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辕春秋文化论坛 » 现代文艺 » 心中的芦苇[外一篇]


2005-10-14 20:57 天涯
记忆中,有一片茂密的芦苇。她像自由的精灵,在远离世俗的淡泊中,独守江畔一方瘠土,筛风弄月,潇洒倜傥。瘦瘦的筋骨把生命的诗意一缕缕地挑亮,密密的芦花像一片片灿烂的微笑,将野地的清苦和宁静浓缩成亘古的沉默,醉倒了金风,醉倒了诗人。仿佛是王维的山水诗,寻不出现实意味和历史痕迹,只有一抹淡远空灵飘浮于烟的高度,还有一份清高,一份落寞,一份不为人知也无意让人知晓的随意与散逸,原始般的单纯和清淡。

芊芊芦苇,在滩涂上扎根,无拘无束;在纤桥旁摇曳,蓬蓬勃勃。从苍翠的湖绿,渐渐化做凝重的墨色,却依旧亭亭玉立,倩影婆娑。即使翻越季节的山峦,静候白霜降临,那满目的芦花与天上的白云融为一体,绵延至月光不能触及的地方,也依旧洁白光泽,充满蓬勃的张力,然后在冰冷的纯洁里面画上生命的句号。

这白发苍苍的芦苇,是樵子柴担上悠然飘起的一缕秋光,是村姑眉宇间挥之不去的一抹苍凉的妩媚。像衣香鬓影的女子涉水而来,从古代,从《诗经》,“蒹葭苍苍,白露为霜”遂成千古绝唱。洄流中,弄篙荡舟的少年水手,采兰撷芷、在水一方的窈窕淑女,映衬着茂密的芦苇,成了三千年文明古国最优美的诗行。

倘若寄身木筏,去溯芦苇之源,那么,你能听到许多滩边涯际拉纤的号子和寨头镇尾浪漫的故事。你也会发现,苍凉凄美的芦花那么轻易就能拨动深藏的沧桑和历史的痛苦。

易水之滨,高渐离击筑,悲凉的旋律中,荆轲告别燕太子丹,踏上刺秦的不归路,他身后的芦花,一定在萧萧寒风中轻飚;乌江之畔,四面楚歌,西楚霸王柔肠寸断,在“虞兮虞兮奈若何”的哀叹声中,虞姬挥动长剑,裙袂飘飘,作最后的生命之舞。在她倒下的地方,雾茫茫,一片缟素,那是一岸的芦花在为这悲怆的诀别飘雪飞霜;汨罗江边,披发行吟的逐臣屈原,掩涕叹息,仰天长问。佞臣专权,楚王昏庸。居庙堂,不能为民解难;谪乡野,不能替君分忧。生命的大寂寞郁结于心,奔突于胸,使诗人纵身大江,荡起的涟漪是芦苇悲鸣的泪滴,在湿湿的夜色中流淌。青青的生命的枝叶包裹起千千万万人民的崇敬和思念,投入历史的长河,成为端午节最深沉的纪念。

真正拥有芦苇,是在大学时代。我喜欢在学校后面的江边漫步――那里,茂密的芦苇像无边的绸带,向着远处缓缓铺开。流苏似的芦花,像云,阵阵清香在如纱似雾的月光中弥散。牛乳般的暮霭流动如烟,小鸟在苇丛中呢喃,还有几声蝉鸣,几声虫唱。宁静,温和,洋溢的诗情触手可及。倘是周日,阳光暖暖地流泻,我用苇叶编一只小船,轻轻放入江中,看它悠悠地随风而去。更多的时候,我一卷在握,于芦花下,和屈子同愤,跟太白同醉,与东坡同发少年狂。在绵绵秋雨和茸茸的芦花织成的透明心境中,我读懂了字里行间的辛酸、痛苦、孤独、浓醇、率真和苦涩。人世沧桑和历史悲剧熔铸的惨痛,犹如滴血的利刃,我们的前人把它揉碎了,咽下,宁可肝肠寸断,也要噙着泪带着笑,轻轻地说,往事如烟啊!

