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4-1-21 19:50
迤均姬
弟弟念他的作文给我听:“我的姐姐是个女的,她比我大两岁。她的脸白白的,长得不胖也不瘦,头发长长的,有时扎成辫子,有时披着。我喜欢拿她的辫子玩,她的头发黑黑的,滑滑的,扫在脸上痒痒的,有时头发触进我的鼻子里,痒得直想打喷嚏。很多同学没有姐姐,他们都是独生的,我很高兴有个姐姐。我喜欢和姐姐在一起玩。她的手可巧了,会用竹叶编小蚂蚱,小蜻蜓,和真的小蚂蚱,小蜻蜓一模一样。姐姐还会拉琴,每天都要拉很久。我不喜欢那种声音,有一次还把她的琴弦用小刀偷偷割断了。姐姐发现后,没有向爸爸妈妈告状。她很讲义气,我以后也要对她讲义气。姐姐说她喜欢吃青菜,我却很喜欢吃肉。吃饭的时候,爸爸妈妈夹到姐姐碗里的肉,她都夹我碗里了。幼儿园的老师说过:经常吃青菜,会变聪明。姐姐喜欢吃青菜,怪不得她那么聪明。她学琴的老师到我家来,说姐姐很有天赋。天赋就是天生聪明的意思吧。我可能不会象姐姐那样聪明,我老坐不住。在学校被老师罚站。有时爸爸妈妈会拿棍子打我屁股。我是坚决不会叫唤的,姐姐听到了会掉眼泪的,因为她是个善良的人。我有两个愿望,一个是做个勇敢的人,把那些欺负我姐姐的人统统打败。还有一个是长大以后赚很多的钱,送姐姐去北京治眼睛,让她的眼睛象天上的星星那样明亮。到那时候,再也没有人说姐姐是可怜的小瞎子了。姐姐也不会常常躲着哭了。我也不用老和那些骂姐姐是小瞎子的坏小子打架了。他们说我是小流氓就小流氓吧。就象《英雄本色》里的小马哥,人家也说他是流氓呢。如果我能够成为他那样有本事的流氓,我就可以永远保护我的姐姐了。”
这是弟弟小学的一篇作文。我永远看不到他的容颜,他的声音却如我每天摸索的琴谱,音乐在指间,他的声音在心底最柔软的那个角落,时时让我痛彻心扉。
弟弟的桀骜不驯随着年龄的增长,越来越鲜明。从小到大,我听得对他最多评价的字眼是流氓。小时候是小流氓,大了是流氓。和小朋友打架,弄死邻居家的狗,砸坏学校的玻璃,初中即辍学,这些都是世人眼里的流氓行径。他们哪里知道,弟弟打架是因为他不甘心别人骂他姐姐是小瞎子,弄死邻居家的狗是因为那狗对着他姐姐吠,砸玻璃是因为老师说了一句:真为你爹妈难过,养一个是瞎的,你又这样不争气。这些我看不到,但是我都知道。弟弟,我的流氓弟弟,在无数个夜晚,黑暗中我摸索着琴谱,让音乐在指间流淌,泪在心里流淌......
弟弟长大了,开始整天整晚的不回家。爸爸***伤心与斥责换来的是他的沉默。多少次,我想对他说:好弟弟,你就乖一点吧。可是,我能说出口吗?这一生,你都没有权利对他要求什么。他有他的生活,你已经累他太深。
弟弟的朋友多起来,他强行带我去了北京的一家眼科权威医院。诊断结果是什么,弟弟没有告诉我,我也不想知道。我已习惯在黑暗中生活。虽然遗憾看不到弟弟的容颜,但是我知道弟弟一定是个英俊的少年,他身边没有断过女孩子的莺声燕语。在无边的黑暗中,音乐与弟弟的声音是最亮的两颗星。虽然我不知道星星是什么样的。但是弟弟在作文里说了,那是最明亮的东西。那一定是美的。
弟弟带着我展转于各个大城市的眼科,我明白他的心意。很早,很早就明白。我所不能忍受的是他越来越少的和我的语言交流。弟弟,你这是怎么了?我只有在心中不断温习他念作文时童稚的声音。在漫漫求医路上,我感觉到的是弟弟越来越重的失落。我的心也渐渐被伤感侵蚀。弟弟,你何必太执着。
求医是要花大笔的钱的。爸爸妈妈已经不再干涉我们姐弟之间的事。他们老了,也累了。没有人知道弟弟的钱从哪里来。弟弟也从来不说。我有时很恨自己,上帝不公平,你何不一开始就取了我的性命,那样,弟弟一样可以来到这世界,他一定会比现在快乐得多。我也不能再轻易结束这条生命了,对于弟弟,我是他实现梦想的介质,是他从流氓跨度英雄的纽带。在他的作文里,在他第一次被刑事拘留背上流氓罪名的时候。我就明白了,推他下泥潭的是我,给他希望的也应该是我。我要活着,一直到他梦想的实现。
在我的琴艺逐渐有了大成后,名誉接踵而来,我不再是往日可怜的瞎女,是艺术家了。只有我知道,我是个空壳子。音乐只是打发寂寞时光的工具,我得依靠它来延长我在生的时日,等待弟弟脱离流氓名声的日子。我希望那一天快点到来。希望弟弟成就他的英雄梦。
弟弟又一次进了拘留所。这次是很严重的罪。警方说他参与贩毒。有人指点爸爸妈妈,毒品的量大量小,主犯还是从犯是量刑的关键。我该为弟弟做一点事了,一直以来,我都在欠他。艺术家的头衔是我最大的资本。
我看不到人脸,却感觉到人心。我去了一个对自称懂艺术,重视艺术的要人那里。艺术在那晚堕落,然后是人。我心中从此没有了音乐,只有我的弟弟,那可爱的流氓弟弟。
弟弟在三年后出来了,我已如同枯萎的朝颜,没有开放即在等着凋谢。在萎落之前,我多么想看看弟弟的容颜。弟弟出狱的那一天,我真切地感受到他的气息后,决定尽快结束自己。我的愿望没有实现,在医院里我歇斯底里,诅咒着恶毒的老天,到底要害弟弟到几时!
弟弟很快知道了三年前的交易。他在众目睽睽下杀了那个要人。临刑前他的要求是:遗体作为医用,眼角膜移植给姐姐。
现在,我不再对生命轻言放弃。弟弟,他的眼睛在我身体里了。虽然这世界很脏,我拥有这世界上最纯洁的眼睛,浮云何须遮望眼,我的流氓弟弟,在那高高的雪山顶上微笑呢。
2004-1-24 06:23
fandongpai
这个故事象在硬抠读者的眼睛想抠出眼泪来.
差!
2004-1-25 07:05
mmymm
你愿意和一个瞎子发生性交易么,开玩笑
2004-1-25 16:36
贫僧不识陈近南
[quote]你愿意和一个瞎子发生性交易么,开玩笑 [/quote]
瞎子很多不过眼角膜有问题,又不是没眼睛或者眼睛可怕。在这个问题上纠缠未免太。。。
不管真实性与否,一想到有个漂亮MM被迫为色狼所。。。我心里那个痛啊~!
2004-1-27 22:19
迤均姬
我看了以后很感动。
她弟弟对他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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