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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5-3-3 15:56 岑平
離開的那天……天陰不晴

[size=3][b]                     离开的那天……天阴不晴


第一章:誓言中的约会[/b]
迷茫地站在全新校园,走进去,却发现了陌生又熟悉的面目。一切一切,在情人节的约会中,会是一个结局?还是一个全新的开端?

一,
[i]缘分便如流水漂着的那片花瓣,轻轻从我指旁划过……
花瓣很红,红如血。便如刚从盛开的花上摘下一般
不是红玫瑰,是那种叫不出名字的山花
不知名却很清新,仿如初恋一般
很难说出那份感觉,可是却会永留心中
我很想截住这片花瓣,伸出五只手指探进水中
这花瓣香不香呢?
犹豫之间,花瓣却已从指与指之间轻轻流过
随着流水,轻轻流走,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仿佛在责备我的犹豫不决,仿佛在唾弃我的心志不坚
我后悔,后悔为什么要犹豫
花瓣静静地流向远方,没有再回头,望一望这个曾经想要留住它的人
缘分稍纵即逝,我恨,恨我自己为什么没有好好把握
留下只有思念,一寸寸,永没完
回忆便如钢铁一般,那一个初春到初春的故事,在我心中便如钢铁一般坚强,永难忘记
究竟应该是庆幸,还是应该悲伤?[/i]

步进面前这所大学的那一刻,正是我大二那一年的下学期,
初春,
北日寒意已经逝去,换来的,是夹带着一阵阵微风的丝丝雨粉。
轻轻的雨珠从天上铺天盖地地降下,滋润着地上的所有生命。便如一个慈母,细心地照料着膝下的每一个宝贝孩儿。
天空灰蒙蒙的,我的心也一样。
面对着面前的大学院舍,我已经记不清,自己是第几次踏进另外一所学校,穿过另一个走廊,进过另一个课室。
我爸妈都是生意人,为了赚钱,经常转战南北,四出游击。因此我的转校,已经成了家常便饭。
还记得第一次转校是小学二年级的时候,离开的那一天,我哭了,同学也哭了。虽然那时的我,只模糊地明白什么是友谊,然而那一刻,却难忍离别之痛。因为我知道,自己真的付出了……
得到的又是什么?
伤痛?舍不得?仿佛每一次转校,都只有悲痛结局。
后来我学会了冷漠,冷对天下人,
因为我知道,只要我不付出情感,将来离开时得到的痛苦,或许比较轻。
拖着迷茫的脚步,站立在新课室的门前。
我不知道自己对不对?
冷漠代表了不合群,代表了没有朋友,也代表了只能心中落泪……
失去离别的痛苦换来的却是孤独的痛苦,
值得吗?
我可以感觉到我的手在发颤。我的确很渴望有一班知心的朋友,可是就算拥有又如何?最终我注定要离开他们。
教室的门依然关着,里面等待着我的人会是什么样子的呢?
我不敢想,却又希望可以去想,
脚步迷茫地在课室门前打转,
我的心也迷茫地在人生的交叉点上打转,
不知道……
我只是让自己不去想任何的东西,轻轻地推开了面前的门。[/size]

[[i] 本帖最后由 岑平 于 2006-4-18 22:28 编辑 [/i]]

2005-3-3 20:50 落叶的秋
只要我不付出情感,将来离开时得到的痛苦,或许比较轻

2005-3-3 22:01 白木
同情平平
我小时候也搬过 7次家
转过三个中学

不过到是因此学会了5种方言

呵呵  小平你看开点拉

2005-3-4 16:38 寒山月落
做一颗浮萍,为聚散而生

2005-3-5 10:30 岑平
汗……木木……
有些东西是我虚构的……
虽然原型还是我……

2005-3-5 11:09 岑平
[size=3]二,
[i]有时候我觉得自己就像一条火车路轨,一个儿向前走
一路上多少人仿如路轨般融进我的生命,又有多少人从我的生命中分割出去[/i]

进去教室的时候我脑里一片空白,什么都没想,向讲台方向走去。我可以感觉到教室里所有人都向我投以一种好奇的目光,每个人似乎都上三路下三路地把我看了又看。习惯了,我对自己说。
讲台上站着的是一个年轻男教师,可能也就将近四十。金丝眼镜下隐藏的是一双充满智慧的眼睛。爸妈选定了这间学校的时候,我要来这儿做进校考试,那时候他也在,当时他只告诉我他姓肖。可是我偷偷地望了望他西装上夹着的工作证,知道了他全名是肖道成,是经济系的主任教授。
他冲我一个温柔的微笑,搓手响亮地说:“同学们,今天我们有一位新的同学加入。沈同学,你自我介绍一下吧?”
“沈子俊。”
肖道成还是看着我,似乎还在等我说下去。教室里一片宁静,每个人的目光,依然集中在我身上。
我不是不想多说,而是不敢说,不敢在这班新同学心中留下太多印象。或许是因为我自己承受过太多离别的伤害吧,因此我不想别人也是如此。那种感觉很痛苦,我仿佛还记得我离开高三那班同学的时候,他们依依不舍的表情,当然其中还有我的前女友——苏可颐。我还记得当时她哭得特厉害,而我不但没有办法留下,也没有办法留给她最后一丝美好的回忆。
我和她是在我们高二的时候认识的。一开始的时候,我对她也是很冷漠的。但是她对我很好很体贴,在我需要什么的时候,她总是第一个帮我。我还记得她的笑容很美,如同春天盛开的花朵一样。有一次她病了,躺在家里。那时候我才发现,自己是那么地依赖她,那么地想她。在她病好后我们就开始了,如同一般男女过着甜蜜的生活。跟别的情侣不同的是,我们始终注定要分开。其实跟她开始的时候我就知道,我们没有将来,总有一天我要离开她的。可是只要她在我身边,我就觉得很舒服,什么都不愿意去想。那时候我很希望我们就这样走到永远。
记得那时候常常梦见跟她在校园里散步的情景,那条小径像是永无止境地延伸,延伸。但是到了后来,小径却突然分叉,然后我跟可颐,便各自奔向自己的前程。每次惊醒的时候,脸上都是水,分不清是汗水,还是泪水。
然而尽管我如何伤心如何努力,我还是注定要离开她。我们相恋一年后我就要转校了。就这样,我们这段关系,就在我坚决地走出学校大门的时候斩断。我的心一阵抽搐,对于她,我总是有无尽的歉意。自从那一次,我就再没有谈过恋爱。因为我不清楚,像我这样的人,有没有资格去爱?
我还是没说话,肖道成指了指教室后面的一张桌子说:“好吧。恩……沈同学你就坐那儿吧。我们继续上课。”
第一天的学习没有什么大惊喜,我还是旧样子,静静地做着自己该做的事情,也没和那班现在的新同学可能即将的旧同学有太多的交流。或许可以说,我根本连正眼也没瞧过他们。
晚上吃过饭回到宿舍,我坐在床上看着可颐亲手做给我的那一条围巾。这条围巾给了我无尽的温暖,就像它的制造者一样。在我伤心、失意、开心与不开心的时候,可颐始终在我身边。
可惜一切已成过去。随风飘散在世界的某一个角落,永远埋藏。
正在我缅怀着过去的时候,旁边一把熟悉的声音呼唤着我:“子俊!”
我转过头,只见一个胖胖的小伙子站在我面前。我还没反应过来,他上下打量着我继续说道:“怎么就不认得我啦?还愣住了,小样儿。”
我的脑内立刻浮现出一个熟悉的名字。“郭绍声!”
见到绍声我一点都不觉得奇怪。因为我爸跟他爸本来就是哥们儿,所以我们从三四岁以来就一直在一起玩,而且他也常常要转校,在各大城市各大学校之间穿梭。绍声可以说是我唯一一个朋友。或许是因为我跟他同病相怜的关系;或许是因为我们的家族,永远不会尝到离别滋味的关系。
“我就听我爸说你今天会来这里。我找你找了一整天了,谁知道我跟你是同房啦!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啊!”绍声上下打量着我,继续说:“不见半年,帅了不少嘛!”
绍声一说,我才想起我们已经半年没见面了。时间真的像飞一样啊!这么快我跟可颐就分手一年半了。低头望着手中的围巾,我又陷进了回忆。回忆里是那些下雨的日子,我这人当时特忧愁,一到下雨的时候,总是一个人坐在窗边看雨。而可颐,就会一语不发地依偎在我身边。
雨下的空气总是弥漫着湿气与凉爽的气息,从可颐身上传过来的温暖包裹着我全身,很舒服。那一刻,我真的离不开她。曾经告诉过自己,失去可颐,我会因为缺少温暖而冻死。但是事实告诉我,我还是默默地接受了现实,改变了自己,让自己继续在寒冷中麻木地生活。
“没有了谁世界还是继续转动着,”以前一直觉得这话尽管说得很绝,但是说得很对。世界不会因为一个人的忧愁而停顿。但是雨下哆嗦着思念可颐的时候,总希望时间能为我中止。因为对可颐的思念,是那么地昂贵。人根本就是矛盾的动物,尽管相信忘得了,最终结果如何,还是只有自己知道。
当我再次抬起头的时候,发现绍声正用一种难以形容的眼神看着那条围巾,里面满布着复杂的情感。我原来还有点迷糊,可是细心一想就全明白了。原来一年半前我跟可颐跟绍声的一切,在绍声心中依然是难以愈合的一个伤口。
还记得那时我跟绍声也是同在一所学校,那时候我还没和可颐在一起。当时绍声就已经告诉我他喜欢可颐了,其实一开始我也没打算跟可颐在一起,始终不想伤害兄弟间的感情。可是感情这样东西,却让我作出一个错误的判断。而这个错误的判断,造成我跟绍声唯一的一次争吵。有一段时间我们谁也没理睬对方,后来是绍声打破闷局的,他选择了转校。临走前他跟我说了一句让我无法忘记的话:“我们是兄弟,你要跟她在一起的话我会选择放弃。”我还记得绍声临走前那忧伤的眼神。其实一直以来绍声都是一个很乐天的人,那一次是我第一次从他眼睛里看到忧伤。我知道他选择放弃的时候是多么伤心,而我,为什么我没有这种放弃的精神?
“我……和可颐分手了,”我只能这样说。以前一直没跟绍声说这件事,或许也是时候坦白了。
“我知道,其实可颐她……”绍声没有继续说下去,我也没问。我们就这样陷入沉默了。大家都没说话,也没敢看对方。空气像是凝固了一样,时间在凝固的空间里只能慢慢地前进,很难熬。可颐就像是我们之间永远无法拆掉的一堵墙,而这堵墙是我砌的,每次想到这里我总想打自己两大嘴巴,为什么要这么愚蠢?
“算了,”绍声强笑着说道:“你还不认识这房里的其他人吧?我去把他们找来!”说完绍声就走了。又是绍声打破闷局的,看着他忧伤的背影,我不禁想到,其实这些年来,绍声一直都让着我。可是我却更希望他跟我争,因为我发现他越让我,我就觉得自己欠他越多。
过了很久绍声都没有回来,我觉得这样挺好,起码可以让我想想该如何面对绍声。可是我却发现脑里面只有一片空白,什么都已经不想再去想。我只是静静地看着房门,等待着房门的打开。或许可以说,是等待着一个宣判。
门打开了,走进来的却不是绍声,是一个陌生的脸孔,一个有一张长长的脸的男孩子。他看了我一会儿,轻声地问道:“请问这里是605房吗?”
我点点头。他笑了,挺纯真的笑了。看着他的微笑,我心里突然泛起一阵波浪。我觉得很舒服,是那种只有良朋才能带来的舒服。他搽了搽脸上的汗珠,把后面的背包放在地上,举起友爱的手,说道:“我叫霍南丰,Micheal。”
“沈子俊,Ivan。”
“你好象有点不开心?”他问。
“噢,没什么。不用担心我。”勉强的挤出一个笑容,望了望南丰背后的门,心里空空的。[/size]

2005-3-6 00:26 真面目
看完你的作品我也跟一些我的童年少年的事,因为我也是一个经常迁徙的人,特别是在童年,少年时安定下来了~~~

2005-3-6 15:44 岑平
[size=3]三,
[i]不知不觉间,你我已在同一天空下悄悄转变,悄悄走向不同的方向……
或许在某一天我会回头,然后迷茫地看着陌生的你
而你,却已经不懂得回头[/i]

第二天早上我很早就起来了,轻轻走到窗口,静静地看着外面刚刚苏醒的世界,脑子里一样是一片空白。绍声的床就在我隔壁,他睡得很香。昨天晚上的事我也没怎么记清楚,只知道绍声很晚才回来。我当时的心很乱,也没怎么认真听他关于我们同室的介绍。
其实近10个小时以内,我都处于一种空白的状态,脑子里面很多个影像飞快地旋转,可是我却什么都看不清楚。空白,仿佛如同此刻发白的天边。
这时背后响起一阵轻轻的脚步声,我转过头,发现南丰站在我后面,面无表情的看着发白的天际。发现我看着他,才转过头来对我微笑。
“你什么时候醒来的?”我问他。
“刚刚。”
“那……你在干什么?”
“以前我不开心的时候也常这样一早上站在窗前看外面的世界,那个世界永远很朦胧,很美很宽阔。当时的我很希望有一个人站在背后支持我安慰我。我觉得你可能也需要这么一个人吧?”他说完以试探的眼神瞄了瞄我,尴尬地笑着。
我愣了……是啊,多少年来,自从跟可颐分手后,我一直是自己一个人坚挺着,什么都自己一个人去扛。或许认识可颐之前我已经是这样。可是就是因为曾经拥有过,现在失去一个站在自己背后的人的时候才会觉得可惜。上天从来都是这样,一步走错,你身后称为“后悔”的铁链便变得更重了。
我突然觉得,我也应该做一次主动,挽回与绍声的感情。
我不想连绍声也失去……
我笑了,说:“谢谢。”
他不好意思地别过头,没有说话。

后来早上准备去上课的时候我在宿舍房门口把绍声叫住了,我说:“一起走吗?”
他笑了笑,依然是以前那个绍声应有的阳光笑容,他说:“怎么了?又有什么要麻烦到我啦?”
“没事麻烦你就不能一起走啊?什么歪理啊?走吧,说这么多,快迟到了!”我也笑了,横了他一眼当先走出宿舍。
走在通往教学楼的走廊里我仿佛觉得我们又回到了以前高二的时候。那个时候我跟绍声总是形影不离整个连体婴似的在学校里散步,谈着漫天的大话。当时我们很要好很纯真的。当然,我跟可颐那时候的爱情也很纯真的。想起可颐,我仿佛又回到了高二的一天。我跟绍声坐在草地上,可颐跟一个女生在面前经过,一直以很希冀的眼神静静地看着我,我知道她在等我给她答案。我记得那时候她刚病好,回来就向我真正表白,我没有立刻答复她,只是尴尬地笑着跟她说了句“等我一下……”其实那时候我对她已经没有以前的冷漠了,心如鹿撞的我或许还没能接受突然而来的这种变化而已。
阳光温柔地洒在我们身上,很舒服。刺眼的光芒像是给整个世界笼罩起一层薄纱,朦朦胧胧的感觉很是曼妙。我仿佛又看到可颐和那个已经面目模糊的女生走在我的面前。女生?哦,不,是一个男生!男生?我揉了揉眼睛,发现可颐牵着一个高大的男生的手,走在前面。
绍声突然闪到我的面前,挡住我的视线,支支吾吾地说道:“嗯……啊!对了对了,我……我留了一本书在房里,你陪我回去拿好吗?”
“让开!”两个字一出我就愣住了,因为我说得特冰冷特干脆特斩钉截铁。绍声也愣住了,我似乎还未用过这种冰冷的语气跟他说过话。他低下头有点不开心,我心里的内疚感再一次膨胀,只好尽量平复自己激动的心情,重复道:“请让开。”还没说完我就已经发觉我全身都在颤抖,伴随着冷汗如瀑布般流了下来。
绍声没说什么,只是低着头离开了我的视线。我们之间的声响似乎已经惊动了前面的可颐,还有……还有……那个男生。
不知道为什么,当我发现,可颐身边的人已经由一个女生变成了我,再由我变成另一个男生的时候,我觉得伤心,莫名的痛心。或许是因为,这个转变,印证了以前的那些日子,已经不复再有吧?
她望着我,依然是静静的,可是眼睛里面已经找不到那种希冀的眼神。只有冷漠!竟然是冷漠!一直以来那个乐观可爱的可颐,竟然会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我突然发现她很陌生,仿佛已不是我以前认识的那个苏可颐了。一年半!仅仅分开了一年半,却已将我们隔开了十万八千里。我发现,我们就如同陌路人一样,各自走着各自的路。到某一天我们擦身而过,彼此看着对方的眼睛。然而我们并没有停下来,还是各自走着各自的路,背向而走。谁也没有必要,为另外一个回头。
她甩开身边男生的手,走了过来。没有了当初活泼的脚步,没有了当初的笑容,没有了当初站在草地前希冀的眼神,没有了站在校门口目送我背影离去时伤心痛哭的眼泪。什么都没了,却多了一样——冷漠。可怕的冷漠!
她走到我的面前一米左右就站住了,顿了顿说道:“还好吗?”她说得很平静,就好像,我们之间啥关系都没发生过一样,只不过是一个阔别良久的互相都不太熟的旧同学突然在街上撞见而已。我可以感觉到我的心在“嘭嘭”地跳动,全身都在莫名其妙地抖。脑间胡思乱想地尽是面前的这个此刻让我感到陌生的她。
我深深地吸进一口氧气,压抑着全身不听号令的举动,点了点头,说道:“还不是老样子。你呢?”说起“老样子”这三个字我突然就觉得特别的心酸,我还是老样子,可是面前的可颐,却已经面目全非了。
她显然对这三个字也有点感触,低下了头。我们就这样站着,过了很久,可颐抬起头来,眼睛里闪动着晶莹的光芒。她微笑道:“那就好。我先走了!”说完就很坚决地转身走了。没有回头,跟我当年不理她的感受坚决步出校门一样。
我目送着可颐跟那个男孩离去。看着她的背影我想了很多,其实刚才我在她眼里看到那种晶莹的光芒的时候,我突然就觉得可颐又回到以前的老样子了。还是那么可爱纯真,那么地喜欢笑,那么地敢爱敢恨。
我有些迷茫了,可颐她究竟是变了,还是没变?
上课铃刺耳地响了起来,我知道我们已经迟到了。看着绍声着急的样子,我还是笑了,说:“走吧。”
“还走?快跑吧!”转身再看了看可颐的背影,只希望,你回头……

