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灵帝传说》及其续集《神裔》

[url=http://www.xycq.net/forum/thread-182189-1-1.html]上一部作品《古国英杰传》[/url]

[b]《灵帝传说》简介[/b]

　  在一个由不同种族组成的世界里，创始者已经长逝千年，而他们所预言的一场不可避免的劫难即将到来。

　　统领着不同种族的魔王，席卷阎浮，一统两界。而传说中的救世主依然迟迟未现。

　　迷茫的少年、狂傲的浪子、谁才是真正的灵帝？

　　向往和平的混沌灵魔、寻求复国的两门高手，战争究竟为他们带来了什么？

　　失去了至爱，赢得了天下，英雄究竟会如何选择？

　　破解千年前的创世之谜，再度燃起真理的火焰，不同种族的战士聚集在一起，只为证明正义必胜的真理。

　　所有的一切，请看《灵帝传说》……

[b]《神裔》简介[/b]

[b]　[/b]　地球“震旦”分队在宇宙中失踪一年之后，地球宇航局派遣“归航舰”去探察失踪宇航员下落，再度前往那团“震旦”舰最后报告的神秘星云。不幸的是，同样的悲剧再次发生，六名幸免于难的宇航员乘坐的逃生飞船，闪烁着奇异的光芒降落到阎浮界各处。

　　这些地球人根本没有想到，他们的一年，对于灵帝世界的人来说，却已过了一千多年，那些失踪宇航员早已尸骨无存。他们更没想到，逃生飞船的降落奇景，迅速引起阎浮界灵帝空海的关注，而他们身上的基因分析器也为自己伏下杀身之祸。

　　此时空中的无忧界第一奇人惊尘正从异界返回，他所收养的五个孤儿武天法、文云轩、灵风、古玄、腾霄均已成长为身怀绝技、性格各异的一代无忧村（雪枫村）高手，深受四神及南华国主紫薇的赏识。

　　性格顽皮、最被父兄宠爱的腾霄，在父亲未归之际，寻找时机率领由灵风、古玄、（紫薇义女）菲儿组成的探险队，穿越空间之门，来到阎浮界。天不怕地不怕、年仅十五岁的腾霄，却偏偏遇见空海和芸月的掌上明珠——与他同龄的阎浮界公主雪枫。看起来，这两个任性妄为的小冤家，又要将十五年前双方父母的恩怨情仇继续到底。

　　混沌界长老会于圣灵王朝成立十年后，便以重金买得独立权，可是他们的野心似乎并不在于一界之中，暗地里酝酿着可怕的阴谋。另一方面，幸存的混沌魔族战士，他们不甘心十五年前的失败，伺机向三界统治者报此灭族之仇，时刻威胁着天下苍生的安危。

　　刹那之间，风云再起，为解决儿女之间的摩擦，为找到失踪的地球宇航员，惊尘、空海两个宿命紧紧相连的灵帝，将不得不重新面对，一决高下。而新一代的英雄儿女，更是粉墨登场，再度演绎出一段惊天地、泣鬼神的魔幻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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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着“天外人”的降临，烽烟再起。野心家居心叵测，意图吞并三界；侠义士力挽狂澜，可惜英雄多劫。天外人窥破帝王身世，惹来杀身之祸；怀古阁扶弱匡正，顿成众矢之的。

　　转眼间，新秀叠出，身怀绝技各有千秋；故人相逢，回首往事已成云烟。

　　“无忧五杰”各怀绝技，挑战各路高手！“影灵军”神出鬼没，掀起多少风波？“天罡地煞”初出茅庐，却难辩忠奸善恶。“七大天使”破印现身，竟呼唤末日之灾。

　　茫茫乾坤，谁主浮沉？一曲《神裔》，再创传奇！

[[i] 本帖最后由 东旭鹰 于 2009-2-1 19:59 编辑 [/i]]

《灵帝传说》 一、命运的偶遇

　　寻常巷陌，酒肆茶坊，总是传颂着无数传说和故事，人类历史中许多正史所没有记载的奇闻逸事就是以此方式不断代代相传。过去如此，今天如此，未来恐怕也是如此。

　　“真的？假的？不会是你骗我们吧？”听到这种声音，不用说，无疑一个新的故事又在流传。提出问题的是酒肆小二，如果在往常，他早就因为不务正业的言行，被掌柜狠狠斥责。但现在连见多识广的掌柜也像个大孩子般，瞪大双眼，微张着嘴，等待王黑子回答问题，因为王黑子的故事实在过于匪夷所思。

　　王黑子摸摸络腮胡子，故意拿起酒碗缓缓喝上一大口酒，慢慢说道：“当然是真的，我王黑子什么时候骗过人？”

　　“可是你上次说回家拿酒钱付帐就是骗……”

　　“那件事回头再说，黑子，你真看到他变出头牛来顶那妖怪？”掌柜急忙打断小二的“实话实说”。

　　王黑子尴尬的神色一闪即逝，继续讲述起来：“当然，那个人不知从哪里弄出许多棕黄色光球，光球闪烁，眼珠发红的公牛便从光中奔向妖怪，全力顶过去。然后……”王黑子说到此处，又故意戛然而止，不顾听众们急切眼神，慢慢将美味甘醇灌入咽喉。

　　“然后怎么样，你倒是说啊！”听客们纷纷焦急催促着。

　　“然后啊，”王黑子突然重重捶了下桌子，“然后那怪兽一拳就把猛牛砸成碎块。奇怪的是，那并不是肉块，而是土块！至于与妖怪战斗的少年更是厉害，他双手微抖，从田中变出更多棕黄光球，又发出愈加耀眼的光芒，只见地下钻出个蒙面人，半空突现剑客，这两个高手上下夹击，三下五除二便把妖怪打得粉碎。那少年大手挥舞，蒙面人和剑客顿时无影无踪。等他拂袖而去，我偷偷接近察看……哎呀，那妖怪尸首碎块中什么都有，有草叶、有土块、还有些铁片。奇怪的是，偏偏没有肉，却有点血迹，真不知是什么东西?”

　　“是邪灵兽，一定是的！”王黑子身边老者言之凿凿，似乎胸有成竹，听众们的注意力霎时又转移到他这里。

　　“请问李先生，什么是邪灵兽啊？”

　　面对酒客迫不及待的请教，老者得意洋洋地解释：“我很早就听说，三百年前，天灵门的一个叛徒创立了邪灵门，专门使用邪灵术，变化出恐怖凶恶的妖怪或者怪兽祸害百姓。我猜，黑子目睹的情景，定是天灵门的土灵师，以五行灵法为我们老百姓斩妖除魔……”

　　“放屁，放屁，放屁！！！！！”清脆无礼的骂声，响彻四壁，粗鲁地打断了老者得意洋洋的言语。

　　李老先生带着不满神情与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不远处饭桌前的侠客衫后生正是声源所在，他头也不回地反驳：“天灵门不思进取、顽固透顶，只会对付自己人，哪有那么多闲功夫去斩妖除魔？何况，从五行万物中汲取能量，化为能量生物——‘幻灵战士’，这本来就是灵武门绝技——‘五行唤灵术’。

　　瞬间以土能量合成幻灵战士并赋予临时生命，又在大战后将它们随手化为无形，此等灵法，至少是灵武门的土灵尉才能施展。天灵门那些老古董，他们有这种修为吗？”

　　“哼，小伙子，我这么大年纪，吃的盐比你吃的饭都多。什么灵武门？听都没听说过，恐怕是你梦见的门派吧？”

　　老者轻蔑回应，引得酒客们也是起哄不断：“这小子，八成把自己编的故事当真了吧？”

　　“真是的，小小年纪，想什么是什么，长大以后没前途了。”

　　“李老先生书香世家、见多识广，这臭小子也敢反驳？八成是有人生、没人养的野小子吧？”

　　众人哄笑愈加过分，掌柜亦是冷眼旁观、无意阻止，后生脸色则愈加难看，他猛然发出狂吼，雷霆般的吼声顿令苍蝇扇翅般的冷嘲热讽寂静消失，道道嘲弄目光中不由自主地闪现出几分恐惧之色。

　　侠客衫后生怒视众人冷冷说：“你们这帮无知鼠辈，我就让你们见识见识什么才是五行灵法，看看谁才是妄自尊大！”

　　话音未落，随着后生大手摆动，只见他面前碗中的酒液，自行从碗中喷出，瞬间化为无数水珠，向众人急速冲去。掌柜、小二和众酒客何时见过这种情景？一时之间，他们居然无人闪避，只是傻傻地注视着即将夺取他们生命的液珠……

　　在此千钧一发之刻，四处瓷碗上突现数团棕黄光球，它们以电光火石般的速度，眨眼工夫便飞到众人面前，并化为棕黄色光盾，将飞来水珠尽数挡散。

　　“土系灵盾术？”后生四下张望，只见门口似有身影闪过。

　　“有种别跑！”后生几步飞跃，踏着木桌飞身跃出门外，奋力追去，转瞬便不见踪影。

　　此刻，惊魂未定的酒客们才回过神来，他们面面相觑，不知刚才那侠客衫少年，究竟是何方神圣？

　　饭馆掌柜忽然大嚷起来：“他、他、他……”

　　众酒客以为掌柜想起什么，急忙七嘴八舌地问：“怎么，掌柜认识他吗？”

　　“这小子到底是什么来历，怎么如此厉害？”

　　“他难道也是天灵门的高手吗？掌柜的，你倒是说啊！”

　　无比懊悔、哭丧脸的掌柜紧拍大腿：“不是！这小子没给饭钱啊！”

　　在掌柜感叹声中，一个道士无声无息地从酒店门前经过，他健步如飞，转眼间消逝在莽撞后生远去方向……

　　※                      ※                        ※

　　两道身影从街市一路飞跃到郊外，两人速度之快，如同旋风从街上掠过。过往行人只感到四周空气骤然急速流动，刹那又恢复平静，却不知究竟发生了何事；也有人偶尔瞥见晃过黑影，但他们定睛望去，竟空无一物。

　　总之，就在那天，有不少人早早从闹市上赶回家中，翻黄历，拜神佛，唯恐是凶日遇鬼。可谁能想到，这不过是两个五行灵法的传人玩了个小小的追逐游戏。

　　或许人生注定就是追逐，不过有人为了欲望而追逐，有人为了理想而追逐，有人为情而追逐终生，有人为意气而追逐一时。侠客衫后生很明显就是属于最后那种人，但谁也没想到，这追逐却开启了他与对方几十年的恩恩怨怨，至死方休。当然，这都是后话，现在后生只想看清到底是什么人能在瞬间使出土系奇术——“灵盾术”？

　　“小子，你给我站住，跑算什么英雄！”随着后生大吼，前方旋风立时刹住身影，但要命的是侠客衫后生却依然保持着旋风般的行进速度……。

　　随着“砰”声巨响和两声惊叫，旋风瞬间散尽，只剩下两个倒在地上的青年。不同的是，一个揉着屁股，另一个人的脸蛋紧紧贴在大地母亲的”胸膛”之上。

　　“你，你，你怎么不打个招呼就停下了！”坐在地上的侠客衫后生，依然无意停息怒吼。

　　另一个青年则停止”亲吻”大地，捂着鼻子缓缓坐起：“不是你让我站住的吗？”

　　侠客衫后生愣了愣：“那，那，那你也不能说站住就站住，怎么也要，也要……”虽然依然在嚷，他的声音却明显小了很多。

　　“对不起，是我停得太快了。”捂鼻子的青年忽然恭敬道歉。

　　“我明明是强词夺理，他跟我道什么歉，这小子大脑有点秀逗啊？”侠客衫后生暗想，不过他表面却装出满不在乎的神情：“算了，算了，我不跟你计较，你下次注意就是。对了，你会土灵术，是灵武门的，还是天灵门的？”

　　“在下惊尘，不过是个未入门的土灵士罢了，哪里是什么天灵门、灵武门的高手，让兄台见笑了。”青年憨厚一笑，看来也却无奇特之处。

　　侠客衫后生听说原来对方只是个土灵士，好奇感霎那消失无踪。他略带失望地回礼说：“在下水灵徒空海，有礼了。”

　　惊尘听出空海的失望之情，毫不在意地微笑问：“刚才干什么要对凡人们使用水移术？万一伤了人，那可铸成大错了！”

　　“切！”空海满脸不屑，“这些无知凡人，孤陋寡闻，连灵武门都不知道，死了也活该！”

　　“灵武门对外做事低调，除了我们五行灵法传人知晓他们的功绩，凡人根本就一无所知，灵武门自百年前从天灵门分裂出来，也始终不想让外人知道此秘密。所谓不知者无罪，你又何必和酒客们计较？……”

　　“你还真罗嗦啊，烦不烦呐，你是不是天灵门的拥护者？”空海蛮横地打断惊尘劝告。

　　惊尘摇摇头，再次露出毫无特色却朴实无华的笑容。在证实自己没流鼻血之后，惊尘拱手便欲离去。

　　空海似乎感到自己有点过分，急忙喊道：“等等！”

　　惊尘回过身：“兄台，还有什么事情？”

　　“刚才，刚才我说话有点那个，你别介意，我就这脾气。”空海大大咧咧地解释着，“你是修为比我们灵徒高的灵士，肯定不会介意的，对吧？”

　　“呵呵，”惊尘毫不在意地继续报以笑颜，“没事，我不会在意。我刚才说那番话，也只是觉得我们这般未入门的灵士、灵徒不该过早参与两大门派的纷争，更不该因此和凡人为难而已。毕竟，无论天灵门，还是灵武门，我们都是五行灵法的传人嘛，何必分得那么清楚？”

　　“你还真有点秀逗啊，两大门派都斗了一百年了，除了外敌入侵，就没好好坐下来谈过，你的和平主义真有点过时的说。”

　　“谁说的？”惊尘依然微笑不变，“现在两大门派不是正要在祖师爷创立五行灵法的圣地——‘乾坤坛’和谈吗？你一定也是去参加这场盛会的吧，要不要和我同行？”

　　“跟你这腐儒同行？”空海略作犹豫便点头应允，“也好，反正是同路，只要你少点罗嗦，我到是可以勉强接受。”

　　“呵呵。”惊尘笑着耸耸肩，表示接受，随后再次回身向前走去。

　　空海又见惊尘微笑，实在怀疑他的面部是不是被施展过什么灵法，或者是受过什么刺激，不过或许腐儒都是这样吧？心中暗自猜度同时，空海紧紧跟随对方身后。

　　“喂喂，叫你少罗嗦，不是让你不说话，你明白不明白？做人不要太偏激啊！”随着空海吼声，两个青年的身影渐渐消逝。他们谁也没有注意到，刚才那幕场景，早被隐蔽在暗处的道士看得一清二楚。神秘道人不由自言自语说：“无量寿佛，该来的避不了，能避的来不了，是福是祸，且看将来吧……无量寿佛！”……

　　二、群魔聚集

　　
　　“鬼龙灵动！”随着混沌界第一灵魔元帅“亢金龙”的命令，他控制的幻灵鬼龙浑身上下放射出灰白色光芒，只有牙骨的巨嘴中随即魔术般地喷出磷火球，与它敌对的高手瞬间被这紫火包围，哀嚎不止。

　　无论敌人如何挣扎、翻滚、由混沌灵法燃起的火焰依然无情地侵蚀着目标的每寸皮肤、每根汗毛、每个细胞。在鬼龙毒火面前，只有死亡才能摆脱焚体攻心的痛苦，只有死亡才能熄灭残忍火焰，只有死亡才能将无情的战斗画上圆满句号。

　　亢金龙心中没有丝毫胜利喜悦，注视着眼前场景，他感到沉重的铁锤似乎在不断地砸击着自己的心灵。无情残杀，留给他的只能是呕吐感觉和恐怖恶梦，杀戮和鲜血又岂是武士真正的梦想和追求？

　　不过，身为霸灵帝的首徒，亢金龙不得不一次又一次地大开杀戒，最厌恶的道路却偏偏是无法摆脱的命运，这是件多么可笑又无奈的事情啊！

　　忽然，亢金龙听到火球中传出熟悉呻吟声：“龙！”他定睛望去，火球中包围的哪里是什么灵武门的“申灵将”傲天？那不正是他的好友，同为混沌界“二十八灵魔”之一的人族灵魔参水猿吗？

　　“龙……不要……不要再……打了，到此……到此为止……吧……”话音未落，参水猿已被毒火烧成灰烬，遗言余音也随骨灰飘散八方。

　　“猿！猿！不要啊！回来啊！”亢金龙的狂吼惊动四野，天地亦为之变色，万里晴空霎时乌云密布，寂静大地随之狂风大作，所有场景愈渐模糊，似乎全世界都将在不断扩张的茫茫白雾中隐没……

　　※                       ※                      ※

　　“龙魔大人，龙魔大人，您怎么了？”门外卫兵急促的询问声惊醒梦中人，将亢金龙从恐怖、愧疚、绝望之中拯救出来。此时，亢金龙方知刚才不过是南柯一梦，而那逼真情景已令“混沌英杰”不禁冷汗涔涔。

　　“没事，我没事，只不过做个噩梦而已！”亢金龙从睡魔的奴仆再次成为冷静睿智、威震混沌全界的二十八灵魔之首魔，急速心跳已渐渐复原。

　　“龙魔大人没事就好，威德宫刚才来人通知：陛下宣二十八灵魔速去宫中集结。”卫兵心中巨石落地，随即恭敬回答。

　　“知道了，我立刻就去，你下去吧！”听清士兵远去脚步声，亢金龙下床走到屋内巨型明镜前，随手取过镜边毛巾擦拭着额头冷汗，又用把木梳梳理着杂乱的金发。

　　起床之后照镜理容，已成为亢金龙的日常习惯。虽然好友虚日鼠和参水猿都笑话他这女子般的”陋习”，但只不过是他们掩饰自惭形秽心理的借口而已，谁也不会因此真轻视了德貌双全的龙魔大人。

　　金黄头发、白皙皮肤、碧蓝眼珠、魁梧高大的身材、象征具有高贵独角兽人血统的金角，再加上亢金龙毫无做作的君子风范，怪不得大部分混沌界少女都会将亢金龙“封“为自己的青春偶像。可惜，只有一个女子，丝毫不把亢金龙放在眼中，那就是与亢金龙青梅竹马的混沌界第一美女、二十八灵魔第一智者——心月狐。

　　联想到心月狐，亢金龙望着镜中映影叹息自语：“究竟什么时候，师妹才能接受我这片真情呢？难道我们今生只能注定是普通朋友吗？”

　　※                  ※                       ※

　　在“灵鬼”兵卒们的保护下，亢金龙终于摆脱了无数热情崇拜者的围追堵截，按时到达威德宫外殿。

　　“哟，看看是谁来了？这不是我们的大帅哥吗？大哥，恭喜你再次闯过无数美女组成的‘刀山火海’，顺利到达威德宫，想必龙魔大人的修为又有所精进吧？”听到无聊玩笑，不用问就知道，这准是唯恐天下不乱的参水猿。

　　望见好友，亢金龙露出佛祖拈花般的微笑，可又几乎同时想起适才恶梦。他虽然面色依旧，心中却不由暗自嘀咕：怪梦不会是什么不祥之兆吧？

　　“怎么了，龙老大，是不是见到哪个美女，还没回过味儿来呢？”一个金发黑目的修罗族灵魔目睹亢金龙略有所思的神情，上前打趣说。

　　“虚日鼠，你以为龙哥跟你那般好色吗？”翼人灵魔女土蝠语带讥讽，毫不留情。

　　虚日鼠急忙慌张辩解：“蝠妹，你要相信我，现在我的心中只有你啊！”

　　“是啊，是啊，虚日鼠自从决定追你以后，已经比以前好多了。”人类灵魔昂日鸡不愧是虚日鼠的师兄，关键时刻绝不含糊。

　　“是呀，确实好多了。不过，弟妹，你可小心哦，他这种人可要看得紧紧的，半点不能放松啊，不然啊……”豹人灵魔箕水豹故意略微停顿，“不然他定会旧病复发，不知又会去糟践多少混沌界的各族纯情少女呐！”

　　箕水豹的玩笑，让胃土雉、角木蛟这群青年灵魔立时哄闹起来，就连比较忠厚的亢金龙、昂日鸡、牛金牛、星日马也不由暗自偷笑。只剩下尴尬的虚日鼠，只能以虎视耽耽的目光怒视多嘴同僚，表示着无声抗议。

　　亢金龙注视着眼前无忧无虑的好友们，忽然心中感慨万分：“如果我们‘混沌界’不和阎浮界天灵门、灵武门争来斗去，两界彼此尊重、共同开创美好未来，岂不是混沌界各族百姓之福吗？又何苦兵刃相见、徒增牺牲呢？”

　　首魔大人忽然想起什么，轻声问昂日鸡：“今天陛下召见我们二十八灵魔，你知道是什么事情吗？”

　　昂日鸡也是大惑不解：“龙大哥，最近陛下多次暗中召见尾火虎、奎木狼那派人，似乎有所图谋，但我还没有得到任何相关情报，更无法猜测陛下心意。哦，那不是心月狐吗？她在我们二十八灵魔中智谋第一，说不定能看出什么端倪，你不妨去问问。”

　　随着天生丽质的精灵族灵魔——心月狐的出现，女土蝠等少女灵魔便亲热围上，小姐妹们七嘴八舌地问候起大姐姐。昂日鸡这帮兄弟则故意向后退了几步，乍一看，好象此处男性灵魔中只有亢金龙主动向前欢迎。

　　亢金龙转头以不满目光扫视着身后暗自坏笑的“好”兄弟们，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此时也只能前行轻声问候：“狐师妹，这几天还好吗？”

　　心月狐略带高傲目光的碧蓝明眸，终于注意到亢金龙的存在，不卑不亢地反问：“龙魔大人，我们才三天没见，短短三天，会有什么让我不好的事情发生吗？”

　　“狐姐姐，不要这样嘛，龙大哥他对你可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哦！好了，好了，姐妹们，我们先走，让狐姐姐和龙大哥聊聊吧。”随着翼人族灵魔危月燕的建议，几个小姐妹知趣走开，只留下这对灵魔璧人。

　　“其实……”亢金龙此刻的尴尬神色丝毫不逊刚才的虚日鼠，“其实我的意思是……”

　　“龙魔，你是我们二十八灵魔之首，说话做事如此吞吞吐吐，让我们怎么以你为表率？”心月狐言语间冷酷无情，让亢金龙的好友们手心里都暗暗为老大捏了把冷汗。

　　亢金龙只好强行挤出微笑掩饰着尴尬神色：“其实，我主要是想问问，狐师妹是否猜到陛下召见我们是何用意？”

　　心月狐嘴角微现冷笑，故作高声：“是何用意？这重要吗？陛下是混沌界三亿百姓选举而出，我们二十八灵魔自当遵从民意，随时准备服从陛下的命令，完成他交予的任务。无论陛下有何用意，对我们来说都毫无区别，不是吗？如果龙魔你没有别的事情，请让开道路，我要准备觐见陛下了。”亢金龙无言以对，只好继续维持着僵硬笑容，闪身让路。

