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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侠-王子均	2008-2-23 16:49
	理发师     其实，能记得温度的，不是与发纠缠的手...... （一）     “女人很奇怪，她喜欢你的时候总是暗示来暗示去，等你真的有所行动的时候她又一脸娇羞装作什么都不懂，让人不知进退，所以我就是不找。”老大每次提起院花追他的事情都要这么感慨一番。     那个时候，我私底下其实是对老大很不以为然的。我总觉得这不过是个虚构的故事，剩下的诸如“我如果想找女朋友，勾勾手指都会涌来一群”的话，我更是没相信过。因为我没见过哪个男生像他一样睡觉前还要念叨女孩子这么久的。     但是这句话，我觉得很有道理。     如果你陪你的女朋友作过一次头发（就是所谓的发型设计），那么你的体会就会更深。她总是执迷于某某人曾经作过什么样的发型，现在又在流行什么这样的问题，一定要把理发店里所有的服务报价全弄清楚，然后犹豫于其中某几种发式，一边听发型设计师忽悠一边装作很明智地讨论自己的决断，甚至包括究竟是先剪后烫还是先烫后剪这样的问题......到了最后关头，又要摆出温驯的样子，傻傻地看着你说：“你看我选哪种好？”     这样折磨男人的悲剧每天在所有的理发店里都又可能上演，而作为理发师的我，对这样的事情已经熟视无睹，麻木地问好，迎接，敷衍地选定，洗发，修剪，烫染，修饰，收钱，送客......这就是理发店的全部流程，心情好的时候，随口跟客人侃侃用什么洗发水比较好，当然最后一定要推荐本店的所有与发相关的产品，心情不好的时候，就默默地干完自己的活，一个人到吧台的音响边，放上自己喜欢的几首歌。     日子总是一天一天这样过，直到我认识了一个女孩子。 （二）     那是2005年的11月4号，之所以能记得这个日期，是因为那天早晨，刚刚陪我们过完光棍节没几天的老大神采奕奕地拉了个小姑娘的手来我们店里，一进门就很豪爽地对她说：“你看看想作什么样的发型，随便选，我今天一直陪着你，不着急。”转脸又朝师傅喊：“老板，你们这儿什么发型最贵？来，给我女朋友介绍一下。”     我正在怀疑是不是眼睛或者耳朵出毛病的时候，老大瞟一眼正在翻发型册子的小姑娘，把我拉旁边小声说：“你看怎么样？”我又端详一下那孩子：“还行，啥时候处的？”老大咧嘴一笑，神秘地说：“以后告诉你，我先过去了啊！”没走两步，又回头嘀咕一句：“跟你师傅说，都是熟人，打点折，我走时放五百，剩的钱先别找我，我晚上再来拿啊！”     眼瞅着这两个缠缠绵绵了一上午做完头发出去，我心里突然有种复杂的味道。     恋爱的滋味是什么？我不知道。是情人间相互挑刺说话溜溜的酸？是像老大他们上午蜜里调油这般的甜？是晚上老大回来数找回的剩下的钱挤眉弄眼的苦？我只知道这种感觉与我无关。     我只知道，想一个女孩子的时候，心是隐隐作痛的。     不见珊已经许多年了，上次去重庆专程去了一趟合川。看见她的时候，依旧会如孩提时候那样紧张得说不出话，虽然心口已经淡漠了小鹿冲撞的感觉。那天我们聊了很多，从幼儿园的回忆，到小学里的往事，从她坎坷的情感旅途，到她在火车上认识的现在的男朋友。不知道怎么能够一直那么自然地聊下去的，也忘掉了怎么分别。离开重庆的时候，除了祝福，我已经没有任何的想法。     有这样的情绪是件很麻烦的事情，于是我决定去上网。     那天晚上，在一个三国群里，我认识了她。 （三）     “如果男人的手指穿越了你的发，那么这个男人才真正得到了你的温度。”大哥如是说。     大哥一向都是对的，但是这句话我不是很认同，因为毕竟大哥不是理发师，而我是。从我作这个工作起，也不知道手中穿越了多少女孩子的发，可是从来没有感觉到过什么温度。真的。     