跟着的几天我都模模糊糊地过着重复又重复的生活,上课下课吃饭睡觉,大学没课的时候就在宿舍里待着。我只是想麻醉自己,不去想,什么都不想。从上次以后我就没见到过可颐了,我觉得这样挺好,起码我不用再为看到她那张冷漠的脸和他身旁的男生而忧伤。
绍声在我身边也没怎么说话,只是每天默默地陪着我走。其实我知道他一定比我先知道可颐变了,而且有了新的男朋友。或许我来的第一天在宿舍他就想告诉我。他没有告诉我,只不过不想让我伤心。我知道他很担心我,可是我似乎没有因为他的担心而停止这种模模糊糊的思想状态,这不是说停止就可以停止的。
这几天内每次见到南丰的时候他都用一种带有关心的眼神看着我,可是发现我专注地看着他眼睛的时候却又立刻别过头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就连他都看出来我不开心,估计我现在的样子一定很憔悴。可颐看到会有什么感觉呢?会是冷笑吗?望着南丰微红的脸,我觉得他是那种特害羞的善良的男孩,对人很真。在我看来这种人比恐龙都稀罕。从有这种想法开始,我对南丰的态度好了很多,并没有像对其他同学那样冷漠。
说起冷漠我发现这两天越来越憎恨冷漠这种感情,因为冷漠让我觉得,可颐变了。我是种优柔寡断、拖泥带水的忧愁型男生,在我身边的人,只会变得忧伤,但是我却不懂得放手。这让我每次想起都会很伤心。很多时候我都在尽力回忆可颐那张开心的脸,可是每次都只会看到她那张冷漠的脸。然后,就只有无尽的伤心……[/size]

2005-3-7 18:29 岑平
里面是我的回忆……一切一切……很多东西……
或许是我想写出最好的感觉……
所以可能会更新的比较慢比较少……

2005-3-8 14:09 晨山尚书
更新的多了,楼主今年几年级了,初二的事居然就这么印象深刻。

2005-3-8 16:54 岑平
汗……
其实这一段还是我虚构得比较多……
虽然里面也有很多我朋友的原型~
可是……故事都被重新编排了

2005-3-14 18:33 岑平
[size=3]四,
情人节的来临使整个校园热闹起来。因为春节罕有的出现在1月中旬,而我们也罕有的在2月8日便开学了,因此情人节便更罕有的在学期内出现。
这所大学是广州乃至全国都出名的学校,管理人员都比较开放。或许他们明白,禁是禁不住的,允许加上适当的教导或许能得到更好的效果。所以他们不但并不反对学生谈恋爱,还准备在情人节那天举行Rose Sell。其实说白了还不是为了赚钱。
有情人的忙着准备过节,没情人的不是唉声叹气就是积极准备向心仪的对象表白。情人节几乎成了整个校园所有人的话题。而穿梭在这一切纸醉金迷之中的我,却依然是模模糊糊地过着生活,或许说,我根本就不想去知道情人节已经来临。
我生命里的情人节,基本上都是独自度过。和可颐将近一年的恋情,发生在3月,结束在1月。还记得初三那年1月的有一天可颐突然靠在我的大腿上从下面盯着我的脸,说:“情人节的那天我作一首歌给你,好不好?”
“好啊,”回答的声音依然清晰,可惜一切已经消逝。
我还是没有等到那一首歌便离开了。
可颐是一个特有音乐细胞的人,唱歌也十分动听。以前的她很喜欢儿歌,我经常笑她幼稚。而她,总是一脸不在乎地在我面前跳来跳去,唱着无数的儿歌。微风吹拂着她一头顺滑的青丝与一袭合身的春装,很可爱。
现在的她,在干着什么呢?或许牵着那个高大的男生的手,坐在梯阶上依偎着。或许在唱歌给那个高大的男生听。虽然我知道无论她现在在干什么,和谁在一起,已经跟我没任何关系了。可是想一个人,不是说不想就可以不想的。
我突然很看不起自己,已经分手了,竟然还是对她如此挂念,甚至为了她而想尽办法麻醉自己,使自己颓废,每天过着迷迷糊糊的生活。“值得吗?真得值得吗?”这几天我总是问自己这个问题,然后晚上睡的时候总是梦见跟她在一起的日子。并肩走在那一条小径上,阳光还是那么地明媚,可颐还是唱着那些动听顺口的儿歌。然后前面的道路突然一分为二,我和可颐,也就各自有了各自的道路。
有时我在期望,不要在情人节让我看到她。我不知道当我看到她捧着玫瑰和那个高大的男生走在一起的时候会有怎么样的感觉。我害怕遇到这样的情况,害怕不知所措,害怕看到陌生的那个她,害怕再痛。
然而世事永远不如人意,不是你想看不到就可以看不到的,有些事情,上天会逼着你得面对。这次也没有例外,2月13日的中午,我走出教室的时候便看到了她。她一头青丝依然是乌黑光亮,配合着身上的春装依然让她显露着无比的青春魅力,清纯不俗,可爱动人。她显然是特地来找我的,而那个高大的男生并不在她的身边。为什么她要独自来找我呢?会是什么事呢?
她看到我后微笑着走过来说:“明天晚上有空吗?”
她的话使我很惊讶,我没想到她会这样问我。明天晚上,陪她的不应该是我,应该是那个高大的男生。我没说话,只是看着她。
“明天晚上七点,我会在钢琴室那里等你。”说完她就走了,而我还是站在原地没动。她离开的脚步声“嗒、嗒”地回响在走廊里。那一刻我突然有个很奇特的感觉,她有回头看着我,而且还是用那种希冀的眼神。[/size]

2005-3-17 14:19 岑平
[size=3]五,
这件事我没有告诉绍声。其实我们的关系已经到了没什么不可说的地步了,不过关于可颐的事,我总是提不起勇气去面对绍声。跟着下来的几节课我都没有专心听,心里围绕着的,都是可颐还有明天的约会。
窗外的阳光很明媚,阳光下的人们尽情地挥霍着青春的汗水,脸上总是挂着那种纯真的笑容。
我很羡慕他们,他们都有很纯真的童年,每天都可以开开心心地跟朋友度过每一天。而我,似乎以上所说都不曾拥有,或许我拥有的,只有忧愁。其实我很想,很希望自己也可以在阳光下,尽情地挥洒汗水,尽情地去爱去恨!可是我不能,心有余而力不足,我还是没有这个资格。
我觉得可颐变了,原来她也是那种会在阳光下尽情奔跑的人,可是现在,她的身上总是缠绕着忧伤的锁链,解不开的锁链。而那个令她改变的人,是我。或许忧伤也是一种不能预防的传染病,不知不觉地,就会在你心爱的人身上留下永难磨灭的痕迹。
明天的约会,我不知道应不应该去。去了的话我怕我会更难忘记她,而且我的理智会崩溃的。如果我们再纠缠下去,我怕我以后再也看不到她那希冀的充满童真的眼神,我怕以后再也听不到她那些动听的儿歌,我怕以前的苏可颐会就此消失。我怕就连那仅余的一丝美好回忆,也会流失。因为我只会给她伤感,没有幸福。
下课铃一下一下的敲击着我的双耳,我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又迷迷糊糊地过了一个小时。我知道自己在浪费着青春,浪费着时光。很无谓吧?是的,很无谓,可是我没有办法舍弃这种无谓。
讲台上的肖道成在下课铃停止后说道:“大家今天的笔记都抄好没?这是很重要的学习资料。后天你们会有一连几天的测验,这些资料绝对能帮助你们拿到A。好,下课!”
我游目四周,企图寻找一个较为认识的人,把笔记借过来抄一抄。可是下课铃一响,课室里的人基本上都走了,就连绍声、南丰都不在了。正当我失望的时候,身旁突然递过来一本本子,我扭过头去,发现一个女生站在我的桌旁,说道:“拿去吧!”
她不是可颐那种类型的女生,而是那种,比较收藏自己比较静的那种。娇小的身躯里,藏着的,是一颗让人猜不透的心。我静静地看着她的眼睛,里面翻滚着晶莹的光芒,略带忧郁,却让她平白多了种神秘感,多了种凄美的感觉。
我愣住了,不是因为她的气质吸引了我,是因为我不知道这世界还有人愿意去帮我。
我突然觉得自己漂浮在天空云层之间,阳光直接投射到我的身上,很温暖的感觉,发自内心的温暖。一阵风吹过,我的心中,便如云雾一样,在风中翻滚、翻滚……我从来没这样集中精神地去看一个几近陌生的人,就连我自己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
一阵沉默后,她终于还是说话了:“你如果觉得不好意思的话,那就请我吃东西吧。走了。”说完她笑了笑就离开了我的视线,只剩下我,一个人在教室里,傻傻地坐着。[/size]

2005-3-21 20:16 岑平
[size=3]六,
[i]等到有一日你终于回头,或许你看到的,已经不是昔日的我。或许就连你自己,都已经完全变了。[/i]

2月14,最终还是无声无息,毫无预兆地降临了。
我不敢想,可是当12点的钟声敲响,荡漾在宿舍之内,我的心突然就一阵抽搐。
2月14,终于来了……

2月14日,多云转小雨。初春依然围绕在四周,轻轻地笼罩在大地上。
刚起来的时候就听到绍声在宿舍里抱着枕头大喊大叫:“啊,单身真的好惨啊。孤独真的好惨啊!我想要一个女朋友哦。”
然后我就听到同室异口同声地在装呕吐的声音。
我笑着坐起来,看着绍声。绍声也在同一刻看着我。我俩相对而望,没有说话。绍声的眼睛里,平白多了一份忧伤。望着绍声那眼神,我感到特别的罪恶感。或许是我,毁了一个原本天真快乐的人,或许是我,给了绍声很多他不需要的东西。而更糟糕的是,我自命是他的死党,但却……
这时一个同室笑着说道:“绍声,你既然想要有人陪你过情人节,那么今天找不就可以了吗?”我突然很感激这位不知名的同室,简直就像当年做好事不留名的雷锋一样,把我从尴尬的深渊中拯救出来。
绍声扭过头,恢复了笑脸,说道:“那可不能这么说,也要人家愿意才行啊?唉,不如我们室里所有单身人士今天都留在宿舍里面,开party!如何?没情人的情人节,一样要过得精彩嘛!”
然后我就听到同室中此起彼落的欢呼声,室内只有两个人没有说话,一个是我,一个是南丰。
我想的是今天晚上的约会。而南丰,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要沉默,因为从来就没看到他跟哪位女生很投契,自然不可能有女朋友。既然这样,为什么要不支持呢?
后来我出去刷牙,绍声跟了出来,问:“为什么?你还跟可颐在一起?”
我摇了摇头,顿了顿才说道:“不,不过……不过是不想而已。你知道,向来我都是不合群的。”说完我立刻就别过头,匆匆走了。我怕如果我不走,我会露出破绽的。而这件事,我不想让绍声知道,因为我知道这件事将会很伤他的心。[/size]

2005-3-22 12:36 岑平
……庆祝下,本文在搜狐读书开始连载

2005-3-22 23:04 无名13
呵呵,一个大坑啊。期待中。
不由让我也想起少年的时光。那时候稚气而不乏情真。每看到感情细腻的小说,总恍若置身其中。对美好的生活,浪漫的爱情充满憧憬。而今年岁渐长,那番回忆竟渐成为心中最温暖的港湾。

2005-3-23 11:56 岑平
我会继续努力写的~~
hoho~~~

有时候童年的回忆无论好坏,总会让自己一笑,无论是笑自己傻还是怎么,总是很值得怀念~
:)

2005-3-23 11:57 岑平
[size=3]七,
这一天的校园,到处都是一对一对的情人。那些捧着玫瑰,满脸幸福地蹦跶在男朋友身旁的女孩子,还有那些围着崭新的围巾,春光满脸地拖着女朋友的手的男孩子,一幕一幕都成了浩林中学情人节的一道独特的风景线。学校这一天也的确做了充分的准备,校园四处,都摆了一些玫瑰花的装饰,整个学校变得红红地特别艳丽。如果再加上些白色的雪花,再把红玫瑰换成一样火红的圣诞花,估计大家都要以为10个月之后的圣诞节要提前到来了。rose sell的摊位生意更是火红得很,任何时候经过都会看到无数男男女女围在摊位的左右。
然而这些纸醉金迷,对我来说仿佛如同来自异世的乐曲一样,不会明白,不会理会。我独自一个走在走廊上,仿佛走在与世隔绝的空间之内。身旁无数的人与我搽身而过,每个人都是那么地兴奋,那么地开心,那么地幸福,而我,并没有被这一切所感染。其实我的心,根本就一直封闭着,封闭在那些疑惑,那些迷茫之中。
情人节,一个对我来说绝对陌生的节日。我觉得根本是上帝给我开的一个最大的玩笑,如果没有它,或许我根本不用为今天晚上的约会而烦恼。没有它,或许我现在正跟绍声走在一起,一起笑着看这个沉醉于节日中的校园。
走廊的尽头,我看到了昨天把笔记借给我的那个女孩子。她静静地跟几个女生一起在走廊的柱子上布置节日的装饰品。她依然是静静地没怎么多说话,站在一旁,做着该做的事。并没有好像另外那几个女生一样,笑得如同盛开的花朵,说得如同滔滔东流的黄河。她,就是她,是那么地静,那么地神秘另类,那么地让我好奇,那么地让我想要一探究竟。
我打开书包,从里面抽出那本触手生温的笔记。封面上写着三个正楷小字:洛静柔。翻开来一看尽是密密麻麻却很整齐工整的小字,整个本子都很干净,洋溢着女孩子特有的那种温柔的感觉。捧着这本笔记的时候,总让我的心不禁荡漾起来,一阵一阵,泛着秋日湖泊中淡淡的涟漪。对于这种感觉,我多少感到点不自在,或许是因为,这不是我一贯对人应有的感觉吧。匆匆把本子再次塞进书包的时候,我的手却碰到了一样不应该碰到的东西——可颐送给我的那一条围巾。白蓝相间的毛茸茸的围巾也是触手生温,让人感到满心荡漾。
可是它的主人,是不是还能让我的内心泛起阵阵涟漪呢?我不知道,或许,今天晚上会有答案吧?

将近黄昏的时候我从rose sell的摊位里买去了最后的一朵玫瑰。其实我在那里已经徘徊了很长一段时间,经常扮作若无其事地经过,但是我的眼睛,却紧紧盯着那些玫瑰,久久挪不开,久久,挪不开……
以前,我从来都没有送过玫瑰给别人,就连可颐也从来没有收过我所送的玫瑰。或许在以前,我会亲手把最好的玫瑰选出来,送到可颐的手里。可是现在一切都迟了,我们的关系,是不是值得存在这一朵玫瑰呢?这支玫瑰所代表的意义又会是什么?友情?爱情?还是我们之间已经不能再有任何关联?又或者,我们的关系永难理清?斩不断,理还乱,或许就是指我跟可颐之间的关系吧。我站在树荫下,零碎的夕阳余晖散落在我的周围,我的身上,甚至我的眼里。一点一点,不再完整。
支离破碎……
这一刻,脑海里突然涌出了这四个字,伴随着的,是一阵莫名的心痛……[/size]

2005-3-23 12:15 晨山尚书
剪不断,理还乱,总是这般的莫名。

2005-3-24 18:30 岑平
[size=3]八,
[i]曾经很想为承诺里完美的梦境划上一道最完美的句号,然而,或许连天,都已经再不会给我机会。
时间的列车没有等我,而你,已经登上了另一辆列车,消失在我的眼帘里……
忘了我……[/i]

到达钢琴室的时候我看了看表,已经是晚上7点02分了。从饭堂到钢琴室才5分钟不到的路程,我却用了半个小时才终告走完。站在钢琴室的门前看了看表,我的脸若隐若现地呈现在手表表面的玻璃上。玻璃里,是紧皱的眉毛,深不可见的双眼,苦笑着的嘴,一张忧伤的脸。今天的所有举动,确实令我自己都觉得十分可笑。
门的里面,是可颐。那一个曾经伴随我走过300多天的人,那一个望着我背影痛哭的人,那一个在我面前狠狠地转身离去的人……一年,跟可颐认识的时间不算长,可是经历的事却是连喝孟婆汤也未必能忘却。
钢琴室里突然转出悠扬的琴音,不再是那轻快的儿歌旋律,却另有一种悲伤情歌的味道。琴声在走廊中飘荡着,荡漾在我的心中。虽然可颐从未弹奏过这种悲情的乐曲,可是我知道,只有她,才能制造出让我们彼此产生共鸣的歌曲。果然,前奏过后可颐那曼妙的歌声便散落在半空中:

爱不起,简单的生活也不能够,放下对你记忆。沉醉在爱恨缠绵日子,不能放下你,早忘掉自己,相信这一辈子,都已不能,深深吸一口气。
(#)很可惜,命运里我们决定分离,已不能有甜蜜。漩涡中迷失,留不住爱,不敢再回忆,不想再哭泣。若我不能没你,为何要从此,步向了分离。
从春天走到冬季我们一直在一起,但到了下个春季我们却已经分离,不能呼吸,无法面对已经是往事。曾经我想陪你度过每一个日子,到现在自己孤独一个一刻一刻地前进,曾经想爱已经不能爱,让爱从此消逝。(Repeat #)

(说甚么不习惯)就让记忆一点点消散(再重遇在人间)坚决不让泪痕再次出现,不管多难,不想伤感。
(repeat  #)
(用的是容祖儿粤语歌曲《心淡》的旋律,改了它的歌词,变成了国语版)