人是孱弱的,就像一根芦苇,但人又是坚强的,从柔弱中焕发出无穷韧性,那种连自己都有可能意识不到的坚韧,陪伴着我们一路向前。法国哲学家帕斯卡尔说:“思想形成人的伟大。人只不过是一根芦苇,是自然界最脆弱的东西,但它是一根能思想的芦苇。”

这根能思想的芦苇,就是你,就是我……

2005-10-14 21:00 天涯
一个屡屡失意的年轻人千里迢迢来到普济寺,慕名寻到老僧释圆,沮丧地对老僧释圆说:“像我这样屡屡失意的人,活着也是苟且,有什么用呢?”

  老僧释圆如人定般坐着,静静听这位年轻人的叹息和絮叨,什么也不说,只是吩咐小和尚说:“施主远途而来,烧一壶温水送过来。”小和尚诺诺着去了。

  稍顷,小和尚送来一壶温水,释圆老僧抓了一把茶叶放进杯子里,然后用温水沏了,放在年轻人面前的茶几上微微一笑说: “施主,请用茶!”年轻人俯着看看杯子,只见杯子里微微地袅出几缕水汽,那些茶叶静静地浮着。年轻人不解地询问释圆说: “贵寺怎么用温水冲茶?”释圆微笑不语。只是示意年轻人说: “施主,请用茶吧。”年轻人只好端起杯子,轻轻呷了两口。释圆说:“请问施主,这茶可香?”年轻人又呷了两口,细细晶了又晶,摇摇头说: “这是什么茶?一点茶香也没有呀。”释圆笑笑说:“这是福建的名茶铁观音啊,怎么会没有茶香”年轻人听说是上乘的铁观音,又忙端起杯子呷两口,再细细品味,还是放下杯子肯定地说: “真的没有一丝茶香。”老僧释圆微微一笑,吩咐门外的小和尚说: “再去膳房烧一壶沸水送过来。”小和尚又诺诺着去了。稍顷,便提来一壶吱吱吐着浓浓白汽的沸水进来,释圆起身,又取来一个杯子,撮了把茶叶放进去,稍稍朝杯子里注了些沸水。放在年轻人面前的茶几上,年轻人俯首去看杯子里的茶,只见那些茶叶在杯子里上上下下地沉浮,随着茶叶的沉浮,一丝清香便从杯里袅袅地溢出来。

  嗅着那清清的茶香,年轻人禁不住欲去端那杯子,释圆忙微微一笑说:“施主稍候。”说着便提起水壶朝杯子里又注了一缕沸水。

  年轻人再俯首看杯子,见那些茶叶上上下下,沉沉浮浮得更嘈杂了。同时,一缕更醇更醉人的茶香袅袅地升腾出杯子,在禅房里轻轻地弥漫着。释圆如是地注了五次水,杯子终于满了,那绿绿的一杯子茶水,沁得满屋津津生香。

  释圆笑着问道:“施主可知道同是铁观音,却为什么茶味迥异吗?”年轻人思忖说:“一杯用温水冲沏,一杯用沸水冲沏,用水不同吧。”

  释圆笑笑说,用水不同;则茶叶的沉浮就不同。用温水沏的茶,茶叶就轻轻地浮在水之上,没有沉浮,茶叶怎么会散逸它的清香呢?而用沸水冲沏的茶,冲沏了一次又一次,浮了又沉,沉了又浮,沉沉浮浮,茶叶就释出了它春雨般的清幽,夏阳似的炽烈,秋风一样的醇厚,冬霜似的清洌。世间芸芸众生,又何尝不是茶呢?那些不经风雨的人,平平静静的生活,就像温水沏的淡茶平静地悬浮着,弥漫不出他们生命和智慧的清香。而那些栉风沐雨饱经沧桑的人,坎坷和不幸一次又一次地袭击他们,就像被沸水沏了一次又一次的酽茶,他们在风风雨雨的岁月中沉沉浮浮,于是像沸水一次次冲沏的茶一样溢出了他们生命的一脉脉清香。

  是的,浮生若茶。我们何尝不是一撮生命的清茶?而命运又何尝不是一壶温水或炽烈的 F弗水呢?茶叶因为沸水才释放了它们本身深蕴拘清香。而生命,也只有遭遇一次次的挫折和坎坷,才能留下我们一冰脉人生的幽香!

2005-10-16 19:07 晨山尚书
两篇没什么关系啊,前一篇很唯美,后一篇充满禅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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