　　当心月狐从亢金龙面前经过时，亢金龙的脑海中突然响起心月狐的声音：“我猜，师父大概是要对阎浮界发动总攻了。”

　　因传心术而钻入亢金龙内心的莺啼之声，让灵魔元帅如沐春风，看来心月狐对她的龙师兄并不是真如外表般冷酷。但念及心月狐的答案，亢金龙又不禁忧自心来：难道两界大战真的无法避免了吗？
　　

　三、迷茫的武士

　
　　二十八灵魔虽然名字中都有一个动物，但灵魔本人却并非与那种动物必然有关系，比如亢金龙就是独角兽人的后代，而不是龙人族后裔；心月狐也与妖狐族无关，她出身于高贵俊美的正统精灵族。不过，在威德宫中，却有个名实相符的灵魔正恭敬迎候在霸灵帝的寝宫门外，那就是虎人战士尾火虎，名讳“蛮”。

　　二十八灵魔的称号并非世袭，而是由历代霸灵帝根据精心挑选的二十八个一流高手不同个性而授予，“亢金龙”意味着二十八灵魔中最强的战士，而“心月狐”往往指最聪慧的战士，至于“尾火虎”，则是授予最勇猛战士的称号。

　　对于蛮来说，这称号可谓当之无愧。十年前，当时蛮只是个统率千人的灵妖长，曾跟随上代的尾火虎灵魔在阎浮界红叶村偷袭灵武门军队，结果上代尾火虎开战不久就被灵武门上代寅灵将召唤的灵兽——“焰灵虎”击杀。在危急关头，当时已身披六创的蛮直扑敌将，先召唤“雾魂兽”消灭“焰灵虎”，随即在眨眼间亲手用混沌弹将当时的寅灵将炸死。经此役后，新任“尾火虎”名震两界，灵武门上下至今念及此役还谈“虎”色变。

　　当初战场上无所畏惧的战士，如今已在霸灵帝寝宫门外毫无怨言地半跪了一个时辰，因为与屋内小憩者，也就是曾在三十年前手刃当时灵武门土灵帅凌峰的人类霸者、蛮的授业恩师——霸灵帝相比，尾火虎实在是微不足道。

　　由混沌长老会一致推荐的第十代霸灵帝,不仅混沌灵法修为超过前人，继位以来，更是深谋远虑、励精图治、求贤若渴、俭朴廉洁，霸灵门上下无不以有如此杰出的领袖为荣。只可惜霸灵帝为了一统两界的大业，丝毫不近女色，至今无妻无嗣。当然，对于这个一天将十个时辰用于练功和处理政务，每日只睡两个时辰的强者来说，即使有了妻子儿女恐怕也无暇顾及吧！

　　寝宫大门终于缓缓开启，才小憩了半个时辰便已恢复精神的霸灵帝缓步走出，尾火虎急忙起身略带谄媚地问候：“陛下，时间还早，为什么不多睡一会儿？”

　　“时间还早？”霸灵帝似乎略带不悦，“朕还没糊涂到忘记召集你们二十八魔开会的事情，人都到齐了吗？”

　　“刚才守卫来报，众灵魔已均在大殿等候。”拍到马蹄子上的尾火虎急忙恭敬报告，“不过，陛下，有些事我不知当讲不当讲？”

　　“有什么就直说，你应该了解朕的脾气，朕不怕别人说朕不知道的事情，只怕别人有事情不告诉朕。”

　　“那……属下就直说了，最近民间有很多小民在普庆街公开发表愚蠢言论，宣传什么两界和平相处才是正道，反对陛下一统两界的计划。我还听说亢金龙曾专门把此事的始作俑者请到家中长谈。我觉得他这样做似乎不太妥当，对那些迂腐之辈是不是也要……”

　　“好了，不必说了！”霸灵帝向尾火虎投来威严目光，尾火虎立刻像做错事的孩子般畏畏缩缩低下头去，霸灵帝不满呵斥随即如金针般扎入他的耳中，“我们混沌界素来主张言论自由，如果对那些人处理不当，定会遭到长老会的非议。何况，他们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又能碍着我们什么事？至于龙魔，朕知道你们两派人素来不和，但你记住，如果二十八灵魔不能齐心，我们霸灵门将永远无法一统两界，你明白吗？”

　　冷汗涔涔的尾火虎急忙跪下必恭必敬地回答：“属下明白，属下万死！”

　　“你死了，谁又为我霸灵门去冲锋陷阵呢？起来吧。”霸灵帝的语气略显缓和，“你与亢金龙、心月狐、奎木狼都是朕亲自调教出来的徒弟，你们每个人的性情我都了若指掌，你们能凭借实力跻身二十八灵魔，让为师倍感欣慰。不过你要永远记住，你们是同门，是我的弟子，绝不能让我失望。这些话朕和亢金龙、心月狐都说过，你和奎木狼也要紧记。”

　　“是，弟子遵命。”

　　※            ※          ※

　　威德宫正殿，二十八魔阵营分明地列位两边，一边是左列以亢金龙、心月狐为首的刚刚到来的灵魔们，另一边则是右列以奎木狼为首早已恭候多时的好战派灵魔，双方象征性地打了招呼，便自顾自地等待霸灵帝莅临。

　　不久，随着尾火虎匆匆从内殿走出，卫士高声宣布：“陛下到～！”众魔有条不紊地纷纷下跪高呼：“愿吾皇早成霸业，一统两界。”

　　在高呼声中，霸灵帝缓缓登上宝座，听到他那“众魔平身”的男中音，众魔再次恭敬站立两旁。

　　“诸位灵魔，“霸灵帝那充满磁性的声音在众魔听来永远是那么亲切，“朕今天叫大家来，首先要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朕终于练成‘混沌阵’了！”

　　众魔一听真是又喜又惊，喜的是，创造混沌界的霸灵圣曾预言：当“混沌阵”练成之日，就是霸灵门君临两界之时。惊的是，霸灵帝的修为竟然远远超出众魔所料，在短短数十年已掌握此历代霸灵帝所不能领悟的绝技。

　　众魔正要齐声庆贺，却被霸灵帝示意制止：“这固然是好消息，但是朕还要告诉大家天大的事情，天灵门和灵武门将在近日于五行灵法圣地乾坤坛，也就是我们共同的祖师爷——三灵祖创立五行灵法的地方议和。这是自一百年前天灵门智灵圣叛出师门自创灵武门以来，两派首次议和。届时大部分五行灵法的传人都要参与此盛会，我们正可趁此机会歼灭两派，完成我们霸灵门先祖一统两界的遗愿！”

　　在五行灵法圣地乾坤坛消灭两派，大部分灵魔都因霸灵帝的大胆设想而震惊不已，右列矮人族战士室火猪急忙出列进谏：“陛下，请恕属下愚昧，乾坤坛乃是五行齐聚之处，对于天灵门和灵武门作战极为有利，陛下虽然已练成神功，令我们占尽天时，但敌人却占有地利，所谓天时不如地利，陛下为何要在此作战？”

　　“猪魔，陛下有此想法，自然是已做好万全准备，你奉命作战就是。”

　　室火猪见是本派老大尾火虎所言，便不再多言返回列中。可是，左列参水猿却又站了出来：“陛下，属下有话说。”

　　看清是二十八灵魔中最讨自己喜欢的人族战士参水猿，霸灵帝点点头：“猴崽子，有话就说吧？”

　　“陛下，属下听说民间对我霸灵门长期与阎浮界两派作战，颇有怨言，我混沌界的国民生计也因战火不断而有所下降。属下认为陛下虽然神功初成，但毕竟是刚刚有所成就，为万全起见，不如顺应民意，暂时休养生息，待陛下将此阵法练至炉火纯青，再另寻适宜时机一统两界。”

　　“猿魔，你这是怀疑陛下的英明决策吗？我们霸灵门到底是听陛下旨意，还是听无知小民的废话？”白日为人夜为狼的狼人族战士奎木狼狠狠质问。

　　“狼魔，猿魔不过是就事论事，他所说的也均为事实，如果我们没有把握一举攻克阎浮界，让战火长期延续下去，以我们混沌界资源短缺、经济实力有限的现状，确实也很难维持啊！”亢金龙立刻予以反驳。

　　“好了，你们不用吵了，听朕说两句吧！”霸灵帝制止了众魔无谓争论，“朕也听说普庆街那里有人发表了对我们不满的言论，反正那里本来就是让混沌界居民畅所欲言的场所嘛，不必在意！不过,目光短浅之辈的迂腐之言，却未必能代表整个民间，能代表民间的只有长老会。而长老会从未对我霸灵门的伟业有任何异议，可见大部分人民还是支持我们的。”

　　“长老会那帮脑满肠肥的家伙能代表大部分混沌界人民，真是吓鬼！”左列几个灵魔暗想，可是他们谁也不敢把心声吐露半分，因为在混沌界，你可以公开指责霸灵帝，但如果谁敢藐视长老会，必会遭受最严厉的惩罚。

　　“其实我们所做的事情，既是为了混沌界的人民，也是为了整个阎浮界的百姓。”霸灵帝丝毫未注意到少数部下神色有异，继续侃侃而谈，“自三百年前我们祖师霸灵圣出走天灵门，开创混沌界、建立霸灵门以来，在天灵门管理下，阎浮界不思进取、顽固保守。他们当初指责混沌灵法从生物体中强行吸取能量是有违天道，称我们霸灵门为邪灵门，哼，他们难道就没有想到过世界的每一点进步都是要付出代价的吗？

　　一百年前天灵门智灵圣创造的五行唤灵术，也可以说是五行灵法一大进步，结果依然受到老顽固们的迫害，不得不自立门户灵武门。我真不明白，他们可以将那么多非人类种族，如龙人族、精灵族、兽人族、半兽人族、夜叉族、修罗族、矮人族、翼人族尽数轰离家园，可以将五行灵法的功臣们一个个从本门排挤走，为什么就不能多花费时间反思己过？灵武门抗击了我们一百年，延缓了我们消灭天灵门、重整阎浮界的计划，至今却仍被天灵门看作是旁门左道，连阎浮界的普通百姓都不知灵武门的存在。至于我们，在他们眼中，自然更是邪中之邪，可扪心自问，我们霸灵门真的就是邪魔外道吗？猴崽子，你说我们是吗？”

　　参水猿的回答斩钉截铁：“不是，绝对不是！我们霸灵门三百年来，主张各种族平等相处，内重经济，外强军事，比起天灵门的顽固保守派强上千倍万倍，说起来，我们到更像正派。”

　　“哈哈哈哈，对，说的很对！”霸灵帝狂笑着肯定了参水猿的答案。

　　“可是，属下觉得正邪之别，似乎是由于双方理念不一的原因。”修罗族战士虚日鼠小心谨慎地嘀咕道。

　　“没错。”霸灵帝的回答倒是出乎众人意料，“所以，我琢磨出一个真理，要想两界和平，只有让两界遵循同样理念！但我们是要遵循阎浮界愚昧落后的理念呢，还是要遵循我们适应天下潮流的理念呢？”

　　“当然是我们的理念！”右列的翼人族女战士毕月乌高声回应。

　　“对，只有两界都遵循我们的理念，才能真正和平相处、繁荣发展。因此，我的战士们，我们要暂时忍受少数人的不理解，将圣战进行到底，用一时的委屈去换取两界永远和平、昌盛的未来！所以，朕命令，”随着霸灵帝下令，众魔不约而同地拱手半躬，听候混沌界霸主的调遣，“张月鹿、柳土獐、牛金牛镇守混沌界，其余众魔统领所属灵妖、灵鬼，准备与我征战乾坤坛！”

　　“遵命！”在众魔雷霆应命中，就连威德宫也似乎被震得略微颤动。

　　“事不宜迟，尾火虎、奎木狼留下，其余人即刻回去准备吧！”

　　“是！”众魔话音刚落，便立即各自领命而行。

　　※              ※            ※

　　走到宫外的亢金龙，脚步忽然放慢下来，因为他感到刚才霸灵帝言语间似乎隐瞒了什么……近百年来战斗在阎浮界最前沿，抗击霸灵门的主力——灵武门，他们不是也始终以种族平等、世界进步为目标吗？天灵门固然顽固守旧，那么灵武门又算什么呢？霸灵帝为什么故意隐晦模糊这点呢？陛下！师父！你这么急着歼灭两派，究竟是为了两界和平，引导阎浮界走向进步，还是你另外有什么目的呢？

　　亢金龙迷茫的目光扫向身后威德宫，而此时，脑海中又突然响起心月狐的声音：“龙师兄，我知道你对师父的话有所疑惑，我也一样，但是他老人家决定的事情，我们身为军人和弟子，只能服从。不要在这里发呆，以免落人口实。”亢金龙如梦方醒，不由自主地向大门外望去，而心月狐已渐渐消失在他视线之中。

　　是啊，身为部下和徒弟，除了服从，还能有什么选择呢？带着心中疑惑，亢金龙走向等待他许久的卫兵。现实已无法改变，无论想要如何避免，决定未来的空前大战，即将降临两界无辜民众身上……

　　四、圣地遇袭

　　
　　“混沌界还有太阳？”空海带着一百二十个不相信望着惊尘。

　　“嗯，据三十三代智灵圣恒冥所写的《混沌志》记载，那里不止有太阳，而且也有春夏秋冬，只不过无论阳光强弱，每日必然有六个时辰的白天。夜晚空中出现两轮洁白的明月，两轮月亮轮番圆缺，从第一个月圆到第二个月圆，正好是四十天。所以在混沌界一个月就是四十天，十个月就是一年，冬、夏各一百二十天，春、秋各为八十天。”

　　“哇！惊尘，你知道的还真多。你要不说，我还以为混沌界就是传说中不见天日的地狱呐！那么有意思的地方竟然是妖魔鬼怪群居之地，真是可惜！”

　　望着空海故作惋惜的神情，惊尘不由地再次露出招牌般的微笑。十几天的相处，居然让两个性格各异的青年成了亲如兄弟的好友，真可谓咄咄怪事。至今的当代学者，对历史上匪夷所思的“腐儒”加“愤青”的友情不断反复辩论考证，却始终未能得到有力的证据来解释圣灵王朝开创史中的十大疑点之一……

　　“嗡嗡嗡嗡……”杂乱声音打断了两个青年的谈话。

　　“哪来的苍蝇声，三才山成垃圾堆了吗？”空海抬首远眺，再次发出愤世嫉俗的疑问。

　　惊尘摇摇头，微笑变成苦笑：“看来是两派弟子又在争吵，我宁愿真是一群苍蝇在那里。好了，快点去吧，看来我们还是来迟了。”两个青年瞬间又化为横扫大地的旋风，不到半柱香的时间已冲到三才山圣贤峰下，这同时也是那群正在互相斥骂指责的“苍蝇”所在。不过，“苍蝇”居然有数万之多，山脚下大约方圆数百里的“战场”上已是吼声如雷、唾沫横飞。两人好不容易才来到山门之前，也是争吵最激烈的“主战场”。

　　“你们天灵门这帮老顽固，如果没有我们灵武门浴血奋战，你们早就被邪灵兽啃得骨头都没了！”

　　“没有你们灵武门，太阳照样升起，别自以为是地摆出救世主的臭架子。没有我们天灵门，哪来的你们灵武门？”

　　“你们灵武门什么破烂唤灵术，还不是偷学的邪灵门的垃圾，偏离正宗，迟早是第二个邪灵门。”

　　“要是都像你们天灵门那样光会用五行玩魔术，五行灵法迟早会毁在你们手里！”

　　“………………………………………………”

　　“…………………………………………………………”

　　“…………………………………………………………………………”

　　“……………………………………………………………………………………”

　　目睹激烈场景，空海摩拳擦掌、跃跃欲试，恨不得立即加入灵武门行列，大骂天灵门，却被惊尘拉住：“好了，空海，这已经够乱了，你就不要再去瞎掺和，你不是要见灵武门的五灵帅吗？跟我来。”

　　“进去见五灵帅？没看见山门卫士吗，我们怎么进去？你不会是变法儿不让我对天灵门那些垃圾口诛笔伐吧？”空海满面狐疑。

　　惊尘突然随手把什么东西拍到空海胸前。这猛然一击，空海竟丝毫来不及反应。不过不等他发怒，他眼前的惊尘已剩下模糊影子，他再望向自己，明明还能感觉到身体的存在，目光中却空无一物。霎那间，他脑中闪过了某件五行宝物——水系灵符“隐身符”。

　　见惊尘灰影正向山门移动，空海也随之迎着五行弟子们的“吼雷唾雨”紧紧跟上。山门守卫忠实地执行着职责，丝毫没有察觉到两个小鬼已穿过警戒线，迈向两派聚会的圣地……

　　※                     ※                 ※

　　乾坤坛是三才山圣贤峰上被怪石山林紧紧包围的祭祀场地，东方天英峰的瀑布飞流直下，带来阵阵清爽；西方地灵峰熊熊燃烧的圣火，又吹来些许暖风，再加上圣贤峰中蕴藏的各种金属矿藏，可谓五行俱全。因此，三灵祖创造五行灵法的乾坤坛，便成为五行灵法传人坚不可摧的不败之地。

　　百年前，第六代霸灵帝曾率领四万部下意图抢夺这片圣地，使之成为混沌界进军阎浮的大本营。结果天灵门第三十三代四灵圣率领五千门徒在此迎战，霸灵帝被当时的智灵圣恒冥（即灵武门创始人）、仁灵圣亭风携手击杀，四万灵妖灵鬼只有三千多人逃回，从此霸灵门不敢再踏入此圣地半步。

　　时过境未迁，天灵门的第三十九代仁灵圣元嵩、勇灵圣风烈，和三十三代智灵圣恒冥的今世传人——灵武门金灵帅天昊、土灵帅凌峰、水灵帅玄顼在此相聚，回想祖先的光辉业绩，心中别有滋味。

　　“他们还吵个没完吗？”金灵帅天昊轻声问身边的辰灵将轩威。

　　“是，两派三万余弟子，再加上两千多灵士、灵徒还在山下争吵不已。”

　　仁灵圣元嵩皱皱眉，唤过弟子黄灵贤玄黄：“去告诫本门弟子，再有喧哗者，按门规处置！”

　　“弟子领命！”黄灵贤玄黄正要离开，却被金灵帅天昊叫住：“慢！本门弟子素来偏激，贵派弟子退让，未必能止住争吵。辰将军，去山下传我军令：本门弟子再有与天灵门门人争吵者，立即逐出师门。”

　　辰灵将轩威领命之后，便与黄灵贤玄黄往山下走去。走了大约数百步，轩威忽然感觉到什么，望向路边树林，脚步也不自觉地减慢下来。

　　“怎么了，辰将军？”玄黄注意到轩威异常，好奇询问。

　　“哦，没什么，我们赶紧走吧！”轩威意识到失态，若无其事地继续前行，心中却暗想：“怎么会有那么熟悉的感觉？难道，难道他也来了？”

　　※                        ※                     ※

　　“一百年了，天灵门和灵武门早该明白合则生、分则亡的道理。可惜，虽然我们已经认识到这点，但弟子们却固执如初。”仁灵圣元嵩此刻不禁无限感慨。

　　听到元嵩的话，灵武门的金灵帅天昊、土灵帅凌峰、水灵帅玄顼略带尴尬地笑笑，表示赞同。但他们此时不由想起，临行前火灵帅祝炎声嘶力竭反对两派合作的情景。这次灵武门美名曰留祝炎镇守大本营，防止邪灵门入侵（为此，仁灵圣元嵩还夸奖灵武门考虑周全，不愧为对抗邪灵门的前锋力量），实际上是害怕祝炎的火爆脾气将这次谈判再次“付之一炬”。

　　这次圣地聚会是两派最重视的盛会，除了失踪多时的道灵圣泰清、木灵帅青芒、赤灵贤红莲，以及守卫天灵门的橙灵贤灵耀、绿灵贤通元，留守灵武门的火灵帅祝炎、丑灵将元武、亥灵将参军以外，两大门派的高层人物都已聚集此处，目的是为共同商议如何应对三灵祖预言的阎浮大劫。

　　“其实，本帅认为当务之急，应该尽快挑选我们两派具有灵帝潜质的弟子进行特训，希望他们中间能早日产生预言中融五行灵法为一体的灵帝，再让他率领我们共同消灭邪灵门，不知两位灵圣意下如何？”土灵帅凌峰小心翼翼地提出建议。

　　身着棕绣红袍的勇灵圣风烈摇摇头：“灵帝传说真伪难辨，自三灵祖创立五行灵法以来，从来就没有人能将相生相克的五行灵法融为一体。倒是邪灵门近年来人才辈出，不要说邪灵帝武功深不可测，二十八灵魔中实力凌驾于我等之上者，也有数人。我看当务之急，还是应当共同练习先祖留下的五行灵阵，希望能以此阵化解此劫。”

　　“五行灵阵漏洞甚多，已经不止一次被邪灵门所破，要想完善此阵，难啊！”

　　“水灵帅玄顼，虽然完善五行阵法有些困难，可是总比寄希望于子虚乌有的传说好多了吧？”勇灵圣风烈的话中已多了点火药味。

　　“哈哈哈哈～”金灵帅天昊忽然仰天大笑，让勇灵圣风烈眼光中的敌意瞬间化为诧异，静闻天昊高见，“风烈兄弟认为这传说子虚乌有，无非是因为未曾见过可以同时修炼五行灵法的弟子，可是本门土灵帅凌峰却曾有这么一个弟子，他不但练成了五行灵法的所有基本功，甚至练成了混沌灵法的基本功。”

　　“哦，真有这样的弟子？”勇灵圣风烈脸上似乎写着两个大字——不信。

　　“如果真有这样的高手，那么灵帝传说可能就不是……”激动的仁灵圣元嵩尚未说完，乾坤坛上众人忽然感到阵阵能量异动。金灵帅天昊猛地跳起惊呼：“山下有人，不，是有很多人在使用五行灵法，难道有敌人入侵？”

　　这时天昊身后的某个侏儒族战士轻声嘀咕：“不会是两派弟子动手了吧？”

　　另一名蜥蜴人战士急忙捅捅同僚说：“子将军，别瞎说，辰将军和黄灵贤刚下去调解，怎么会越调解越乱？何况这次又没有我们非人类族的弟子参加，应该无人会这么偏激。”

　　“巳将军，偏激是你们蜥蜴族的特征，我们侏儒族可是最反对内讧的……”

　　“你们两个说完没有，赶紧下去看看是怎么回事！”水灵帅玄顼呵止了他们的争吵，发出命令，两个灵将立即领命准备下山。

　　“什么人？”“啊！”随着喝问声顿起，没走出几步远的巳灵将玉京和子灵将尘迹像两个沙包般，被重重抛起，又重重地摔回到乾坤坛中众灵帅、灵圣面前，随后便陷入昏迷。

　　“是谁？”金灵帅天昊发出怒呵，所有人迅速站起，做好战斗准备。能把十二灵将中这仅存的两个非人类战士一击倒地者，绝不会是普通高手，在场的每个人头上都沁出冷汗，他们的直觉告诉自己：恶战即将来临……