当最后一个字从可颐口中唱出,逐渐飘散在风中的时候,我的整颗心,都已经融化。冰山也有融化的一天,泪痕当然也会出现在这个曾经说过一世冷对世人,一世不流泪的人的脸庞上。抚摸着脸上灼热的泪水,突然有一种很缥缈的感觉,仿佛是一些伤心,却又仿佛是一些开心。那些触动心灵的文字音律,勾起了我无穷无尽的思绪,伤心的,开心的,一切一切在我面亲重演。这几天的浑浑噩噩,心不在焉的情景涌上心头,现在看来,着实可笑,真傻!重遇所带来的感觉,实在让人难受,可是我们的感情,却无法斩断,如此这般,一直纠缠。想爱却已不能去爱,我跟可颐这个命运中的悲剧,真的不知道还要上演到何时何地?
歌曲逐渐走到尽头,越来越慢,越来越轻。我无声无息地推开钢琴室的门,走了进去。可颐背对着我坐在窗旁的钢琴前,月光如同水银般洒在可颐身上。风吹拂着窗帘,在可颐身旁摆动。看不见可颐的脸,可是看到了可颐抽搐的肩膀。
我没有说话,静静地站在门边,看着可颐弹奏着这首曲调最后的音符。钢琴键缓缓下沉,缓缓升起,忧伤的音调,继续蔓延在周围。风继续吹着,月光零碎地透过玻璃洒落在钢琴室的每一个角落。如此环境,真的不知道人生还能看到几回,遗憾的是,这次我也无心欣赏。
当可颐的手离开钢琴键的时候,我看到了她的脸。她转过身望着站在门边的我,脸上的泪痕在月光反射下显得特别晶莹,然后她说:“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的。”
我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已经止住的泪水再次冒出,风干了的泪痕再次出现。“子俊!”可颐站了起来,哭叫着扑向我的怀抱。
可颐把我半边胳膊的衣服都弄湿了才算是止住泪水,我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后背,安抚着她。她把头埋在我胸膛上,轻声地抽泣着。我望了望室外淡蓝色的月光,望着钢琴室里一对依偎着的人影,心里觉得特别的酸。这样的拥抱,还能维持多久?或许,这已经是我们用我们所有换来的,最后的,一次拥抱……
眼眶湿润了又风干,又湿润了再次风干。心中的疼痛,一层一层地涌上来,正如窗外的微风,一次一次地吹进来。双臂紧了紧怀中的可颐,用我所懂得最温柔的声线问:“叫什么名字?很好听呢。”
“〈散落的记忆〉,我想的名字,怎么样?”
我“嗯”地应了一声,陷入深思。《散落的记忆》,或许等我们长大,这些记忆,都已经散落在大地上,可是每当我们捡起其中的碎片,应该还会像今天一样,泪流满面吧?支离破碎的意境,最好还是不要知道,因为知道了,只会更加忧伤。回忆里的一幕一幕再次浮现,如同钢铁般坚硬,永难忘怀,一寸寸,永未完。我该是兴奋,还是,应该悲伤?
我不禁苦笑了起来,其实我知道的,这样拖泥带水下去,对我们彼此都没有好处。可是我做不到“绝”,很傻吧,应该说超傻。可是或许天生我这个双鱼座的男孩就只能如此的吧?明明大家都已经伤得很重,却还是不愿意放手。
不知道拥抱了多久,我只知道,连窗外的月光,竟也淡了下来,或许经过长夜的挥霍,连月亮也感到累了吧?累了,累了的我们,是不是应该就这样,各自休息呢?或许,这样大家都会比较好过。
手指穿越着可颐的发丝,却又突然不舍起来。上天既然安排我们重遇,或许,还是有希望的。走得累了,才应该找一个归宿,安稳下去,不是吗?
很乱很乱。
突然,可颐推开了我,坐在钢琴旁,眼睛盯着窗外的月亮。月光在这一刻突然又亮了起来,照亮了可颐的脸,一脸伤痛,一脸忧伤。可颐轻轻拢了拢耳旁的青丝,淡淡地说道:“既然我们是一个悲剧,上天为什么还要安排我们相遇?”
望着这样的可颐,我的心又抽搐起来。这不是可颐应该的样子,不应该,绝对不应该!她,应该脸带纯真的微笑,唱着轻快的儿歌,踏着愉快的脚步向前走着。不是吗?那时的可颐很开心,很阳光,会带给我舒服和快乐。而现在这个伤感的可颐,只会让我痛。
“老样子,”可颐嘴角向上一扬,可是眼神里却一点笑意都没有,空空洞洞的。过了一会儿,她才继续说道:“我变了,变得很糟糕。哼,真可笑。”
“对不起,”此时此刻,我还能说什么?面前的可颐,始终是make by我的!
可颐摇了摇头,说道:“你还爱我吗?”
我没搭话,心中互相斗争着的思绪还没分出胜负,答案自然还没出来。爱与不爱,纠缠还是放手,我根本选择不了。
可颐望了望我,一字一字地冰冷地说道:“你知道吗?你也变了,你不也是变得更忧愁更优柔寡断呢?为什么你就不能跟离开的时候一样,那个坚决不回头走出校门的人呢?”可颐又哭了,没有哭出声音,幽怨地看着我。
我心里一疼,说道:“别这样,别,别哭,我看不惯。”
“我也很看不惯!看不惯自己!看不惯现在的你!看不惯现在这个世界!”可颐埋头在手中,她终于还是哭喊了起来,说道:“不知道我自己是什么心理!想你走得坚决,却又想你能回首望我!在这段感情里,或许我比你更拖泥带水,更犹豫不决。为什么,为什么不能洒脱点,为什么我竟然会被泪水淹没!你知道吗?这样我很辛苦,你也会辛苦。很辛苦啊!”可颐拿起倚在钢琴旁的手提包,冲过来狠狠地砸在我身上。
她像疯了一样,一边哭着,一边甩动着双臂打我。我身上的痛虽然不算什么,可是心中的痛,却像针刺一样痛,尖锐地疼痛着!
可颐终于还是垂下了双臂,痛苦地望着我,说道:“如果你刚才答我说还爱我,我会毫不考虑的回到你身边,什么都放下,什么都不管地跟你在一起。可惜,你没有这样对我说。”她苦笑着别过头不看我,突然抬起脚步,向门外冲去。
在我身边搽过,没有看我。可是我分明看到了她晶莹的泪光。
“嘭”,钢琴室的门被可颐撞开,狠狠地撞在走廊的墙壁上。可颐飞奔而去,脚步声急速地回荡在走廊里。[/size]

2005-3-24 18:38 晨山尚书
这个场面还是发生了的说,优柔果断往往是痛苦的根源。

2005-3-26 06:31 岑平
[size=3][b]第二章:雨下•凌乱而破碎[/b]
凌乱而破碎的回忆纠缠着我们,辛苦地喘不过气。同一个阴沉的天空下,彼此沉默。混乱的大气带来一丝丝忧愁悲感。雨下无法睁开双眼,已经分不清,究竟是对是错……或许我们,都累了……

一,
[i]已经分不清对错,请让沉默与泪水将原来色彩斑斓的我们悄悄淹没……
娇艳欲滴的玫瑰终于还是凋零了,散落在地上的几片发紫的花瓣,轻轻地告诉我生命只会悄悄终结……[/i]

望着空荡荡的门口良久,可颐的脚步声已经远得再也听不到了。一切恢复了平静,月光还是如同银沙一样倾斜进来,风还是轻轻吹进,窗帘随风摆动如同翩翩起舞的一群top dancers。静静地走到钢琴旁,轻轻抚摸着钢琴上每一个琴键。上面有可颐晶莹的泪珠,轻轻用手抹去,尚有余温。
坐下来,学着可颐的模样弹奏起一首不知名的古典音乐,这是唯一一首我会弹的钢琴曲,可颐教的。古典音乐总是有一种摄人的威力,无论什么时候听都会莫名其妙地舒畅起来,纵然我的技术还未能发挥这首乐曲万分之一的功力。
不知道重复弹了多少遍,终于还是停了下来。泪水忍不住顺着眼眶、脸庞留了下来,流进我的嘴里。很苦,很苦,直刺心房的苦痛。
窗外突然吹进一阵强风,呼呼的风声将窗帘的舞蹈打乱。抬头望去,月亮若隐若现地出现在云层之间。天,变了。心,或许也变了。覆水难收,无法挽回。
“嘭”的一声巨响从身后传来,心头突然泛起一阵兴奋。是可颐么?是可颐回来了吗?
赶紧搽干泪水,转过身去。没有看见任何人,钢琴室门外还是冷冷清清的一片静寂。只有室门在强风的吹袭下硬梆梆地左右摆动着。
失望地低下头,却发现了倒在室门旁的一支凋零的玫瑰,孤零零地倒在阴影里。
支离破碎。
“原来到最后,你还是没能收到我的玫瑰。或许从一开始,我们就注定没有结果……”[/size]

2005-3-26 18:53 岑平
这一大段,会着笔墨与描写凌乱与破碎的感觉……
所以……
或许会有点乱……
大家别见怪哦……

2005-3-27 07:04 无名13
不在乎乱不乱,随笔记点心情,往事,无论什么,能够触动读者的心灵,我想就达到了自己写东西的目的。比如看到笔记本上娟秀的字的一段,也勾起我记忆中的一丝美好。期待继续。问好。

2005-3-27 14:44 岑平
[size=3]二,
[i]莫名其妙地被炸成重伤,却发现自己与你都已经血肉模糊,紧握在一起的手,不知不觉间已经分离。
任由面前的你轻轻飘远,却无法再捉紧你的双手。双眼很迷糊,黑暗就此降临……
或许这是一个重生的机会,又或许,我们会从此沉睡下去。
站在交叉点上,我迷茫得像个失去妈妈的小孩……[/i]

在钢琴室坐了整整一晚,想了很多,却始终得不到答案。或许我真得累了,我跟可颐都已经身心疲倦。一年半的分隔,依然不能缝合内心的伤口,依然不能让我们得到喘息的机会。这一刻相逢,只有更累了。
天空一直阴阴沉沉的,变成了紫紫的红色。月亮不知道从哪一刻开始从天空上消失,突然有点胀然若失的感觉。风很大,偶尔夹带着几滴雨珠,“啪”的一声撞击在玻璃上,然后粉碎,飘散在空中。
望着粘在窗户上的雨粉,心里纠结着,久久未能放松。
离开钢琴室走回宿舍的时候天才刚亮,
天空下起了雨,滴滴答答的声音在四处充斥着。雨下的学校很迷糊,阴阴沉沉,弥漫着忧郁的气息。一切,在雨声“嘀嘀嗒嗒”之下仿佛都渺小了。
故意走在没有上盖的小径上,任由雨水打湿全身,没有反抗,没有表情地走着。很喜欢雨天,因为让我有绝对的清醒。仰起头任雨水滴落在脸上,无法睁开眼睛,却有一种莫名的舒畅感觉。
雨天下可以尽情地哭,因为雨水跟泪水永远分不清。等雨停了,我的伤也已整理好了。那一张冷漠的脸,又可以再次摆出来。
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样的心态,总是在心底流泪,只有在雨下,才敢放声痛哭。
我是一个让人没法理解的双鱼男孩,或许连我自己都无法理解。也许因为这样,面对可颐,才会一次又一次地选择逃避,选择沉默。
很痛……
告诉我,什么才是对的?
哪条路,才是我们应该选择的?[/size]

2005-3-29 13:42 岑平
[size=3]三,
推开宿舍的门,发现绍声坐在书桌隔壁,望着湿漉漉的我没有说话。扫视了一周,发现其他室友还在睡觉,而南丰的床上,却空了。不知道他去了哪里,不敢想,不愿为现在的自己再添烦恼。眼光转了一圈还是回到了绍声的身上。
他没有说话,没有表情地看着我,眼睛下面黑黑的一圈,似乎是一夜没睡的样子。在他瞳孔里找不到任何风雨的痕迹,很平静。不知道他此刻的心情是什么样子。
其实他不说我也知道了,昨天的事,他应该猜到了一些,不然也不会这样看着我不说话。我还是无法避免伤害他。不知道他稍后爆发的时候,我应不应该,还手?
对望了一段时间,他终于开口了,说:“回来了?”
“嗯,”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这样回了一句。
绍声站了起来,吼道:“为什么?你昨天晚上不应该去的!”几个室友听到声响转了转身,又沉睡下去。预计到他的问题,等待他的拳头。突然有一个很奇怪的想法,或许他的拳头,会让我真正冷静下来,好好想想,该怎么办。
我没有说话,绍声别过头,平复了心情之后淡淡地说道:“你知道可颐的男朋友是谁吗?”
我当然不知道,才来了这里两周,对这里的一切,的确不太了解。还是望着绍声,等待他说下去。
绍声转过头来看着我,说:“黑社会。”顿了一顿,才说道:“叫俞照恩,高三,是校董的儿子,一向在学校横行惯的。我所知道的只有这些,不知道他的势力有多大,后台有多硬,只知道学校没人能比拟。”
绍声的话让我出奇地震惊,突然发现我不了解他。原来以为他会发脾气,责骂我不应该再跟可颐在一起;或许根本不去管我,只是幽怨地看着我;又或许冲过来揍我。可是,他并没有这么做,他还是护着我,用他所能护着我。突然觉得自己对绍声越欠越多,一直以为自己思想比绍声成熟,但是突然发掘,其实一直以来,都是绍声在照顾我。发现自己的想法很幼稚,竟然想跟自己的死党打架。哼,真的是傻了,傻得十分严重!
任由罪恶感吞噬全身,望着绍声不知道该说什么。对于绍声我只有抱歉与对不起。对于可颐,关于她的一切现在我已失去了所有的理智,无法判断对错。此时此刻的我,真的不知道说什么,任何言语,似乎都无法表达,我的内心吧。绍声也没说话,静静地坐了下来。此时此刻说什么或许都是多余,所以我们只好继续沉默。
外面的雨势没有减弱的意思,伴随着强风的大雨依然狠狠地撞击着大地。望着外面因阴沉沉的世界,思想像是一瞬间全被吸走,无法思想。
或许外来人看来我是绝对的傻,或许我的问题在外来人看来根本一点难度也没有。可是深处其中的我,却怎么样也无法抉择无法想通,只能任由自己傻下去。脑里闪烁着零散的回忆,凌乱而破碎,闭上眼睛想深呼吸,可是,却已抑郁得不能呼吸。
宿舍的门被打开,南丰撑着伞静静地走了进来,望着湿漉漉的我以及坐在椅子上的绍声,显然很惊讶,脸红地低着头没有再望我们,静静地收起雨伞放在一旁,走到床边换衣服。不知道是什么事令他不敢面对我们,也不知道昨天他去了哪里,此刻的我没有闲心去照料他。
南丰进来后打破了我跟绍声的沉默,绍声淡淡地说了一句:“换衣服搽干身子,还能睡一个小时吧。”说罢就转身倒在床上,没有再管我。
茫然地望着瞬间便鼾声如雷的绍声,发现自己越来越理解不了他。天真的外表下,藏着的究竟是一颗伤得多重的心呢?不知道他的鼾声是装的还是真的,只知道此时此刻他不想跟我说话了。
大雨之下,人似乎都静了。或许享受这片宁静,会比刻意去打破它更好吧?[/size]

2005-3-29 15:53 晨山尚书
峰回路转啊,兄弟还是情深意重得说.

2005-3-29 22:03 月舞苍穹
理解你的心情
可我更喜欢流浪

2005-3-31 16:34 岑平
[size=3]四,
这一天刻意的埋藏自己不去被人发现,静静地穿过人群走在通往学校的走廊上。学校的一切没有因为大雨或者我而改变,把自己沉醉在毫不相干的人的开心之中,或许是个比较好的麻醉自己的方法。
中午的时候才发觉今天已经是周五了,上完下午的课就可以回家度过周末。大学周六日一般没课,加上学校离市区比较远,所以一般学生们都会在周末回家,平常都住在学校的宿舍里。周围都是欢声笑语,回家的喜悦让学校在大雨之下也显得特别有生机。而我,却又多了一种忧愁。
对于从来没有一个固定的家的人,家总是那么的不真实,虚无缥缈。平凡人或许很容易就能找出回家的道路,而我,却一次又一次要忘记回家的道路。或许突然有人在我面前提起我的家,我会感到愕然,愣着没话可说。家对我来说,或许只不过是休息的地方,没有回忆。爸妈常年不在,空旷的大房子内,或许只有一两个永远不会跟我交谈的佣人,又或许是爸的秘书,董秘书。董秘书虽然是跟随爸爸在商场上冲锋的得力助手,不过有时候也充当管家。对着我,他总是一脸和蔼,会很亲切地叫我“少爷”,会跟我说笑话。如果说这个家还有一丝快乐的话,或许会是来自董秘书。
来到这所学校的时候就立刻入住了,不知道这次爸妈又会买下什么样的房子。可是无论多么豪华,多么精致,多么宽敞,也不会有任何意思。有时候独自坐在大厅里,望着上千平方的空房,心里的寂寞,只会一天一天成倍增长。
记忆里,爸总是一脸严肃的样子,充满智慧的一双利眼总是让人害怕,征战商场无往不利,像是有无穷的精力,去应付所有的敌人。爸爸的成功,离不开他的努力,他是一个事业成功的人。可是对我来说,他永远不是一个成功的父亲。爸对我十分严格,从小就要我读一些关于商业的书籍,也让董秘书亲自调教我。尽管我明白爸爸的苦心,他一心想我成为一名出色的商家,承继他的事业,甚至发扬光大。可是他明白吗?我需要一个,懂得关心我的爸爸,一个,能听我心事的父亲。
妈妈在我心目中一直都是很漂亮的,无论在什么时候。妈从小到大都对我很好,很关心我,一有时间就会来看我,尽管公司很忙,她根本很难抽身来看我。很多次她一看见我就抱着我哭,小的时候不明白为什么,到现在长大了,虽然明白却也是无能为力,公司需要她,爸也需要她。对于妈妈,我有的是无穷无尽的悲伤。每次见面几乎都要看到妈妈泪流满脸的样子,有时候很伤心,真得很伤心。小的时候曾经发誓长大后一定不能再让妈妈哭,可是尽管现在长大了,还是没有这个能力。妈妈是唯一一个能给我家的温暖的人,如果有一日我要离开这个家,唯一一个我会留恋的,或许还是我的妈妈吧?
放任思绪满天地奔跑,没有留心去听老师的讲话。破碎的家庭生活,是一个绝对的悲剧。可是我却是无能为力,无法改变,无法修补跟爸妈越来越大的裂缝。不知道何年何月,我们会真正解脱?
下课的时候走到露台边站着,望着房檐下不断掉落的雨滴,心里的滋味一重又一重,很沉重。
背后扬起脚步声,我转过头,看到南丰也是一脸忧愁的。他轻轻地走了过来,勉强笑了笑,问:“烦什么啦?”
“一些感情问题。”
南丰低下头没说话,可是我看到他眼睛里充满的风霜,似乎颇有感触。望着他脸上渐渐泛起的红晕,我可以肯定,他也有心事。
“听说你跟音乐系的苏可颐认识,”南丰问。
“嗯,什么事呢?”
“哦,没有,没有。”但是我看到,南丰眼里突然闪过的一丝异样。[/size]

2005-4-2 02:04 晨山尚书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理解万岁....

