最后改名为“它它”的女生
    “心理医师”唐唐:一个30岁还保持着内心纯净的男孩
    “冰淇凌女孩”达芙:一个性格有些软绵绵的纯真女生
    “法国贵族”Leo:一个喜欢在自己衬衣袖口上锈上自己名字的花心贵族
    “老虎少女”卓儿:一个无恶不作古怪精灵时而凶巴巴时而娇滴滴的女生
作者: 99415351lc    时间: 2007-5-27 06:36     标题: 再来谈谈

先谢过云兄的再次解答,今之疑问如下。
1.“按照现代说法可以说,三剑楼是白轻羽创办的独资公司,朱思明等人都是他招聘的高管。”若按照云兄的说法,那么白轻羽身亡后,三剑楼公司就应当由白慕雪来继承,而白慕雪作为第一犯罪嫌疑人畏罪出逃,公司就应当由白轻羽的妻子杨珈莞来继承,而不是由满天风或其他的三人来继承,因为满天风等都只是白轻羽招聘的高管,没有公司的半点股份。换个角度说,若满天风等都只是白轻羽招聘的高管,那他们就没有设计和执行“白慕雪叛逃计划”的资格,而任何一个下位者在这么做的时候,都意味着背叛!
2.关于顺治帝的登基,应该说是当时清皇室内两大政治集团互相妥协的产物。这两大政治集团一个是以皇太极的十四弟多尔滚为首,一个是以皇太极的长子豪格为首,多尔滚集团拥有正白旗和镶百旗两旗的精兵,还有英亲王阿济格,豫亲王多铎等能征惯战的实权派将领;豪格集团则掌握两黄旗的兵力,还有皇太极的亲信老臣及蒙古的支持。皇太极驾崩后,两集团的矛盾就摆到了桌面上,他们为争夺皇位剑拔弩张,互不相让,眼看大清的江山就要毁于内部火并。千钧一发之际,孝庄文皇后,提出由福临即位的方案,一方面,福临是皇子,是豪格的弟弟,是喀尔沁蒙古亲王的外孙,豪格集团不会反对;另一方面,她许诺,福临即位后,封多尔滚为摄政王,与郑亲王济尔哈朗共掌朝政,这样的交换也得到了多尔滚集团的认可。就这样,一个六岁的爱新觉罗*福临在自己生母,叔父,哥哥的共同支持下,于崇德八年(1643)八月二十六日在沈阳即位,第二年改年号为“顺治”。
以上的资料在百度上可以轻易获得,但这并不是重点,因为按照云兄的想法,白慕雪是楼主的唯一继承者,在三剑楼中并不存在另一个竞争者,那“在多人实力相当、难以有人取得压倒性优势的时候,往往就会推出中立派别的人。”这句话究竟在说什么?是不是在说朱思明等人也有成为楼主的可能,但因为这四人谁也没有办法取得压倒性优势,所以只好推出中立派别的白慕雪。但是这样一来既否定了白慕雪的唯一继承权,也否定了三剑楼是白轻羽个人私产的假设。
3.在和萧无意同行后,白慕雪的安全问题得到一定程度的解决,但必须承认并不是每次都是有惊无险。那么,假设白慕雪没有结识萧无意,那叛逃中的白慕雪又该是个什么光景的?这个假设很极端,因为如果假设成立,那本书就不会问世了;而这个假设也有道理,因为朱思明等人是不可能预知萧无意的真实身份,以及他对整个事件的影响,所以朱思明等人必须对白慕雪的安全做出万全安排,而仅仅是放出话来是不够的。
一个死了的白慕雪,当然不符合杀手和倭寇的利益,但问题在于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这十二个字,而人也不仅仅是生命受到威胁才叫不安全。被偷了怎么办?被打劫了怎么办?被衙差询问怎么办?没饭吃怎么办?没地方住怎么办?生病了怎么办?被调戏怎么办?被XX了怎么办?白慕雪的确冰雪聪明,但她毕竟是个毫无江湖阅历的弱女子(先声明在下决不是大男子主义),如何应对象牙塔外的世界,真的不是很容易。
4.作为一个领袖,聪明于否并不是最关键的,事实上其他能力的强势也未必有用。我也举一个刘姓之人,汉高祖刘邦,武不及樊哙,文不及萧何,军略不及韩信,智谋不及张良,却能统合诸多能人异士,南征北战,最终建立大汉帝国,关键在于他的识人,用人和管人。至于刘禅的智力问题我想早有公论了吧。
5.对于兄弟情意问题和传统观念问题,关键还是三剑楼是什么性质的组织,把别人的东西据为己有不是每个人都做出来的,同样把自己的东西拱手让出也不每个人都做出来的。
最后我很是怀疑这篇4月16日的回应是否是云兄亲答,真的很不象。
作者: 凝望云涛    时间: 2007-6-25 19:43