镇上的理发店并不多，倒也使得店里天天都闲不着。每天来来去去的人，有一看到理发店就哇哇大哭不时需要大人哄着才能勉强理完头发的小孩，也有颤巍巍行来言语絮叨白发如银的老人，然而真正来我们小店的青年男女倒还是很少。师傅很达观，从来不羡艳别家的生意，然而时不时也开始自己研究起一些新发式......     师傅两个字听起来吓人，让人先联想到的就是白须长髯的深山老道形象。其实她也不过比我大六岁而已，只是说话做事总让人不得不拿她当前辈来看。她经常教育我，人生就是一个接着一个的挑战，所以做什么事情都要慎重，否则一个决定可能就成为若干年里推着你走的负担。     这个晚上，师傅的话应验了。     我其实是个很传统的孩子，从小在古书堆里泡大，不知道从哪里接受了“专一”这个已经背离时代的感情观，使得自己十余年思慕一个注定不可能在一起的女孩子。真的绝了念想后，我倒也很释然，只是心中总是那么空落。     这个晚上的相遇，是缘分，还是情劫，我不知道。总之，只是偶然的相遇，闲闲的几语，一颗无果的相思种就此落下，谁也不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故事。     年轻，每个人都会经历的岁月，我用剪刀收拾起人们的幸福和烦恼，任时间在青春落下的一刻定格，只是，我自己呢？迷离的城市里，我丢失了自己。     我只是一个小小的理发师。 （四）     几天之后，老大招呼我们几个去他租来的房子里去吃饭，小姑娘迎来送往，俨然主妇之像。几个兄弟倒都识趣，连声“嫂子”地叫，小姑娘满面春风，喜不自胜。     我悄悄把老大拉到厨房，：“自己坦白，前两天借我的钱除了租房子还有多的吧？”老大一乐：“放心吧，没乱花，多的钱在这呢。（指指上衣兜，苹果的）我那天晚上倒是想出去住个大宾馆，人家也挺体谅我的，就随便找了一小旅店......”我一惊：“你们才认识多久啊？”老大略想一想：“大概六七天了吧。”看我一脸茫然的样子，又补一句：“我就说了，想找小姑娘，就是勾勾手指的事。”     那天，我喝了挺多酒。倒不是自责把钱借给老大，我只是开始不太明白这个社会，不明白从什么时候起，传统的思想逐渐地被时代更替。什么是对，什么是错，界限已经越来越不明朗。     和她已经聊了好几天，突然发现已经不能适应没有她出现的晚上。她很聪明，我们总是可以猜到彼此在想些什么，渐渐地言语间没有了隔阂，我在一次次试探中，仿佛尝到了爱情的味道。     师傅多少看出了些苗头，偶尔来套问我的口风，我只是笑，剪刀更为麻利地挑起落下，任一缕缕柔丝悄然坠地。     我想，也许我会成为一个幸福的理发师。 （五）     2005年12月16日的记录：     子均：呵呵，昨晚又作噩梦了，最近每次醉了之后都会这样     侍羽：你呀，总是......酒喝多了会伤身体的     子均：那也不能不喝啊，都是朋友的，不痛快不好     侍羽：小心肝     子均：亲爱的......     侍羽：干嘛？谁让你这么跟我说话的？我恼了哦     子均：你先叫我小心肝的嘛，我还没说小宝贝呢     侍羽：...... 小心 肝     子均：你工作怎么样了？     侍羽：随意了 有些事情 你越是强求越是会失望 等你不在意的时候 反而会好一些吧     子均：最近名字怎么改成这个了？要知道 我的网名可是号称“搜狐”的羽剑云狐哦 我的理解是 侍奉羽 呵呵     侍羽：随你怎么想了......不老实的家伙     子均：玩笑嘛 我又不是对谁都不老实 ：）     ...... ...... （六）     第一次看红楼的时候，12岁，受先入为主的影响，认为娶妻当如黛玉，聪慧知己；晴雯情深，亦为佳偶；袭人为己，不可轻近。     然而看的次数越多，越觉得自己当年的思想很有问题。