2005-4-2 10:49 尚香
喜欢作者的故事和风格,看的时候总会让自己觉得自己青春虚度,用这故事来弥补的感觉

2005-4-3 16:57 岑平
[size=3]五,
之后一直都没有再去见绍声或者可颐,或许是想给大家一个周末的冷静,然后让自己在冷冷清清的家里,好好整理我的伤口与思绪。其实说白了,根本我不愿意去想,不愿意去想任何事,我累了,真的累了。或许我的列车,也是时候,停下来补给一下吧?
大雨压落在我的身上让我真正感受到自己的疲倦,望着雨下昏迷的天空,我突然会头昏,摇摇欲坠。凌乱而破碎的记忆一次一次涌上心头,压得我喘不过气,辛苦得不能自已。
步出校门的那一刻就看到了董秘书,一脸和蔼地跑过来说道:“少爷,怎么呢?新学校还习惯吧?来,上车。”说罢取过我手中的书包,拉着我走到一辆豪华大气的车前,把我推进后座,自己坐在了副驾驶座上面,指挥着司机开车。看到董秘书,心情突然就舒畅了起来,世界上,还是有值得让我开心的人。
车辆顺畅地驶在公路上,董秘书在前座转过头来说:“总裁说今天晚上可能会来看你的。”突然间就像六月飞霜,刚刚浮起的丝毫开心,突然烟消云散,埋葬在飞雪之下。静静地坐着,望着窗外的风景迅速飞过,没有说话。
董秘书叹息着回过头,也没有再说话。望着董秘书的背影,突然浮起一阵惊异。不知道,他在叹息什么?又或许,他知道些什么?
车随着我逐渐杂乱的思绪,继续前进。时间没有等我,在我原地踏步的时候,时间的列车还是继续前进。该下车的,还是下了车……后悔往往在这里诞生,开花结果,最后苦果会在一瞬间吞噬你的身体。
想出了神一样地盯着窗外飞过的雨下风景,沉默地接受,这凌乱破碎的苦果。雨丝快速地从眼帘闪过,心中突然闪过落寞的感觉。无法比喻的沉重在加速加剧,我患得患失地站在交叉点的中心,迷茫得像个找不着妈妈的小孩。
汽车穿梭在广州市之内,大街小巷点点灯火,人来人往车来车往地很是热闹。雨下的都市百态,没有一刻停留。依旧活力的城市,不会为了谁,而静止。发现自己从来没注意看过广州这个城市,我出生的地方。因为无论如何,我都待不久的,无需留下记忆。但是这次不同,或许是因为,这里是我的出生地。或许,是因为想将心中越来越乱的思绪收回,而去观察这个城市,让自己无法思考其他东西。又或许,这里会是改变我命运的地方,所以潜意识让我特别留意这个地方。
命运的齿轮悄悄转动,是不是人类如何反抗,最终还是要跟着转动?我不知道。命运是一样很奇怪的东西。有时我会觉得,很多人说自己改变了命运,其实只不过是适应了命运齿轮的转动,自己不知不觉中跟着转动而产生的幻觉而已。不想去想,不想去长大,命运还是一次一次地催逼你踏上时间的列车,走向自己的命运,跟与自己命运应该接轨的铁路轨相遇。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天阴沉沉的没有一丝生气。望着外面的天空很迷茫,明明知道事情肯定会有个终结,天气始终会转好。可是却永远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来临。来临的时候,又要花多少时间暗骂命运才能接受呢?
董秘书在前座突然冒了一句话:“下雨是为了让人向往灿烂的阳光,阳光的来临也是为了让人记得刚才下雨的忧郁。少爷,有时候想不通,为什么,不去早点迎接阳光呢?停留在原地,不是办法,终有一天要前进的。不是么?或许迎接阳光之后再想,你会觉得,那些烦恼会一扫而空。”
望着微微侧身,温柔地笑着的董秘书,我也笑了。不敢说完全认同董秘书的说法,因为我爱下雨,当然我也会向往阳光。我不算一个对生命绝望的人,或许表面绝望了,心里面却还是流淌着热血吧?从来不知道董秘书究竟有多了解我,可是,有个这样的人,总是让人感到温暖的,起码证明自己还未算孤独。
“到了,少爷,你会喜欢这里的。”董秘书边说边对我眨了眨眼睛。
好奇地把头伸出车窗,映入眼帘的,是一间很舒服的别墅。我们的车走在山林间独辟的一条小道,直通别墅大门。小道两旁每隔三、四步就有一个灯柱。夜晚步行在如此小道上,绝对有漫步银河之感。面对大湖背靠白云山林的房子,没有豪华的装饰,简单却很舒服。简约家具,很别致。白色调的装修配上随风飘扬的白色窗纱,很舒服。落地玻璃外是一个超大露台,面对整个湖畔。穿梭于房子之间,任由双手去抚摸,去观赏。下车之后我就没再说话,只是惊讶地围绕着这件别墅,每一样都很合我的心意,仿佛就是按照我的意思而造的一般。一直以来都很喜欢这种风格,悠闲舒适而带点性格,写意简约的家居衬托着大湖山林,一种安逸宁静的感觉慢慢漂浮起来。从来喜欢静静的一个人,或许其实自己真的会是一个很需要个人空间的人。这样的一个居所,或许正好适合我。
外头的雨势稍微减轻,变成了雨粉漫天飞洒。不远处依旧阴阴沉沉的天空,隐隐约约地出现了一条不完美的彩虹。天色慢慢暗了下来,我慢慢步回大厅,望着窗外露台栏杆上挂着的雨滴,心中患得患失地不知道是什么滋味。董秘书笑呵呵地走过来说道:“少爷喜欢这里吗?”
“嗯,当然。谢谢董叔叔!”
“呵呵,别谢我别谢我。其实是前几天陪你父亲来这里看地皮的时候看到这间房子,觉得你会喜欢,就跟你父亲说买下了,”董秘书带着我穿越大厅的落地玻璃,走到露台上,指着不远处一片山林说道:“公司准备在这里建一个别墅豪宅区。”
我没有搭话。或许这一刻,我对什么都已经失去兴趣,只想去静一下。一下子所有烦恼涌上心头的感觉,世界上没有人能应付,当然我也不能。从来没有把“避难所”这个名词加在家这个地方上面,因为一直以来家都只是睡觉休息消磨周末的地方。可是这次,却真的把这里当作了避难所,逃避的,不是可颐、绍声、爸妈,而是自己,与自己的感情。[/size]

2005-4-3 18:58 晨山尚书
家是避难所也很正常,因为它值得我们依靠,

2005-4-3 19:22 岑平
什么才是家?~~一间房子?~~还是怎么样?~

hoho~~
或许这是个应该深思的问题……

2005-4-4 17:19 岑平
[size=3]六,
[i]不知道面前的这阵风,这窗迷雾来自何方,但是却知道它在围绕世界的同时,传递了莫名的忧伤。
只想告诉你,我真的在乎你……
就算你给我的,会是一整天的忧伤……[/i]

黄昏的天色越来越暗,剩下的光芒在天地交接之间焚烧出泛紫的惨淡色彩,令人莫名悲伤起来。远方的山林如陷入沉睡一般,黑漆漆的没有一丝声响。狂风卷着雨滴,一点一滴地敲击在落地玻璃上。入夜后的雨势又加强了,滴滴答答地下个没完。
背靠着墙壁坐在落地玻璃旁,静静地看着窗外的世界,静静地看着窗里朦胧的自己。外面很冷吧?看着窗外被狂风吹得乱颤的树木,看着被雨水冲刷的灰蒙蒙的天空,这种感觉越加强烈。
回头望了望室内柔和的灯光,温暖地跳跃在我的周围。扭开的收音机播放着一曲悲哀忧伤的小调。电台的DJ用带有特强磁性的声线说:“这样的天气里,你,又或者你们,在干些什么?回电台的时候看到风卷着一个白色塑料袋,夹带着雨丝飘扬在半空中,突然就有一种带有无奈的伤感。这种天气,总是勾起你我的悲伤。你的悲伤,是什么呢?电波旁的你们,把你心中的悲伤,整理好了吗?送给你们,这首歌……”突然就想起了可颐,想起钢琴室里悲哀的歌声。一下子所有不愿想的不想想的全部浮了上来。我与她,曾经的开心,曾经的快乐,只为现在欲爱无力,欲罢不能的关系增添无穷的忧伤。其实,彼此都已经害怕了再伤,再痛。我们,都已经没有能力,去抵抗下一刀……没错,我们都有了悲伤的伤口,到了雨季,伤口已经开始溃烂,开始发炎。避开窗外的风雨,躺在温暖的家中,静静舔着自己的伤口,一个人痛……
隔着一个窗户,室内室外,天气气温竟有如此巨大的区别。是不是就像你我呢?无论多么接近,你我之间,似乎仍然有一堵无形的墙把你我隔开。你我各自的天气,也因为这堵墙而只能各自各精彩……
气温的差异为窗户铺上一层淡淡的迷雾。透过迷雾看着远处朦胧的城镇中心。黄昏后的如今,天色很暗。整个城镇,似乎蒙上了一层淡淡的灰色轻纱。一切都灰蒙蒙,静悄悄。除了那呼呼的强风,滴滴答答的雨声,整个城镇都静了下来,无言……
轻轻用手背抹了抹窗上那一层淡淡的迷雾,想看清楚一下外面的世界。不知怎的,迷雾还是静悄悄地回来了。似乎窗外的世界,在逃避着我的目光,而我,也已经没有勇气去面对窗外世界的目光。
隔着布满迷雾的窗户,朦胧的城镇亮起了灯光。灯光很昏暗,跟室内温暖的灯光很不同,不知道是不是雨的关系,让人感觉特别惨淡,特别恐怖。
一窗迷雾,令我突然发觉,窗外窗内的你我,突然更加分开了。窗外的你,似乎离我更远了。隔着迷雾,竟然发觉看不清你。不想再看,朦胧的身影却一直围绕在心头。想抹掉迷雾,看清楚你。而那一窗迷雾,却像永远只为你服务一般,轻轻地,悄悄地,又再把你我分隔起来……
不知所措……除了如此,还能如何?
突然就有冲动好好哭上一场,不再在雨下,而是让自己好好感受自己眼泪的味道,好好听听自己的哭声。没有伤感,没有为什么,感情的东西,永远都没有一个原因。或许,我是真得很傻,没有提起勇气,跟可颐重新开始。可是我知道,水晶球一旦破碎,就算修补好,已经不是原来的水晶球了。不去尝试修补,只因为不知道这一个全新的水晶球合不合我的口味而已。因为如今的我,依旧活在破碎凌乱的回忆之中,不会去接受,一个全新的水晶球。或许等一天我真的摆脱过去了,我会去尝试,除去拖在脚边的称作“遗憾”、“伤口”、“忧伤”的旧水晶球,在命运的大道上,迎接新的水晶球。
可是,不是现在。
此刻的我,没有这个能力。[/size]

2005-4-7 16:47 张悉妮
平平,一眨眼春天又快尽了……的确,我们很久不见了。
南国,好像过了冬季就是夏……天气闷热的很,有点忧伤。。。
看了你的这种心情笔记般的东西,真的很触动。。。想起2、3年来我们一起玩,一起写作,一起快乐的日子就很伤感。。。真的是物是人非。我们都长大了。。。

人隔天涯。最近我也懒了,想清静了。
整理心情。人总要长大。成长的痛使我们慢慢成熟。

祝福你,不再寂寞。。。

:)

2005-4-7 18:46 岑平
[quote]原帖由[i]张悉妮[/i]于2005-04-07, 16:47:06发表
平平,一眨眼春天又快尽了……的确,我们很久不见了。
南国,好像过了冬季就是夏……天气闷热的很,有点忧伤。。。
看了你的这种心情笔记般的东西,真的很触动。。。想起2、3年来我们一起玩,一起写作,一起快乐的日子就很伤感。。。真的是物是人非。我们都长大了。。。

人隔天涯。最近我也懒了,想清静了。
整理心情。人总要长大。成长的痛使我们慢慢成熟。

祝福你,不再寂寞。。。

:) [/quote]
悉妮,真的好久没见~~好久,好久……
记得曾经写过一篇随笔《还我一点童真》……
这段时间,我的生活突然产生了很大转变,平静的湖面突然荡漾起阵阵涟漪……喜欢我的,讨厌我的,是是非非情情爱爱……一下子改变了我的生活~
目不暇给地观看这这些转变,一个朋友的话,令我顿然梦醒“你变了……”
茫然地望着她,她说:“或许以前童真,嘻嘻哈哈的日子,已经消逝了吧?”
童真,在我们不知所措的时候,就已经悄悄流走。
易的表哥说:“幸福在换季打折。”
我说:“童真在换季打折……”

百感交杂浮上心头……

hoho~~~

谢谢悉妮~~

2005-4-7 18:48 岑平
[size=3]七,

[i]暴风雨的前夕,难以忍受的漫长宁静,无法挣脱,无法抉择。天空的昏暗竟似任何照明工具都无法照亮一般,很难受的压郁……
尽管压郁得很,还是很享受这片刻的感觉,期盼雨点洗刷脑袋,带来宁静。
一贯地不爱带伞,不喜欢雨伞阻挡我观看,雨点忧伤的舞步……
或许暴雨来临的那一霎那,你我的天空都会阔然开朗……[/i]

不是不想立刻去面对,可是很想永远记得这种暴风雨前夕的宁静,以及选择自己道路之前的感觉。虽然很迷惑,可是这种感觉,是你想永远记得的。
整整一天都活在雨下自我悲伤自我忧郁,站起来的时候突然有点虚脱的感觉,不知道是因为饿了很久还是怎么样。始终指向9点正,望着秒针一下一下地前进,挪动脚步向饭桌走去。
大门突然被轰开,一转身就望见一脸严肃。爸来了……
强风狠狠地拍打在窗户上,雨点如豆大般敲击着玻璃,噼噼啪啪的很是清脆。
暴风雨,来了……[/size]

2005-4-8 21:17 张悉妮
她说:“或许以前童真,嘻嘻哈哈的日子,已经消逝了吧?”

是的。有的时候,你会感到消逝得那么彻底,那么让人措手不及。。。

期待你的文字,接下去。。。

:)

2005-4-9 16:05 岑平
[size=3][b]第三章:暴风雨•耳光[/b]
宁静的雨为大地带来同样的忧伤。同一个天空下,无论你在何方,应该,都会感觉到这份忧郁……
暴风雨下面,请你,与我跳出曼妙的舞步……

一,
爸一脸严肃地收起伞放到一旁,拖着滴水的长裤走了过来。穿着西装的爸很是威武,手掌放在饭菜上面一会儿,望了望表说道:“都凉了,又不按时吃饭。这样身子能好么?”
没有答话,只是勉强挤出一个微笑,拿起筷子坐下就吃。爸还是站着,说道:“又这样,爸有说错你吗?好不容易抽出时间回来看看,怎么就好像死了爸一样的!哼!”说罢转身就走了,刚要走出大门的时候董秘书刚好捧着一个大盒子走进来。爸顿了顿,对董秘书点了点头,转身走了。
没有多管,耸了耸肩,还是继续吃饭。董秘书走过来把大盒子放到地上坐了下来,亲切地问道:“怎么又气到你爸了?总裁可是抽空回来看你的。”
“哦,是吗?”没好气地回了一句,低头不断吃饭掩饰自己的不安。只要一看见爸,我的行为就会特别地叛逆,或许是在报复他筑起了彼此之间的鸿沟吧?不知道,想见到爸,却又不希望看到,不希望争吵。
董秘书指了指地上的大盒子说道:“猜猜这是什么?总裁知道你素来喜欢摄影,这次去日本公干,特地抽出时间选购了一台照相机还有以高价买了几本绝版的摄影书籍,带回来送给你!”
翻开盒子的盖,只见里面一部最top最新的相机旁,摆放着几本摄影集。随手翻了翻那几本摄影集,发现竟都是历来最经典的雨中摄影作品。这几本摄影集在全球,都已经是绝版货,现存在世上的,或许不多于1000本。
抽出其中一本摄影集,随手翻开一页,只见相中阴沉的天空之下,路旁的栏杆旁倚着一个身穿雨衣的小孩子。路上车辆飞驰,刚好被摄影家捕捉到车辆驶离画面的一瞬间,疑幻似真的模糊车身,几道光痕,与清晰的栏杆旁倚着的雨衣小孩,正好形成鲜明的对比。便恍如两张截然不同的相片,巧妙地粘合在一起一样。雨丝轻轻滑过整张相片,一条一条的雨痕却又使这原本对立的情景互相融合。
望着落地玻璃外湿透的富有欧陆风格的砖地,望着窗外灯柱映出来的密麻麻的丝丝雨线,望着窗中倒影出来的自己,心里头的滋味,一重又一重,荡漾在心头。人世间,总有很多巧合,两条平行线,或许总有相聚的一刻。原本不应该属于一张照片的两样感觉不同的物体,在雨的催化作用加上与摄影家碰撞所产生的微妙的变化底下,竟然也能融合解决。那么世间上还有什么事,是不能解决的?我和可颐,我和爸爸,是不是也可以代入那个小孩与车辆的角色?欠缺的,或是就是那一场雨罢了。
突然感觉其实自己明白很多事情很多道理,可是,就是不想去管,不想去理而已。不是什么错,人类的心灵上,本来就存在这么一个漏洞,没到必要的时候,谁都不愿去面对。窗外的雨势又大了,滴滴答答的响声此起彼落,已经没有什么韵律可言,乱得很,吵得紧。闭上眼去听心跳,去感觉呼吸,却发现连呼吸心跳,都已经加速。茫然地睁开眼睛望着窗中模糊的自己,脸庞上,悄然地划过一丝泪……[/size]

2005-4-12 12:47 岑平
[size=3]二,
整夜未眠的我倚在窗边看雨。窗户倒影过来的自己依旧是那么模糊,捉摸不到。窗外倾盆大雨洒洒而落,在黑夜中便如一条条银线,从天空上挂了下来。
董秘书没有多说话也走了。走的时候,我依旧没有回一句话,而他,也只是叹了口气就走了。
没有再动桌上的饭菜,任它冷却。胃中传来的一阵一阵的疼痛,肉体上的疼痛或许可以减弱我对心脏的注意力。我的心,也很痛,紧紧地纠结在一起。
偶尔闪过的几道闪电,让窗中的自己清晰起来。望着窗中略显憔悴的自己,心里突然就空荡荡的一片。内心总是一种不知道怎么样的感觉,很不舒服。
黎明时外间的雨势终于稍为减弱,一下子天地间仿佛都安静了一样。偶尔从山林中传来的几声鸟雀的鸣叫配合着房檐上滴落的雨珠发出的声响,谱奏起一曲欢快祥和的小曲。透过满布水珠的窗户,望着远方渐渐发白的天空。
天空还是灰蒙蒙的一片,太阳像失去了踪影一样怎么找也找不到了。可是我分明看到了太阳发出的那些刺眼的强光,让我无法睁开双眼,只好轻轻地把双眼闭上,闭上……[/size]

2005-4-15 13:28 岑平
[size=3]三,
被电话惊醒的时候刚好是早上10点正,睁开发胀刺痛的双眼,从落地玻璃旁爬起来去接电话。
窗外的天气是阴天,风还是“呼呼”地挂得激烈。虽然已经不下雨了,可是外头还是湿漉漉的一片。房檐、栏杆、树梢上都挂满了雨滴,摇摇欲坠的雨滴在强风的吹击下轻轻颤抖,仿如因为受冷而缩成一团的小精灵一般,很是有趣。
静静地盯着外头的那些雨滴起码几秒钟才反应过来,捞起话筒的那一瞬间就听到绍声在另一旁杀猪般的尖叫:“怎么这么久才接电话啊!还以为你已经被杀了!”
“嗯,我在睡觉。”摸着一头乱发,半睁着双眼应了一句。
“那还好,证明你还活着。”
“什么意思吗?我当然还活着,欠揍啊?”忍不住白了他一句,然后笑了笑。
绍声在另一头没有搭话,恐怖的沉默突然间弥漫在我俩之间。一丝不好的感觉浮上心头,衬托着窗外迷糊的天气,让人不禁心中一寒。
“生气了?”绍声还是没有搭话。
“俞照恩知道了,”绍声像是花了很大力气,终于吐出这六个字。内心的感觉有点难以了解,早已料到我跟可颐的事或许会闹得很大,可是现在突然确认了这个猜测是准确的却又有点迷茫。
“刚收到的消息,在学校的同学告诉我的。听说对方准备在周一解决。”绍声把所知道的情况逐一说了,没有搭话,只是像应声虫一样“嗯,嗯”地应了几句。
没有再听绍声所说的话,只是把注意力再一次移到窗外的世界。昏天黑地的外面刮着阵阵强风,时而洒下的几滴雨珠在强风的撞击下急速移动,撞击在窗户时发出“啪”的一声,很是清脆。
昏沉的天空时而闪过几道闪电几声闷雷,天上的云彩翻滚转动着,形成了大大小小的几个漩涡。幻变的天空让人感到莫名的不安,这暴风雨前夕的预警,毫无保留的展现在世人的眼前。或许昨天的雨,只不过是正常暴风雨的序章而已。而今天,真正的暴风雨,才真正降临![/size]