　　“想知道山下发生什么事情，问朕就是了，何必再派人去看，多此一举！”轻蔑声音响起处，身材魁梧、气宇不凡、正值壮年的人类霸者出现在众人面前，他身后还跟着十几个形象各异、不同种族的异界战士。

　　“是你！”土灵帅凌峰咬牙切齿地指向面前男子，“前任亢金龙‘绝’，我们，又、见、面、了！”

　　“你个老不死的，竟敢直呼我们霸灵帝陛下名讳。”一个头长双角的夜叉族战士猛地从中年人身后蹿出，恶狠狠地指斥凌峰。

　　“鬼金羊，别这么激动，这位可是当年灵武门大名鼎鼎的午灵将，现在更是贵为五灵帅之一的土灵帅凌峰，我和他可是老朋友了。峰，你说是不是？”霸灵帝面带冷笑，哪有半点故友重逢的神情？

　　“住嘴，你这个王八蛋！”听到平常温文尔雅的土灵帅凌峰口出秽言，灵武门众灵将都不由大为诧异，不知凌峰与这大魔头，究竟有什么私人恩怨？

　　“呵呵，凌峰，你现在可是一派领袖，怎么如此没风度啊？”

　　“你这个混蛋，跟你还需要什么风度？三十年前你杀我恩师，十五年前又杀我爱妻朝霞，你真是畜生不如！”

　　“你住嘴，朝霞不是我杀的！”听到“朝霞”这两字，霸灵帝突然像头被激怒的狂狮发出怒吼。这次，轮到众灵魔暗自惊讶：这还是我们那个深谋远虑、泰山崩于前而不动的陛下吗？

　　霸灵帝不愧是一代枭雄，随即意识到失态，迅速恢复平日神情：“朕杀的人成千上万，给朕多算一个也无所谓，朕杀了你师父，杀了你妻子，你又能怎么样？”

　　“诸位师兄、弟子，诸位灵圣、灵贤，此人与我仇深似海，我今日要与他一决雌雄，你们不要插手！”

　　“哈哈哈哈……。”霸灵帝发出阵阵狂笑，“峰，你真是疯了吗？三十年前朕杀你师父，不费吹灰之力，以你现在的灵力，又能比你师父强多少？莫非，你是想借朕的手去见朝霞吗？”

　　“不准你叫她的名字！”凌峰更加愤怒，这时他身边一个女灵将急忙拽住凌峰衣襟：“爹，不要冲动，娘在九泉之下绝不想看见你这个样子！”

　　“这里没有你的爹，卯将军，你给我退下！”凌峰似乎已完全失去理智。

　　“朝霞的女儿？”霸灵帝不知不觉中竟然向前走去，众灵魔不知就里，一时间不知是否该制止主帅的失态。就在这瞬间，突然绿光从霸灵帝脚下破土而出，巨大藤蔓转眼便将失魂落魄的霸灵帝缠个结结实实。

　　随之清醒的霸灵帝仔细察看，这钻地而出的藤蔓，另一端居然被本应昏迷不醒的蜥蜴人——巳灵将玉京紧紧抓着。

　　“你原来是故意装晕想寻机偷袭朕，真是卑鄙。”霸灵帝语气中充满不屑。

　　“是呀，灵武门居然如此卑鄙无耻……”

　　“什么居然，天灵门和灵武门本来就都是卑鄙无耻。”

　　“如此卑鄙也配自称正道。”众灵魔立刻七嘴八舌地高声谴责，完全忘记了他们此来正是为进行卑鄙无耻的偷袭。

　　“没错，我就是，卑鄙……无耻……”玉京丝毫没有被灵魔们的斥骂所动，只有他自己最清楚，刚才他在霎那间挺身而出挡在子灵将尘迹前，将霸灵帝的攻击大半“吞下”，如今已无药可救。也正因如此，剧烈疼痛让他没有像尘迹那样昏迷过去，而是凝聚着最后生命力等待一击制敌的机会。

　　巳灵将玉京强忍痛苦继续反驳：“我们灵武门弟子，斩妖……除魔，但求……问心无愧。只要……能除掉……你这个……魔头，即使遗臭……万年，又算……什么！”此刻，每个人都已听出玉京的生命即将走到尽头，喧闹的灵魔们也刹那安静下来。毕竟，为了信念战斗到最后一刻的勇士，足以让任何立场的武士肃然起敬。

　　“你是个真正的战士，朕现在明白为什么灵武门能在百年时间内就与天灵门并驾齐驱了。”霸灵帝缓缓赞道，“你不会遗臭万年，你会流芳千古的，朕一统两界后会将你风光大葬。”话音未落，灰暗能量顺着藤蔓已流动到玉京手上，随着能量球的爆炸，藤蔓碎成数段掉落地上，玉京也随即倒下，眼睛依然不甘心地怒视天空。

　　“巳！”“巳师弟！”“巳大哥！”……灵武门众灵将发出惊彻天地的悲愤之音，不等灵帅们发话，两男一女已冲向了霸灵帝，那正是午灵将追风、未灵将嵩君、酉灵将晨霞。

　　霸灵帝身后也闪出豹人战士斗木豸和箕水豹，两人招出各种颜色的光球，又让各种光球碰撞在一起，化为眼冒蓝光的独角巨兽和浑身乌黑的怪鸟，向三灵将扑来。

　　“邪灵兽！你们小心！”午灵将追风的动作也丝毫不慢，提醒同伴之时随手从地下招来四个棕黄光球化为光芒，光芒闪烁中飞马现身，它打了个响鼻，迅速扑向火焰怪鸟。

　　几乎在同时，未灵将嵩君的棕黄光芒中变出浑身金毛的斗羊，和独角巨兽周旋起来。酉灵将晨霞则向西方地灵峰招了下手，峰上圣火中也化出几个红色光球，转瞬间飞到酉灵将晨霞身边。几道红光过后，巨大火鸟长啸着扑向两个豹人灵魔。可惜，青面獠牙的巨魔不知从哪里钻出，一巴掌就将火鸟拍成四散火焰，原来是半兽人灵魔氐土貉召唤出的食人巨魔前来助阵。

　　“火鸟还魂！”酉灵将晨霞发出大吼，随手将红光球抛向四散火焰，光球爆炸中，盘旋的火焰再次合拢，火光中火鸟重新飞出，不过这次的目标却是食人巨魔的双眼。食人巨魔横臂护眼，没想到火鸟不过是虚晃一招，火焰瞬间吐在巨魔半张嘴中。

　　“哇哦！吼～～！”被烫伤嘴的巨魔，四处乱跳，左手捂着血盘大口，右手像拍蚊子般向空中乱扇，混乱中怪鸟不幸中招。愤怒怪鸟带着怒啸，不顾伺机进攻的飞马，将巨爪划向巨魔。两个巨大怪物顿时打成一团。

　　“看我的！”一个人类灵魔闪身而出，将随手招来的两种不同颜色的光球化为透明能量团，并顺手掷放出去。一个能量团在两只怪兽中爆炸，两只怪兽不但丝毫无损，反而立刻冷静下来。另一个能量团隐没在火鸟体中，火鸟发出痛苦长啸，随即在空气中消失得无影无踪，连半点火焰都没有留下。霸灵帝对连续使出混沌奇术“静魂术”和“灭魂术”的灵魔投以夸赞目光，并露出满意微笑。

　　“你是亢金龙吗？”勇灵圣风烈冷冷问。

　　灵魔顽皮地在鼻子下蹭蹭：“这点小场面，用不着我们龙魔大哥出手，我参水猿就够了。”

　　参水猿？没想到连二十八灵魔中最顽皮的灵魔都如此厉害，众灵圣、灵帅顿时心生寒意，纷纷暗中汲取能量，准备迎战。怪石、树林、圣火、瀑布、地下金属矿藏中立时冒出无数各色光球。奇怪的是，光球们并没有飞向天灵门、灵武门高手身边，而是在乾坤坛周围迅速旋转起来。

　　突然，光球闪电般飞聚到乾坤坛中央处重重撞击，发出耀眼光芒，身处附近的高手都因为光线刺激，不得不匆忙向后跃去，其余众人也纷纷回首闭目。

　　当他们再次睁眼时，所有灵兽都消失得无影无踪，而且周围景物虽然模样依旧，只是全部化为与混沌能量相同的灰白色，处处都是灰蒙蒙的一片。

　　“不对，这不是我们召来的能量球，这也不是我们的灵法！”金灵帅天昊焦急大嚷。

　　“没错！这不是你们的灵法。”霸灵帝满脸洋溢着得意之色，“欢迎诸位来到混沌阵。”……

　　五、魔临天下

　　
　　辰灵将轩威和黄灵贤玄黄眉头紧皱，隐约感觉到乾坤坛上的能量冲击愈来愈强烈，自知峰上有变，心中暗暗自责不该轻易调动山路上的所有守卫至山下维持秩序，不过面前场景却容不得他们顾及其它。

　　山下自相残杀的两派弟子一部分已遵从号令，各自住手，但局面并没有被控制住。在众人身后横七竖八地躺着万余名或死或重伤的灵师、灵尉、灵士、灵徒，还有近万名弟子依然在生死拼杀，数千灵兽在咆哮，无数能量球在飞舞，而且众门徒已不分派别、不分敌友，完全处在混战之中。更要命的是，轩威和玄黄在弟子们当中感觉到大量浓烈妖气，这无疑绝不是普通内讧。

　　轩威双手张扬，从天空白云中提取出数十碧蓝能量球，能量球又各自发出光芒，光芒中再飞出数十飞鸟，向混乱中的部分弟子袭去。轩威双手稍微合拢又重新张开，能量球们也随之光芒再现，于是又有数十只飞鸟长鸣而出。就这样，没多久，空中已出现数百飞鸟，络绎不绝地飞向战斗不息的人群。

　　玄黄也不甘示弱，他单手伸展，大地便飞出数百棕黄光球，化为数百飞石，以流星般的速度向人群和灵兽反复袭击。

　　辰灵将和黄灵贤的袭击看似混乱，目标却十分明确，很快就有一半弟子从战团中解脱出来，所有灵兽转眼化为乌有。另外四千多名弟子则被飞石和飞鸟牢牢围困在中央，而且他们的样貌发生异变，满脸现出纯白茸毛，耳朵、鼻子宛若狐狸，臀后还纷纷掉下毛茸茸的洁白狐尾。

　　“妖狐族？”

　　“没错，他们好象就是妖狐族。”

　　“他们不是我们的师兄弟啊？”

　　“那么我们的师兄弟哪里去了？”……

　　轩威和玄黄身后的弟子们纷纷议论起来，辰灵将轩威则缓缓说：“看来我们已经有四千多弟子遇害了，否则弟子们彼此之间都比较熟悉，这么多妖狐化身不可能始终没有穿帮。”

　　玄黄点点头，想到失去四千多名五行灵法的传人，他心中充满怒火。飞石突然加快了速度，似乎要把伪门徒一举击毙，可是就在飞石即将大展神威之时，妖狐族中猛然蹿出四名女战士，随着她们发出的灰色能量球，飞石转瞬化为碎末，飞鸟也随即失去踪影。

　　“你们是什么人？”玄黄感到莫明其妙的恐慌，但依然强作镇定发出质问。

　　“妖狐族灵妖菱花在此！”

　　“妖狐族灵妖舞霓拜见！”

　　“我是妖狐族灵妖丽梦，你们能怎么样？”

　　最后那与众不同、宛如天人的精灵族女战士面如寒霜、不发一言，她似乎正是妖狐族的首领。当然，也不用她再说什么，众所周知，混沌界中能够驱使妖狐族南征北战的精灵族女将领只有一人，那就是二十八灵魔第一智者——心月狐。

　　山下的五行弟子能作战者虽然还有一万八千余人，但当他们得知面前女子便是心月狐时，都感觉如同落入到千年冰窖般失望和恐惧。五年前，心月狐曾率两千妖狐族和精灵族战士在落虎峡击败了灵武门两万名灵尉，闻名两界，如今这两派一万八千多疲惫之师当然更是微不足道。

　　突然，所有人感到大地震动不已，似有千军万马奔驰而来，不等他们互相询问，视野中已出现满山遍野杀来的矮人、龙人、半兽人、妖精、豹人、夜叉、修罗，其中还夹杂着至少三万邪灵兽。

　　众人面面相觑，大家心知肚明，今日凶多吉少、在劫难逃。黄灵贤玄黄这时反而冷静下来，用洪亮声音问道：“天灵门弟子，你们为何加入我派？”

　　“弘扬灵法，捍卫正道！”近万声音在高喊，似乎所有的畏惧刹那间一扫而光。

　　“要让灵武门的偏激者看看，我们才是阎浮界的真正守卫者！”某个灵师嚷道。

　　“别开玩笑了，靠你们有什么用？斩妖除魔，你们比我们灵武门差远了。”一个灵武门的灵尉立即高声回应。

　　“对，就让老顽固们看看，到底谁才是阎浮界的真正守卫者！辰将军，我们跟他们拼了！”

　　另一个灵尉的建议换来近万声音的响应：“对！跟他们拼了！”

　　“死也要再赚一个！”

　　“从进入灵武门就等这天了！”

　　“辰将军，下令吧！”……

　　耳闻群情激奋的求战声，心月狐毫无表情的面容骤然现出少许复杂神色，却无人察觉。

　　“好，我们上～～～～！”随着辰灵将轩威令下，众灵尉纷纷召唤出各种灵战士，同支持灵武门的灵士、灵徒发出长啸，冲向面前气势汹汹的混沌大军，首当其冲的目标就是四千严阵以待的心月狐部。

　　“别输给他们啊，绝不能让灵武门的人看扁我们！”随着玄黄号召，众灵师和天灵门的支持者们也带着无数能量球迎敌而上，他们已再无顾虑……

　　根据《圣灵史志》记载：圣地大劫中，三才山下因中离间之计而精疲力竭的五行灵法弟子面对十倍于己的混沌大军，无人退缩投降，以一万八千余众竟击杀敌人两万三千余人、重伤三万七千人，然终因寡不敌众而几乎牺牲殆尽。是役，血流成河，天地变色，闻者惊心，言者流泪………………当时身为混沌灵魔第一智者的心月狐后来称此战役为自己“一生中最大的失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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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下愈来愈激烈的能量冲击非同寻常，三才山方圆百里之内，即使是普通人也能感应到突来变化，更不用说是乾坤坛中的灵法高手们。天灵门和灵武门的灵圣、灵帅、灵将、灵贤愈加忐忑不安，既然霸灵门高手已杀上乾坤坛，那么山脚内讧必不简单，弟子们的现状定是比他们更加危险。

　　经过不知多少次的尝试，众人终于发现他们在五行俱全的圣地已提取不到任何可供施展五行灵法的能量球。纵然他们都是五行灵法高手中的高手，可是如今武功就好似废掉大半，所有的人脑中只有两个字——完了！

　　“怎么，不再试试了？”霸灵帝就像玩弄手中猎物的家猫，语气中充满讽刺之意。众灵魔也终于明白为什么霸灵帝不急着让他们动手，的确，目睹宿敌一筹莫展的窘状，比杀死他们更加有趣。

　　“你们很奇怪，是吧？那就让朕来告诉你们怎么回事。”此刻霸灵帝仿佛是为学生传道解惑的老先生，“五行相生相克，衍生变化构成世间万物，我们混沌灵法也不过是其中的衍化。混沌阵则是配合混沌灵法的‘空间术’，用五行元素制造空间，你们现在看似在乾坤坛之上，其实身处临时空间之中。形成阵法的五行元素遍布空间外层，排斥着各自克制的元素。所以，不是你们提取不到能量球，而是你们提取的能量球都根本无法进入混沌阵中……”

　　“废话少说，山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你把我们那些弟子怎么样了？”

　　“金灵帅天昊，你不必担心嘛，让我觜火猴来告诉你。”答话的不是霸灵帝，而是一个尖嘴绿眼的妖精族灵魔，“我们的心月狐灵魔率领十万灵妖、灵鬼正在招呼你的弟子们，我想你们那些可爱的弟子互相打了这么长时间，也该好好‘休息’一下啦。”说到这里，众灵魔发出阵阵哄笑。

　　“你们是怎么通过山门来到乾坤坛的？”这次将三万弟子置于山下，是戌灵将韩卢的建议，他以为这样一可防止有关灵帝的机密因人多嘴杂而外泄，二可有效预防外敌入侵，不想反而给予敌人各个击破的机会，他自然不能不问清楚。

　　“你们这些白痴，以为将三万弟子置于山下就能阻止我们，可是却不知道我们陛下已经练成混沌空间灵法的‘瞬间转移术’，能从任何位置进入三才山，你在山下再派百万弟子也没有用。”半兽人灵魔壁水貐语带讽刺地解答了戌灵将韩卢的疑问。

　　“何止这样，我们二十八灵魔中最帅的亢金龙大哥和角木蛟、井木犴、星日马、昂日鸡正率领两万人用空间灵法杀入你们灵武门内部，呵呵，现在你们的老家定然乱成一团。”随着可爱的女精灵房日兔说出的不可爱的消息，灵武门众人顿时如被雷霆击中，亢金龙实力绝不在火灵帅祝炎之下，何况这五个灵魔又是率人从内部偷袭，镇守本门的数千门人别说抵御，逃命的可能性都微乎其微。

　　“哼，这算什么，我们最勇猛的尾火虎大哥和奎木狼、娄金狗、室火猪、翼火蛇那两万人现在肯定已把天灵门的大本营‘平安城’踏为平地了。”恶心的女妖精轸水蚓的不祥之言让天灵门高手们脑中同样变成空白。

　　“出了，出了什么事情？”这时，子灵将尘迹终于从昏迷中清醒过来，他提出疑问同时，五行灵法高手们注意到，在他们胡思乱想时，众灵魔手上纷纷出现刚刚用混沌灵法制成的“混沌弹”。

　　“传说子灵将尘迹是个福将，看来确实不假。中了朕的‘混沌击’，居然还能这么快醒过来，你还真是幸运啊！不过，没关系，马上你就要继续睡了。”听到霸灵帝的恐吓，尘迹急忙伸手提取能量球准备自卫，但随着提取落空，他立刻明白了敌人言中之意。

　　“哼哼，这空间虽没有五行之物，不过有存在就有物质，虽然朕不知空间里具体是什么物质，但却足以用混沌弹取了你们的小命，你们就乖乖受死吧！”随着霸灵帝霸气十足的声音，二十多个混沌弹已飞射过来，站得比较靠前的午灵将追风、未灵将嵩君、酉灵将晨霞促不及防地在爆炸中壮烈殉国，土灵帅凌峰、仁灵圣元嵩向前一跃，希冀用高深修为掩护师兄弟和弟子们，眼疾脚快的寅灵将啸空和蓝灵贤廉贞急忙早他们一步以身护主，同时也用生命证明了凌峰和元嵩的愚蠢。随着十多个混沌弹爆炸，四人或死或伤倒地。

　　首轮袭击之后，只有勇灵圣风烈、金灵帅天昊、水灵帅玄顼、青灵贤天纬、紫灵贤雷泽、卯灵将芸月、子灵将尘迹、申灵将傲天、戌灵将韩卢侥幸略受轻伤、无甚大碍，而身受重伤的土灵帅凌峰和仁灵圣元嵩则强行半坐而起，咬牙不发半点呻吟，只是怒视着霸灵帝，或许这是他们现在能做的唯一反抗。

　　霸灵帝正要做出发动第二波袭击的手势，忽然两个混沌弹向他迎面袭来，他匆忙闪身，混沌弹擦身而过，向众灵魔飞去。众灵魔手忙脚乱地或发弹自卫、或四散躲避，虽然两个混沌弹并无太大杀伤力，却足以让群魔狼狈不堪。

　　接着，两道灰影飞速奔至土灵帅凌峰和仁灵圣元嵩身边，抱起两人向五行高手们的躲避之处驰去。形象逐渐清晰起来，正是隐身许久的惊尘和空海。

　　霸灵帝看清这两个青年，不由大为吃惊，一惊阵中藏着这么两个人，自己却始终没有发觉；二惊混沌弹虽是混沌灵法基本功，却只有灵魔级别以上的高手才能在混沌阵中以灵法来组合使用，所以发射混沌弹的人绝不是一般高手。

　　“是你发射的混沌弹吗？”霸灵帝用凌厉目光瞪着比较帅气的空海斥问。

　　“哼，这种小场面还用我空海出手，靠我小弟惊尘就可以了。”空海故作大气地指向惊尘。霸灵帝望着平凡无奇的圆脸青年，心中初次产生寒意，众灵魔也是暗自吃惊，不知这青年是何方神圣。

　　一个、两个、三个……，忽然有十几个碧蓝光球出现在五行高手周围，霸灵帝更加吃惊，这里怎么会有水系的能量球？不过英明睿智的霸灵帝很快意识到，这正是水灵帅玄顼的杰作，同时也发现了混沌阵的缺陷：混沌阵虽能排斥五行物质，却无意中保留了让人赖以生存的空气，而空气则是液体的衍生，水灵帅玄顼这样的水系灵法顶级高手自然仍可从中提取出能量球。

　　碧蓝光球化为光环分别包围住众位五行弟子，他们迅速接连从混沌阵中消失。无疑，这是水系奇术——“空间转移术”，虽然不及混沌灵法的瞬间转移，但现在用于逃生，却是恰到好处。

　　等到霸灵帝醒悟过来，混沌阵里的五行高手只剩下水灵帅玄顼一人，而且他也正处在逐渐隐没状态之中，恼羞成怒的霸灵帝随手发出混沌弹，随着混沌弹爆裂，玄顼也失去了踪影。

　　混沌阵因霸灵帝的过分激动而自动消失，望着功亏一篑的结果，众灵魔都战战兢兢不发一言，不知气得浑身颤抖的陛下会如何震怒。

　　许久，霸灵帝缓缓转身，众灵魔纷纷低首，不敢直视主帅目光。

　　“你们这是怎么了？”听到霸灵帝略带笑意的声音，灵魔们惊异抬首，他们看到的依然是平日熟悉的那张和蔼可亲又略带霸气的面孔，“我们胜利了，我们已经击败了天灵门和灵武门，一统两界的大计已经实现，不要让落荒而逃的鼠辈扰乱了我们的好心情。猴崽子，听令！”

　　“在！”参水猿急忙领命。

　　“迅速召集各路人马，我们要在平安城欢庆君临天下的胜利！”

　　“遵命！”参水猿立刻兴高采烈地向山下奔去，灵魔们也随之欢呼呐喊起来。三百年来，霸灵门终于战胜了宿敌，祖先前赴后继的梦想在他们手中变为现实，他们要把心中的喜悦和多年来的压抑向五行灵法的圣地大喊出来，向全世界，不，是向全宇宙宣告决定性胜利的来临！

　　可是，现在望向天空、似乎在回味胜利的霸灵帝却反复思索着一个名字：那既不是让他心痛终生的朝霞，也不是从容带走五行高手们的水灵帅玄顼，而是无名小子——惊尘!