黛玉清高量窄，心思过深而身体单薄，两个太聪明的人在一起，彼此都担忧自己的付出得不到对方的认可和回报，可处一时而难以长远；晴雯若无孔雀裘之事，其性之躁烈也实在是一大问题；而袭人步步为营，多谋而决，为人又极显体贴之能事，甚而诸多事情上足以左右宝玉，却也是不能轻视。     究竟更喜欢谁？     跟大哥偶而谈起这个，大哥拍拍我的头，做出很深沉的样子，慢慢说：红楼只是因为一本书没写完，被大家猜来猜去才弄出这么大的名声而已，干吗那么认真呢？     是的，有些虚幻的事情，等你回首去想的时候，轻易就能够觉得自己的可笑，可是当时......只是当时已惘然。     反正，我只是一个理发师，一个小小的理发师。 （七）     圣诞，元旦，春节......     一个个平凡而略有些腐败的节日就这么在觥筹交错欢声笑语中飘逝而去，很少有人去想：日子怎么过得这么快？至少我身边几个哥们的想法是一样的：春节之后，就是五一、十一啦，新年也就又不远啦！     店里的生意倒是越来越忙。小镇有这么一个习俗：正月里理发店不开业，要一直等到二月初二这天，才能重新开张。我问师傅，理发跟“二月二，龙抬头”有什么关系，师傅笑笑：“过去人们穷，但是穷也得穷乐呵啊，平时难得吃点好吃的，就发明个春节、端午、中秋，好能全家吃吃饺子、粽子、月饼；咱们说起来也是个手艺活，平时天天都得忙，没个闲日子，好容易正月休息一下，所以就出这么个规矩。只是现在年代变啦，除了老一辈的还讲究这个，咱们年轻人图个挣钱谁还在乎这个啊？”     说归说，春节前这段时间，从二十三小年一直到二十八（这年没有三十）的晚上还真是忙得不行。天天早上七点多镇上所有的理发店都开始有许多人来排队，师傅和我们几个轮流休息忙活到晚上9点多，还总是有人悻悻地离开。一回到家，浑身就跟散了架似的，再也不想爬起来，突然口渴了，也要犹豫犹豫，最后决定不喝，睡觉。第二天早上，还得早起呢。     手机最近一直祝福短信不断，只是她那边一直很安静。过年，呵呵，大家都忙。 （八）     你相信网恋吗？     我相信。     因为一本现在看来或许会被称为烂俗的网络小说。     《第一次的亲密接触》     感动得无法控制泪水     我能不能拥有一个轻舞飞扬？     我不知道。     也许缘分到来的时候，     我能知道答案     我在茫茫夜空的天宇里     寻找另一颗属于我的星 （九）     二十八晚上将近八点的时候，师傅送走了最后一个理发的客人，回头朝我们一笑：“关店，清理战场，一会先给你们开工钱，晚上我请客，大家好好喝两杯！”     菜不多，却是师傅亲自下厨，简直是难得的美味，不一会就被我们几个扒拉精光；酒也不贵，有小镇自己出的酒，也有师傅去年临秋时自己酿的葡萄酒，清香甘冽。师傅看着我们的吃相，笑着摇头：“我辛辛苦苦忙活半晚上的手艺，就被你们几个这么糟蹋了......”     酒过三巡，大家的话也就跑得没了边，我还是继承了当年在学校话剧团的“题王”传统，领着大家一个话题又一个话题地跑，一看表，居然聊到了凌晨一点多，赶紧带大伙向师傅告辞，来年再见。     临出门的时候，师傅拍拍我的肩膀：“小赵，这段时间是不是处朋友了？”我笑笑：“师傅都看出来了，还问。”“在网上认识的吧？”“恩。”“家是哪儿的？”“挺远的，大城市的女孩。”“师傅跟你说句话，不怕你生气。有些事情还是要多考虑考虑，只是在网上写点什么东西是没什么用的，想追女孩子，在现在这个时代，最后还是要你自己有真本事的。你在这几个徒弟里边最小，我觉得你还是应该找个好些的工作，别跟我们一样，只能吃手艺活青春饭。你还年轻，路还长着呢，懂么？”     我朝师傅笑笑，踉跄地朝家里走去，心里却不再平静。 （十）     小镇过春节，也无非是这样：提前采买各种食材以防临时涨价，生鲜东西再贵也只能赶着当时再买；采购礼品挨家乱串，说不定你前天送出去的烟酒今天换了几手又送了回来；牌场、酒场日日皆场，管他赢输醒醉都得头昏脑涨，炮花、烟花处处开花，任你眼明手快必须耳鸣心惊。     