2005-4-17 17:17 岑平
[size=3]四,
胡乱地应了几句就挂了绍声的电话。走过去推开面向露台的落地玻璃,一阵风迎面扑来,身后屋内的物件都被吹得摇晃起来。
半睁着被风吹得难以开启的双眼,拨了拨一头乱发走进了露台。关上背后的落地玻璃之后走近栏杆,用感觉最舒服的姿势倚在栏杆之上,闭上眼休息。
狂风吹散我的头发,吹得身上的衣衫“咧咧”作响,也把我那发热的头脑吹冷。呼呼的强风虽然让我的双耳承受着极大的噪音,但却为我的内心开辟了一个绝对的独立空间。再也没有任何争斗,任何烦恼,好好地卷缩在内心深处休息。这几个星期的烦恼实在让我太劳累了,不知道为什么,无论怎么努力去休息,去散心,而这些烦恼,却总是紧紧跟在身旁。
无论多么强的一个人,总需要一个避难所,一个可供休息的场所。任何事情都有两面,表面强悍的人,他的内心,或许隐藏着他柔弱的不为人知的一面。暴风雨还未来临的这一刻,或许我还能拥有自己的独立空间。可是当暴风雨来临,谁又能真的洁身自爱,逃避湿身的命运?
这时衣袋中的手机发出了机械的震动,睁开双眼抽出衣袋手机,发现是一条未读的短信。好奇地按了下按钮,手机的荧屏上却只是出现了一段短短的话语:
“To Ivan:晚上8点在北京路旁的知己吧等你。”
看了看下面显示的号码,才发现短信是一个不认识的人send过来的。究竟是谁呢?如果是我认识的人,为什么既不留名呢?而且这个号码以前并没有见过。如果是我不认识的人,为什么竟然知道了我的手机号码还有名字?又为什么要把我叫到知己吧那里呢?那里是个什么地方?
抱着一切疑问,晚上7点的时候就让司机把我送到了北京路。
北京路是广州的商业旺区,无论白天夜晚都是火爆得很。穿越在人群之中,我紧了紧身上的外套。入夜后的温度急降了几度,如同刀割一样刺骨的强风呼呼地吹着,尽管天气如此可怕,北京路还是如同往昔,人山人海的。
离开广州的时候我还小,对这个中国第三大城市根本没什么印象。走在陌生的街道上,我留意着街上的一切。这就是我生长过的地方,我对自己说。
知己吧位于北京路的边缘,跟中心区隔着几条街,因此相比之下较为冷清。左探右顾地走进知己吧,只见内里的装修很是别致,不同于一般酒吧的昏暗与乱七八糟。这里的灯光很柔和温暖,地方也很整洁。这里的人大多穿得比较正统,满目的西装领带工作服,来这里消遣的,应该都是下班的OL白领吧。相比之下我的悠闲服装倒有点另类了。
没有了一贯酒吧的吵杂,宁静之间带点欢声笑语。知己吧果然有点味道。在这种环境下跟三两好友聊聊天,喝喝酒,自然是绝佳的消遣活动。左顾右盼地逛了几圈,没有任何发现的我只好在吧台前坐了下来。
刚坐下的时候就有一个waiter走了过来,笑着说:“Hi,第一次来?欢迎你,要喝点什么?”
“嗯,给杯冻奶茶我就好了。”
那个waiter精灵的眼珠子转了转,有点不解地离开了。来酒吧喝冻奶茶,的确有点怪。
“沈公子不来点酒么?”身旁一个穿着西装,提着公事包,头发梳理地整整齐齐,很是整洁的男人在我身旁坐了下来。抬头跟他对了一眼,只觉他眼里透露出十分干练的神色,很有一种自信与威严。他跟正在走过来的waiter扬手打了个招呼,说道:“Vodka!Thanks。”目送waiter离开,他缓缓地回过头看着我,突然露出一个微笑,举起右手说道:“幸会,我是丁学礼,Henry。”
我也伸出了右手,一脸不解地看着他。为什么突然会有一个不认识的人来找我呢?他找我,究竟有什么事?
“相信沈公子对这次我叫你出来,有很多的疑问吧?”我点了点头,他也点了点头,继续说:“我是世纪国际地产发展有限公司的少东家以及地产部副经理,这次约你出来,不过是想跟你们沈氏集团谈谈白云湖畔半山豪廷的合作问题。”
“白云湖畔?什么半山豪廷?”
“听说沈公子你现时也是住在那里,不会不知道你们公司刚刚进行的一个新的豪宅楼盘计划,就在白云的半山。今天早上令尊才刚刚召开了新闻发布会,说会致力于发展这个白云湖畔半山豪廷。”
“嗯,关于公司的事情,不应该来找我吧?相信跟公司里面的理事人员谈会更好。另外别叫我沈公子,还有,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还有电话?”跟我谈生意?开什么玩笑?我心中暗笑面前这个人,我根本没有在爸的公司里面担任任何职务,就算他说服了我,也只是浪费唇舌而已。
“噢,对不起。我可以叫你Ivan吗?身为一个规模庞大的地产企业,当然要对其他企业的资料有所了解。所以我知道你的电话号码,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其实虽然你现在在沈氏没有任何权力,可是沈氏日后也会是属于你的,当然世纪国际日后也会成为我的资产。身为两家的接班人,我们现在谈合作对公司现在或者对以后,都有好处。更何况我相信只要你能说上一句话,足以左右令尊的决策。令尊也是人,不会不累,因此如果Ivan你能在旁提出意见,相信令尊也很想让你磨练一下,而他自己,自然可以在不久的将来退出这个商界。沈氏虽然是跨越数十个城市的大企业,可是我们世纪国际也是本省的民营大企,绝对配得上你们。有我们世纪国际协助你们,也绝对是一件好事,”他充满自信地望着我说。
“噢?是吗?你叫Henry,对吧?”他点了点头,我继续说:“Henry,又或者丁学礼先生,我对你的计划毫无兴趣。而两间公司合作与否,我也没有兴趣。对不起,失陪了。”站起来我转身就走。对于公司还有商场的种种,我毫无兴趣。有钱有势力又怎么样?我的家庭就是因为控制这么一个大企业而变成如今这个局面。
丁学礼似乎仍未心死,依然是充满自信地说道:“好好想一想吧。”我停住脚步,冷冷地抛了一句:“那你慢慢等吧,我不介意。”说罢我一个箭步就冲出了知己吧。离开这个一开始就让我充满好感的地方,可惜现在一切好感都被这个无聊的人所打破。
室外的风很冷,一口气冲到北京路的中心才停下来喘气。什么玩意!什么玩意!我都快疯了!脑里面不断重复着丁学礼充满自信的微笑,我狠狠地甩了甩头,试图摆脱了脑海里的这个烦人的身影。可是我身体内的火山像是要爆发一样,所有烦恼突然全部涌上心头。可颐、绍声、南丰、洛静柔、俞照恩、董秘书、爸、妈、丁学礼,很烦,很乱。咬了咬牙,右手成拳狠狠地打在地板上。
手,流血了。手上的痛楚暂时淹没了我心里面的烦恼。宣泄了心中将要爆发的烦乱,突然就满身冒汗,喘起气来。静静地坐在购物街路旁的长椅上将近半个小时,平复了心情的我,才懂得抽出手机打电话让司机来接我。[/size]

2005-4-22 20:09 岑平
[size=3]五,
[i]暴风雨来临的那一刻,当海水翻涌,暴风席卷大地的时候,你会是我的避风港吗?[/i]

第二天,也就是周一早上,回学校的途中终于下起了雨,大暴风。沙沙的雨声夹带着风声,电闪夹带着雷鸣,一塌糊涂地涌进整个天地。
车,静悄悄地在暴雨下穿梭,驶离白云山,向学校进发。不知道现在学校有什么在等着我,可是现在的我,已经避无可避。自从昨天丁学礼的事件之后,突然就发现如果烦恼要来找你,怎么避,也是徒劳。静静地望着包扎好的右手,望着窗外在雨下越渐迷蒙的城市,没有说话。
在学校里也没怎么多说话,面无表情地上着课,走着路。绍声看见我的时候也没说话,只是拍了拍我的肩膀。可是看到他眼睛的风霜,我知道,他比我更担心今天或许会发生的事。
整个学校似乎都因为这场大雨而变得静寂起来。同学们聊天几乎都要用喊,因此往日的嬉笑打骂,竟然都全部淹没在大雨之中。只是一个传言正沸沸腾腾地闹着,就连大雨也掩盖不住。听到这个传言的时候,连我也不禁有点惊讶:南丰在情人节的晚上跟读音乐系的书法天才李天瑷约会。
上课的时候南丰全程低着头默默地抄着笔记,脸红红地跟苹果没两样。下课的时候立刻就冲进了洗手间,直到上课铃敲响了,才低着头匆匆走出来。反而李天瑷表现就大方得多,跟平时没什么两样,依然是傻大姐性格,笑嘻嘻地蹦蹦跳跳。南丰与李天瑷就这样一下子成了学校的风云人物,我看着都觉得好笑。
一天的课就在大雨和传言中结束了,黄昏的时候吃过饭散着步回宿舍,突然旁边跑过来两个同级的男生。靠左边胖胖的一脸凶相的那一个说道:“喂,姓沈的!”
我停下脚步望着他们俩。他们两个来的意图我很清楚,无非是俞照恩让他们把我叫去。而把我叫去的原因,就是绍声口中所说的“解决”我跟可颐的关系。右边的那个矮小瘦弱,一对眼珠子骨碌碌地转动,用一把较为尖细的声线说:“我们大哥找你去天台聊聊天!走吧!”
没有多说话,只是点了点头,跟着他们走。要来的始终要来,现在的我,已经没有耐性再去逃避。
通过长长的楼梯走到教学大楼的天台。天台上的风很大,雨也很大,逐渐转黑的天空显得更为恐怖,昏昏沉沉阴阴暗暗的。走上去不久我全身就湿透了,风吹在身上刺骨地痛。天台的一边上站着将近十个已经全部湿透的男生,都是一脸看着就不爽的神色。为首的那一个留着长及肩的头发,身材跟我差不多,高高瘦瘦,可是十分壮健。
那一胖一瘦两个传信的走了过去,瘦的说道:“大哥,他来了。”
面对着十个凶神恶煞的人物,本应该很害怕才对,可是我竟一点都感觉不到害怕,只是有点落寞不耐烦,觉得他们很笨。
为首那个走了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说:“你就是沈子俊?”
我点了点头,目光没有一点恐惧地应了上去。为首的那个点了点头,说道:“我叫俞照恩,William。这学校里面我是最大的!我的小弟说你竟然敢去调戏我的女朋友,你是不是找打啊?”那个瘦小的男生冲出来说:“对啊对啊!情人节那天晚上我亲眼看到你在钢琴室抱着我们大哥的女朋友!”
“你是说可颐?是她约我去的。”我平淡地说道,暗自紧握着拳头,面对这班蛮不讲理的家伙,我没打算有什么侥幸。
“你跟她什么关系?”俞照恩冷冷地问。
“这应该不关你的事吧?”我已经有点不耐烦了,尽管我知道自己惹火了他们肯定得挨一顿打。可是如今心里的烦恼一再催逼我放下理智,心中将要爆发的火山快要宣泄出这几天内所有的烦恼不快!
“什么!你说什么!”俞照恩抗大嗓门,狠狠地说道。
“This is none of your business!”我举起右手,食指指着他的脸庞一个字一个字地说道。呵,看来我自己真有点傻了,竟然敢如此顶撞面前这个怒气冲冲的人物。内心一阵苦笑,却也不知道究竟在笑什么。
俞照恩一咬牙,右手一拳就向我挥了过来。我身子急忙向后一跃,避过一拳,心里面闪过一个念头“好快!”内心怦怦地跳着,双手握拳身在胸前护着头部跟胸部,紧紧地盯着面前这个对手的一举一动。
他喘着粗气,显然是气疯了,站在原地松了松骨头,向身后的人举了举手示意,然后那班男生就迅速地在我们两个外面围了一个大圆圈。
后无退路,前有强敌,看来这次是怎么样也走不掉的了。当下立刻向前跨越一步,右拳狠狠地向他胸口击去。俞照恩身子向右一偏,向前跨越一步,左肘狠狠地撞击在我的胸口。
向后急退了几步的我抚摸着胸口,很重的一拳,感觉呼吸跟心跳就像停顿了几秒一样。俞照恩并没有给我喘息的机会,冲过来右手手刀狠狠地击在我的左颈上,接着左脚一起,我的身子就倒了下去。
那一脚击在了我的腰部,想大叫,却什么也叫不出来,双脚一软地就倒了下去。疼痛一下子淹没了我全身,冷汗一下子流了出来,我喘着粗气躺在地上。双手按着的腹部传来一阵又一阵钻心的疼痛。估计我现在的样子,应该是一点血色都没有,脸发青嘴唇发白的那种。突然又想笑了,依然是苦笑。终于知道了自己在笑什么,在笑自己,笑自己傻,笑自己蠢。
雨击落在我的身上,全身都在水里。眼睫毛上挂着一串串的雨珠,重得我无法睁开双眼。腰部再次传来闪电般的疼痛,脑里突然一阵昏眩,眼前一片黑……[/size]

2005-4-24 12:15 岑平
[size=3]六,
[i]在某一个甜蜜的梦里,美丽动人的天使引领着我走在花丛之间的小道上,温柔地在我耳边说:“我带你去这个世界上最快乐的地方,不要回头,不要回头……”
背后传来一声呼叫:“住手!”很熟悉的一把声线。我很想回头看看是谁在呼叫,身旁的天使又用那种极温柔的语调说:“不要回头,听我的话。”这一次天使的温柔竟然让我感到毛骨悚然,很不舒服。反而身后的呼叫声,却让我感到温暖,值得信赖的温暖感觉。
“住手,”身后的叫声再一次响起,我回头。
然后,你就出现在我的眼前……[/i]

躺在地上闭上双眼,雨水打在身上的感觉很微妙。身后突然传来两声惨叫,然后我就听到那班男生的惊呼。睁开双眼的那一瞬间,“啪”的一声回荡在半空,即使在雨下,依然清晰。
顺着声音望去,竟然看到可颐挡在我的前面,俞照恩的脸向右微侧,脸上红红的掌印特别清晰。可颐及肩的秀发此刻完全湿透了,正在抽泣的她整个身子都在颤抖。望着她的背影,竟然飘过一丝凄凉。雨下的她,显得更加伤感了,没有了以往的阳光气息。
绍声走过来轻轻地扶起了我,看到绍声眼里满布的担忧,我递过一个微笑。向后望去,只见刚才围着我的那班男生中,有三个已经倒在地上,正在痛苦的呻吟。原来他们所站的位置上,却站着另外三个人。
洛静柔,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在这里。看到她的时候心里不禁一惊,从来没想过会在这里看到她,我现在的样子,是不是很潦倒?不过看到她眼睛里的担心与关怀,我的心就浮起一阵温暖。她双手紧握着放在胸前,紧张的神色,充满关心的双眼,长至腰间的湿发,一身连衣裙使她看来更加楚楚可怜,更加柔弱动人。她独有的那种气质又再次升华,很醉人的感觉。
向她点了点头表示谢意,我望向了其余两个人。站在前面的是个浓眉大眼,一头短发的壮健男生。很朴实的感觉,一看就觉得舒服。从紧握着的拳头看来,击倒那三个男生的人,非他莫属。也是点了点头表示谢意,他回过来一个微笑。
发现第三个人的时候我的心中又是一惊,他就是那个一脸自信,有点自视甚高的丁学礼。他为什么会在这里?疑问浮起了一个又一个。
脸前出现了一个很意想不到的情景,出现了几个意想不到的人物。怎么今天什么新鲜就都往我身上招呼?真是有趣,不禁又是一声苦笑。
绍声在我身边搀扶着我,指了指洛静柔轻声说道:“她看到有两个男生把你带走,感觉有点不妥就来找我,我立刻就找人上来了。你还真是吓死我了。”心头涌上一股感激,顺着绍声的手指向洛静柔再次点头,除此之外,我都不知道还能如何。
俞照恩望着那个一头短发的壮健男生说:“丁皓,我们向来河水不犯井水,你这么做是什么意思?”
“还能有什么意思?”被称作丁皓的那个男生说:“我只不过是尽我的努力,保护我的朋友而已。”
“朋友?哈哈”俞照恩笑了笑,指着我说:“这家伙向来孤僻,在学校这两个星期倒没看见他交到过什么朋友!你这样也太不给我面子了吧?”
“不过从今天开始他已经是我的朋友,”丁皓只是冷冷地又回了句:“他是我们经济系的同学,当然就是我的朋友。”从来没发现我们经济系里有这号人物,通常读经济的都是那些达官贵人的子弟或者那些比较文雅的男生女生,而壮健的他却更像是体育系的学生。望着他冷峻的脸容,很安静的一个男生,可是很有威严,不怒而威的威严。
俞照恩狠狠地瞪了丁皓一眼,没再说话,只是望着可颐。可颐这时回过头来,走到我身边,抚摸着我的脸庞,轻声慰问:“你怎么呢?”
我点了点头表示安好。可颐的泪水已经涌了出来,激动地一下子投入了我的怀抱,说道:“你就是这样,就会让我担心。俊,我好担心你。”说罢一头埋在我怀里就哭,我一阵感触,也紧紧地抱住了可颐,柔声安慰了几句。
身边围着的人一下子都把注意力放在我跟可颐身上,这让我感到特别地不自在。绍声眼里充满了不知道是欢喜还是忧伤的神色,俞照恩眼里却射出了仇恨的光芒。不好意思地回避着众人的目光推开了可颐。[/size]

2005-4-30 17:40 岑平
[size=3]七,
[i]人会因为失去而懂得珍惜,而这种觉悟,是用很多血与泪混合出来的。[/i]

可颐最终由洛静柔陪着回宿舍了。天台上一下子陷入了沉默。
天边最后一点亮光消失后,天地陷入一片昏暗。冷风从身边刮过,身上的衣服“猎猎”作响。雨珠从四面八方不断地洒落,敲击在身上冰凉冰凉的。抬头望了望黑漆漆的天空,看不清雨的来路,只能感受到,一滴一滴的雨珠,敲击在身上。
俞照恩站在面前没有说话,我可以清楚地读到他眼睛里的敌意,或许他,真的很爱可颐。他可以为可颐冒险,去闯。而我,却不敢为可颐,再去爱。我发现我不敢看俞照恩的眼睛,因为在这件事上面,我累了,已经没有气力去争。
俞照恩身后的人都因为这场暴雨而开始抱怨,不住地哆嗦。而俞照恩,始终没有动过,只是冷冷地看着我,脸上五个血红的指痕依旧清晰,或许就连这冰冷的雨水,也冷却不了他脸庞上火辣的疼痛。又或者,冷却不了的,是他的一颗心,爱恨缠绵的心。
绍声还是站在我身边,每当我回过头看他的时候,他总是回过来一个微笑。丁学礼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一把伞,正在狡猾地看着我笑。而丁皓,还是静静地,面无表情地站着,望着我的时候坚定的神情总能带给人温暖安全。
一切就是如此沉默着,直到背后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为止。
我转身,然后,我妈就出现在我的面前。
妈身后的是董秘书还有几个身穿黑色西装,面无表情地撑着雨伞的人。
妈走到我的面前看着我,我看到了她脸上的担忧还有眼中的风雪。一向在别人面前从容不迫的妈,如今竟然如此紧张。
董秘书也走了过来,站在妈的身边,脸色凝重地说:“总裁心脏病发,进医院了。”
听完董秘书的话,脑海里一下子浮现出很多个映像,跟爸争执的时候,跟爸冷战的时候,跟爸对立的时候,自己一个孤独的时候……仿佛在我的记忆里,一切关于爸的,都只有不愉快与悲伤。
我冷笑,苦笑,到最后,我都不知道我的笑容,究竟还能不能算是笑容。真的好累,可颐的事情已经让我身心都疲倦了,而现在,又要我去面对我爸。哼,我去了,能做些什么?或许我去了,只不过又是一场争吵,又是一个不愉快的回忆而已。
“去?为什么?”
“啪,”清脆的声音再次回响在天台之上,而这次被打的人,是我。
妈的脸抽搐着,愤怒之中带点惊讶,也带点心疼。有点意想不到地望着妈,从来没有对我动过手的妈,今天竟然动手了,为了爸。脸上的伤疼火辣辣的,似乎在向我宣告着这个事实。
“为什么?沈子俊!你自己清醒一下!抚心自问一下!你应不应该去,你的心里想不想去?一直以来,我最不愿意看到的,就是你们父子的不和!但是这偏偏就是事实!你去恨你的父亲,可是你知不知道,你的父亲一直以来在外面拼闯,为的是谁?你又知不知道,你的父亲,有多么关心你?其实你是个很重感情的人,为什么,为什么一直以来就封闭自己的感情?”妈哭着嘶喊。
那些不快的回忆一下子全部被妈的一记耳光震散,一些早已被我收藏起来的记忆却破蛹而出。脑海里闪过一些电光,那些摄影集,董秘书的话,自己的眼泪一下子全部随着电光冒出来。没错,我还是很在乎爸的,不然也不会一直跟他作对。其实我只不过,在用这个方式,去表示我的不满与反对,希望爸能看到我的不满,还我一个家。可惜的是,现在的我,却对这个方法起疑,究竟是对是错,我已经分不清了。
没时间再去研究对错,我也不想多想,捉住妈的手就跑。跑了两步听到董秘书在后面说道:“谢谢你,丁公子。”
我停下了脚步,转过头望了望丁学礼,他正用一种得胜者的眼光望着我,自信地笑了笑,再转头向董秘书点头示意。丁学礼的自信与那种得胜者的眼神让我很疑惑,直觉告诉我这件事一定有点内幕。而丁学礼,正是操纵整件事的人。
董秘书走到我身边拍了拍我的肩膀说:“快走吧。”
来不及研究,放下疑问,我在暴风雨下奔跑……[/size]