　　六、葬礼

　　
　　霸灵门统一两界已经五天，但尾火虎却郁闷满腹，不，不该说是郁闷，而是满腔委屈和不满，以至于奎木狼、娄金狗都不敢随便和老大说话，生怕虎人大哥不分青红皂白地将怒火发泄到自己头上。

　　尾火虎之所以如此不快，主要是由于三个原因：

　　第一、在这次代号“三头犬”的行动中，亢金龙攻打灵武宫，不仅不慎让受伤的火灵帅祝炎逃之夭夭，而且因心软擅自释放了据说都是老弱妇孺的七百多名灵武门俘虏。霸灵帝不但对亢金龙的疏忽丝毫没有怪罪，反而对于其自做主张大加赞赏，夸奖他“有仁者风范，不愧为二十八灵魔之首”。最后亢金龙非但没有受罚，还被正式册封为阎浮界霸灵军主帅，协助霸灵帝统辖驻扎在阎浮界的军队。

　　再说心月狐，她率领十万大军负责歼灭三才山下的五行灵法传人，面对区区不到两万的疲惫之师，却死伤半数人马，敌人尸体中又莫名其妙地少了灵武门辰灵将轩威的尸体，以至于心月狐本人都不得不负荆请罪。但霸灵帝陛下依然毫不在意，还称赞她“功莫大焉”，封她做混沌界行政官，主管混沌界民政事务。

　　而尾火虎自己，在平安城一役中，全歼天灵门上下六千三百四十九人，就连投降的一千五百零四人，也全部就地处决，做到了斩草除根、以绝后患。没想到霸灵帝不但不能体谅尾火虎的“忠心远虑”，反而斥责他杀戮无辜。最终尾火虎虽然仍被任命为混沌界霸灵军主帅，却要用四十军棍的代价来换取，而且将来还必须接受心月狐的统领和监督。如此吹毛求疵、赏罚不明，怎么能不让我们的虎魔大人暗动肝火呢？

　　第二、为了将功补过，尾火虎主动要求率军追杀天灵门和灵武门的余孽，尤其是勇灵圣风烈、金灵帅天昊等一班重要人犯。不想这次更是热脸蛋贴了个冷屁股，霸灵帝居然骂他没长大脑，是故意要把两派余孽推向民众，让他们去换取民众的同情和支持。其实，如果死老百姓们敢对霸灵帝阳奉阴违，全部宰了就是，陛下又何必顾虑重重呢？更可气的是，霸灵帝陛下不但不理会虎魔大人的建议，还让亢金龙负责追杀叫什么惊尘的无名小卒，真是岂有此理！

　　第三，让尾火虎最恼火的原因，就是他必须参加现在这个破葬礼……

　　虎人族遵循“生者英雄，死者狗熊”的标准，除了至亲之人，任何虎人都不会参加别人的葬礼。可是，现在尾火虎必须参加一个无聊葬礼，埋葬的还是个敌人——灵武门巳灵将玉京，这简直是岂有此理再加岂有此理！！！

　　不管怎么说，“敬爱”的虎魔大人不仅无法拒绝陛下的命令，而且还必须暗藏娄金狗花费巨资购买的催泪气，争取在灵柩下葬时和兄弟姐妹们好好表现，希冀以此重新博取陛下好感，这真是无可奈何啊！

　　葬礼上，霸灵帝陛下亲自念诵的悼词似乎确实情真意切，数万名自发前来平安山中参加葬礼的阎浮界死老百姓，居然听得纷纷落泪、哭声连天，“冰美人”心月狐眼圈也微微泛红，珠泪欲滴。可是站立在西侧前列的尾火虎等人却无心听取感人肺腑的话语，个个准备好催眠气，就等待着下葬时刻的到来。

　　随着主持者昂日鸡宣布下葬，西侧立时哭声顿起，泪如雨下，十二灵魔如丧考妣，悲痛欲绝，只是这喊声的效果却有些…………那个……不信？你听：

　　“巳灵将玉京啊！你安息吧，你一统两界的遗愿，我们霸灵门已经替你完成了！”（娄金狗似乎忘记了，巳灵将玉京的毕生愿望是“铲除霸灵门，保卫阎浮界”。）

　　“巳大哥啊，来世我们还做好兄弟！”（天哪，巳灵将玉京什么时候和灵魔斗木豸做过好兄弟？）

　　“巳兄弟，下辈子一定要弃暗投明，来加入我们做灵魔啊！”（巳灵将玉京如果听到鬼金羊的话，没有气得活过来到真是奇迹！）

　　“巳，等你做灵魔的时候，我肯定嫁给你！”（听了女妖精灵魔轸水蚓的话，在场的大部分男性忍住呕吐，下定决心：来世做牛做马，绝不做灵魔，一定！！！！）

　　在闹剧般的收场中，在场百姓对惺惺作态的灵魔们厌恶反感绝不是可以用言语所能表达的；亢金龙等人则恨不得立刻宣布与那派同僚划清界限；霸灵帝更是咬牙切齿，盘算回去用什么方法好好收拾这十二个画蛇添足的家伙。

　　然而，所有在场者没有注意到，在远处山坡上，几个身着斗篷的不速之客正远远注视着缓缓下沉的灵柩，虽然他们没有任何话语，但那如泉涌般的泪水却足以说明一切。

　　一个年轻人忍住悲痛，对为首已泣不成声的中年者轻声说：“火帅，我们该走了，如果被他们发现，那丑将军和亥将军就白白牺牲了！”

　　火灵帅祝炎默默扫视着身边四位泪痕未干的灵尉，微微点头，转眼间，五人已不知所踪。微风扫过山坡，卷起几粒尘土，随后所有归于平静，似乎从来没有什么人来过，更没有什么人走过。

　　※             ※              ※

　　“青山孤冢立，几人坟前泣？”几乎在与平安山大葬同时，距离平安城三千里外的落日谷中，一个小小的葬礼也在进行之中。没有数以万计的吊唁者，没有慷慨激昂的悼词，没有响彻寰宇的哭喊，更没有豪华的陵墓。三堆连墓碑都没有的新坟前，一百多个心情沉重的哀悼者默默无语。眼泪早已流干，心情却依然沉重……

　　“死者已矣，未来还有很长道路需要我们走下去，离开这里吧！”一个长者打破寂静，他那脸上多出的十几条皱纹和满头白发，让他宛如年近古稀的老人。如果是陌生人见到，谁又能想到他就是曾经统率数万灵尉，为保卫阎浮苍生而浴血奋战的灵武门掌门——金灵帅天昊。

　　乾坤坛上，四大灵将与天灵门的蓝灵贤廉贞以身殉国；

　　三师弟水灵帅玄顼虽然及时将众人转移到落日谷，但是断后之时却始终未能逃脱霸灵帝致命攻击，刚从混沌阵中脱险，便在众人面前含笑长逝；

　　五师弟土灵帅凌峰与天灵门掌门仁灵圣元嵩伤重不愈，也在昨天双双身亡；

　　四师弟火灵帅祝炎和金灵帅天昊唯一的亲传弟子辰灵将轩威至今生死不明、凶多吉少；

　　三万多五行弟子与黄灵贤玄黄长埋三才山下，平安城和灵武宫已是霸灵门掌中之物，守卫两处的两贤者、两灵将的死讯迅速传遍阎浮。

　　百年来灵武门用无数鲜血换来的代价竟然是一败涂地，四十多岁的王者怎能不一夜白头呢？何况，虽然勇灵圣风烈已表示将天灵门剩余力量交由天昊指挥，但未来凶险难测、困难重重，天昊更加感到肩上的担子压得自己喘不过气来。

　　风烈此刻也是感慨万分，他向来有勇无谋，自从道灵圣泰清云游四海，不知所踪后，仁灵圣元嵩对他来说就如同亲生兄长般。他早就习惯了听从大师兄指挥，习惯在天灵门中永远做个事事奉命冲锋的配角。如今，仁灵圣元嵩为国捐躯，以后他该怎么办？

　　其实此时最悲伤的莫过于灵武门的卯灵将芸月，她三岁时母亲就遇害身亡，十五年来父亲和唯一师兄惊尘就是她的全部。两年前，师兄为了个平凡女孩竟然不顾她苦苦劝告，叛走师门，她哭了整整一夜，而他们再次重逢之日，却是她失去慈父之时。

　　这次，她又哭了整夜，几位同为灵将的师兄弟也劝了她一夜，就连初次见面的那个叫空海的青年，也不停对她轻声安慰，可是她最渴望能来安抚她的大师兄——惊尘，却独自坐在屋外，望着夜空默然静坐，始终没有进屋对她倾诉只言片语。

　　芸月用略微泛红的少女明眸，再次望向惊尘，惊尘依旧是茫然若失的模样，招牌似的微笑已消失得无影无踪。芸月深知师兄自幼被父亲养大，如今心里定是同样悲痛欲绝、欲哭无泪。师兄重情，父亲生前也同样对惊尘常挂心中。

　　这五年来，父亲从来没有放弃对师兄寄予的重托厚望，即使是他临终前，也始终紧抓着师兄的手，反复喃喃地说着：“去怀古阁，救阎浮！去怀古阁，救阎浮！……”

　　“惊尘，你打算何时去寻找圣地怀古阁的所在，以取得成为灵帝的秘密呢？”

　　听到天昊问话，惊尘缓缓抬头：“大师伯，我还是那句话，我不是传说中的灵帝，也不想做灵帝。我离开灵武门已经两年了，我不想再参与任何战争，流的血已经够多，不要再做无谓的牺牲了！”

　　“你这是什么话？”勇灵圣风烈怒不可遏地冲到惊尘面前，指着对方大声呵斥，“亏你还是土灵帅凌峰的亲传弟子，在如今关键时刻，竟然想临阵脱逃，你太给你师傅丢脸了！我虽然以前瞧不起灵武门，但是现在我服了，灵武门里确实都是些忠肝义胆的好汉，可是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孬种？”

　　惊尘抹了抹溅在脸上的风烈唾液，眼中突然发出慑人目光，接触到惊尘那炽热眼神，风烈不知为何心中寒意顿生。接着，他就听到惊尘愈加激动的回应：“风烈前辈，弟子们打听来的消息，你也听到了，两派四、五万门人全部牺牲在劫难之中，我四师伯和辰师兄也是至今生死未明。当然，百年来，我们两派对内内讧不止，对外征战不休，这次的损失与以往付出相比，又算什么？可是你们知不知道，这种无谓战争，造就了多少孤儿寡母，他们的心情，你们能了解吗？如今，霸灵门统一了两界，战争总算可以告一段落，你们还要付出多少人的生命，才会甘心！”

　　惊尘最后大吼让风烈和天昊一时语塞，但却激怒了空海：“你这腐儒在说什么废话，霸灵门都是帮野心勃勃、不择手段的大魔头啊！有他们在，阎浮界的老百姓能过上好日子吗？你以为你仁义，你人道，其实你不过是拿些漂亮的借口掩饰你的胆怯懦弱，我呸，我最瞧不起你这种腐儒！”

　　“师兄不是那种人，不准你这么说他！”见卯灵将芸月芳颜大怒，空海顿时心虚起来，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他，终于发现原来上天早就为他安排了克星，只等着他与克星的相遇……

　　惊尘不发一言，转身欲走，被天昊拦下：“惊尘，你不愿意完成凌峰师弟所托，我也不会勉强你。只不过，落日谷虽是我们灵武门的最后基地，却不是安全之处。你这两年躲在什么地方，能不能带我们去避避？我相信灵武门两年来找不到的地方，霸灵门的魔爪也同样无法触及。”

　　惊尘略作沉思，缓缓点头，天昊笑了笑，对其他人使了个眼色，众人心中立刻明白了这是总帅的缓兵之计，跟住这小子，总比他再一去无踪的好。

　　次日，迎着旭日升起，在惊尘指引下，乾坤坛上的幸存者们踏上了未知旅程，而原来负责镇守落日谷的灵尉们则奉命四处联络两派残余弟子，未曾随行。

　　前方的路究竟该如何走，每个人的心中都没有答案，不过他们都很明白：无论前方如何崎岖坎坷，路，必须走下去，否则永远不会再有未来！

　　七、雪枫村

　　
　　一路上，空海打听到不少灵武门“机密”：

　　一、朝霞是上代土灵帅的女儿，而卯灵将芸月的父亲峰则是上代土灵帅的唯一弟子（这两位前辈的关系与芸月和惊尘的关系好像，危险，真危险！），而老灵帅生前希望峰与朝霞可以白头偕老。据说上代土灵帅被亢金龙绝（也就是当今霸灵帝）击毙之后，峰与朝霞立誓杀绝报仇，并且曾伺机觅绝决战，两人一去便是三个月，最终无功而返。虽然大仇未报，但是两人不久共结连理，峰继任土灵帅，并改名凌峰，也算完成了亡师的部分遗愿。

　　二、朝霞在十五年前独自外出，土灵帅凌峰率人出去寻找，结果在灵武宫三十里外的明慧寺，发现朝霞已被杀。当时绝站在尸体前，双手沾满鲜血，他见事情败露，随即匆匆远遁。

　　三、惊尘虽是凌峰唯一的亲传弟子和养子，但深受五灵帅器重，每人都曾传授他灵法。惊尘十五岁时，已精通五行灵法所有基本功，还被获准修习灵武门祖先缴获到的《混沌入门秘笈》，灵法修为更是突飞猛进。由于他的非凡表现，五灵帅没有把他纳入十二灵将，而是破格作为下代金灵帅候选人秘密培养。对此，十二灵将竟然无人有异议。

　　四、惊尘十八岁时，也就是两年前，在完成某次任务后，他突然提出要离开灵武门归隐。据说原因是为了个叫小草的女孩，然后他便不顾师伯师父兄弟姐妹们的劝阻，毅然离去（这样的人也会让十二灵将甘心臣服？真是咄咄怪事！）。据说那夜，与惊尘青梅竹马的芸月哭泣不已，然后便大病一场。（想到这里，不知为何，空海心中便酸溜溜的，极不舒服。）

　　五、惊尘虽然当年为了叫小草的女孩而背叛师门，但是两年以来，他似乎依然是孤身。更奇怪的是，路上每当芸月询问他小草的事情，他总是极力避免回答。（芸月为什么那么关心这事，即使是作为师妹，也打听得未免太勤了吧？）

　　 “师兄，你隐居的地方是什么样子的？”芸月问话打破了空海的胡思乱想，天哪，这小丫头难道忘了亲生父亲刚去世不久吗？怎么变得如此开心？

　　惊尘神情也略为平复，面对小师妹询问，他的微笑招牌再次挂出：“那里叫雪枫村，村附近有很多奇怪枫树，树叶不是秋红色，而是霜白色，所以被当地人称为雪枫。”

　　“雪枫？那肯定很有意思，师兄，你要为我多采摘些树叶，我要把它们收藏起来。”现在的芸月简直是个撒娇女孩，完全失去了灵武门卯灵将的风采，只剩下普通少女所具有的顽皮、好奇与可爱。

　　“就怕惊尘这腐儒光惦记着他的小草，顾不上给你采叶子啦。”

　　“空海，他们师兄妹说话，你搭什么茬，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面对戌灵将韩卢的呵斥，不明白自己为何要在这时刺激芸月的空海，嘴上却丝毫不服输：“我实话实说而已，说实话总不犯法吧？”

　　“我看是有人在吃醋，才说出这种‘实话’来。”申灵将傲天讥讽之意毫无遮掩。

　　“我吃醋了吗？向来不把女孩子放在眼里的我，为芸月吃醋了吗？”空海也忍不住扪心自问。不过无论如何，他绝不能在这“猴子”面前示弱：“我吃什么醋？本大侠从来不吃醋，是你们看人家过于亲热，不习惯了吧？”

　　“嘿嘿，我们是不会看不习惯的，不习惯的只有你吧？”小侏儒子灵将尘迹也是语带不屑。因为空海这样的灵徒级别弟子，虽然帅了点，不过在以德行能力论高低的灵武门，这种人一抓一大把。如果不是他凑巧和惊尘闯上乾坤坛，恐怕早死在三才山下，哪里还会有和众高手并肩同路的机会？

　　“好了，别吵了，前面就是雪枫村了！”虽然惊尘已离开灵武门两年，但他一句话，三大灵将立时不敢再多言。眼前场景让勇灵圣风烈、青灵贤天纬、紫灵贤雷泽和空海都颇为吃惊，不知这中等身材、相貌平平的圆脸青年究竟有什么魄力，能让灵武诸将俯首听命。

　　金灵帅天昊却是司空见惯，他向远处望去，微笑着赞道：“果然有不少雪枫树，真是个好地方啊！”

　　※                        ※                        ※

　　清风吹拂着雪白枫叶，发出“沙沙”轻响，似乎欢迎着远道而来的客人。树下一对少男少女正在林中漫步。少年高大英俊，虽不如辰灵将轩威气宇轩昂，也没有亢金龙那般玉树临风，却同样显得俊朗刚健，与空海颇有一比。他身边的少女并没有沉鱼落雁的身材，也没有闭月羞花的容貌，却活泼可爱，如同清新的空气，似乎只要有她在身边，你就不会缺少快乐与欢笑。

　　惊尘望见他们，脸色顿时有变，他正要带众人避开，那少女却已瞥见惊尘等人，远远挥手招呼：“惊尘大哥，你回来了！”

　　那青年也微笑着陪少女走过来，热情欢迎：“惊尘，怎么才回来？我们这几天好想你，这都是你的朋友吗？看来应该让村长多准备些房间。”

　　惊尘满脸不悦，冷冷回答：“赵刚，不劳你多心了，你照顾好小草就行了， 我的客人，我自会安置。”

　　什么，这女孩就是小草，那么赵刚到底又是什么人？众人心中疑惑顿生，大家此刻也终于明白路上惊尘回避谈及小草的原因。

　　小草对惊尘扳着的臭脸，狠狠瞪了一眼，这一眼，立时让惊尘察觉失态。不等惊尘解释，小草已向卯灵将芸月迎过去：“哇！这位姐姐好漂亮，你要不介意，暂时先住到我家里吧。我一直想认识外面的朋友，听听外面的故事，今晚上我们聊一宿，好不好？！”

　　面对小草热情笑容，芸月本来存有的那点敌意和不满，转眼一扫而空，仙女般的面容上展现出同样笑容：“怎么，我这笨师兄没有跟你讲过外面的事情吗？”

　　“你说惊尘？他啊，就会说什么外面的世界比这里差远了，让我不要对外面有太多的幻想，不要总想着往外面跑，说那样我定会吃亏。哼，我才不相信呐！山谷外的故事，还是姐姐讲给我听吧！”

　　“呵呵，小草，这个姐姐是从外面来的，知道的事情肯定比我多，她说得也必然比我精彩，你可真不能放过这机会。”

　　赵刚的言语让惊尘愈加不悦，他再次催促道：“好了！无论要住在谁家里，还是先去见过村长再说吧！”

　　“你催什么催？你一天到晚，不是发神经跑得无影无踪，就是到处瞎忙，好象时间总是不够用，连让你陪我去山上玩，你都抽不出时间来。现在我好不容易找个姐姐陪我聊天，干什么你又不高兴？”

　　眼见惊尘满面尴尬，金灵帅天昊急忙站出来解围：“小草姑娘，我们初来贵地，无论如何也要先拜访村长。等拜访完村长，我定让这姐姐陪你聊个够，好不好？”

　　“好啊！赵刚，我们领他们去见村长！”“收到”小草兴高采烈的建议，赵刚彬彬有礼地上前引路，但他似乎根本没有注意到三大灵将和两大灵贤、乃至勇灵圣风烈纷纷对他投来不满目光，惊尘自然更不用说。

　　当灵将、灵贤们接近路边生闷气的惊尘，青灵贤天纬率先轻声问：“这假惺惺的家伙，到底是什么东西？”

　　惊尘无奈摇头：“他原是小草最早喜欢的男子，我到这村子时，他因为爱上了村外女孩，已跑去外面世界。一个月前，他突然回来，据说是那村外的女孩甩掉了他，结果小草又开始和他交往。”

　　“那你呢？这两年你都在干什么？”紫灵贤雷泽不解的问题似乎触动了惊尘心事，惊尘只留下了一句话便大步离去：“我不会追女孩儿，我是个十足傻瓜！”

　　望着惊尘匆匆远去的身影，众灵将和灵贤似乎明白了什么，一片雪枫叶吹落到他们面前，注视着雪白的树叶，每个人都在想同样的问题：这与世隔绝的小村子，纵然能远离山外的世界，但恐怕也无法避免与外界一样的烦恼吧……

　　八、片刻宁静

　　
　　惊尘回村的消息令小小山村沸腾起来，初到山村的贵客们很快被村人们“瓜分”得干干净净，每个人都热情地争着邀请客人来草屋暂住。看起来七老八十的村长也显得异常兴奋，他迅速挑选年青力壮的小伙子归惊尘指挥，命令他们在十天之内，搭建十间茅庐，供雪枫村的新居民居住。

　　为了欢迎惊尘的朋友，村子里特地召开了盛大的篝火晚会，村民们载歌载舞，捧出美食佳酿款待来宾，一夜无眠，宾主尽欢。没有人问他们为什么来到这里（惊尘的朋友还有什么可问的？），他们关心的只是如何让新朋友们在未来日子里，与他们共同分享远离尘嚣的幸福生活。愉快气氛令乾坤坛的幸存者们几乎忘记了刚刚经历的灭门之痛，每个人都沉浸在欢乐之中，就连平常威严不可侵犯的金灵帅天昊和勇灵圣风烈也在几名青年村民的邀请和指导下，跳起了雪枫村独有的“无忧舞”。

　　大众性的“无忧舞”刚刚结束，小草又热心地拉起新认识的芸月姐姐，随着村民演奏的欢快乐曲，教她跳起村里流行的双人舞蹈“同欢舞”。

　　篝火周围，人影翻动，差不多每个人都在愉快地跳舞、饮酒。不过空海此时终于看出惊尘与赵刚的差距：赵刚是个优秀的舞蹈专家，不少少女都争先恐后邀请他共跳“同欢舞”，而他也微笑着从不拒绝任何人，当芸月下场休息的时候，他还会抽出身来主动去邀请舞兴未减的小草再跳上几圈；相反，惊尘在这热闹的会场上显得过于冷场，只是和身边的朋友坐着聊天说笑，既不下场跳舞，也滴酒不沾（这是他的生活原则，据说酒精与他本身的灵力相克，在所有五行灵法传人中，恐怕只有他具备这样的弱点）。