春联一贴，年夜饭一吃，春晚把相声小品一看，新年即告来临。     只是对于我这个临时休业在家的理发师来说，新年，没有好心情。     许久没有去过的她的QQ空间里，充斥着甜蜜和温馨的言语，只是那个在她口中温柔体贴的男主角，不是我。     她终于找到了自己的羽，而我，注定只是一个过客。     看着依旧幸福的她，我想问，我算什么？     可最后终于还是没有问。     我留下当年离开重庆时留给珊一样的祝福，默默地离开......     这个春节，我从初一一直醉到十五。     我想，我需要一些时间，就会好了。 （十一）     十六一早，我来到师傅家，把礼物在推让中送上后，平静地说：“师傅，我想清楚了。今年，我就不在您这儿干了。我出去闯闯，成不成，一切都看自个的了。”     师傅看着我憔悴的样子，叹了口气：“以后学着好好照顾自己。在外边要是混得不好，就回来，这儿什么时候都是你们的家。”     离开师傅家没多久，就又接到了大哥的电话。     我曾经跟大哥讲，不知道为什么，每次看到他都会觉得挺开心的，虽然他经常拍我的脑袋。大哥也总是摆出大哥的样子，严肃地对我说：“小伙子，你这话可别让别人听见，很BT的，知道吗？”印象中的大哥一直是微笑的，每次看到他写的文章里出现“我很得意地......”，我都似乎真的能够看到这个家伙一脸灿烂地洋洋自得，即而跟着傻笑。     这次似乎也是这样，于是我痛快地答应晚上大家一起去放烟花。     晚上会合吃饭的时候，看到了许久不见的老大和那个已经和他住一起的小姑娘。他们正在一个比较大的炮摊旁边，向来买炮的孩子推销。我过去跟他打了个招呼，拉他一起吃饭。老大看了一眼旁边正在卖炮的女朋友，跟我小声说：“不去了，我这儿走不开。你嫂子上个月告诉我不小心怀了，我这得赶着挣孩子奶粉钱呢。上次借你的钱，改天还你啊！别让她知道借钱的事。”     临走的时候，大哥和我抱走了老大摊上最大的礼花和一堆烟花，看着渐渐不修边幅忙里忙外的他，我又不知道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了。     这就是生活，这就是现实。 （十二）     大哥开车把我们带到小镇的最高点——英雄纪念碑的广场上，在一群孩子和年轻人的簇拥下，点着了礼花。     震天的巨响，漫天的光焰，火药的气息......整个小镇里处处充斥着烟花爆竹的声音和花雨，此起彼伏地在2006年最后一次欢庆春天和新年的到来，年轻的情侣们也在这个欢嚣的夜里，静静地等待属于他们的2月14日的到来。     大哥我们孩子似的，燃放着一个个各式各样的烟花，把火箭和鱼雷扔向河岸的最远处，响声，水浪，月影，是我这个晚上最后的回忆。     爆竹声中，我迎来了一个人的情人节。     这个情人节的凌晨，我祝福我爱过的所有女孩幸福。     我拍拍身上的烟花浮尘，告诉自己，今天起，我就不是一个理发师了。     回到家里，看《大话三国》的《小兵的故事》，笑着流泪。                                                        （完） [ 本帖最后由 剑侠-王子均 于 2008-2-25 16:37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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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engrui19	2008-2-25 13:15	+200	原创好贴奖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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