2005-7-7 13:05 岑平
[size=3]八,
爸的病情在医生照料下略微好转,正由妈陪着在病房里休息。
走出医院的时候已经是深夜12点。寒冷的狂风下,大雨似乎没有停止的意思,依旧势如奔流。董秘书从后面跟了上来,在刚刚风干的我身上加了件外套,说道:“少爷你先回去白云山别墅那里吧。我会通知学校说你明天不会去上课了。关于在天台的事情,我会跟校方联系的,少爷就放心好了。”
寒风的我逐渐冷静下来,一切疑问又涌上心头,当即问道:“丁学礼那里是什么一回事?”
董秘书深深地吸了口气,目光像是放在了很远的地方说:“丁学礼应该去找过你吧?我想少爷大概知道他的身份背景。其实一切不过是因为商业的原因,丁学礼打的是家庭牌,试图利用你来争取在白云山畔半山豪廷这个计划上面跟我们合作。你在天台这个消息也是他告诉我们的。这个楼盘少爷你也看到了,就在白云山的半山的湖边,很有发展潜力。相信丁学礼的公司对这个楼盘很有兴趣,所以希望能插一手。”
我沉默了。
董秘书顿了顿,继续说:“其实我们早就知道了丁学礼的意图,可是他每次做的都实在让我们不得不欠他人情。这个对手还真是让人头痛,很懂得捉心理。算了,少爷。公司的事我们会处理,你先跟司机回去吧。我留在这里照料着,放心。”
点了点头,转身就上车。

回到学校已经是一周后的事了。
爸的病情得到了控制,已经可以随意走动了。虽然还是没怎么跟爸交谈,可是我还是听从了妈的吩咐,没有跟爸斗嘴。
“校方已经处分了几个参与的人,”董秘书周二晚上把这个消息告诉我的时候我突然就有一种莫名的忧伤浮上来。不应该处分他们,其实这一切一切,都是因为我。因为我自顾自己忧愁,优柔寡断地对待跟可颐的关系,才会闹出这件事。
而暴风雨终于在某一天的凌晨时分结束,可是早上的天空依旧昏昏暗暗。
校园里还是一片水汪汪,暴雨虽然已经停了,可是风势依旧强劲,天空阴沉沉地压在身上,很是压郁。
看到我回来绍声没有说什么,只是拍了拍我的肩膀。那一刻我的目光投到了绍声的眼睛里,看到他的眼里依然在刮风下雨。现实中的暴风雨虽然停了,可是从绍声的眼神里我看出,他心里的暴风雨,依旧没有消退的迹象。
看着他转身离去的背影,很落寞。然后我就感到忧伤,难以掩盖的伤痛。望着被狂风暴雨追得支离破碎的树苗,“支离破碎”这四个字便再一次浮了上来。
一整天都没见到可颐以及俞照恩,校园还是盛传着南丰与李天瑷的绯闻,闹得沸沸腾腾的。
“喂,”黄昏的时候走在学校里,突然身后有人在叫我。
转过身发现丁皓手捧着两瓶啤酒,微笑着向我点了点头,说:“找个地方坐坐?”
点了点头表示答应,丁皓开怀地笑了,很自然地笑了。他把一瓶啤酒扔了过来,说:“请你喝。”说罢转身带头就走。
我一把接住,想起周一的时候还是多亏了他,至今还没正式向他道谢了。回过神来他已经走远了,背影是那么的结实,那么的深沉。强壮之间,竟然隐隐透露出一丝寂寞,真有点无敌是最寂寞的味道。迅速追上他的脚步,并肩走着。
我们就这样静静地走着,不管方向地在学校乱逛,不为意间竟然走到了天台。同时发现的我们互相对望了一下,都笑了,会心的一笑。我喝酒是为了消愁,来天台是因为这是忧愁的来源。但是丁皓为什么也会来?
强风灌满了我跟他的衣服,吹散了我们的头发,轻轻地打开手中的啤酒,喝一口。苦而带甘的冰凉透彻的液体顺着喉咙迅速流了下去,很舒爽,就连心头的郁闷,都扫空了大半。坐在他的隔壁,才发现他手中的啤酒已经没了一半。
他还是没说话,眼睛不知道停留在远方哪一处,很深邃,很苍凉。
没有开口,只是静静地享受迎头扑来的风。他身上散发出一阵很浓厚的安全感,就连身为男孩子的我,也能感受到。
不知道坐了多久,只知道夕阳已经在天边烧光了今天最后的火花,周围的一切,顿时变得沉寂,黑暗。
“请你原谅我哥,”丁皓终于还是开口呢?
“你哥?”
“丁学礼。”
虽然一开始就觉得他俩的关系不寻常,可是现在从他口中得到证实,还是一惊。两兄弟的性格实在是太不同了。“为什么?”我问。
“我跟哥,是同父异母的兄弟。爸是因为在商场上被骗受气而过身的,叔叔乘机夺取了公司的掌舵权。而我们家昔日的光辉,一下子就被叔叔全部抢走。这些年来,哥不择手段地去拼搏,只不过是为了复仇而已,”丁皓说。
沉默了一会儿,我说:“你没必要把这些事情告诉我。”
丁皓笑了笑,说:“我也不知道,不过我倒是感觉,你我会成为好朋友。学校里没什么交心的朋友,而你,却有点例外,有一种相见恨晚,互相好像已经认识了很久的味道。或许是因为,我们都是那种孤独的人。”
我伸出了我的手,笑道:“不错,是孤独的人。孤独的人也只有孤独的人才能理解。”
他笑着也伸出了他的手。
“谢谢你,在天台,”我说。
“没关系,我也不过是被我哥叫去而已。”
他的眼光再一次投向的远方,沉默再次蔓延。跟与绍声之间的沉默不一样,跟他之间的沉默,是因为言语在此刻已经是多余。
“你跟苏可颐是怎么呢?”
“我跟她以前是男女朋友。”
“那你现在对她有什么感觉呢?”
“不知道。”
他望着我,眼神很坚定,说:“我以前有过一个女朋友,大家都觉得很投契,但是后来分开了。再看到她的时候,竟然觉得陌生。一直以来都在想,如果我们再见面,还适合在一起吗?但是再看到她的那一刻,我知道不可能,然后就一直觉得自己在浪费时间。有时候一些事情,总要来个解决。给自己机会,也给别人机会。”
我沉默了,静静地望着阴沉的天空。或许这场雨,实在下得太漫长了。[/size]

2005-7-7 13:06 岑平
[size=3][b]第四章:重生?序曲![/b]
在人生的交叉点上,人总是有自己的选择。
而这一个选择,是一个重生,还是痛苦的延续?

一,
[i]雨过天晴之后,是重生?还是悲剧的序曲,才刚刚开始咏唱?[/i]

过了几天我去找洛静柔,把那本笔记还给她。
“对不起,借了这么久才还给你,”我勉强地挤出一个笑容。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不知道还有谁会懂得笑?内心挣扎了很久,才在背后叫住了她,从书包里抽出笔记。
她依然是静静地,微微一笑,说:“没关系。”几天没见,她眼里的忧郁似乎又深了一层,不知道是因为什么?
我点了点头,两人就这样对立着。她低下头很害羞地笑着,那一个弯月很漂亮。
虽然沉默的时间只有不够一分钟,可是那段时间脑里却飞快地闪过了很多个念头。“该说点什么吧?应该说点什么?沈子俊你倒是说话啊?”脑里飞快地转动着,就是说不出一句话了。
“我,”我说。她抬起头望着我,下面的话,就像被扼杀在摇篮里一样,什么声音都蹦不出来。
“先走了,”过了几秒钟,我才泄气地说。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对着她总是有点脸红耳赤,一颗心跳得跟打桩机没啥分别狂震。
“可颐她,”转过身后,她在我背后说:“她病了,在宿舍里休息。你放心好了,我们会照顾她的。”
转过头来望着她,半响才冒了句“谢谢”出来,转身就走。我不知道,有些事情在以后再提起会不会一点感觉都没有,全部散落在天涯。但是此刻的我,已经不想再为这件事,有所感触。既然一切都变了,人也累了,是不是应该到了终结?

下午上课的时候肖道成把我们上次经济系测验的成绩发下来了。洛静柔拿了全班最高分,而我虽然得到她笔记的帮助,却也只是在中游位置。丁皓分数也不高,我看到他上讲台拿试卷的时候拿严峻的脸,知道他对自己的成绩不是很满意。
读到绍声分数的时候绍声痛苦地尖叫了,他刚刚及格。他一脸悲惨地捉着我的手臂,说:“看来我是难逃最低分的命运了。”绍声一直不喜欢读经济系,他想从影,因此他的成绩一直在下游徘徊。而我,当然对经济十分反感,每次看到摄影系的同学四出游玩照相的时候总觉得特别心酸。可是有什么办法,谁让我们的父亲都是商界的巨子,而我们,只能选择子承父业。
肖道成突然很严肃地说:“这次有一位同学的成绩很让我失望,他是霍南丰,全班最低分,不及格。”
绍声一脸惊讶,开心地笑了起来,在我隔壁摇头晃脑的。我转过头看着低着头的南丰。他的脸上时绿时紫的,脸上尽是愧疚的神色。
考试完了就有放下心头大石的感觉,就好像整个身心都舒畅了。室外的天气开始转晴,阳光在云边已经渐露锥角。这一刻我就在想,或许在某一天,我跟可颐的暴风雨也会迎来一个终结,然后所有的忧伤都会消失。总有一天我会忘记青葱岁月里的种种傻事,将一切旧日烦恼抛诸脑后去迎接属于我的另一个人生。
深深吸进一口气,这一刻,我想让自己放松。

第二天晚上一帮同学都说要去学校附近的一间酒楼庆祝度过期中考这重难关,我也被绍声拉去了。席间众人杯盘狼藉,绍声早就喝高了,正在那里脸红而赤地跟其他同学说胡话。丁皓独自坐在角落不停地喝酒,眼神里尽是忧愁。
南丰在席间根本没怎么动过双筷,只是坐在一旁摆弄着手中的那杯汽水。这时他站了起来,低着头默默地走了出包间。我跟着他出去了,他走到酒楼二楼的一个小露台处才停下来,望着远处,背影尽是烦恼。
我轻轻地走到他的背后,拍了拍他的肩膀说:“烦什么啦?”
“一些感情问题,”他说完之后望着我就愣了,我也愣了。还记得前些日子在学校的露台上,我们曾饰演着彼此的角色说着同样的话。
然后我就笑了,说:“为了李天瑷?你跟她的传闻我听说过。”
“嗯,”南丰低着头,过了半响才继续说:“我们是不是不适合去爱?为什么爱是这么辛苦的一件事?我不明白。”
我又愣了,从来没有想过这些问题。或许我才是真的不适合去爱的人,没有资格。还是不行,我总是不能放松,不能忘记。
“或许爱,原本就是一种不能明白的东西,只需要感受。或许有痛,有泪,有挫折,但是……”原本想说但是也有欢笑,话到了一半却又卡住了。因为我也不明白,爱是不是会有欢笑?还是只有雨下深深的忧伤?自己的问题尚未解决就想将之抛诸脑后,这只能算是傻吧?
“不去靠近或许就不会动心,不去动心或许就不会有怀疑,不去怀疑或许就不会伤心,”他的目光不知道停留在什么地方,嘴角残留着惨淡的笑容。
“在爱面前,其实每个人都一样软弱,”想了很久才说出这句话,感情可以创造很多东西,同时也能毁灭很多。
拍了拍南丰的胳膊,希望能给他一些鼓励。转过头来却在想:谁可以,给我鼓励?[/size]

2005-7-9 08:04 岑平
[size=3]二,
从酒楼回来的我似乎又有点情绪低落了,思绪又满天飞翔捉也捉不住。绍声他们一班人一回到宿舍倒头就睡,南丰也迷迷糊糊地睡着了。漆黑的宿舍里,就剩下我睁开双眼,盯着天花板发呆。
跟可颐在一起的回忆像录影带一样又一次放映,一幅一幅的影像流转,我的泪,不知道从何时开始,也随着影像流转而流。
想起了丁皓在天台上对我说的话,或许我真的如他所言,一直都在浪费彼此的时间,一直不愿意去面对而只是留在壳内自怜自叹。真的累了,拖拖拉拉地实在很累人。或许有时候懂得放手,不会是坏事。给自己机会,也给别人机会,去重生。
我在想,或许以后的日子里,这些回忆,会渐渐被淡忘吧?又或者就算再记起,也会用开心的态度去看,笑着去缅怀以前的自己。终有一天,那些伤痛会散落到天涯,再也不回来。终有一天,那个充满阳光气息的可颐,会再次出现在我的眼前。

有时候做出决定,的确能让人轻松快乐起来。第二天早早就起来了,望着窗外明媚的阳光。广州的天,似乎很久都没这么蓝这么高了。或许夏天真的逐渐到来了,广州二三月潮湿昏暗的天气,开始消失。就好像那些忧伤的往事,总有一天也该退去,消逝,散落在天涯。
走廊里看到洛静柔,她抱着一堆书在我前面。我加快速度走了上去,在她背后笑道:“Hi。”
她回过头,抿嘴一笑,很温柔安静的一个微笑。她说:“早啊。”
我伸手接过她手中的一堆书,笑着说:“早,这书是干嘛的?”
“嗯,是朱老师要的。谢谢你。”
“朱老师?经济系里面好像没一位朱老师,而且这些书,好像是工程系的哦?”
她笑了:“没关系啦。”
我点了点头,两个人沉默地走着。
春末夏初的阳光很温暖,没有夏天阳光的火辣,也没有冬天阳光的高不可攀,阴阴沉沉。
“你今天看来心情很好,”过了半响,她凑过来笑着说。
“噢?”
“你今天笑多了啊。”
我笑了,没说话。她笑着说:“是因为期中考的成绩?嗯,你考得确实不错。”
“那也得谢谢你的笔记。哦,对了,我好像欠你一顿饭?”
“你还记着噢?当时我借笔记给你,怕你觉得不好意思才这样说的。”
“那好吧,周六晚?你想去哪里?”
“我没关系。”
“广州的餐厅我不是很熟悉,中山四路附近有间法国餐厅好像不错,我在杂志里面看过。就去那里好吗?”
“嗯。”她点了点头,笑道。

把这个消息告诉绍声的时候他一下子就静了下来,说:“可颐,怎么办?”
我沉默了,他继续说:“看得出可颐对你还是很关心的。”
我可以怎么样?很多事情就像被一阵风刮走了,回不来了。那些人,都散落在天涯,那些回忆,只会留下忧伤。
曾经看书看过一句话,它说:“人想转变的时候,最好的方法,就是找一群新的朋友,换一种新的life style去面对这个生活。”或许我正在履行这一句话的意思。往日的日子,实在太令我们伤心。继续下去没意思,学习重生,或许会是一个止血的方法。
绍声没再说话,但是他的眼神里,我看出了忧伤。
那忧伤,让我有些不安。[/size]

2005-7-12 07:17 岑平
[size=3]三,
[i]阳光洒在身上的感觉很舒服,很温暖。习惯了冷雨的洗礼,一直以为,雨下就是我最好的归宿。不过这一刻发觉,或许,阳光会是另一种舒服。[/i]

星期六,晴。
温和的阳光从窗外透进来的时候我刚刚起来,舒服地伸了个懒腰,迎着晚春初夏的阳光。没有了讨厌的炎热,只有淡淡的温暖散发在身上。望了望表,刚好九点。
很久没试过有冲动去笑,但是看着窗外万里天空飞翔着的云彩,突然觉得,一切都是这么可爱。
告别了迷迷糊糊的雨天,告别了湿漉漉的潮湿二、三月,告别了……
阳光,是那么的舒服。