答99415351lc 朋友
4月16日的回应是我自己回答的。只是为自己的情节寻找合理的解释,如有不妥,还请见谅。
写作当中,只是凭自己的逻辑去推理,并不一定妥当,而且有些情节自己也感到不太自然。
您的疑问是很有道理的,如有机会修改《痴心断》,我会尽量改得更合情理得。
最后,再次对您的指教表示感谢
作者: 风少艾    时间: 2007-6-26 15:38

那一刻,古龙大师灵魂附体。
作者: 99415351lc    时间: 2007-7-2 21:06

云兄客气了,指教决不敢当,盼望新作问世。
作者: loveriddle    时间: 2007-7-9 21:54

如果小弟没记错的话`萧无意断的是左手吧`那么最后和BOSS单挑的时候`假肢也应该是左手咯`
作者: loveriddle    时间: 2007-7-9 21:56

另:非常支持云杨涛兄的大作`希望作品能顺利出版
作者: zqj007    时间: 2007-8-15 17:07

这么经典的古派……
超级多的对话来显示一个人物的鲜明形象和整个故事错综复杂的思路
作者: baggio00918    时间: 2007-12-6 21:13

哈哈,看开头的引子,很有古龙的味道!
恩,有时间定要看看!
作者: 南贤北丑    时间: 2008-4-3 19:53

又是古派作品,有空复制下来看看!
作者: sqmhj007    时间: 2008-5-16 09:38

收下了,新星啊
作者: 靖天    时间: 2008-5-20 22:58

古龍風味
樓主寫得很好哇(雖然我只讀了十幾章-.-)
繼續努力下去,說不定會有大就
--
另外,想知道樓主多少歲 ..
作者: gqdx    时间: 2008-5-21 15:53

满天风 和马三的 BUG  我也早发现了 ,只是一直忙着要看完,没顾上指出,呵呵       另外,我从开始就感觉这个迷应该和  那个  *雷剑 有点关系,而且 贺傲雪 也值得怀疑,因为他们虽然被作者提到了,但消失的又很可疑.也许是我看小说看多了的缘故.    早知道这样,那些迷中的蒙冤者和被蒙骗的人物应该多看看小说的,哈哈     当然是开玩笑了
作者: gqdx    时间: 2008-5-21 15:57

我已经把楼主的大作搞到一起做了个电子书,不知道能不能放出来方便大家拜读,就是担心楼主会投诉我侵权

[ 本帖最后由 gqdx 于 2008-5-22 12:35 编辑 ]
作者: zxl_3729    时间: 2009-4-28 14:31

字体太小,不习惯在网上阅读,看来要错过了,还给了双精。
作者: 凝望云涛    时间: 2009-5-22 11:03



QUOTE:
原帖由 gqdx 于 2008-5-21 15:57 发表
我已经把楼主的大作搞到一起做了个电子书,不知道能不能放出来方便大家拜读,就是担心楼主会投诉我侵权

本帖最后由 gqdx 于 2008-5-22 12:35 编辑 ]

难得你这么有心,谢谢了。
不过现在好像没什么人看武侠了
作者: 丹采风力    时间: 2009-8-14 17:26

凶手应该是白雾雪,白轻羽也不可以太完美了,毕竟手握大帮派。然后真的来个痴心断的对决!
作者: lichunhui    时间: 2009-9-19 11:16

一口气读完了。

在这支持楼主哦!