　　当惊尘看到场中跳“同欢舞”的赵刚和小草时，眼神变得极不寻常，好像恨不得将赵刚一口咬死。当赵刚和小草欢快地跳到第五圈时，惊尘似乎实在不能再忍受精神折磨，主动向村长请命去村口巡视，老村长则习以为常地挥手批准。在空海注视下，惊尘的身影渐渐远去，而沉浸在兴奋之中的其他五行灵法传人竟然无人发觉。

　　村口山坡上，已无心巡视的村民兴高采烈地被惊尘替换下来，向篝火跑去。随后，惊尘孤单身影背对远处喧闹的篝火，面向浩瀚天地，一言不发，任凭微凉寒风在身边扫过。惊尘失魂落魄的双眼在满空繁星之中寻找明月所在，可惜在漫天星光之下那轮弯月早已不知所踪。

　　“腐儒，你可比赵刚差远了，怪不得小草会移情别恋。”空海不知何时出现在惊尘背后，“你既不如赵刚英俊，又不能像他那样讨女孩子喜欢，你输给他也该心服口服了，何况女孩子本来就是善变的。”

　　“你说小草移情别恋？不，你错了，她只把我当好朋友而已。”在新结识的好友面前，惊尘终于有了一吐心中不快的机会，“两年来，无论我如何努力，我们之间好像始终没有进展，而赵刚一回来，小草就立刻开心许多。小草说她把我们都当作好朋友，对每个人都非常公平，但是她又怎么知道，对于我来说，她的这种公平对我就是极大的不公。不过你说的也对，我又笨又丑确实不是赵刚对手，或许我应该认命了！”

　　“其实小草那样的女孩，你不要也罢，你身边不是早就有了超过小草百倍的小师妹吗？与其去追求不适合你的女孩，为什么不学会珍惜可以拥有的感情？”

　　“你说芸月？”

　　惊尘似笑非笑的目光让空海立时不自在起来，刚才还口若悬河的他顿时开始结巴：“你，你，你这是什么眼光，干什么，我说的不对吗？”

　　惊尘的目光刹那间又变得凝重：“我知道，你喜欢芸月，为什么不大胆去追求她？难道是因为我的关系吗？芸月是我们灵武门最美丽的公主，而你比我英俊潇洒、敢做敢为，更适合做守护她终生的武士。”

　　“我……”空海的脸上似乎写满了“自卑”，他喃喃说：“别说风凉话了，我只是个最低级的灵徒，而她可是土灵帅凌峰的亲生女儿、堂堂的卯灵将芸月，就凭我这点道行，她哪里会把我放在眼里？”

　　“功夫是可以修炼的，如果你不介意，我可以引导你把潜力全部释放出来，让你成为一等一的灵法高手。”

　　“你的意思是说你要教我？”

　　惊尘察觉到空海言语中的怀疑，打趣回答：“怎么，不相信我的实力？我们初次见面时，那大胡子口中所说的打倒邪灵兽的灵师，可就是我啊！而且，我以前是十二灵将的授功弟子，就连功夫最好的辰师兄都受过我的教诲。”

　　“啊？那个灵尉原来是你？”空海一拳砸在惊尘肩上，“还说是兄弟呐，瞒了我这么久？”

　　“你又没有问，怎么能算瞒？反正，你底子不错，又是灵武门天洋灵馆的弟子，基础很好。我相信只要你肯努力，你将来的成就跟我比，定然有过之而无不及。”

　　“好！那我们一言为定，等我学好五行灵法，我要跟你这腐儒公平竞争，相信只要我的灵法能与你平分秋色，芸月定会选择我。”

　　耳闻空海信心十足的预言，惊尘脸上虽依然露出微笑，心中却在暗自祈祷：“但愿我没有做错决定，希望上天有眼，不要再给师妹任何不公平的待遇，即使要用我一生孤独作为祭品，我也心甘情愿！”

　　※                            ※                        ※

　　这十天来，金灵帅天昊总感觉有点不对劲，首先，在惊尘带领下，这帮年轻人居然真在十天里盖好了十间茅庐。

　　其次，村中看起来经不住风吹雨打的草舍极其坚固耐用，似乎所用材料是由某种灵法培育而成的特殊植物，而天昊却又感觉不到任何灵法气息。

　　再次，整个村子布置，似乎暗合兵法部署，每间屋子的位置都与两仪八卦有关，如果雪枫村成为战场，那镇守阵地的战士就可在瞬间分割敌人的部队，将他们各个击破。

　　最重要的是，天昊曾多次暗中尝试寻找出村道路，但无论他如何前行，最后都会重新回到村中，似乎连来时道路都完全失去踪迹。

　　种种疑虑并没有持续太久，在天昊第十五次回到村中时，面带微笑的老村长正等待他的归来，在一夜长谈之后，天昊不但不再有疑惑，而且脸上重现了往日的自信。至于那晚他们谈了什么，无人能够知晓，村长的左邻右舍只在那晚听到了天昊爽朗笑声，笑声似乎已经扫除了他所有忧愁。

　　接下来的一个月，五行灵法的传人愈加习惯与世无争的生活：

　　村民们总会看见成百上千的灵鼠在子灵将尘迹指挥下，将他们砍伐的木材和收获的粮食搬运入库房，这让村民们对身材矮小、性格滑稽的侏儒族战士更增添几分好感。

　　树林中，申灵将傲天每天都会殷勤指挥数只灵猿为村姑们采摘各种鲜嫩果实。因此，他在少女中的影响力已远远超过赵刚。

　　山野上放牧的雪枫村牧民，目睹满山遍野乱跑的牛羊在戌灵将韩卢的灵犬们管理下，再也不曾丢失，每个人都不由喜上眉梢。

　　村中婴儿不再因为失眠而苦恼，因为每天夜晚，卯灵将芸月指挥的几十名蝴蝶大小的小精灵，总要吹奏出各种美妙音乐，让可爱的宝宝们在陶醉之中沉沉睡去，一觉到天亮。村中的七姑八婆都在暗自猜测，将来谁有福气能娶到这才貌双全的人间仙女。

　　紫灵贤雷泽发现原来土系灵法用在筑堤防洪上，比用于战争效果更显著，于是雪枫村的水利工程中再也少不了他的踪影。

　　村农们的庄稼种类越来越多，成长越来越好，而青灵贤天纬也对木系灵法的新运用相当满意，他还计划撰写一本《灵法与农耕》，以流传后世。

　　勇灵圣风烈终于可以尽情地表现自己的酿酒才华，他所酿出的美酒，已经被村民一致定为雪枫村节日指定用酒。同时，风烈也经常借口试验作品效果，喝得酩酊大醉，然后就破口大骂：“天灵门太迂腐，不召女弟子、不召非人类种族的弟子、不准饮酒、不准吃肉，连和尚都不如，我当初真是入错了门派！”

　　每次酒醒后，勇灵圣风烈都要向伺候自己的两大贤者询问，自己喝醉之后是否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两大贤者也总是面带微笑着说：“师傅你喝醉后睡得死死的，什么都没有说。”但是他们背地里却暗自讨论：“我们的师父是怎么混上天灵门勇灵圣的？”

　　惊尘比以前更加忙碌，每天除了像以前那般东奔西跑，为村民排忧解难，还经常消失得无影无踪，直到月上梢头才会重现身影，而空海则紧紧跟随他左右，形影不离。

　　另外，自从五行灵法传人们来到这村庄，赵刚发现自己越来越受“欢迎”，每次当他走近小草家附近，总会有新居民突然出现，不是邀请他看看新修建的水坝，就是尝尝新采摘的水果。等他好不容易脱开身，小草父母又告诉他，小草和她所谓的新“老婆”（小草对同性好朋友的称呼）芸月一起出去游玩了。

　　还有个白天，赵刚在大梦方醒之时，被芸月尖叫声惊醒，然后他发现自己竟然躺在芸月新居中，满床满地都是他呕吐的污秽之物，芸月被气得玉泪欲涌。更糟糕的是，众灵将以及小草等其他青年村民都被尖叫声吸引过来。在众人惊诧注视下，小草不等赵刚解释，就凶巴巴地警告他不准再接近她和她的“老婆”，然后就将赵刚轰出了草庐。

　　当赵刚狼狈不堪地逃回家中后，才隐约想起自己在此之前，好象是被雷泽和天纬拉去试验风烈的新产品。而风烈听闻此事后，只是满怀感慨地感叹道：“现在的年轻人啊！哎，真是太不自重了！”……

　　除了赵刚心情越来越烦闷，其他人，无论是雪枫村民，还是五行灵法传人，都已对这个月来的生活愈加喜爱。然而，宁静总是那么短暂，就在天昊逐渐忘记自己所要担负的“重整阎浮”重任时，惊尘和空海突然匆匆来到他面前。当看清惊尘递来的纸条，天昊神情立时凝重起来，因为这张由落日谷灵尉长亲手书写的纸条上只有这样八个字：火帅有难，请速救援！

　　九、紧急接应

　　
　　人类灵魔参水猿和星日马在平安城中曾繁华一时的“安居大街”上漫步，然而眼前场景却令他们十分失望。

　　据说在天灵门时代，这里每天都是车水马龙，堪称阎浮第一街，如今却连小摊贩都没有几个，而且行人远远看到这两位灵魔，便纷纷四散避开，仿佛他们是瘟神凶煞般。

　　眼前不远就是著名的平安酒楼，奇怪的是明明已到就餐之时，酒楼中的客人们却纷纷匆匆向外走去，目睹灵魔大人“光临”，又个个流露出鄙夷厌恶的目光，更令参水猿和星日马莫名其妙。

　　不过，当他们走入酒楼，谜底便随之揭开，因为楼上豹人灵魔斗木豸那响彻全楼的声音说明了一切：“听说阎浮界的人类女子可是不错的，哈哈哈，等夜深人静的时候我们随便找一家，踹门进去，如果那家的女孩够味儿，我们就可以快活快活了！哈哈哈……。”

　　斗木豸死党妖精灵魔娄金狗醉醺醺的声音也随即唱和：“哈哈哈，没错，没错，今晚咱们就这么办！”

　　耳闻他们的对话，店中的小二、掌柜早已忿忿不平，可惜人在屋檐下，怎能不低头？谁也没有勇气反抗横行一时的灵魔，只能暗地里将他们的十八代祖宗一个不缺地骂了个够。星日马和参水猿也是脸色发红，愤怒之余颇为与这种人成为同僚而深感羞愧。

　　性急的参水猿纵身跃上二楼，放声大吼：“你们两个混蛋，还记不记得自己是代表混沌军的灵魔，居然说出不知羞耻的混帐话，真给我们霸灵门抹黑！我警告你们，陛下已授权亢金龙大哥整顿军纪，如果你们真敢这么做，龙魔手下绝不留情！”

　　星日马不由暗自责怪参水猿过于莽撞，豸是指没有脚的虫子，“斗木豸”这个称号历来专门授予最麻烦的灵魔。当代斗木豸则是名如其人，无论在混沌界，还是阎浮界，他从来就没有停止过找麻烦，大错不犯，小错不断，就连霸灵帝对他都要头大一圈。所以，参水猿这次仗义执言，不过是再次捅了马蜂窝而已。

　　斗木豸神情不变，对参水猿满脸不屑，还带着挑衅语气自言自语：“阎浮界人真不会做生意，刚轰走不识趣的死老百姓，又放进汪汪乱吠的疯狗。”话音未落，斗木豸就察觉到娄金狗绿眼闪现出的不满目光，匆忙解释，“又没说你，我是说刚进来的那条狗！”

　　“你小子不用拐弯抹角，想骂我就直接骂，可是你再不好好反省，我们霸灵门迟早毁在你这种人手中！”

　　“你个臭猴子，还真不知趣，老子不点你，你还直接把那猴脸往上贴。老子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怎么了？有本事，就叫臭龙魔的执法队来抓我啊，老子就在这里等着！”

　　对于斗木豸骂骂咧咧的挑衅，星日马也终于按捺不住，上楼劝道：“豸魔，猿魔也是为了我们霸灵门的大局着想，才会对你诚心劝告。咱们毕竟一场同僚，何必在外人面前吵成这样，你不要太过分了！”

　　眼见灵魔中人缘最好的星日马出面，斗木豸既不能不卖面子，也不肯对“死猴子”服软，依然话中带刺地“喷粪”：“好，星日马和老子有交情，老子今天不和你一般见识。不过，臭猴子你听着，别恬着猴脸充老大，拿着鸡毛当令箭，以后好自为知。老子现在吃饱了，喝足了，不陪你了！”

　　不等参水猿回话，斗木豸拽起娄金狗就要走。但不等他移步，不知从哪里闪过黑影，四个清脆的耳光被促不及防的斗木豸照单全收。

　　“他妈的，老子跟你拼了！”斗木豸捂着脸正要还手，但等他看清对方模样，半空中的右拳硬生生停住，不敢再移动半分。因为，面前站立的不是参水猿，而是他们灵魔右翼的二号代表人物，最凶狠的灵魔——奎木狼。

　　“怎么，你连我也要打吗？”奎木狼的双眼在白天虽然还是人眼，却依然闪烁着充满狼性的凶恶目光，让斗木豸这样的无赖也吓得酒意全无，慌忙辩解：“狼、狼魔，我混帐，我该打，您老别跟我计较。”

　　“知道自己混帐就好。”奎木狼缓缓说道，目光又扫向其他三个灵魔，稍稍触及他眼神者心中都不由暗自生寒，本来略有醉意的娄金狗也因这寒意清醒了许多。奎木狼随手掏出盖有霸灵帝玉玺的军令，宣布：“陛下有紧急军令，现收到报告，特遣一队的鬼金羊、毕月乌和特遣二队的昂日鸡、角木蛟在白沙镇附近发现敌情。奉陛下军令，你们四人马上回去整顿部队，随我开拔白沙镇前往增援。”

　　“是！”四灵魔急匆匆地随奎木狼离开了平安酒楼。不用说，斗木豸和娄金狗再次吃了顿霸王餐，掌柜对此早已无话可说，只是感慨道：“不知道又有谁要倒霉了，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            ※            ※

　　“啊呜！～”被寒冰包围的火麒麟发出充满无奈和悲哀的长啸，啸声似乎也包含了它的指挥者——火灵帅祝炎此时的内心感受。

　　祝炎万万没想到，二十八灵魔居然早已掌握了五行灵法，所以毕月乌才能召唤出具备冰封能力的水系灵战士——冰雪仙子。

　　不过，祝炎毕竟是灵武门五帅之一，并非等闲之辈。他闷哼声中右手微扬，数个棕黄色光球出现在火麒麟身边，转瞬化为棕黄兽甲，并随即放出团团光芒，将四周寒冰震得粉碎。

　　破困而出的火麒麟，正要乘势将冰雪仙子打成碎块，不知哪里射来翠绿光线将它身上兽甲打成碎片。接着，蓄势待发的冰雪仙子随着毕月乌“仙子灵动”的命令，阵阵寒气将近在咫尺的火麒麟彻底包围，眨眼间，赤焰灵兽便魂飞魄散，踪影全无。

　　“呵呵，火帅，您的‘破冰甲’被我的‘破甲术’打碎了，真是不好意思啊！”一个夜叉率领数十灵妖从火帅西侧缓缓走来，正是灵魔 角木蛟，他为人虽然素来正直，但对付灵武门的人，下手从不留情。

　　“老不死的，别再作无谓抵抗了，你的亲信和来增援你的弟子共十三人已全被我收拾了，剩你一个人，还玩什么呢？”突闻此语，火帅心痛又增加了几分，而毕月乌却眉开眼笑，因为祝炎身后来者正是她的未婚夫夜叉灵魔 鬼金羊 及其部下。

　　“火帅，陛下无意对灵武门斩尽杀绝，只要您能认清形势，放弃无谓抵抗，我相信陛下定愿与您携手合作、委以重任，以共同开创两界未来，还望您三思而行。”二十八灵魔中素养最高的昂日鸡在祝炎东侧诚恳劝告，毫无矫作之情，足见赤诚。

　　毕月乌和鬼金羊则暗想：这小子真不愧是最“迂腐”的灵魔，像这样的败军之将，还跟他废什么话？

　　眼见敌人包围之势已成，祝炎仰天大笑，这笑声凄凉悲壮，充满壮士末路之意。众人正在揣测祝炎笑声中的含义，祝炎忽然化作红光，直奔毕月乌而去，鬼金羊大惊之下，急忙纵身向前，手中发出金芒，直逼火帅后脊。

　　火帅则早有预料，红光猛然冲天而起，鬼金羊来不及改变金光方向，把毕月乌身前的冰雪仙子化为碎冰。

　　红光在半空迅速调整方向，再次冲向毕月乌，祝炎自知此次再难逃脱，下定决心要与女灵魔同归于尽。由于红光速度犹如风驰电掣，毕月乌仓促之间，只能运起冰盾自守，可是她心里很清楚，这冰盾绝对挡不住祝炎临死前的全力一击。

　　不过可惜，祝炎未能如愿以偿，因为角木蛟发出的几条巨大藤蔓猛然栓住祝炎四肢，遏制了他的攻势，红光再次化为悲怆狼狈的中年战士，重重摔倒在地。

　　“这个老不死的，临死还这么猖獗，老子灭了你！”鬼金羊纵身空中，双手化为金刃，直冲火灵帅祝炎要害而下。

　　“住手！”昂日鸡急忙放声制止，而鬼金羊的金刃也果然没有触及祝炎的身体，不过那却不是因为昂日鸡的功劳，而是突现赤红冲击波将空中鬼金羊撞到数十米之外。

　　促不及防的鬼金羊想重新支撑起身体，看清攻击自己者究竟是何方神圣，但突如其来的强力攻击居然已在瞬间让他心肺俱碎。鬼金羊头脑顿成空白，几股腥涩液体不断从口鼻涌出，模糊视野让他再也无法分辨敌友，对他来说，今生的一切都即将结束……

　　“羊！”惊怒交加的毕月乌疯狂跑来，拼命摇晃着鬼金羊尸体，似乎这无谓举止可以让她的心上人死而复生。

　　临行前，霸灵帝本来答应完成追捕惊尘的任务，就会为鬼金羊和毕月乌举办盛大婚礼，如今佳期将近，经历千辛万苦的女翼人和夜叉这两位异族灵魔，他们对未来充满美好憧憬，甚至昨天还在讨论将来的孩子是会像夜叉族多些，还是像翼人族多些。可是如今，毕月乌的心上人、她未来的幸福、对明天的美妙幻想，全都因为这突如其来的袭击化为泡影……

　　毕月乌此刻真想放声大哭，但眼泪却丝毫流不出来，因为她不愿相信这是真的，她觉得这或许只是场噩梦，也许醒来时她就能重新感觉到混蛋鬼金羊正亲吻着她的双唇，唤她起床。然而，充满歉意的声音证实了这残酷的现实。

　　“对不起，他不死，我四师伯就要死，我没有选择的余地！”众人循声望去，鬼金羊部下后方不知何时出现了几个人，说话的圆脸青年相貌平淡无奇，甚至略显忠厚，混沌军几乎无人相信击毙鬼金羊的手笔正是这青年的“杰作”。

　　“你是谁？你知不知道，他就快要和我成亲了，为什么你要这么残忍！”毕月乌的泪水终于忍不住夺眶而出，悲愤哭喊震撼着每个人的心灵。

　　“对不起！”青年愈加愧疚，“我真的没有选择，我本来就不想再参与这场战争，也不想再看到任何人流血，但我不能不救四师伯，原谅我！”

　　“你到底是谁？”虽与鬼金羊派系不同，但毕竟同属夜叉族，又都是灵魔同僚，所以角木蛟也忍不住义愤填膺。

　　“在下惊尘！”

　　听到这名字，所有灵魔、灵妖都不由惊若木鸡，没想到他们要追杀的目标远比他们想像得更加厉害，一出手便轻而易举地杀死个灵魔。毕月乌在惊异之余更是紧咬嘴唇，把此人模样深深记心中，杀夫之仇，她绝对不会就此罢休！

　　青年身边的一个中年人忽然发射出几道金光，众灵魔、灵妖匆忙闪身躲避，但他们随即便明白，几道金光的目标并不是他们，而是火灵帅祝炎身上的藤蔓。

　　祝炎一跃而起，纵身跃至中年人面前，他眼中噙泪，猛地跪下：“大师兄，我混帐！我错了！我反对两派和谈在先，丢失灵武宫在后，罪无可赦。我苟活至今，没有其它的原因，就是为向大师兄谢罪。大师兄，您以后多保重，小弟去了！”

　　话音未落，祝炎浑身闪现红光，竟然是要自断经脉，惊尘急忙点向他的天灵盖，只见两道蓝光从火灵帅祝炎头顶向他任督二脉迅速扩展开来，竟然硬生生将他一身火劲压了下去。

　　“啪！”清脆的耳光，让在场众人目瞪口呆，因为扇出耳光者正是那中年人——金灵帅天昊，而挨打的人就是自杀未遂的祝炎。天昊虎目怒瞪地呵斥道：“灵武门只有战死的弟子，没有用自杀来逃避责任的废物，既然你有死的勇气，就给我死在战场上，不要在这里给我们灵武门丢人现眼！”火帅闻言满面羞愧、低首不语。

　　这时，按捺不住的角木蛟放声怒吼：“你们灵武门不要当我们不存在，速速投降，可免一死！”

　　天昊也不答话，随着他右手扬起，众灵妖手中的兵器上纷纷现出数百光球，它们飞到金帅面前，又发出无数道刺眼光芒，让灵魔、灵妖不得不纷纷回首遮目。

　　待光芒散去，只见数十名金甲灵力士现身当场，他们手持金锤气势汹汹地掩杀过来。站在最前列的鬼金羊部下转眼便被砸得脑浆迸裂。这些力士不仅体魄强壮，进攻更如电闪雷鸣，已战死的霸灵战士尸体尚未完全倒下，力士们已经分成三队分别杀到其它三个方向的敌人前，修为高强如昂日鸡、角木蛟，也只来得及以轻功撤身闪躲，其他灵妖则只剩下两个选择——死或者逃命。

　　当力士们正杀得性起，西侧突现绿光化为巨型树妖，它举足抬脚间，一个金甲力士便被踩成碎末。当它正要继续踩向其他力士时，十几个金锤同时将它的粗大木腿砸得粉碎，巨大身形因为失去平衡而重重摔倒在地。不等树妖做出反应，数十名力士的金锤又共同向它上身胡乱砸下，令这个由木能量变化而成的树妖转瞬成为粉末，随风消散。

　　众力士正要冲向巨妖的指挥者角木蛟，东侧昂日鸡早已祭起巨大火球掷放过来。随着火球爆裂，数百度的高温将众力士尽数融化为黄金气体。

　　危机解除，惊魂略定的两个灵魔才察觉惊尘等人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众灵妖也逃得不知所踪。只有失魂落魄的毕月乌依然紧紧抱住鬼金羊尸体，对刚才发生的一切都熟视无睹，她此刻只希望未婚夫能够再次醒来，告诉她这只不过是个善意玩笑而已……