Live’n’Rain坐落在中山四路的一个小角落,远离了繁华路面的热闹。夕阳之下,反而,弥漫着一种浪漫的欧陆情调。轻轻推开面前的门,我走了进去。
“叮呤叮呤,”门边挂着的风铃响了起来,很清脆,很悦耳。没有了电子门钟的生硬冰冷,风铃的清脆,仿如雏鸟,特别鲜活的感觉。
Live’n’Rain里面用以照明的,是各式各样不同款式的壁灯。由于房子是旧式的,所以柱子较多,但是也正正因为这样,壁灯有了生存的空间。望着墙壁上盏盏不同的壁灯散发出柔和的灯光,错落的桌子在柱子的分隔下是每张桌子都拥有各自独立的空间。欧陆式诗情画意的装修,柔和且各式各样的壁灯,排列精心的桌子,配合窗外的夕阳,一切都是这么美好,这么家。
没错,是温暖,舒适的感觉。
Waiter走了过来,先是抱以一个微笑,跟着才说道:“先生,欢迎光临Live’n’Rain,请问多少位?”
回以一个微笑,举起两个手指头,慢慢走向了靠着落地玻璃的那一张桌子。这一刻,我觉得一切的语言仿佛都是多余的,如此环境,是不是静静地去欣赏,更好?
坐在桌子旁,脸前摆放着一杯冒着白色水蒸气的咖啡,静静看着窗外夜幕渐渐降临下花花绿绿的世界。这种感觉,我觉得很美好。
“叮呤叮呤,”风铃再次响起,我回过头来,她到了。
洛静柔一身很清秀的打扮,头发帖服地覆盖在头上,肩膀上,甚至有些越过了她的明眸。这使她原本已经尖尖的脸显得更突出了。从来看她在学校都束起头发,没想到她头发披肩的时候,那一份忧郁柔弱,竟然再次升华。
眼睛在脸上晶莹地闪动着,她看到了我。对前去迎接的waiter点了点头,抱以浅浅的微笑,她走了过来。
“这里的装修好别致哦,”她笑了,依旧是很浅的微笑,淡淡的不留痕迹。忧郁的双眼形成的那一个弧度很温和,很让人陶醉。
我没说话,只是回以一个微笑。
Waiter再次走了过来,在我们面前摆放下一本很精致的menu。
我翻开menu,扫了一遍上面的法国菜式。突然想起以前曾经看过一本摄影集,那位旅行摄影家曾讲到过巴黎的一绝——血鸭。
我望着那waiter,笑着问道:“有血鸭吗?”
那waiter先是愣了愣,然后笑着说:“请等一下。”说罢转身走进了厨房。
过了一会儿,一位中年的男子从厨房里走了出来,他身穿着一身厨师的服装,眼睛里带着浓厚的热情。当一个人在完成自己梦想的时候,总是有这份热情。
“两位想吃血鸭是吧?”
“嗯。”
“本店的血鸭,一般都是要提前五天预订的,”那位厨师边说边挺了挺胸膛,这的确是一件值得自豪的事情。
我有点失望,看来又吃不上这血鸭了。
“不过,今天中午有位客人预订了半只血鸭,而一般我都会弄一只的,所以现在还有半只血鸭剩下。”
过了大约十分钟,waiter先是为我们开了枝红酒,然后放下一盘血肉模糊的血鸭,说了句“慢用”然后轻声离去。
“巴黎的血鸭是以鸭血煮鸭,煮至半熟。以利刀将鸭子去皮拆骨,然后把鸭架及其他部分丢进特制的压鸭机里,压它一个稀巴烂,再从这血淋淋的物体之中榨出鸭血。鸭血佐以鸭肝、红酒及香料煮成血汁,再跟鸭肉一起翻煮,”还记得那本摄影集很详细地描写着猪血鸭的步骤。
看着面前这一盘芳香扑鼻的血鸭,举起叉子,送了一些进口。那肥而不腻,甘香可口的血鸭早已触动了我身体里的每一条神经,不禁发出一声赞叹。
洛静柔只是静静地看着我,我的心有点不安,问道:“怎么呢?不敢吃吗?尝尝吧,很好吃的。”
洛静柔低下头想了一下子,突然抬起头来,笑了笑说:“你看来真的一点事情都没有哦。是你的演技好,还是你真的很开心?”不知道为什么,她说这段话的时候我感受到一份柔弱中的坚强,温柔中的冷傲。语气中略带点怀疑,却又略带点责备。我愣住了,放下叉子望着她。
“可颐,她一直病着都没好转,”
我望着窗外,突然发现自己选择这张桌子的确是正确。窗外的灯光一闪一闪的,很璀璨,繁华的城市一定很吵闹,夜空中充满了冰冷的空间。回首Live’n’Rain,柔和的灯光带着每张温和的脸孔,店内播放着一些欧陆式柔和的音乐。一切都理应那么舒服,那么静。
而我的心,真的静过吗?
今天早上一直以来都在问自己这个问题,一直得不到答案。或许一直我都避着这个问题,迷惑自己。但是洛静柔的问题,却让我知道了答案。
其实我一直还没放下。
为什么当我累了,想放手的时候,永远得不到喘息?
望着面前血肉模糊的血鸭,步骤是如何的反复?厨师将鸭子与鸭血完美的结合在一起,经过无数的步骤,结合成完美的巴黎名菜。但是在完成之后,鸭子已熟,鸭血,也由鲜红色变成紫红,略带点咖啡色。
结果需要经过万水千山才能知道,但是在这万水千山之间,又已经有多少人摔落悬崖,掉进深渊?
一切都会在过程中转变,在起点期求的那个结果,或许永远不会得到。得到的,只不过是变了型的。
不知道我们会得到什么结局,但是,或许我们都已经变了。而我们期待的那个结果,永远,不会再回来……[/size]

2005-7-14 08:06 岑平
[size=3]四,
[i]原来向前的路轨突然一百八十度转变了方向的时候,或许,会失去很多乘客,甚至,会失去你……
义无反顾地选择了这条路,是对,还是错?[/i]

周一的时候回学校,第一时间就去了可颐宿舍。
“可颐为了等你来看她,病成这样还是坚持要回学校,”洛静柔在宿舍门前跟我说了这句话之后,悄悄帮我开了门,转身就走。
门慢慢地打开。我很期待与可颐再见,但是却又很害怕看到她忧伤的双眼。那不应该是可颐,那个在草地上展露纯真笑容,唱着甜美歌声的可颐。
门一寸一寸地打开,而一个身影也在我面前越来越清晰起来。
“绍声!”面前的人是绍声。
绍声看到我,他愣住了。
“我……我只是来看看可颐而已,”绍声低下头,在解释。
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解释,他跟可颐始终是好朋友,不是吗?“嗯,”应了一声,我在他身边穿过,走了进去。
绍声站在门口,望着我,没有说话,眼神却如同落日般忧伤,沧桑。
“可颐?”我轻声说了一句。可颐半靠着坐在床上,看着窗外的阳光在发呆。我知道,她其实一直很怀念那些开心的日子。或许就连她,也怀念自己以前的笑容。她恨我吗?
其实我宁愿她恨我,一个使她变成这样的人,有什么资格接受她的爱?
她转过头来,看着我,愣住了。良久才支支吾吾地叫道:“俊。”
自从见到绍声,我就觉得一切都是那么地古怪,究竟发生什么事呢?
我轻轻走了过去,拿起她摆在桌上的杯子,为了倒了一杯温水,递给她。她接过杯子,低下头,没有看我。
“对不起,”我说。
“不!俊,对不起,”可颐说。
“对不起,”背后响起绍声的声音,我转过头,看到他满脸歉意地看着我。
“怎么呢?怎么都在向我说对不起?错的是我。”我说,一种不祥的感觉浮上心头。他们都低下了头,没有看我。
“我跟可颐在一起了,”绍声闭上眼,像是鼓起了很大的勇气,抬起头迎着我的目光,迅速地说出这八个字。之后,他又低下了头。
我愣住,疑惑地转过头去望着可颐。可颐低下头,没说话,双手正在摆弄着被单。
“Ivan,对不起,”绍声说道。绍声很少用我的英文名来称呼我,而这一个称呼,让我感到无比的陌生。
“It’s alright,”我强笑,拍了拍绍声的肩膀,转身走了出去。
刚推开门,只见洛静柔一脸惊愕地望着我。我愣住了,良久才笑了笑,说:“我没事的。”
洛静柔正想说点什么,突然背后响起一阵哭声,一个女生扑到洛静柔的背后,抱着洛静柔就在哭。
洛静柔先是一惊,转过头去,问道:“天瑷?你怎么在这里?什么事?”是南丰的女朋友,李天瑷?
“我……我跟Micheal分手了。”
我先是一愣,然后转身就走了。有绍声陪着可颐,我绝对放心。而洛静柔,也有足够的能力照顾李天瑷了。
这里,没有我的事。[/size]

2005-7-16 08:15 岑平
[size=3]五,
这样的结局很好,不是吗?
我原本就是一个孤独的人,孤独地来,孤独地走,不是很好吗?
这应该是我预计之中的结局,但是为什么,为什么我会这么心痛?
我根本给不到开心可颐,我给的,不过是忧伤。绍声不同,他天生就是很乐观的一个人,总能带给身边的人快乐。或许他才是可颐在终点应该见到的人,而我,早应该在高三那年就掉落山崖。
我根本是个多余的人,或许没有了我,可颐跟绍声会很幸福的,他们早应该在一起。或许没有我,可颐不用承受这么多痛,而俞照恩、丁学礼等一切的人物一切的麻烦,永远不会在他们幸福的世界里面出现。从一开始我就是这个故事里多余的一个角色,只能带来悲伤,没有快乐。
望着广州上空难得的蓝天白云,耀眼的阳光洒满大地。二、三月潮湿昏暗的天气,看来真的要走了。真的要走了?那我,是不是也应该离开呢?

回到宿舍,推开门,只见绍声坐在床边,双手紧握,望着我。我走了过去,站在他面前。
“对不起,”绍声说。
“或许应该对不起的,是我。如果没有我的出现,或许这一刻你早就跟可颐快快乐乐地在一起了。我没事的,这应该是对大家都好的一个结局。”
绍声沉默了。
“嗯,”良久他才说道。
“别这样,我真的没事噢,”我笑道:“放下一个大担子,人都变轻松了!”
绍声的脸上浮起一丝微笑,我拍了拍他的肩膀,说:“照顾可颐,把幸福带给她,好吗?”
“好!”
“我会祝福你们,真的,”我说。
绍声点了点头,也拍了拍我的肩膀。
窗外的天空依然蔚蓝,白云朵朵。一切都变得那么的宁静、舒适。大地沐浴在温和的阳光之下,万物在春天的呼唤之下,重生。
而这个,真的就是我和可颐的结局了吗?
是的,我跟可颐的故事已经结束,绍声和可颐的,才刚刚开始。
而我,也应该重新开始……[/size]

2005-7-19 17:03 岑平
[size=3][b]第五章:在别人的幸福中,编织自己的“幸福”[/b]
隔窗看雨,或许一场暴雨也会变得诗情画意。但是身处其中,却难免暗暗咒骂上天?
隔着玻璃的幸福,究竟……是不是自欺欺人?

一,
时间在快速地飞逝,这些天来忙着做着一份接一份的报告。有课的时候总是埋头抄笔记,没课的时候也把自己扔在宿舍里忙碌。就连在家,也总是忙个不停,没事做也尽量找事去做。
停下来的时候总是望着外面通透的蓝天,一望就是十来分钟。回过神来,便继续忙下去。
忙得简直有点与整个社会脱离了的感觉,平日根本很难与绍声说上一句话,更别说其他人了。而在晚上失眠的时候,坐起来望着宿舍里睡得正甜的绍声,突然就觉得很陌生。仿佛我们之间,有一堵透明的墙,而我们,就在各自的世界里生活着。
迷迷糊糊地过着生活,连自己也说不清这样算是充实还是怎么样。
很多次站在远处望着绍声与可颐在阳光下散步、玩耍,看着可颐脸上的微笑,就觉得很欣慰。我知道那是幸福的微笑,我给不了的微笑。可颐整个人好像回到了从前,很活泼。但是我看到了可颐那一双明亮的大眼依然满布忧郁,或许这就是我在可颐身上刻下的不可磨灭的痕迹。远处看来时而清晰,时而模糊。就连自己也分不清,究竟这是自己的幻觉,还是真实。如果说是幻觉,那么这样的可颐已经永远摆脱了我,洗去了在她身上所有关于我的痕迹。但是如果可颐已经摆脱了我,那么我会很伤心。因为那一段回忆,在我心中已经如钢铁般坚硬,永难磨灭。而如果是真实,我又能为可颐做些什么,我已经永远回不到她的身边,她记着我这个人,只会增加她的负担。
每次都站在远处,看着绍声与可颐渐渐走离我的视线。然后一个人站着,望着蓝天,又是十来分钟。从来没再想过去走近,是因为害怕,会将忧愁,再次带给他们。

而南丰,已经很久没有看到南丰纯朴的笑容了。现在的南丰脸上,只能找到深锁的眉头。有时候仿佛觉得,是不是我拖累了南丰,连南丰也感染了我的忧愁气息?看着南丰一天一天地消瘦下去,我也只能暗自叹息。
记得前几天洛静柔跟我提起过,音乐系那里已经很久没有听到李天瑷爽朗的笑声。
那一刻突然再次将深邃的目光投向蓝天,突然就不想动不想说话。南丰纯朴的笑容,李天瑷爽朗的笑声,还有他们的感情故事,尽管我了解不多,是不是又要像我跟可颐一样,飘走,便再也回不来了?如果是,我会感到伤感,无比的感触。[/size]

2005-7-19 20:17 柳褴衫
感受到了淡淡的忧伤气氛

2005-7-21 13:01 岑平
[quote]原帖由[i]柳褴衫[/i]于2005-07-19, 20:17:59发表
感受到了淡淡的忧伤气氛 [/quote]
……那么看来某平凝造的气氛还是出来了~
谢谢哦……

2005-7-21 13:03 岑平
[size=3]二,
四月到来,离去。
然后就连五月,也悄悄地到来了。
天气开始热了起来,偶尔的一两场微雨,也难消空气中闷热的气流。
广州,踏进了夏天。阳光很灿烂,甚至可以说是火辣。但是我的心情很好,原来阳光也能够给我舒服的感觉,这是甚至比雨还要直截了当的舒服,很温暖。
随着车流通过内环高速,这条在环绕在广州之间的高架桥,与外环高速成了城市的交通一大特色。“城市中的高速公路”,念叨着这几个字的时候,总是从心底里佩服设计人员的宏观理想与实现理想的魄力,一个原来多么不可思议的方案,就是这样诞生了。
早在进大学的时候就考了车牌,不过一般很少自己开。而这次,算是回到广州后第一次开车。
三年了,已经三年没回到这个生我的地方。这座大城市在这三年内的改变实在太多,简直令我感到无比的陌生。每一条街,每一条路,仿佛都换上的新装。时间,或许真的足以改变一切。
顺着路牌驶到环市路附近的一间在大树荫下的coffee shop,coffee shop的名字叫Drops,很别致的一个名字。推门走了进去的一瞬间,坐在窗边面对着门口的洛静柔便向我微笑着挥手示意。
“Hi,Angel,”我笑着走了过去,在洛静柔对面坐下的同时向正在走过来的侍应生说:“cappuccino,thank you。”
前段时间肖道成派下了一份作业,要求我们两人一组地完成。当时我就去找了洛静柔,而她,只是笑着点了点头。那一个微笑,依然是那么清秀而富有个性。于是接着下来没课的日子,我们总是相约在这间coffee shop里会面。
还记得前几次会面,当我坐下的时候,洛静柔总是笑着向我点了点头,跟着又埋头静静读着手头上的资料。她总是静静地做着自己的事,除了偶尔跟我交换意见之外,我们基本上是坐在一起的两个整体。然而每当捧着杯子,透过白茫茫的水蒸气看着对面这个在柔弱的外表和那一个淡淡的微笑下,有着自我而个性的心灵的女孩的时候,我的心里总是泛起一阵温和的涟漪。挥笔疾书的洛静柔,鼻子上总是架着一副粗胶框眼镜,很时尚,也更凸显她眼睛里的睿智,还有她瘦削的脸。看着她,我总是不禁着了迷。
我不敢去想这种感觉究竟属于什么类型,更不敢想我与洛静柔之间有没有将来。因为我害怕一旦我找到答案,那只会让我更痛苦,难以抉择。反而这样模模糊糊的,偷偷地看着她,我已经很满足了。
“天瑷她说三点半左右会到,”洛静柔说。
洛静柔的话把我从幻想抽回到现实,愣了一愣,才说:“噢,我已经跟南丰说了,他应该快到了吧。”
我不知道这样做应不应该,帮助南丰,骗李天瑷出来让他们见面,是不是就能解决之前的问题?我只知道,如果在他们两个都没有准备妥当的时候刻意安排他们见面,只会让他们更加抗拒与对方坐下来慢慢谈。而且更糟糕的是,我根本就不清楚他们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贸然出手,又会不会出事呢?
但是我更不想让南丰走我的旧路,不想让南丰就这么走向伤心的不归路。所以在洛静柔提议的时候,我立刻就答应了去找南丰。而南丰在听了我们的提议之后,也默默地点了点头。
但是此刻,隔着茶色的玻璃望着窗外的天空,我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那是一片遥远得无法捉摸的天空。太阳像是失去了一切光芒,阳光的一切温暖都被阻隔了。或许阳光能给与人直截了当的舒服,但是这种舒服的渗透性,根本不能与一场雨相比。阳光下的我,尽管很有活力地生活着,但是到了寂静的夜晚,总是坐起来傻傻地望着天空。
“希望一切都会变得美好,”我默默地一次又一次地祈祷着。到了后来,连我也分不清,是在为南丰祈祷,还是为了自己?或者说,在我心里,是不是还有些什么是我在逃避的。
跟洛静柔静静地对坐了好几分钟,大家都没说话。
“他来了,”洛静柔指着我背后笑道。
我转过头,只见南丰左顾右盼地走了进来。我向他挥了挥手,他便走了过来。
“Hi,”洛静柔微笑着说,南丰点了点头,坐下之后便一直低着头,摆弄着手指没有说话。洛静柔向我耸了耸肩,我对着她笑了笑。
三点三十五分,李天瑷还是没到,我们三个继续沉默着。周围的空气有点被全部抽走的感觉,南丰的紧张幻化成一种压力,重重地压在我们身上。
“别担心,”我拍了拍南丰的肩膀。
这时,洛静柔的手机响了起来,铃声是一段很悠扬的音乐。她接起来就说:“Hi,天瑷,”顿了顿,继续说道:“哦,是这样哦,那好吧,周一见。”
放下手机,她有点失望地说:“天瑷说她不能来了。”
南丰突然抬起头,望了望洛静柔,眼睛里竟然带着点绝望的泪光。过了一会儿,他别过头看着窗外,瞳孔开始逐渐放大。突然,他迅速地站起来,向门外抢去。我顺着他刚才的目光看去,只见另一个身影正在对面人行道飞奔着。
“是天瑷,”洛静柔惊呼道。
我站起来,说:“你先回去,南丰有我看着。没事的。”说罢跟着南丰跑了出去。
奔跑的时候我一直望着前面的南丰。他的无言之间透露着一份绝对的执著,此刻,他正在为他的执著他的爱情奔跑。而我,为了什么?[/size]

2005-8-10 17:29 岑平
[size=3]三,
正在奔跑,前方的南丰突然停了下来。我慢慢放缓了脚步,走了过去。南丰喘着粗气,转过身来对我说:“不,不用追了。”南丰咬着双唇,脸红红的,正在逃避我迎过去疑惑的目光。看上去依旧是那个害羞的男孩。谁会想到,这个害羞的男孩刚刚还在为挽留一段感情执著地奔跑着,勇敢地面对着问题?
“不,真的不用了,我不想逼她,”南丰望着前方的路口,平静地说。

