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4-9 23:55
啊呜
站在窗口看着牡丹丛中的宓儿,那张美丽却无丝毫表情的脸,淡漠的没有一丝人间气息,我总是疑惑,这样一个女子,如何会从天而降,走进我的生活。
9年前的那次打猎归来,在无情谷惊见那惨烈的一幕,横七竖八的尸体和血泊中,宓儿静立着,很奇怪的神情,不惊慌,也不恐惧,甚至不悲哀,她只是看着她父母的尸体,象在看天边的云,海里的浪花,不明白为什么杀手单单留下了这样一个女子。这样的场景,难为她竟然没有疯掉。
穿过那些血泊,我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平静而温和:“把你的手给我”我的口气很坚定。宓儿看了我一眼,然后,她的眼波穿越我,又重新投入遥远的什么地方,但一只滑软冰凉的小手,轻轻放入了我的手心。那一刻,我在心底发誓,要倾尽我的热情,温暖这双冰冷的手。
9年了,宓儿不曾跟我说过一句话,她终日面对着那些牡丹,目光里波澜不惊。我着魔一般地沉沦在她的眼神中,从见她的那一刻起,不曾淡化一分。我常常会对着她说话,那种交谈更象是我在自言自语,但我喜欢,喜欢跟她说着江湖的风云。她似乎从来不知道,面前对着的是洛城最年轻最富有最受人景仰的羽公子,是天下闻名的剑客。偶尔我会笑着问她:“你喜欢邪恶的杀手还是正义的剑客?”,她美丽的睫毛便会大刷子一般挡住眼波,让我看不到那泓秋波。
“最近洛城出现了一个牡丹杀手,每杀一个人,就放一朵牡丹在尸体上,那些牡丹,跟你种植的是一个品种”,我看着宓儿的眼睛,她的眼神很清澈,清澈的不带一丝涟漪。
“洛城里出现了一个侠客,劫富济贫,每杀一个恶人,也放一朵牡丹在尸体身上,你喜欢牡丹杀手还是牡丹侠客?”我轻抚着她的青丝,她的肩头似乎一颤,等我刚刚觉察,那一丝变化又无影无踪了,让我疑惑刚才不过是自己眼花。
“洛城的人都在议论纷纷,已过而立之年的羽公子不肯娶妻,整天对着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子。“福伯又在唠叨了,我笑着看他,这个看着我长大的忠心耿耿的老家仆,我早已把他当作一个长辈而不是仆役,父母去世之后,我早已习惯把他当做亲人来看待。
夜幕降临,我在轻轻擦拭宝剑,师傅说过,每一柄好剑都有温度,滥杀时冰冷,杀恶人时沸腾。今夜,洛城四公子相约去会会那个牡丹杀手,我试了一下剑锋,冷热适中。
血花四溅,厮杀和死亡,这样的江湖我早已厌倦,我渴望的是在一片牡丹丛中,有心爱的人陪伴着、絮语着。
清晨,洛城中传播着这样一个新闻:昨夜洛城四公子与牡丹杀手决战,仅羽公子幸存。
我躺在温暖舒适的床上,享受着福伯絮絮叨叨的关怀。宓儿也坐在我的床边,盯着我被包扎好的伤口发呆。我笑着再次问她:“你喜欢牡丹杀手还是牡丹侠客?”她的眼中忽然升腾出一片水雾,转身离去。我深深地对着自己一叹,是否有人知道,我有多爱她?是否有人知道,这份爱改变了我多少?如果爱是一种沉沦,我将沉沦到几时?
夜未央,杀手出没的时刻。牡丹杀手和牡丹侠客的剑分别插在对方的身上。
“宓儿……”我轻呼,近乎贪婪地看着她失去血色的脸庞。
宓儿的血沁过我的剑锋,我用手试了一下,冰冷冰冷的。
“每一柄好剑都有温度,滥杀时冰冷,杀恶人时沸腾。”
回过剑锋抹向自己,我的血在剑锋上拥抱宓儿的血,再拭,果然火热。
洛城四公子与牡丹杀手决战,仅羽公子幸存。为什么杀手单单留下了我呢?就象9年,杀手为什么单单留下了宓儿?
只因为,那杀手就是我们自己。
我笑,再笑,为了爱,我从侠客变成杀手;为了爱,宓儿从杀手变成侠客,我们都那么努力地向对方的世界靠拢,却依旧是越走越远。
宓儿的身体在我怀里逐渐僵硬,我的视线也逐渐模糊。黄泉路冷,宓儿,等我,来温暖你的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