　　十、意外苦战

　　
　　“那个人好眼熟。”扶着火灵帅祝炎前行的芸月嘀咕着，但惊尘随即意识到，山坡上那在四处张望的少男正是赵刚，他心头顿然突生不祥之感。

　　赵刚也已看清走近者正是惊尘等人，脸色顿显惊慌，转身便想离开，却撞到一个比他个头稍矮、身体健壮者。他定神打量，不由张口结舌，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双眼，因为此人正是明明刚才还有半里之遥的惊尘？他再回头证实，却又吓得心头乱跳，因为空海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后。

　　“你怎么会在这里？”惊尘的语气异常冰冷严厉，空海还从未见惊尘如此冷酷。

　　赵刚则完全失去了当初温文尔雅的风姿，报以冷笑：“你这个丑八怪，那么想知道吗？那我就告诉你，我和小草出来透透气，玩一玩，你管得着吗？”

　　“你竟敢私自带小草出村？”惊尘的眼神变得仿佛要将对方吞下，让赵刚愈加胆颤心惊，但他依然壮胆大嚷：“是小草自愿的，我只是尊重她的愿望而已。你无权干涉我们的自由，你明白吗？”

　　“哼。”空海也冷笑说，“外面的世界这么大，就算你们偷偷出来玩，为什么会到这里？不会是小草缠着你跟踪我们吧？如果真是那样，我看是小草惦记腐儒的安危才出村的，绝不是跟你出来玩这么简单，你这小子又臭屁什么？”

　　这句话仿佛银针扎入赵刚心窝，因为小草确是因为惊尘等人的不告而别才会缠着赵刚出村。难道正如空海所说，小草的真实目的是担心惊尘安危吗？

　　赵刚正在胡思乱想，突然感到脚下一空，自己比惊尘又高了几分，他仔细查看，才发觉原来是惊尘手中发出的绿光将他悬在半空，接着对方凶狠吼声几乎震破了他的耳膜：“快说，小草去哪里了？不然我杀了你！”

　　空海正要劝解，赵刚已吓得急忙回答：“别，别乱来！我，我们跟到这里，就找不到你们的踪迹了。我让小草略作休息，去找了些水果，回来就不见了小草。她很可能，很可能进前面镇子了。”

　　赵刚语音未落，绿光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让这位翩翩公子狼狈不堪地摔落在地，惊尘则化作旋风向镇子“刮”去，众人也随之听到那熟悉声音从风中传出：“大师伯，你们带上四师伯和赵刚先回村，我找到小草立刻去追你们。”

　　“这小子太莽撞了，如果遇上敌人援军，他想跑也跑不掉了！”金灵帅天昊跺跺脚埋怨道。

　　勇灵圣风烈笑了笑：“年轻人嘛，难免有点急脾气。这样吧，我去接应他，你们先走，怎么样？”

　　天昊稍为犹豫，又似乎无计可施，只能点头应允：“也只能这样了，戌将军、空海你们随风烈前辈去接应惊尘和小草，遇到他们立即带回雪枫村，不可停留！”

　　三人领命远去，转眼已到数里之外。赵刚还想再说什么，青灵贤天纬和紫灵贤雷泽已面带微笑站立面前，而这两人的眼神居然比惊尘更加可怕……。

　　※             ※              ※

　　“哇，好精彩！”小草拼命地鼓着掌，眼前喷火大汉的表演完全吸引住她，甚至让她忘记了自己溜到白沙镇的目的是打探惊尘下落。当然，就算她打探也没有用，因为正在夜市中游玩的白沙镇居民们，根本无人知晓一柱香前在离镇子三十里的地方刚刚发生一场激战。

　　就在大汉喷出第五口火焰时，一个人匆匆忙忙地跑来，他只喊了一句话，喧嚣热闹的市集便顿时混乱起来，那句话就是：“大家快躲起来，霸灵军来了！”

　　人们惊叫着，纷纷四处逃跑躲避，母亲抱起余兴未尽的孩子，不顾他的哭叫匆忙回家；丈夫拽着妻子，把购买的食物散落在地，踩着满地新鲜水果向安全之处躲去；小贩手慌脚乱地将贩卖的商品裹起来，随手一抓便玩命奔跑，完全来不及顾及匆忙间散落的物件；表演喷火的大汉咬咬牙，一跺脚，自顾自地大步流星撒开丫子，很快就不见踪影，而他吃饭用的家伙竟全部扔到大街上，不过还好，钱袋倒是紧紧攥在主人手里……

　　转眼间，大街上只剩下被撞翻在地的小草，她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她忽然记起赵刚曾跟她说过：有个坏坏的霸灵门，想统治阎浮界，但在天灵门守护下，始终没有得逞。她也曾向雪枫村新居民们打听此事，可每当她问起，那些人就会故意回避。霸灵军和霸灵门究竟是什么关系，怎么会如此可怕？

　　就在小草不明就里地四处张望时，一阵风从她身边刮过，而天真的女孩竟然真如小草般，随着旋风飘舞起来。不过没多久，她便看清这并非清风所致，而是那个总能及时出现的惊尘，正抱着她以追风赶电的速度奔跑……

　　旋风来到镇中僻静拐角处重新化为惊尘，他慢慢放下小草，而小草所做的第一件事却是狠狠送给“恩人”一记耳光，以及凶巴巴的斥问：“谁允许你抱我的？”

　　说来奇怪，惊尘这灵武门后辈中的第一高手，竟躲不开平淡无奇的耳光，他只是揉着脸，喃喃辩解：“我，我只是不想让你呆在那么危险的地方。”

　　小草瞪着好奇明眸问：“霸灵军是什么，怪兽吗？那么可怕？”

　　“霸灵军不是怪兽，他们是霸灵门的军队。”惊尘稍作犹豫，继续解释说，“我知道你一直在打听天灵门和霸灵门的事，实话告诉你，天灵门已不复存在，阎浮界现在是霸灵门的天下。霸灵门部分军队做事凶狠毒辣、无恶不作，老百姓对他们又恨又怕……”

　　“你果然是天灵门的人，居然还骗我说不是。”小草佯作发怒的神情，在惊尘眼中依然是那么可爱，惊尘却故意现出苦笑：“我什么时候骗过你，我确实不是天灵门的人。不过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目前整个阎浮界只有雪枫村最安全，回到村里，我会把所知道的事情全部告诉你，相信我，好吗？”

　　小草又故作宽宏大度：“好吧，不许骗我哦，不然我要扁人啦。”

　　惊尘脸上虽然依是满脸苦笑，但心中却倍觉亲切。他点点头，立刻紧紧抓住小草的手，向镇口小心翼翼地走去，而小草则露出胜利般的微笑。

　　小草突然回忆起当年惊尘初到雪枫村定居，并表示愿意和小草交往时的情景：当时两人一起上山看风景，惊尘连小草的手都不敢牵，还是小草主动地把他的手握住，惊尘的脸随即红得如大苹果般，久久不能恢复正常。时间过得好快，两年前的事情，仿佛还在昨天。

    ※              ※             ※

　　霸灵军已出现在镇口，为首驱马前行的五个灵魔正是面色凝重的奎木狼、星日马、斗木豸、参水猿、娄金狗，紧随其后的则是垂头丧气的角木蛟、昂日鸡，还有坐在马车之内紧抱鬼金羊尸体的毕月乌。

　　在二十八灵魔破两派、统双界的“三头犬”行动中，虽然伤亡惨重，但是死伤者尽是灵妖灵鬼之辈，灵魔高手个个完好无损。如今阎浮界已是霸灵门的天下，只剩下些无足轻重的漏网之鱼，鬼金羊却死于无名小卒手中，想到这些，众灵魔真是悲愤莫名。

　　奎木狼抬起头来，月光正扫在他的脸上，激愤心情加上月光影响，他的双眼转瞬变成恐怖的血红色，面容也发生极大变化。眨眼间，狼首人身的战士出现在马背之上。

　　目睹奎木狼的变化，暗中偷窥的小草不由发出惊讶之声，细微声音怎能逃出奎木狼明察秋毫的双耳。他的目光扫向街边角落，大声怒喝：“什么人，给我滚出来！”

　　众灵妖灵鬼随即半包围了小巷，而一道身影也随之出现在混沌军面前，当那人影逐渐清晰起来，角木蛟和昂日鸡不约而同地发出惊叫：“惊尘！”

　　听到“惊尘”两字，车中沉默不语的毕月乌像触电般，迅速放下鬼金羊尸体，猛地蹿出车外，发出大吼：“惊尘，还我丈夫命来！”寒气随即向惊尘射去。

　　惊尘不慌不忙，不躲不闪，寒气在他面前瞬间化为乌有。毕月乌仔细望去，原来不知何时，惊尘以“灵盾术”在身前组合成“土灵盾”，土能克水，在“灵盾”面前，所有水系奇术都如风拂泰山、无关痛痒。

　　奎木狼正要动手，几十道红光猛然从灵魔军的另一侧攻击过来，众灵魔急忙纵身跃起，可怜灵力浅薄的灵妖、灵鬼和无辜战马们，被红光引发的火焰烧得四处逃亡，少数民房也被火焰波及，镇民叫骂着从家中跑出。

　　施法人发觉了自己的莽撞，便大声挑战：“你们这些妖魔鬼怪，老爷勇灵圣风烈在此，有本事来抓我啊！”话音落处，风烈如同高高升起的风筝般，随风远去。

　　奎木狼再回头望向刚才包围处，混乱中惊尘早已无影无踪，他咬咬牙，一指风烈远去的方向，发出命令：“先追杀那个老不死的，活捉他的人加封万户，杀死他的人加封五千户！”

　　主帅的许诺让尚能战斗的数百灵妖、灵鬼发出声声欢呼，他们如同盘旋大地的黑云，随即向镇外横扫而去……

　　※           ※           ※

　　风烈奔到镇外，才领略到奎木狼的厉害，只见数千待命的混沌军已将白沙镇团团包围，显然是事先精心部署的人马。霸灵战士们看清从镇中奔出的风烈，纷纷发射过来混沌弹，足有数千之多。风烈见状不退反进，躬身驰足向前挺进，混沌弹“刹车”不及，纷纷落到他身后，引发阵阵爆炸。

　　风烈正要聚集火元素，对妖魔鬼怪们还以“大礼”，却突然感到什么人从头上飞过。他昂首望去，原来是翼人灵魔毕月乌展开双翅飞舞空中。现在的毕月乌长发披散杂乱，再加上那凶狠悲愤的神情，宛若不折不扣的黑翼女魔。

　　“说！惊尘哪里去了？不然我杀了你！”刚才风烈的袭击不但给惊尘制造了撤退机会，而且还几乎烧毁了鬼金羊的尸体，如果不是毕月乌奋不顾身地将亡夫尸体救出，后果简直不堪设想，只凭这个理由，毕月乌就绝不肯放过可恶的“老头子”。

　　风烈闻言则仰天大笑起来，轻蔑回答：“我怎么知道他去哪里了？他有手有脚，又不是我徒弟，去哪也不必向我请示。诶，对了，你这疯婆子缠着我世侄干什么？不会看上他了吧？不过以你的容貌，他身边哪个丫头都比你强，你还是死心吧，你们没有未来的！”

　　“你放屁！”怒不可遏的毕月乌用尽全力发射出巨大寒气团，勇灵圣风烈在嘿嘿讥笑同时随手发出红光相迎。被红光击中的寒气团被弹出轨道，直向霸灵军飞去，惊叫声中大约有三十多名灵鬼被冻成冰块，一百多名霸灵战士受到不同程度的冻伤。

　　“哈哈，疯婆子，你不但出言粗俗，功夫还这么差劲，比我世侄可真差太远了，你还是另觅佳偶吧！”

　　恼羞成怒的毕月乌又连续发出十几个寒气团，风烈故技重施，顿时霸灵军整齐的阵势被寒气团打通巨大缺口。风烈紧抓时机，化作赤红光影突破敌阵飞驰远去，毕月乌则完全不关心部下死活，双翅振舞又紧紧前往追杀。

　　奎木狼等人此时刚好赶到，正要集结部下继续追击，突然犬吠阵阵，几只巨型灵犬飞驰而来，将惊魂未定的军阵再次搅乱。灵犬们动作灵活，霸灵军战士匆忙间发射的混沌弹无一击中目标，而被灵犬们咬到者立时血脉倒流，很快便气息全无。

　　奎木狼发出声声狼嚎，几个灰暗光球迅速聚合爆炸，在四散气体中，凶恶的三头巨犬威风凛凛地跃至众灵犬面前。众灵犬不甘示弱一哄而上，企图以众击寡。一只冲向巨犬臀部的灵犬忽然发出惨叫，原来三头犬的尾巴竟然是条动如闪电的毒蛇，满口毒牙触之则亡，被毒蛇咬中的灵犬瞬间化为植物碎末。

　　“三首灵动！”随着奎木狼命令，三头犬向自己左、前、后三个方向分别喷出冻气、毒雾、火焰，在如此超级攻击下，灵犬们转瞬便与同伴落得同样下场。

　　妖精灵魔娄金狗鼻子稍微耸动，部下武器中便闪现十几个金色光球，随即又变化出几头金毛飞犬，共同咆哮着向某处山坡飞去。娄金狗大喊道：“飞犬灵动！”，数只飞犬眼睛圆瞪，发出几道闪电往山坡劈下，而这里正是指挥灵犬者——戌灵将韩卢的藏身之处。

　　此时，众灵魔突然感到周围时空忽作停顿，停顿虽然不过一瞬，但娄金狗的嗅觉告诉他，就在这短短时间内，他攻击的目标已被某神秘人带往远方，闪电劈中的不过只是荒地而已。

　　“有人使用水系奇术‘时间暂停术’！”昂日鸡很肯定地作出判断。

　　奎木狼闻言神情愈加凝重，他不明白敌人到底还隐藏了多少高手？但现在他已来不及考虑太多，只是重复着刚才的命令：“先追杀那个老不死的，活捉他的人加封万户，杀死他的人加封五千户！”

　　十一、巨星陨落

　　
　　“原来最近你和那个什么海总玩消失，是出村打探消息啊？”小草听了惊尘对事情始末的叙述，恍然大悟。

　　“是啊！顺便也可以帮助那个什么海提升灵力。”惊尘打趣回答。

　　“为什么帮助那个什么海提升什么法的灵力，就要带他出去打探消息？”

　　“因为那个什么海要提升什么法的灵力，就必须在危险环境下锻炼实战能力，而打探消息自然要出入各种危险地方，这样有助于他的修炼。”

　　“那个什么海要提升什么灵力，不是找个深山一钻，自己背咒语就可以了吗？我看好多神话书都是这么写的。”

　　“那是书上故事而已，背咒语只能培养出书呆子，五行灵法的传人都是要不断通过苦练提升灵力才能将灵法运用自如。而我们灵武门弟子的修炼则是修行加实战，因此灵武战士比天灵门更擅长战斗，所以才能在百年来守卫住阎浮界的最前线。就拿我这个被师傅收养的孤儿来说，自从七岁跟随师傅学武，十几年来我已大小经历了两千多次战斗，其中有八百多次都是死里逃生。”

　　“好厉害哦！”小草羡慕之余，眼神忽然又黯淡下来，“惊尘大哥，你果然是个不平凡的人，而我只是个平凡小草，你不应该再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不管怎样，我永远当你是我的好朋友。所以我希望……”

　　“够了，别再说这种话！”小草话音未落，惊尘心头如同被针扎般，忍不住失态大吼起来，“我们之间早已不存在友情了！我的心意你很明白，可是为什么你总是要一次又一次地刺激我？我除了相貌差点，哪点不如赵刚？”

　　“根本就不关赵刚的事情，你为什么总是这么想？”小草也变得暴躁起来，虽然对惊尘无端发神经的样子司空见惯，但她依然无法忍受。

　　惊尘猛地抓住小草双肩：“那么你告诉我，不是因为赵刚，是因为什么，如果是我哪里不对，我可以改，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你知不知道，为了你，我可以不惜与天下为敌，不惜放弃一切……”

　　“我不需要你做什么，我希望我们不要再往下发展，是因为……。”小草突然挣脱惊尘双手，指着他后方惊呼，“快看，那边的天空怎么红了一大片？”

　　惊尘急忙回首望去，那被火光映红的天空让他脑中闪过一个人——勇灵圣风烈……

　　※                  ※                  ※

　　“别跟他一起送死，没有人可以代你向惊尘那小子报仇！”奎木狼纵身之时，不忘提醒要和风烈拼命的毕月乌，毕月乌猛然醒悟，双翅扇动，飞上天空，远离了熊熊火焰。

　　纵是机灵过人的参水猿也没预料到勇灵圣风烈在重重包围之中，居然会用火元素设置出同归于尽的火系阵法——“火狱阵”。慌忙间，他只来得及抓住身边的昂日鸡和星日马跃出火海，可是他却没有第三只手去救那已逼近勇灵圣风烈的角木蛟……

　　风烈四周烈焰瞬间向他身边来不及逃脱的霸灵军延展开去，促不及防的斗木豸、娄金狗和角木蛟连喊声都来不及发出，便化为火人，灵力低微的数千灵妖、灵鬼更是无路可走，惨叫声此起彼伏。

　　奎木狼跃至高处，目睹脚下遍野火焰，望着苦苦挣扎却于事无补的同僚部下，浓烟热气扑面而来，他的内心却如陷入千年冰渊，因为他非常明白，只要再晚半步，他的下场就会与数千名被烈焰焚身的战士无异。

　　“哈哈，痛快，痛快，你们这些妖魔鬼怪和老爷我一起走吧！我们到地狱里再去大战三百回合，哈哈哈哈……”同样被火焰包围的勇灵圣风烈发出豪迈笑声，还有充满至死不休斗志的遗言。

　　“疯了，他真的疯了！”被参水猿救出的星日马在高坡上发出不可理解的感慨，而参水猿则沉浸在无法救援角木蛟的自责之中。

　　“那是谁？”昂日鸡嚷道，参水猿和星日马顺着他的手指看去，浑身冒着碧蓝光芒的身影旋风般钻入火狱阵，风烈身边的浓烟火光在光芒前顿时化为乌有，来者随即化为真正“旋风”卷起勇灵圣风烈，排开四周火焰，转眼冲出“火狱”向远方遁去。

　　“这笔帐我们霸灵军迟早要算回来！”眺望远去旋风，鞭长莫及的奎木狼咬牙切齿发下毒誓，而飞落他身边的毕月乌一言不发，眼中却充满凶狠仇怨的目光。

　　※                 ※                ※

　　雪枫村中，老村长在风烈病榻前忙碌着，虽然惊尘带小草会合了救出风烈的空海及韩卢后，努力用水系奇术“寒冰术”以及木系奇术“草疗术”及时为昏迷不醒的风烈救治，然而风烈火焰所造成的灼伤非比寻常，始终不见好转。

　　回到村中后，金灵帅天昊居然把最后希望全部放在老村长身上，还把众人轰到屋外，只留惊尘和自己在屋内协助老村长治疗风烈。

　　半个时辰过去了，老村长、天昊、惊尘走出屋外，青灵贤天纬和紫灵贤雷泽正要上前询问，却随即目睹天昊两行老泪无声流下，老村长的话语中则充满了悲痛之情：“对不起，我们虽然治好了他的火创，但他设置‘火狱阵’耗尽了全部精力，在昏迷之中能把生命坚持到现在已是极限。如今，如今他已归天了，节哀顺变吧，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师父！”雷泽和天纬痛哭着跪倒在地，过去的一幕幕画面重现脑海，几天前他们还与师父并肩作战，今天那场景却都化为追忆先师的往事。他们再也听不到那严厉的呵斥，再也听不到那爽朗的笑声，再也听不到那历数天灵门弊端的醉话，再也听不到那命令他们尝试新酒的招呼。共同征战、共同酗酒、共同捉弄赵刚的师父再也不会与他们共同做任何事情了……

　　“好了，两位世侄，请节哀，人死不能复生，将来重振天灵门的重任还需要你们来承担，不要哭坏了身体。”天昊忍住悲痛急忙劝解。

　　“都是赵刚那小子，如果不是他带小草乱跑，师父就不会出事！我要宰了他！”紫灵贤雷泽猛地起身，就要去寻找赵刚。

　　“不要！”小草挡在他面前，“如果不是我坚持己见，赵刚不会带我出去，一人做事一人当，如果需要有人为风烈伯伯偿命，就用我的命还！”

　　“你躲开，要不是我从来不打女人，再加上惊尘的面子，你以为我会放过你吗？！”

　　在雷泽狂吼声中，天纬急忙制止：“师弟，冷静！师父是被霸灵军逼死的，不要拿自己人撒气。”

　　“雷泽兄弟，如果你真需要让人负责，就向我招呼吧，如果风烈师伯不是为了救我，就不会牺牲，我惊尘任由你处置！”惊尘抹干泪水，站到雷泽和小草之间。

　　雷泽望着惊尘诚恳眼神，猛然发出大吼，狂奔而去，天纬急忙追上。

　　面对眼前一切，小草咬咬嘴唇，两行泪水缓缓流下，但不知这泪水是因为委屈还是因为失去了熟悉的风烈伯伯。随后，她也忽然回转身跑向村外。

　　“快去看看她，她现在最需要你的安慰！”卯灵将芸月急忙对惊尘说，惊尘稍作犹豫便匆匆追去。望着师兄远去背影，芸月神情似乎无比复杂，她却丝毫没有注意到，身边的空海目睹心上人若有所失的神色，心几乎都快碎了……

　　※                ※                ※

　　雪枫村外有片绝情湖，据说千年以前一个美丽的仙女痛失爱侣，不久投湖殉情。传说她投湖是因为感到自己可能会爱上另外一个追求者，为了让自己不会背叛死去的恋人，她以生命的结束使自己断绝感情、不再变心。追求她的神灵也因此悲痛欲绝，几天后在征讨妖魔的战争中，他奋不顾身，独自击败敌军主力，最终战死沙场。

　　小草从小就听说过这传说，她有点不相信竟会有如此痴情的仙女和神灵的存在，更不理解既然两个人相爱，为什么要因为过去而破坏了未来的幸福。不过，她小时候经常在湖前祈祷，希望自己也会遇到神灵般的男子，她相信如果真有那么一天，她定是这世界上最幸福的人，同时也会给那男子今生最大的幸福。

　　另外，每当她不开心时，她就会跑到这湖前，望着清澈湖水，回忆感人传说，再毫无目的地喊上几嗓子，她的心情往往会奇迹般地好转起来。她以为只有自己会这么无聊，直到有一天，她遇到叫惊尘的傻小子，当他们首次来到湖前时，那看似坚强的家伙竟在湖边发出同样呐喊，或许他心中也隐藏着许多不为人知的苦闷吧？