QUOTE:
原帖由 凝望云涛 于 2009-5-22 11:03 发表

不过现在好像没什么人看武侠了

其实写的好的武侠还是有很多人看的。除非写出来的是砒霜鹤顶红......
作者: zxl_3729    时间: 2009-11-11 16:45

一开头就像是天涯、明月、刀当中的句子,往下没看,原因是看书的感觉荡然无存。
作者: 凝望云涛    时间: 2009-11-14 21:33



QUOTE:
原帖由 zxl_3729 于 2009-11-11 16:45 发表
一开头就像是天涯、明月、刀当中的句子,往下没看,原因是看书的感觉荡然无存。

我不会轻易放过任何一个向古龙先生致敬的机会。
不过本书还是有一段是抄袭先生的,有机会出版的话,一定改掉。

[ 本帖最后由 凝望云涛 于 2009-11-14 22:13 编辑 ]
作者: 大海边际    时间: 2009-12-11 23:23

谢谢分享,支持.
作者: cocohwang    时间: 2010-3-7 09:44

能写小说的都不是一般人啊,赞一个
作者: 佛山黄师傅    时间: 2010-4-8 21:12     标题: 回复 #30 凝望云涛 的帖子

文笔不错,呵呵,欣赏。
作者: wang6666664    时间: 2011-2-2 15:42

楼主写的太好了,虽然我在这么多年后才看到,赞一个!!!!!!
作者: tty1    时间: 2012-10-12 17:51

看完楼主的文章,忍不住说几点自认为不合理的地方,当然有点晚,作者都完稿6年了:
1 让白慕雪当饵来引蛇出洞实在令人难以理解,看了楼主对 99415351lc 的辩解,仍然难以解惑。白慕雪这样只会轻功不会武功,又容貌漂亮的女子只身亡命江湖难保不出事,即使三剑楼已经说了要活的能确保她的生命安全也不行,象陆小疯那样给吃了散魂丸后半生不就废了吗?或者被好色之徒XX后,把活人交给三剑楼怎么办?让人怀疑是不是几个三剑楼元老有私心。

2 按26节的说法,白慕雪当饵虽没引出凶手,却发现了狐狸的尾巴:倭寇有杀死白轻羽的嫌疑。可他们的计划贺川完全了解,因为杨珈莞就是内奸,所以贺川怎么会露出这个破绽?

3 白慕雪在婚礼上的转变太突然,她刚被冤枉过,怎么就毫不怀疑地认定萧无意是凶手?证据一点都不充分,认识萧无意仅仅几天的林澧都认定萧无意不是凶手,她可不是笨女人。而且对萧无意那么绝情?

4 三剑楼元老刚设计陷害白慕雪,贺川依样画葫芦,他们就这么容易相信了?

5 萧无意既然想隐姓埋名,甚至不惜毁容,为什么去恶魔岛把强盗的左臂都砍断了?这不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在恶魔岛附近吗?

6 贺川为什么要在横光梁一的赌场杀死三剑楼元老,三剑楼元老是接受横光梁一的请柬才去的赌场,难道他不怕暴露横光梁一?偷偷暗杀不更好吗?

7 崔正平暴露的方式也难以理解。他有必要到家后从书房的后窗出去办事吗?光明正大去做事谁会怀疑?

8 崔正平吸食的仙霞膏应该是一种古代毒品吧?崔正平喝酒海量,还精通厨艺,可为了事业绝少喝酒和下厨,这样的人会因为吸毒而听命他人?他能在三剑楼混入高层,也是一个精明的人,会相信贺川让他当日本天皇这种幼稚的谎言?

9 如楼主所说,白慕雪是三剑楼唯一继承人,可三剑楼很多秘密如冷泫断腿、哑伯是满天风既不聋也不哑她竟不知道,白轻羽也没教她武功,可见白轻羽就没打算把三剑楼交给白慕雪,这与楼主的想法矛盾。还有三剑楼元老设计陷害白慕雪时白轻羽让满天风接管三剑楼的信是真还是假?本来我认为是假的,现在认为是真的了。

10 既然萧无意误认为白轻羽死的那天与他亲热的人是白慕雪,为什么后来遇到白慕雪时表现的象陌生人一样。两个有肌肤之亲的人行动语言与互不相识的人是不一样的。即使之前不好意思,在婚礼前,他也应该问白慕雪那天为什么有不合常理的行为。

再说几个处理不太好的地方:
1 幕后凶手暴露太早。其实即使白慕雪没偷听到崔正平与贺川的谈话我也猜到凶手,只不过不知谁主谁从。在婚礼上沈三和林澧明显是崔正平与贺傲雪联手杀死的。另外谁获得利益谁就是主谋的最大嫌疑,白轻羽死后获利最大的就是贺傲雪。

2 想让人不能用剑不是削断食指,而是削断姆指,看过《七剑下天山》就知道了,当然把手都削断就更不能用剑了,其实最彻底的方法是把头削断。

3 常奔雷为了一个女子就兄弟反目,不象大侠。

4 萧无意这么聪明的人怎么会轻易把剑谱交给贺川,剑谱交出后贺川只会更快地杀死他们。还有贺川为什么怕水?文中好象没交代。

5 凌雪从悬崖上摔下来,又给被萧无意压在身上,还能说完该说的话,让人想起很多蹩脚电影里的情节。

6 马三与满天风之死,以及萧无意断臂从左变右的错误他人已指出。

[ 本帖最后由 tty1 于 2012-10-14 08:57 编辑 ]
作者: bnrb123456    时间: 2013-7-23 20:02

先马克,慢慢看,这类型的小说我喜欢
作者: 西路绿林瓢把子    时间: 2015-1-11 18:04

古龙七把兵器的风格
作者: 3wcom    时间: 2015-10-30 09:21

dddddddddddd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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