晚上南丰把绍声也约了出来,说要去喝酒,问我知不知道哪个酒吧比较好。我犹豫了一下就说:“知己吧。”这是我在广州所知道的唯一的一间bar,虽然这里面也有些不愉快的回忆,不过还是很不错的。
这个晚上我们都喝了很多。南丰一直没怎么说话,只是不停地灌酒。绍声见到我的时候眼睛里突然刮起一阵风霜,捶了我一下,有些伤感地说:“小子跑哪里呢?这些天都不见人!”
我笑了笑,也有点伤感,但是没有说话。后来跟绍声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不停地喝着酒。
侧眼望了望身边的绍声,这些天他瘦了。不知道绍声此刻的心情,不过一定不会好到哪里。他喝了很多,而且也没怎么说话,双眉深锁的。我不敢问,因为我怕,我会再次掉进漩涡里。
如果面前这杯酒真的能解去我心中烦忧,那会有多好。我叹了口气,想起了以前看书看到过一段这样的话:
喝酒的确是消愁的好方法,但是喝得急,醉得急,那时愁未尽,人已累了。第二天醒来只会继续去喝,周而复始。借酒消愁,也有它的方法,慢慢喝,慢慢醉,慢慢品尝愁的滋味。等到人累了醉了,愁也就尽了。
站起来推了推已经摇摇晃晃的绍声,说:“我上洗手间。”绍声眯着双眼看了看我,迷糊地点了点头。
在洗手间里洗了把脸,望着镜子里的自己。有点憔悴,双眼通红脸色苍白的,我不禁冷笑了一下。既要把烦恼全部翻上来一遍一遍地慢慢品尝方可以沉沉醉去,又要在喝酒间伤害自己的身体,如果借酒消愁要付出这么大的代价,为什么还会有这么多人前赴后继地来尝试呢?难道烦恼,真的能消尽?
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发现知己吧竟然乱成一团了,碎玻璃什么的洒满一地,桌椅人仰马翻地倒在地上,一片狼藉。感叹洗手间隔音状况良好的同时我冲回去我们的座位上,却已经找不到绍声和南丰了。随手捉过来一个侍应生,方才明白刚刚绍声、南丰跟人打起架来了,现在都被警察带走了。
我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问明白警车的去向之后迅速地跑出了知己吧。
知己吧内内外外都是看热闹的人,艰难地从人群中挤出来,迅速抽出车钥匙就要去警察局,突然身后一把声音响起:“Ivan。”
我转过身,只见丁学礼站在不远处,脸上依然是得意的笑容,充满自信的双眼在黑夜中闪动着亮光。丁学礼的身旁站着几位衣着光鲜的中年人,都在冷冷地看着我。
我不想在这个时候见到丁学礼,更不想与他有什么瓜葛,所以并没有答话,转身就要走。刚迈开脚步,他笑着说道:“你的朋友好像出了点问题吧?怎么样,需要帮忙吗?这么晚了,沈公子难道要麻烦令尊吗?还是说,要自己解决?”
我回过头来望着他,他指着他背后一间银行,继续说道:“刚好我跟光进银行的行长开完会,还带着律师,应该能帮上忙吧。”这时他身旁的一位戴着眼镜,头发梳得整整齐齐的中年人向前走了一步,向我点了点头。
丁学礼立刻说:“这位是陈律师,陈张黎律师行的老板之一。”
我的确不想受丁学礼的恩惠,因为我知道只要我受了一分,起码要付出三分。但是此时此刻,我的确需要人帮助。无论是保释金还是律师,都是必要的。而且,时间紧迫,来不及细想,我狠狠地白了丁学礼一眼,点了点头。他满不在乎地笑了笑,脸上扬起了得意的春风。
到了警察局我留在休息室等候,而丁学礼则与那位陈律师东奔西跑地忙着。既然必定要付出,我也乐得清闲。
丁学礼和这位陈律师还真是有点人脉本事,很快绍声、南丰都被放出来了。出了警察局,我就对丁学礼说:“今天谢了。不过或许你自己也知道,你这么帮助我,并不一定能得到相应的好处。”的确,我觉得跟他明了地谈,对我比较有好处。欠一个像丁学礼这样的人人情,绝对是一个负累。
丁学礼自信地笑了笑,俊俏的脸配上得意的微笑显得更为吸引,他拍了拍我的肩膀,意味深长地说:“相信我们很快会在谈判桌上会面,先走了。”没等我反应过来,他便与那位律师驱车扬长而去。
望着丁学礼的车消失的方向,我愣住了很久。
绍声跟南丰身上都挂了彩,把他们送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两三点了。帮他们办了入院手续,等他们包扎完毕回到病房也就早上四点左右。两位伤者很快就沉沉睡去了,而我则站在他们病房的窗边,望着窗外朦胧黑暗的一切发呆。
黎明的前夕往往是最黑暗的。我不知道,在我的黎明来临之前还有什么黑暗等着我去面对。那天晚上望着窗外黑色的一片竟然想到了很多,模模糊糊的,很零碎。后来也在模糊中沉沉睡去。[/size]

2005-8-10 17:30 岑平
[size=3]四,
[i]人生仿如一个此起彼落的大舞台,当你以为自己的戏是最精彩的时候。精彩,往往在你左近。
如今你的舞台,正在上映什么戏码?
越离越远的两个舞蹈者,彼此看着对方玻璃般璀璨的幸福……[/i]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头痛得要紧,南丰和绍声还没醒。走去洗手间洗了把脸,望着镜中憔悴而又满脸都是水的脸,心里泛起一阵悲痛。脸上的水很久都没干,分不清是泪水还是自来水。
在医院小卖部买了些面包,买了三瓶水回到病房,南丰、绍声都已经醒了,正在收拾行装。我把水递给了他们,彼此都无语。后来绍声叫司机过来把他接走了,而我则开车送南丰回家。
车上南丰一直望着窗外飞过的景象,突然说:“为什么你不问关于我跟天瑷的事?”
我望着他,愣了愣,说:“没有这个必要。”
“如果我要说,你会听吗?”
“乐意之极。”
南丰望了望窗外尚且泛着清晨白光的天空,脸上很平静,娓娓说:“曾经我在想,我们的认识算不算缘分。我觉得是的,缘分在来的时候还需要自己去争取,不然缘分还是会悄悄溜走。”南丰的眼睛里突然冒出一丝向往,他向往的,自然是跟李天瑷相识的日子。
“大一的时候我一直浑浑噩噩地过着,呵,其实今年也是啊。头一天回学校换了宿舍还找了很久才找到了,”南丰边说边笑,我想起了头一次看到南丰时他满脸汗珠的样子,跟南丰对望了一眼,会心一笑。
“直到遇到她,”南丰止住笑声,眼中又恢复了那份向往:“大一的某一天,我捧着一大堆书从经济系那里走出来,由于那些书挡住了我的视线,我刚出经济系的大门就被撞倒了。而撞到我的人,就是她。那时候她那个冒失的样子,我现在想起来都想笑。
“她边说对不起边帮我收拾,然后还帮我把书送到了老师办公室。后来我请她吃雪糕,聊着聊着她便说要弹奏一曲给我听,一检查才发现刚才一撞她的小提琴早就摔坏了。看着她哭我很无助,我记得当时我只是站在她身旁,手忙脚乱的。她靠在我的肩膀上哭了很久,我只能不断地道歉。这个尴尬的局面到后来她的一个姐妹找了过来才结束。而我们,就是这样认识的。
“这一次邂逅之后,我们一直都有联络。虽然她并没有责怪我撞坏了她的小提琴,但是我的心总是过意不去。存了很久的钱我终于买了一把全新的小提琴送给她。原以为她会很高兴的,谁知道她接过琴就开始哭,靠在我肩膀上哭了很久。那时候我的心里不知道为什么浮起一种很特别的感觉,我就在想,我不能让这个女孩子哭,我要保护她。后来她突然又笑了,指着我的脸笑着说:‘怎么每次见到你,你的脸都是红的啊?难道脸部血管出了问题?’看着她天真的笑脸,我很开心,一阵温暖油然而生。
“然而,”南丰脸上又飞起了一阵苹果般的红霞,望了我一眼,继续说道:“在我知道自己已经喜欢上她的时候,我还是没能鼓起勇气去追求她。还是到了今年,她约我情人节的时候相会,才开始的。”他转过头很期待地看着我,我一边驾驶着车辆一边在想:“没错,我跟南丰都是那种不懂得主动的拖泥带水的人。但是他跟我不同,虽然表面害羞,但是只要确定了目标,就会努力去争取。而我,其实一直都很自私,为了不伤害自己,而去伤害别人。”
或许是因为看到我心不在焉的样子,他低下了头,轻声问:“是不是,很可笑?”
“不!”我坚决地回答。
他惊讶地看着我,笑了,说:“我很少会跟别人说这么多话的,不过我觉得你可以信任。”
我转过头来望着他,我是愣住了。“信任”,心里浮起一阵温暖,我想起了丁皓,那个跟我一拍即合的孤独的人。纵使平常总是很少见到他,但是只要见到,彼此都会露出会心的微笑。
“喂,小心开车!”南丰的尖叫把我扯回现实,向前一看只见车子歪歪斜斜地向右边人行道旁的栏杆驶去,眼看就要撞上了。心里一惊,全身便如掉进冰水似地直冒冷汗,赶紧反手向左一转。
车子又在平稳地前进,车上的两个人,却早已吓得直喘气。
“吓死我了,”南丰脸色苍白,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望着南丰笑了笑,没说话。[/size]

2005-8-10 17:31 岑平
[size=3]五,
[i]情场失意的时候,往往便是友谊丰收的季节。
这一刻的我离你更远,孤单的光束打在独舞的你身上,瞬间我的眼睛就模糊了……
不知不觉……[/i]

车子在中山路转入越秀北路,上高架桥,直驶向小北花圈。现在的小北花圈,那个花圈已经因为交通原因拆了。一边回想旧日的情景,一边使车辆转右。
“咦?绍声的车!”南丰在我身旁叫道。
我顺着南丰的手指望去,只见今早来接绍声的那辆车停在了对面越秀公园的门前,不远处,绍声与另一人正向车辆走去。
可颐……
心头涌上一阵酸,她的背影是那么熟悉,而又那么陌生。她瘦了,背影看起来竟然是一份柔弱,一份忧郁。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清晨的阳光在她身上着上了一层白,还是现在的她,已经失去了往日阳光般的坚强开朗。
泪水模糊了双眼。模糊之中,我恍惚觉得可颐此刻也看着我,眼睛里是阳光般的气息。
赶紧擦干泪水,远处的可颐却已坐进了车子里,车子启动,驶走。
我的心很空,那是一份厚重的失落感。
这时身旁的南丰惊叫:“啊!”
我抬起头,面前不是路,而是栏杆。

再一次回到医院,不过这一次的身份已经不是访客,而是伤者。
车子结结实实地撞在栏杆上,我跟南丰都受了点轻伤,而车头则损毁。
繁忙的广州交通因此受阻了接近半个小时,车龙里很快涌现出一股怨气。
无数车辆发动的声音,路人的窃窃私语,警察的问话,救护车响亮的鸣叫,在这一刻同时响起。而这一刻的我,很静,几乎能感觉到世界万物的所有声音。甚至清楚看到,车龙里那股升腾的怨气。甚至清楚感觉到,自己粗重的呼吸声。
抬头望了望广州的天空,没有阳光,灰色的一片。不知不觉竟然喘起气来,很是压郁。心里头空空的,不知不觉间只浮现出一个人的身影,一个模糊的人的身影,带着阳光般的微笑。

妈跟董秘书在我躺在病床上发呆的时候闯了进来,妈关切地问着我的情况,我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我没事。”
妈跟董秘书都是一再地问长问短,嘱咐了很多才因为公事离开了。
接着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房里都很安静。
我跟南丰被安排在分开的独立的房间里,这当然是钱的作用。但是能得到这一刻的安静,却令我多少有点感激金钱。
不知道过了多久,紧闭着的门被推开。我把投向窗外阴沉的天空的视线转了回来。那一刻,时间仿佛停顿了。
是可颐。
多久了,已经多久了。自从上次在可颐宿舍见过她,接近两个月以来,这是第一次跟她这么直接地会面。
她的眼神里带着丝丝关心,丝丝幽怨。
下意识地别过头,不去看她。这一刻我又一次讨厌金钱,让我跟可颐尴尬地单独会面了。
“还好吧?”她问,语气中听不出任何情感。
“嗯,我没事的。”
“最近都没见到过你。”
“最近很忙。”
“是吗?”说完她停顿了很长一段时间。
我的心开始慌了,赶紧转移话题:“你跟绍声还好吧?”其实看昨天绍声闷闷不乐的样子,就知道他们并不好。
她望着窗外的天空,眼睛很深邃,缓缓说:“没用的,没用的。”语气里透着一丝淡淡的忧伤。我抬起头,阳光在她脸上着了一层白,使她的脸看起来多少有点苍白。这不是可颐,那一个快乐的可颐呢?难道绍声并没有把快乐带给她?我亲手把我爱的女孩子,交给一个可靠的男孩子的时候,我以为这个女孩会得到幸福,但是结局并不如我所料。
“他不属于我,我也不属于他。我只是一直在欠他。没用的,没用的。”
可颐根本没喜欢过绍声。如果绍声知道他一直深爱着的女孩子,只不过因为把他当作救生圈才跟他在一起,他会怎么想?“你不应该这样,”我说,偷偷摇了摇头,我不敢想象绍声知道真相之后会有什么反应?
“不应该?”她笑了,笑声带着丝丝苦味:“道理很多人都知道,但是又有多少人能做到?为什么今天你见到我之后就撞车呢?是巧合还是你的心里,还是放不下?”
“你看到我了?”原来早上她是真地看着我了,而不是我的幻觉。
“我们都知道放下对方对谁都是一件好事,但是连你自己也放不下,心烦意乱所以才导致了交通意外,不是吗?早上看到你的时候,我在想,或许我们真的应该就如此分开,各自在自己的世界里在各自的车上,向着各自的方向奔驰。但是知道你撞车的那一瞬间,我突然发现,我们之间,其实一直都没有了结。”
“……”
“一直以来,你都以为避我,就能忘掉我。离开我所身处的世界,一切都会好起来,不是吗?”
“我……”
“其实我很羡慕南丰和天瑷,他们会很直接地去面对彼此的关系,必要时会为爱而奔跑。但是我们,又是如何?”她低下了头,脸上是苦苦的微笑。
“对不起。”可颐一针见血的话让我感到无比尴尬。或许她可以毫无顾忌地说,但是我不能若无其事地听。或许她还在生我的气?怪我一直以来都拖、避?还是她以此表明,她对我还有意思?又或者是有什么深意?
“没事的,只是有点感触而已。一切都过去了,不是吗?”可颐平静的眼眸里没有一丝风浪,我看不穿。或者,她已经放下了我,如今的她,只不过是一个回味往事的人吧?
“你好好照顾自己,绍声约了我,”可颐向我笑了笑,转身走了。在门前突然停下来,背着我说:“如果你认为,这个梦境才是我们应该拥有的生活,那么我会尽力配合的。”
我愣住了,等我再回过神来的时候,可颐已经离开了。[/size]

2005-8-10 17:35 岑平
[size=3]六,
[i]沉醉在戏中演员,低头奋力地演绎着生活。
却忘了生活,还在最高处,微笑着看着自己。[/i]

可颐走后我一个人呆了很久,细细品味着可颐的话。
窗外吹进一丝凉风,“嘀嘀嗒嗒”地声音一下子涌进天地间的每一个角落。
下雨了。
天地间透着一丝凉意,闷热的天气一扫而空。雨水落在医院背后草地的鱼池里,泛起一圈一圈地涟漪。
我的心,乱了。平静了很久的这颗心灵,在雨下,所有的屏障都彻底崩溃。雨一滴一滴地落在心灵之上,也泛起阵阵涟漪。
或许我真得很傻,自以为自己已经跳出了这个舞台,可以做一下观众,看着剧里的演员演绎着幸福。看着演员们幸福地生活,便可以流露出幸福的微笑。
而事实并不如我所愿,隔着玻璃的幸福,并不真实。而自己,只不过由一个小舞台,跳进了一个大舞台而已。
“如果你认为,这个梦境才是我们应该拥有的生活,那么我会尽力配合的。”
原来这一段时间以来,我只不过是不顾身旁的人,沉醉在自己编织的梦境当中。绍声与可颐,是我编织的快乐幸福的梦。但是梦中的人,并不快乐,只不过是努力地配合着我。
百味瓶一下子倾倒,满满地倒在了我的心中。她不必如此的,不应该这样的,这样她很辛苦。
心头一酸,眼泪不禁模糊了双眼。
“你怎么呢?”
我抬起头,发现南丰穿着一身雪白的衣服,站在门前。
“我没事的。”
南丰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在我床边坐了下来。
雨落纷纷,一丝一丝,悬满了整个天际。
雨落蒙蒙,一层一层,迷糊了栋栋高楼。
“是可颐吧?”
不知过了多久,南丰才叹了口气,轻声问道。“嗯?”我应了一声,将视线从窗外收回,望着南丰。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窗外雨天的关系,南丰的瞳孔表面,蒙上了一层迷雾。原本红红的脸庞如今有些苍白。
跟南丰对视良久,点了点头。
“虽然我并不知道,你跟可颐之间的故事,但是我并不明白,你为什么要选择放弃,而且是拖拖拉拉地。我觉得,你们很般配,为什么不能给大家一个机会,重新开始?”
两个月前,丁皓曾在学校天台上,跟我谈话。他说的内容,跟此刻南丰说的,差不多,都是关于不要拖拉和重新开始。只不过一个让我放弃,一个让我继续。
原本以为只要选择了重生这条路,一切都会好起来。只不过进入重生这条路的时候才发觉,其实面前,是另一个分岔口。
一边是放弃可颐,独自重生。
而另一边,是继续追求,与可颐重新开始。
南丰是一个虽然表面害羞,但是却会勇于追求理想的人。
丁皓则是一个坚强,但是不会勉强,宁愿放弃,坚持长痛不如短痛这道理的人。
我不知道我跟哪一个更相似,更加不知道,应该选择哪一条路。
“重新开始?就跟你现在希望跟李天瑷复合一样?”
“或许是因为我不甘心吧,”南丰脸红了红,摸着头笑了笑。
“你的故事,好像还没说完吧?”我问:“你跟李天瑷,又是怎么闹到要分手的?”
南丰深深地吸了口气,目光渐渐转向窗外,说:“其实,是一个误会。又或者说,是我制造的误会。
“我跟天瑷开始之后,虽然我的心里很开心,但是同样也很怕,很怕面对其他人的目光。无论是朋友还是家人,我都很害怕,”南丰顿了顿,继续说:“而天瑷,她一向都是这么开朗的。她经常跟我说:‘怕什么怕,我们又没有做什么坏事!’我知道她说的对,也同样知道,这只不过是我们之间的事,根本不需要理会别人怎么看。但是自从我们之间的事传出去之后,面对着大家议论纷纷的目光,我总是,总是很难抬起头来。
“后来我选择逃避,躲着天瑷。只有在我们独处的时候,我才愿意跟她走在一起。后来她说我根本不理她,她不愿意再等了。我当时什么都说不出来,就看着她转身满满一步一步地离开。我发觉她的背影,是那么地哀伤。”
南丰停了下来,脸上渐渐变得苍白,眼睛里倒映着窗外纷飞的雨粉,泛起一重又一重的涟漪。
“事情就是这样,后来她就躲着我,一直到现在。其实当时她转身离开我的视线的时候,我就下定决心,什么都不管了,我爱她,我不愿意失去她,”他转过头来望着我:“真的!”
眼神里是什么?
是火吗?
那一团火焰,在潮湿阴凉的天气里,渐渐燃起。
我默然,闭上眼,时间一切仿佛都消失了。
南丰与李天瑷的故事慢慢放映着。那个在车祸之后在心头浮现的人影,逐渐清晰。阳光般的微笑依旧挂在嘴边,而那一双如水明眸里,却带着丝丝忧郁。任凭阳光般的微笑如何灿烂,始终减不退那淡淡的忧郁。
是可颐……
原来你一直在我的心里,一直,都没有离开过……[/siz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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