　　现在，小草再次跑到湖边，她流着泪水，发出呐喊，银铃般的声音似乎要将所有烦恼扫光。当她情绪渐渐稳定，身后传来熟悉脚步声，不用问，这时只有他才会来到她身边。

　　小草冷冷说：“我已经没事了，惊尘大哥，不用安慰我了！”

　　“我不是来安慰你的。”惊尘缓缓回应。

　　“那你是来干什么的？”

　　“和你做同样的事情！”话音刚落，惊尘已发出彻心裂肺的喊声，与小草不同，喊声不但没有让心情平坦下来，反而让泪水一发不可收拾。小草也终于明白，风烈的死对惊尘来说，是多么沉重的打击。

　　“为什么，为什么，我只是想远离战争，我只是不想再看到有人死，可是为什么我的手上再次沾染了血腥，为什么还要让别人为了救我无辜牺牲，为什么？！！！！”单纯喊声变成了痛心疑问。

　　小草忽然从惊尘身后抱住他，可爱脸颊紧紧贴住惊尘后背，两行玉泪浸湿了惊尘衣衫：“好了，惊尘大哥，这不怪你，不要再自责。你太善良，善良得像个透明人，但你根本没必要把全部责任都担在自己身上。如果不是我的任性，也许事情不会这样，我始终只会给别人惹麻烦，是我的错，全是我的错！”

　　惊尘摇摇头：“这不关你的事，我说的也不仅是风烈前辈的死。那天你也听我说了，大师伯总是想让我做虚无飘渺的灵帝，要我再带他们去战斗，去送死！而霸灵门的人呢？他们已经占领两界，偏偏还要对我们斩尽杀绝！为什么，为什么我们就不能和平相处？为什么我们总要你杀我，我杀你？难道非要大家都死光了才肯罢休吗？！”

　　“虽然我只是个普通的小草，不知道什么大事，但我知道就连新老婆对你都寄予厚望，你不要再固执地像头笨牛，你有属于自己的道路，不应该再躲避。”小草言语中充满诚恳劝告，但对于此刻心情澎湃不宁的惊尘，又有什么用呢？

　　“怎么连你都这样说？”惊尘挣开小草双手又神经质地大吼起来，“我不要做灵帝，我不要再失去任何朋友，更何况那灵帝传说，根本就是，根本就是……”

　　不知为何，惊尘始终没有说下去，他只是咬了咬嘴唇，转身发疯般地跑开。目睹惊尘远去身影，小草莫名其妙地慌张起来，匆匆追赶过去，可是她又怎么能与惊尘疾风般的速度相比，转眼便失去惊尘踪迹。

　　就在小草四处张望时，苍老且熟悉的声音突然响起：“小草，不用找了，由他去吧。”

　　小草定睛望去，那人竟是老村长，她慌慌张张地说：“惊尘大哥，他好象，好象有什么心事，我怕他……”

　　“不用怕，他的心事，我知道。”老村长的语调依然不紧不慢，“他虽然未必是什么灵帝，但也注定将是不平凡的人。我知道他非常喜欢你，我既没有干涉过你们，也没有支持过你们，因为我始终觉得你们在一起是不会有好结局的，你们终究属于两个世界。更何况，只要你在他身边，他就多少会有所顾忌，不愿去面对某些事情。不过，或许不去面对那些事情，也未必是错事……”

　　这老村长到底是什么人，居然已活了一千多岁？然而小草却毫不吃惊，因为这是村里公开的秘密，恐怕只有“新村民”不知道而已。

　　对于村长的感慨，小草苦笑说：“村长爷爷，如果我离开惊尘大哥，或许对他会更好些。”

　　“小草，你可不能再任性了，你的每次任性都会造成很严重的后果，你该好好反省反省了！”

　　“放心吧，村长爷爷，这次我再也不会任性，我知道我该做什么。”面对小草的坚毅神情，村长反而越来越担心，预感告诉他，勇灵圣风烈的死只是个开始，更大灾祸即将降临与世无争的雪枫村。

　　十二、冲冠一怒为红颜

　　
　　坟上新土已被酒水与泪水浸透，酒是勇灵圣风烈生前酝制的佳酿，泪则是从雪枫村村民眼中流下。短短一月，风烈的豪放性格和特制美酒已深深吸引了村中大部分村民，每个人都习惯了那爽朗的笑声，习惯了那走调的醉酒高歌，而如今孩子们口中的“大胡子伯伯”，却已长埋地下，与世长辞。

　　有个小孩子还在拽着父母衣角问：“大胡子伯伯为什么不理我们了？为什么要把他藏到那个怪屋子里？”

　　父亲则强忍泪水回答：“伯伯太累了，要好好睡一下，阿毛乖，不要打扰伯伯睡觉。”

　　小孩子立刻用力地点点头：“我乖，我不打扰大胡子伯伯睡觉，等他睡醒了，我再找他玩。”听到这里，母亲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悲伤，扭过头哭泣起来，而父亲则对不明所以然的孩子说：“你妈妈没事，风太大，她迷眼了。”……

　　看到这一切，参与葬礼的所有人心头都如同压着块沉重巨石，泪水如同开闸河水止不住地流淌不息，哭泣声逐渐响遍全场，几乎每个人都沉浸在悲痛之中。这时，早已欲哭无泪的老村长四下环顾，轻声问身边的卯灵将芸月：“怎么没有看见小草和赵刚？”芸月这时才注意到，似乎从葬礼开始，这两个人就没有出现过。

　　村长声音虽小，却引起惊尘注意，惊尘一言不发，身影略闪，便失去踪迹。芸月和空海怕他情绪激动之下做出傻事，急忙以轻功跟随过去。

　　※                        ※                        ※

　　“别看了，快走吧！葬礼很快就会结束，如果他们追出来，我们就再也走不成了！”赵刚在村口催促着小草。小草似乎没有听到他的话，依然痴痴地望着村子。毕竟，这里是她生长的故乡，而今日一走恐怕再也没有归乡之日，她又怎能坦然离去呢？说来奇怪，多年来，她始终渴望离开村子到外面去闯出自己的世界，然而在这离去时刻，心中却缠绕着千丝万缕的牵挂，她现在才看清，自己原来并没有想像得那么洒脱。

　　此时此刻，她的心中更希望一个人会追出来挽留，但她又害怕自己真会因为那挽留而不忍离去，她究竟是希望见他，还是不愿见他，她自己也说不清楚。

　　“快走吧，别犹豫了！”小草终于注意到赵刚催促，她转过身，瞪眼发泄着不满：“催什么，走就走。还有啊，你记住了，出去以后不准欺负我，否则我死给你看。”

　　“好好，我的姑奶奶，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你还信不过我吗？快走吧！”

　　小草忍不住再次深情注视着故乡，这才回身走向西南绝世谷，那是雪枫村唯一的出口，而出谷方法只有村民才知道。

　　绕过了十七迷关，还剩最后关口，就可到达山外的世界，可是两人却不得不停顿下来，因为关口前一个青年已恭候多时。他，正是以绝世轻功奔来的惊尘。

　　“惊尘，好狗不挡道，别堵着我们的路，否则别怪我不客气！”赵刚恶狠狠地发出警告。

　　惊尘的目光固然冰冷，但远远比不上那冷酷的话语：“赵刚，你给我滚开！我只想和小草说话。”

　　不等赵刚发怒，小草已抢前一步：“惊尘，背人的话你别说，要说什么就当面说。”

　　面对小草，惊尘的眼神柔和了几分，他稍稍犹豫，终于下定决心问：“你最后还是选择了他？为了他，你甚至连雪枫村都要放弃吗？”

　　“我谁也没有选择，我选择的是自由！”小草的语气依然是那么坚决。

　　“经过上次的事情，难道你还不能了解外面有多危险吗？你的自由不在外面的世界，而是在雪枫村，只要你肯留下，无论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就算你要……”惊尘咬咬嘴唇，还是说出自己最难接受的让步，“就算你要嫁给赵刚也好，我都可以忍受，但我绝不能看你去外面冒险！”

　　“你以为你是谁，你以为你是我的什么人，我不需要你管！”话一出口，小草便有些后悔，但覆水难收，更不能当着赵刚的面露出对惊尘的任何挂念与不舍。

　　“我只是希望你得到真正幸福、真正安宁，不是为了我自己！”惊尘心中虽隐隐作痛，但依然尝试着最后努力。

　　“我已经不是孩子了！”小草嚷完之后，语气略显缓和，“惊尘大哥，你不是普通人，和我属于完全不同的世界，村长爷爷说你在躲避什么，如果你是因为我让你的朋友失望，我宁愿从来不认识你。何况，我已决定离开，你知道的，我决定的事情任何人都改变不了！”

　　小草说完，拽着赵刚便要从惊尘身边走过，惊尘大手猛地挡住他们去路，略微颤抖的声音传入小草耳中：“如果，如果你真的这么决定，那么我尊重你的选择。但是，只要你走出这一步，从今以后，我也不想再关心你，不想再为你放不下心，有生之年，不必再见，我们，我们将来只会是陌生人！”

　　“师兄，你冷静一下，不要说出这么绝情的话！”劝解者正是随后赶来的芸月，空海自然紧跟其后。

　　看清是芸月，小草那似乎有所犹豫的眼神再次坚定：“好，当着我‘老婆’的面，惊尘，你记住你的话，在我们雪枫村，大丈夫说话如钉钉，说话不算数，一定遭雷劈！”

　　“小草，你也冷静好不好，你们两个人有什么话不可以好好说！”面对小草任性，芸月也有几分激动。

　　“老婆，惊尘大哥就交给你照顾了，以后没事你一定要想我，绝对不可以不想！”小草话音未落，便推开惊尘那依然没有收回的手臂匆匆向谷外跑去，赵刚则紧随其后。当他追上小草时，他才知道小草为什么跑得如此之快，那是因为她不想让别人看到那夺眶而出的泪水。就在这时，谷中传出惊尘怒吼，吼声震动了整个绝世谷，也同样震痛了小草的心灵……。

　　※                  ※               ※

　　转眼又是一个月过去了，惊尘比以前更加郁闷沉寂，经常一个人跑到绝情湖边，痴痴地望着清澈湖水，低声唱着无人能够听懂的歌曲，那曲调让每个过路者都感到阵阵心痛。

　　金灵帅天昊本想用风烈的死，劝说惊尘重新考虑前往怀古阁，寻找成为灵帝的秘密。可是此时，他也不愿惊动独自承担心中所有苦痛的青年。

　　老村长也有些后悔当初对小草的一番话语，现在他只能期待奇迹出现，盼望小草能够回心转意地归来，开解惊尘这死钻牛角尖的“顽石”。

　　奇迹毕竟只是人们的梦想，现实中给人的更多是失望。不过某日，惊尘从绝情湖回村时，他突然见到久违故人，当然那不是小草，而是赵刚。

　　赵刚看清惊尘，二话不说，大吼声中迎面击来一拳。雪枫村村民自小接受非同寻常的格斗训练，这一拳快如风威如霆，如果换作普通人，恐怕门牙定会被打掉几颗。

　　可惜赵刚的对手不是普通人，而是惊尘，惊尘身子微微闪动，恰巧避开赵刚猛拳，同时左腿抬起，将对方踹出几米远。赵刚喉头微甜，鲜血顿从嘴角沁出。

　　惊尘心中很清楚，他的躲闪是本能，而这一踹则是故意。或许某天他可以不再恨小草，不再和小草计较任何事情，但是他从来不想原谅眼前的家伙。

　　“混蛋，你害了小草，我绝对不放过你！”虽然没有生命危险，但赵刚确实伤得不轻，可是他依然发出毫不示弱的吼声。

　　不等赵刚起身，惊尘的身影已风驰电擎般地出现在面前，赵刚立刻像在白沙镇外那样，悬到半空之中。

　　“小草怎么了？快说！”惊尘的声音比上次更加凶狠。

　　“你害了小草，如果不是你，小草就不会被霸灵军抓去了，她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拼了命也要杀你！”这次赵刚与以前判若两人，再也没有丝毫胆怯和示弱。

　　“惊尘，有什么事情，让他进村慢慢说，不要意气用事，否则可能真会害了小草。”老村长不知何时出现在村口，他的身后是金灵帅天昊和火灵帅祝炎。

　　惊尘撤功放下赵刚，在他心中，对小草的担忧已远远超出对赵刚的仇恨。“小草到底怎么了？难道真的被我害了？”望着缓缓起身走向老村长的赵刚，这两个问题在惊尘心中反复激荡……

　　※                     ※                       ※

　　一个时辰后，老村长家中召开了紧急会议，参与会议的是五行灵法的传人们、雪枫村负责村民安全的几位卫士长以及赵刚。

　　从赵刚的口中，他们终于知道了事情的始末：到了外边世界的赵刚和小草以未婚夫妻身份，在一位好心掌柜的酒馆里打工，开始倒是也过得舒心无忧，直到两人在大街上遇到了佑护霸灵帝出巡的奎木狼。

　　奎木狼的嗅觉和听觉素来惊人，他始终怀疑白沙镇中惊尘现身，是为了保护他身后的女孩，因为当时他听到的声音确实属于少女，而且那小巷里除了惊尘气味，还有女子体香。这次在人群中，他重新嗅到熟悉的少女体香，很快他就锁定了目标，并暗中派人绑架了回酒馆的赵刚和小草。

　　奎木狼的指证加上小草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让霸灵帝相信自己找到了追查惊尘的线索，他扣留了小草，命令赵刚迅速通知惊尘来平安城赎人。赵刚认定如果没有惊尘，便不会有今日之祸，于是他急匆匆跑回雪枫村，发生了刚才的一幕。

　　听完赵刚的叙述，惊尘二话不说，起身便要走，天昊急忙把他叫住：“惊尘，你干什么去？”

　　“去救小草！”惊尘的语气没有丝毫犹豫。

　　“不要冲动，我去过平安城，那里现在是龙潭虎穴，别说救小草，你要去，恐怕连你自己都保不住。”火灵帅祝炎急忙劝阻。

　　“不能救也要救，何况事情因我而起，我不能不去！”

　　“腐儒，你傻了，你曾经说过不再关心那丫头，不再担心那丫头安危，还说过有生之年，不必再见，男子汉大丈夫怎么能食言而肥！？”空海因惊尘的固执而激动不已。

　　“这怎么能算食言而肥？师兄说的是有生之年，不、必、再、见，就是说有生之年，不必要说再见，反正我支持师兄！”芸月此时坚定站到惊尘身后。

　　空海闻言正要反驳，却听到惊尘斩钉截铁的话语：“我不管我说过什么，小草有难，我不能不救，如果贪生怕死到连自己最喜欢的女孩都不顾，还算什么男子汉大丈夫？”

　　“救人也要顾全大局，现在不是意气行事的时候！”天昊被惊尘的任性所激怒，他实在不明白当初那智勇双全、精通文韬武略的灵武门首徒惊尘，什么时候变成任性偏激、儿女情长的家伙。

　　惊尘回转身，注视着大师伯缓缓下跪：“大师伯，男儿在世，不是做顶天立地、有情有义的男子汉，就是做无视人间情义，只求成就鸿图霸业的大枭雄。弟子不才，宁愿死为男子汉，也不愿生作枭雄。何况，就算您对我有所厚望，但如果连自己所爱的人都不救，您还能指望我去救天下之人吗？”惊尘的头猛地磕下，“大师伯，望您成全！”

　　目睹惊尘之状，卯灵将芸月也下跪求情：“大师伯，弟子愿与师兄共同去救小草。”

　　“弟子也是！”“弟子也是！”“弟子也是！”子灵将尘迹、申灵将傲天和戌灵将韩卢也先后下跪表态。

　　紫灵贤雷泽和青灵贤天纬对望了一眼，各自点点头，重重跪倒，不用说，他们也是决定与惊尘同生共死。

　　空海叹了口气：“如果你们都去送死，我活着也没意思，金帅，我也愿意去。”随着空海下跪，几个卫士长也随之向老村长请命。

　　“或许我们都老了，失去了青年的闯劲，金帅，就让他们去吧！”老村长望着满屋下跪的青年们，向金灵帅天昊求情说。

　　最疼爱惊尘的祝炎此时也劝说道：“是啊，师兄，以惊尘的脾气，我们劝也劝不住的，不如做个顺水人情吧！惊尘毕竟身经百战，相信他会处理好一切的。”

　　天昊无奈摇头：“好吧，惊尘，我以灵武门掌门的名义命令你率领卯将军、子将军、申将军、戌将军、青贤者、紫贤者和空海前往平安城救援小草。众卫士长同火帅与我留在村中，以防不测。惊尘，你切记，所有人能否安然归来，全在你是否指挥得当，明白吗？”

　　“弟子……弟子认为此事我一人而起，不必连累师兄弟们同我一起涉险。我还是……。”

　　“傻孩子，你还不明白吗？”火灵帅祝炎话语中略带责备，“要救出小草，你就必须重新成为当年那个‘以天下为己任’的灵武门首徒，率领你的师兄弟们去打场漂亮仗。记住，欲救人，必先怀救天下之心，否则你谁也救不了。”

　　“弟子明白了，惊尘定然不辱使命，凯旋归来。”

　　听到惊尘大梦初醒般的坚定话语，众灵将惊喜抬头，他们知道那个与十二灵将共同大战霸灵门的惊尘，已重新回到他们中间，因为这句话正是惊尘每次出征时的誓师之词。

　　“我也要去救小草！”赵刚突然嚷起来。老村长脸色突变，手挥处一道蓝光将赵刚击倒在地，奇怪的是赵刚竟安然无恙，很快面带诧异地爬起。

　　“你们把他带到面壁窟好好反省，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准放他出来！”听到村长命令，几个卫士长不由赵刚申辩，将他抬了出去。不知为何，惊尘望着被抬出去的赵刚，脸上突现愧疚之情，而这种表情，却被空海完全看在眼里。

　　“好了，你们也去准备吧，兵贵神速，不可延误。”天昊随即下达了命令。

　　当众战士退出了会场，祝炎这才发出疑问：“村长刚才用的可是水系奇术‘驱邪术’？”

　　“是！”老村长笑呵呵地回答。

　　“刚才你击中的可是霸灵门的附魂虫？”

　　“火帅说的是，确实是霸灵门的附魂虫。”

　　火帅不由一愣：“霸灵门的附魂虫是霸灵帝的邪灵虫，可将宿主的所见所闻传给其主人知晓，莫非我们这里的事情霸灵帝已完全知晓？”

　　老村长神情依然不变：“惭愧，我发觉得太晚了，恐怕不止是惊尘他们去救人的事情，雪枫村的入村秘密也因为赵刚这傻小子泄漏了。”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祝炎额头渗出冷汗。

　　“不妨事！”天昊也是神情自若，“霸灵帝素来多疑，我们消灭了他的附魂虫，他定会怀疑我们改变计划，而我们却偏偏依然照原计划行事，继续让惊尘前往救人。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无法改动的只有雪枫村的入村秘密，以霸灵帝的性格，他定然会集中兵力来突袭雪枫村，这样平安城反而会空虚下来，我实彼虚，小草必可安全救出。”

　　“那么雪枫村怎么办？不能为了小草，置全村老小不顾！”祝炎的声音近似狂吼。

　　“呵呵，放心，霸灵帝的得力干将亢金龙、井木犴、箕水豹等最近在讨伐西方的不明势力，据说战况惨烈，短时间内无法回师。白沙镇之战，霸灵帝又损失了四个灵魔，这次进攻雪枫村必然实力大减。”天昊身在村中，却对外界情况了如指掌。

　　老村长继续补充说：“而且，雪枫村的秘密又何止绝世谷一个？”

　　这些话虽然让祝炎略觉安心，却也产生不少疑问：究竟雪枫村是什么来历？为什么老村长居然是水系灵法的高手？大师兄和老村长为什么如此有默契？难道雪枫村真的具备和霸灵军抗衡的实力吗？

　　所有疑问都在等待着谜底，而谜底似乎将随着即将到来的大战尽数揭开。

　　十三、平安之变

　　
　　平安城今夜绝不平安，先是城东粮仓失火，又是城西霸灵军营遇袭，到处都是喧闹声、鼓噪声、叫喊声、脚步声，与之往日霸灵军动不动连夜闯入民宅搜查的日子相比，今天更是慌乱了许多。平安城居民们惊慌之余纷纷互相打听：“是不是天灵门杀回来了？我们的苦日子是不是熬到头了？”

　　混乱之中，三个身影已潜入平安殿——当年天灵门的大本营，如今霸灵门在阎浮界的中枢机构所在。不过，由于平时负责城内治安的军队已经开拔进攻雪枫村，负责保卫平安殿的近卫军只好亲自处理城中紧急状况，所以现在的平安殿几乎如同无人之境。

　　三个不速之客以超凡身法避开残余留守警卫，飞身来到思过堂。这是当年天灵门用来命令犯戒弟子悔过反省之处，现在却被改造成霸灵门天牢，天牢中心是巨大水池，池中注满冰凉井水，满屋寒气再加上高大空旷的屋顶，让每个进入者都有毛骨悚然之感。

　　水池内侧墙壁上的铁链紧紧锁住一名少女的双手，年轻的囚犯听到不速之客的脚步声，缓缓抬头，想看清是什么人踏入这平日只有妖魔肆虐、冤魂缠绕的阴暗“角落”。来人形象逐渐清晰，少女脸色反而愈加慌张，她急忙高声示警：“你们来干什么？快走啊！”

　　为首青年立即意识到周围环境极其不对劲，因为诺大天牢怎么会无人看守？突然，来自天花板的劲风划过青年的脸庞，留下几道血痕，这正是某个女翼人的“杰作”，她落在少女囚徒面前，略发寒光的手指紧紧顶住少女太阳穴上，这翼人自然正是灵魔毕月乌。随着“嘎吱嘎吱”的机关声，某处墙壁自动向两边移开，暗室中走出两个混沌军中的人类顶级高手，那就是霸灵帝和灵魔星日马。

　　霸灵帝眼神中没有丝毫杀气，反倒充满欣赏目光：“惊尘，朕等你等得好辛苦，你果然没有让朕失望，最终还是守信而来。你的调虎离山之计倒是颇合兵法，如此人才，朕确实不想让你成为敌人。”

　　惊尘见是霸灵帝，心中不由暗暗自责：如果霸灵帝真欲亲征雪枫村，又怎么会把小草这么重要的人质留在平安殿，自己早就该想到这疑点。看来所有策划全已白费，即使他和空海、芸月联手进攻，也未必是霸灵帝的对手，何况还有两个灵魔在场。

　　惊尘犹豫之时，小草又任性高呼：“惊尘，我们不是说好了，有生之年，不必再见吗？你食言会遭雷劈的，快走啊！”

　　小草的“轰赶”反而让惊尘本来略带彷徨的眼神，再次化为坚毅目光：“遭雷劈就遭雷劈，我不管，我只要救你！”

　　听到惊尘大哥斩钉截铁的话语，小草双眼顿时被泪水湿润，她深知当自己身处危险时，只有惊尘才会不顾一切前来出手援救。为什么，为什么她越希望不再连累惊尘，却反而会给惊尘带来更多危险？

　　“堂堂霸灵帝，用这种卑劣手段，不觉得丢人吗？”芸月狠狠地斥责着。

　　望向芸月，霸灵帝神色间出现不易察觉的变化，不过他的语气依然是那么缓和：“朕只是想见见你的这个大师兄，顺便谈些事情。其实惊尘，这小女孩儿有什么好，你师妹可比她强多了，你如果今天死在我手上，值得吗？”

　　“其实我的答案，霸灵帝你应该能够猜到，因为，你也是有情之人。”

　　惊尘的话让空海和芸月莫名其妙，到底惊尘从哪里看出满手血腥的大魔头是有情之人，在此生死时刻他又为什么要如此取悦敌人？即使是毕月乌和星日马也暗自冷笑，因为霸灵帝自继任以来从不近女色，一心扑在霸业之上，精灵族长老曾想将本族美女晋献给霸灵帝，结果差点被霸灵帝砍下脑袋，这样的人怎么会是有情之人呢？惊尘要救心上人，却把马屁拍在马蹄子上。

　　霸灵帝则饶有兴趣地问：“何以见得？”

　　“因为十五年前的明慧寺血案。”

　　惊尘不紧不慢的话语，却让霸灵帝脸色大变，霸灵帝冷冷问：“十五年前我杀死了你师娘，和我是不是有情之人有什么关系？”

　　“因为我师娘不是你所杀，是被你师傅——上任霸灵帝所杀，你们当时都太专注，居然没有发现我就在现场。”

　　“什么？”霸灵帝大为震惊，十五年前，惊尘不过是个六、七岁的小孩，而他和他的师傅都是绝世高手，无论如何专注激动，都不可能没发觉隐藏近处的孩子，除非当时惊尘就已身怀绝技。

　　“不必惊奇，你们的功夫再高，但在我师娘亲自制作的隐身符面前也是丝毫无用。那时，我只是贪玩，见师娘出去，我就贴上隐身符紧跟其后想找机会捉弄她。结果，我跟到明慧寺，却看到你偷偷来见我师娘，说要放弃做霸灵帝继承人带我师娘私奔，我师娘舍不得师父和师妹没有答应。接着，上任霸灵帝赶到，他逼你杀我师娘绝情断义，你始终不忍下手，你师父愤怒下亲自将师娘击杀后遁走。你万分悲痛，以至于未能及时离去，被此时来寻找师娘的师父认作凶手。师娘被杀时我吓得说不出话来，只能躲在佛像下发抖，后来我也始终不敢将真相告诉我的师父、师伯。当然，我不说出真相还有个原因。”

　　惊尘的目光骤然充满锋芒，强如霸灵帝也不由突生几分惧怕，而惊尘声音则愈加激动：“师娘对我恩重如山，我把她当作亲娘，她的死完全是因为你约她到明慧寺所至，所以我恨你，我宁愿所有人都把你当作杀人凶手！”

　　霸灵帝这时完全失去往日霸气，嘴里喃喃说：“没错，是我害死了她，是我害死了她……”

　　这时在场者都因这段被惊尘揭开的秘密而震惊不已，当然最震惊的莫过于惊尘师娘的女儿——芸月，她惊异质问：“师兄，你为什么这么多年都没有告诉过我真相，为什么？！”

　　“他是为了你好！”霸灵帝说道，因为他心里很清楚，如果惊尘当时就在明慧寺，那么他与朝霞的谈话惊尘定然一字不漏，其中涉及了芸月的身世秘密：原来芸月并非土灵帅凌峰峰的亲生女儿，而是当年他和朝霞的爱情结晶，也正因如此峰才会和朝霞匆匆成亲。芸月出生后峰将女儿视为掌上明珠，如同己出，朝霞也就始终没有告诉芸月真正身世。霸灵帝望向惊尘，用眼神恳求惊尘永远保守此秘密，惊尘则缓缓点头表示应允。

　　“现在我已不是当初那只知报仇厮杀的灵武战士，我也具备了自己的感情。”继续诉说的惊尘望向小草，而小草脸色也隐隐发红，“我现在别无所求，只希望你能放过小草，我可以留下来任你处置。”

　　“不可以！”两个女孩同时出声抗议，一个是小草，另一个是芸月。空海皱皱眉，每当芸月如此紧张惊尘，总让空海心中有些不快。

　　“如果要留，不能只留你一个人，她也必须留下。”霸灵帝指向芸月，他已看出芸月对惊尘的感情，下决心要补偿亲生女儿，给她最大的幸福，哪怕是整个世界乃至惊尘。

　　“为什么芸月也要留下，你老糊涂了，你找的不是腐儒吗？把他留下就算了……啊！”空海最后大喊，是因为芸月右脚狠狠踩到他脚面上。

　　“不管怎样，先放了小草，让我朋友带她离开，只要能确保她安全，我任你处置。”惊尘猜到霸灵帝用意，于是他决定首先确保小草无恙。

　　“没错，先放了小草，我也任由你处置。”芸月也大声附和。

　　空海则表示抗议：“我反对！”

　　“我也反对，我不是件商品，不能任由你们买卖！”小草似乎非常反感成为别人讨价还价的筹码，居然在毕月乌威胁下，依然高声怒喝。

　　“如果不这么做，我们谁也走不了，希望你们相信我！”惊尘语气异常坚定，几乎让人难以相信他就是那古板迂腐的腐儒。

　　“放人！”霸灵帝发出命令，但毕月乌却没有立即遵命，而是焦急进谏：“陛下，请您三思，这小子阴险毒辣，您不可以相信他。”

　　“在我面前，谁也玩不出什么花样，放人！怎么？毕月乌，你不肯遵令吗？星日马，你去放！”因为毕月乌的抗命，霸灵帝也开始暴躁起来，他怎能容忍因为部下的忤逆，让他失去与亲生女儿重逢的机会？为平息陛下的愤怒，星日马急忙奔过去，推开毕月乌，解开小草手腕上的铁链。

　　长时间的束缚让小草四肢略微发麻，虽然她想立即奔到惊尘身边，却也不得不缓缓走来，反倒是惊尘迫不及待地飞跃前纵扶住小草。

　　忽然，惊尘察觉小草胸前闪现出蓝光，冰冷蓝光带着几点红点打在惊尘身上，幸好其威力已到尽头，所以只是击破惊尘衣襟，但小草却软绵绵地倒在惊尘怀中。

　　突如其来的变化让时间似乎都停顿下来，直到毕月乌狂笑声响起，众人才意识到发生什么：“哈哈哈哈，惊尘，你杀我丈夫，我杀你至爱，我要让你和我一般痛苦终生，哈哈哈哈！”

　　“混蛋，你竟敢让我失信于人！”话音未落，怒火中烧的霸灵帝发出灰暗光团，瞬间穿透毕月乌的躯体。

　　空海也随即清醒过来，扬手处，水池中冒出无数碧蓝能量球，迅速包围了空海、芸月、惊尘和小草，转眼他们便全部在天牢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霸灵帝望着毕月乌的尸体，脑海一片混乱。他深知，从今以后，他与女儿再难团聚。更要命的是，素来以爱护部下著称的他亲手杀死得力干将，如果此事传到长老会，他无疑将会受到最严厉的弹劾，甚至是审判。他将怎么办？未来道路究竟该如何走？

　　“陛下，陛下，您没事吧？”

　　星日马的问候打破了霸灵帝思绪，他缓缓抬头问：“我，是不是错了？”

　　“这……，“星日马不知该如何回答，亲眼目睹同僚死于陛下之手，他无论如何也有些接受不了，“陛下，您是我们的陛下，自然没错，可是您出手是不是重了些？”

　　话一出口，星日马忽然感到霸灵帝重新充满傲视两界的枭雄霸气，充满力量的浑厚声音再次响起：“没错，朕是霸灵帝，朕没有错。错的是惊尘，他今夜用混沌神功杀了朕两员爱将，朕绝对不会放过他！”

　　“两员，哪两员？”星日马不由大惑不解。

　　“一个是毕月乌，另一个……”霸灵帝右手猛地按在星日马胸口上，“就是你！”

　　灰暗光芒从星日马背后冲出，将墙壁撞出巨大创痕，而星日马则随之缓缓倒下……

　　“惊尘，你不要怪朕，朕承担着振兴两界的重担，朕不会有错，朕不能有事！所以只能你错，只能你死！哈哈哈哈……”狂笑声响彻整座天牢，这笑声注定它的主人从此选择了永远无法回头的不归之路。

　　十四、一别千古恨

　　
　　宁静野外，在芸月建议下，众人默默走到远处，只留下了半跪的惊尘和躺在他怀抱中的小草。

　　虽然众人竭尽全力，但每个人都很清楚，平凡女孩被灵魔毕月乌全力击出的寒光贯穿心脏，纵然是三灵祖在世，也无能为力。大家所能做的只能麻痹她的神经，减轻她的痛苦，将她的死亡稍微延后半柱香时间。

　　“惊尘大哥，我要死了吗？”小草用微弱声音问，虽然已感觉不到痛苦，却能意识到生命力量正逐渐从体内流失。

　　“别瞎说，你怎么会死，我们还要回雪枫村，再也不分开，谁也不能再把我们分开！”惊尘的外表强作镇定，心却在淌血。

　　“是啊，”小草脸上露出幸福微笑，“你还说过，你要好好和我过一辈子，如果以后我生了个男孩，叫他腾霄，生了女孩，就叫月岚。”

　　“原来，原来我说的这些傻话，你都还记得……”

　　“傻瓜，我怎么会忘？惊尘大哥，我们的孩子会不会很调皮，听说做母亲的不乖，孩子也会很淘气。”

　　“不会的，不会的，你生的孩子肯定会很乖的。”惊尘忍不住呜咽起来。

　　“惊尘大哥，你哭什么？我不会再给你惹麻烦了，不会再气你了，这样不是很好吗？”

　　“不，我宁愿你继续气我，继续给我惹麻烦，只是，只是你不要再离开我，好不好！”

　　惊尘咸涩泪水滴在小草脸上，而小草却毫不在意，因为她心里很明白生命之火即将熄灭，也同样理解惊尘此刻心情。她勉强抬起右手，轻轻抹去对方眼角泪水，继续用微弱声音安慰着最在乎她的男子：“别哭了，我以前好累，现在终于可以歇息了，你应该为我高兴。你只要见不到我就不会再烦恼，不会再为我担惊受怕，这样不是很好吗？”

　　“小草，别这样，别这样！”惊尘泪水依然止不住地流下，声音愈加悲切，“我以前，以前说的什么‘有生之年不必再见’，那都是我的气话，我真的很在乎你，真的很爱你。只要你撑下去，你让我做好朋友，就做好朋友，你要嫁给赵刚，就嫁给赵刚。但是，我求求你，一定要撑下去！”

　　小草此时不由剧烈咳嗽起来，惊尘急忙运功到对方体内，让咳嗽声终于可暂止，小草摇头说：“我只是不想，不想再连累你。村长爷爷、金帅伯伯、我老婆，都对你……希望……很大。我不要……不要你为我……让他们失望……”

　　“小草，我，我不是因为你才不答应他们，我真的有我的苦衷。但是，但是我不能失去你，真的不能啊！”

　　望着惊尘激动神情，小草再次微笑：“我知道……我真的知道。但是我老婆……也很喜欢你，你应该知道……她可以……可以做得比我……更好……”

　　“不！”惊尘紧紧握住小草右手，大喊起来，“在我心里，你就是最好的女孩，谁也不能替代你！芸月自有适合她的人，但绝对不是我，我爱的女孩，只有你！”

　　“有你这句话……我知足了，惊尘大哥……答应我……一件事……好吗？……”

　　惊尘因为哭泣已无法回答，只能用力点头应允，小草的泪水同样模糊了双眼，微弱声音继续响起：“无论怎样，好好……好好活下去，小草不是……你的全部，不要……不要因为我，让你的……朋友，失望！”

　　惊尘猛地紧闭双眼，想止住不争气的眼泪，却徒劳无功，他只能更加用力地点着头，表示不会辜负小草遗愿。

　　“好了，我真的……好想……睡一觉，不要……不要再吵醒我，不要……”小草缓缓闭上双眼，被惊尘粗掌紧握的纤纤玉手缓缓地无力垂下。

　　察觉到小草异样，惊尘惊慌睁眼，抱着逐渐冰冷的小草，他忽然仰面向天发出了惊天动地的狂吼，泪水再次从眼角流下。他望着野外因受到惊吓而飞起的萤火虫，仿佛看到小草灵魂正缓缓飞向远处，天地间似乎只剩下孤零零的惊尘内心怒斥着命运的不公，质问天地为何夺走他唯一所爱。可是一切都无可挽回，小草已永远地离开了充满太多苦恼忧愁的世界，离开朝夕与共的亲人朋友，离开因她喜悦、因她痛苦、为她欢乐、为她悲伤的痴情男子，飞向未知时空，不知在那里，是不是有她梦寐以求、可以不再让最爱自己的人痛苦烦恼的世界……

　　“你还想救她吗？”陌生声音从惊尘身后响起，让忍不住仰天狂吼的灵武首徒放下小草，猛然起身回望。那是个从未见过的道士，随着他的出现，周围广阔无垠的原野不知何时被七彩光芒的结界所笼罩。以惊尘修为，本早该发觉此人举动，却因心情悲痛，而一时失察，如果此人是敌非友，岂不是万分危险？

　　“你是谁？这是什么结界，你意欲何为？”

　　惊尘厉声质问，而道士却神情自若、面带微笑：“贫道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贫道或许能救活这无辜女孩，至于贫道设立此结界的目的，只是不想让外人听到我们的对话而已。现在你的朋友依然只能见到你与那女孩永诀的幻象，却看不到结界中的真实场景。”

　　“你能救活小草，你真的能？”惊尘不由激动地抓住对方双肩，警惕之心已被最后希望所替代，如果真能让小草死而复生，他惊尘区区薄命可以交予任何敌人。

　　“贫道是说或许能救活她，却不能保证你不失去她！”

　　“什么意思？”道士的回答让惊尘徒添几分疑惑。

　　道士则依然不紧不慢地解释：“我知道在阎浮界某个偏颇之所，有种奇果名叫‘回梦果’，如果配合贫道所修炼的灵法，或许能在数月之内让这小姑娘起死回生。但复活者会失去大部分回忆，只保留她内心深处的真正渴望。如果此人实际上想忘记所有过去，那么从此她和你将成为陌路人。你只能赌，而最后的结果，贫道也无法预知。怎么样？你是让她就如此死去，还是交予贫道给她一次生还却可能永远失去她的机会？”

　　惊尘彷徨眼神望向小草尸体，心中宛若江潮澎湃，又如乱麻缠绕，不知如何决断。过了许久，他紧咬嘴唇问：“我如何相信你，我甚至不知道你是谁！”

　　“用你的心灵去感悟，你自然会清楚贫道是敌是友，其实我们的心灵始终联系在一起，在阎浮界中没有人比我更能感受你的内心。至于我是谁，等到这女孩完全复原之日，那时大概也是你功成名就之时，贫道自然会解答你所有疑问。你现在只需要作出选择，毕竟，还有太多事情等待你去做，你没有多少时间再犹豫了！”

　　对于贫道似答非答的应对中，惊尘忽然心有所悟，却又不知从何悟起，但他确实感到面前此人非同寻常，与自己似乎有莫大联系。他终于下定决心，作出了也许会让自己后悔终生的决定：“请你带她走，只要她能涅槃重生，得到她应有的幸福。即使……即使我今后与她形同陌路，我也……我也心甘情愿！”

　　泪水再次从惊尘双眼夺眶而出，因为这可能注定他最终完全失去心爱的女孩。道士叹息着背起小草，而扬手处却又变化出难辨真假的小草尸体，并语重心长地说：“为了让你不再为这女孩操心，这具灵法尸体我送给你掩人耳目，你放心去做你的事情，时候一到，我自然会来找你，让你再见小草。”

　　“谢谢了！”惊尘含泪鞠躬，而起身时那道士和神秘结界却都已毫无踪影、不知去向，仿佛刚才所发生的不过只是场幻梦而已。惊尘惊疑之余，又俯身抱住面前小草“尸体”，无限悲意重涌心中，压抑许久的悲愤怒吼猛然从口中发出，震惊了天地荒野，也惊动了不远处的空海等人……

　　※                    ※                           ※

　　听到众人脚步声，惊尘缓缓放下小草，起身用哭红双眼扫视着正要安慰他的朋友们，他张张嘴，却说不出只言片语。

　　“师兄，现在你打算怎么办？”芸月轻声问。

　　惊尘默默无语，左手挥舞让小草尸体悬在半空，接着空气中蓝光闪烁，将小草紧紧包围，转眼便变化出难以融化的冰棺，而小草就如同冰棺中沉睡不醒的公主。

　　“这附近有片迷魂森林，没有敌人驻守，我们从那返回雪枫村。”惊尘声音迟缓而略显嘶哑，但情绪似乎已逐渐稳定。

　　“腐儒，也许我现在问这个问题并不合适，但我还是要请教，现在你是不是可以去寻找怀古阁了？如果你再不能清醒，小草绝不是最后牺牲品。”听到空海不识时务的话语，芸月不由狠狠瞪去，不过其他人却更想知道惊尘的答案。

　　惊尘望着大家疑问眼神，缓缓回答：“我知道，你们都以为我是为了小草才不愿寻求成为灵帝的方法，但是，你们都错了！真正的原因，我带你们到怀古阁，你们就清楚了。”

　　“惊尘师兄，你的意思是你知道怀古阁在哪里？”申灵将傲天惊奇发问。

　　惊尘点点头，声音依然沉重：“自三灵祖创建天灵门，每代弟子中都有一人知晓天灵门的秘密，我们灵武门的创始人三十三代智灵圣恒冥，就是当时那一代保守秘密的传人，我师父土灵帅凌峰和我，则分别是我们这两代的知情弟子。我离开灵武门前，最后完成的任务就是奉师父之命去确定怀古阁的位置，以准备应对即将到来的劫难，”说到这里，惊尘不由回身望向冰棺中的小草，声调又增加几分悲意：“也就是那时，我认识了小草。”

　　“那么怀古阁究竟在哪里？”空海才无心顾及惊尘与小草的往事，迫不及待继续追问。

　　“在雪枫村背后的山谷，雪枫村实际上就是为守卫怀古阁而设立，可是这秘密在村中只有特定的部分村民才知晓。”

　　惊尘的回答令众人震惊，原来他们这几个月就呆在怀古阁的门口，却无人发觉。

　　“不好，霸灵军现在进攻雪枫村，如果被他们攻陷村庄，那怀古阁岂不是岌岌可危？”青灵贤天纬不由心如火焚。

　　“他们没有那么大本事，雪枫村不会如此轻易被攻克。”惊尘似乎信心十足，“我们现在就带小草回雪枫村，然后去怀古阁，所有谜底都会揭开。”话音未落，惊尘已将冰棺招到肩上，扛起来大步走去，众人紧随其后，但每个人心中都画了大大的问号，那就是：雪枫村和怀古阁中到底隐藏着什么秘密？

　十五、雪枫村攻防战

　　　
　　钩月当空，寒风瑟瑟，军营外，数万霸灵军在一个狼人、一个妖精和一个矮人率领下，正迎候着陛下莅临，而在他们身后矗立的小小村落，就是几天来都未能攻下的雪枫村。

　　霸灵帝车队终于出现，令奎木狼奇怪的是，随军前来的军官都只是些灵妖长，却没有看到当初留在城中护驾的灵魔毕月乌和星日马。

　　霸灵帝从车中撩帘向外望去，也是倍感惊奇，不知为何领队的只有奎木狼、室火猪、觜火猴，人类灵魔参水猿和昂日鸡又到哪里去了？

　　双方各怀疑问，迎来了前线的君臣会面，霸灵帝在某灵妖长的搀扶下缓缓走下御辇，霸灵全军立即齐刷刷下跪，三呼万岁，雄浑有力的声音惊彻四野，周围霎时飞出许多在小憩中被惊醒的飞鸟。雪枫村村里的守军们听到动静，大多数人心中不由微颤，自知强敌已到阵前，唯有老村长依然冷笑不语，似乎对霸灵帝毫不在意。

　　在程序化的礼节后，霸灵帝冷冷问：“参水猿和昂日鸡，怎么不来见朕，难道阵亡了吗？”

　　“这，”奎木狼略略犹豫，如实禀报，“昨天他们两人主动请缨攻打敌营，但所有军队进了村庄就再也没有消息。”

　　霸灵帝冷酷的目光从奎木狼面上扫过，奎木狼急忙心怀鬼胎地低下头去，聆听陛下威严质问：“为什么不派邪灵兽进去试探，或者用混沌弹将村庄化为平地再进攻！”

　　“陛下，这村庄不知有什么邪法保护，任何灵法和邪灵兽稍稍接近村庄便化为乌有，我们怀疑有人设置了水系阵法‘御灵阵’。”

　　室火猪的解释让霸灵帝暗暗吃惊，“御灵阵”级别的阵法他以前也只在霸灵门收集的《五行灵法大全》上见过，即使水灵帅玄顼没死，也未必能使出如此高招。“御灵阵”虽然可防止外部灵法进攻，却不能阻止生物进入，也无法克制敌人在阵内进行灵法攻击，派遣军队侵入村庄内部破坏，确实不失为因时制宜的战略。然而，阵中到底有什么秘密，竟会让参水猿这样的灵魔高手泥牛入海无消息？这，他实在想不通。

　　“陛下，乌魔和马魔为什么没有护驾前来？”觜火猴小心翼翼地问道。

　　闻听此问，霸灵帝的表情刹那间悲愤起来，他悲痛万分地遍告全军：“诸位将士，朕无能啊！逆贼惊尘假意与朕谈和，竟然趁朕不备，用混沌灵法对朕偷袭。毕月乌和星日马两位灵魔，为了保护朕，他们，他们以身殉职了！”

　　听闻此消息，前线将士个个惊悲不已，不知是谁哭喊了一声：“马魔大人！”全军顿时泪如雨下，哭声此起彼伏。星日马素来待人最好，军中有事，无论是谁，他都会竭力襄助，一视同仁。霸灵军上下，即使是右翼灵魔，对他也有几分感激和尊敬，他的死又怎能不让人悲痛欲绝呢？

　　奎木狼双目紧闭，泪水不断流下，不过这泪，不是为了星日马，而是为了毕月乌。因为当初毕月乌曾是他的追求对象，他因不愿与亲如兄弟的鬼金羊相争，才主动退出。鬼金羊死后，他本想逐渐抚平毕月乌的伤痕，再重新进入她的世界，然而这最后的希望，却都被该死的惊尘彻底毁掉……

　　“灭了雪枫村，宰了惊尘，为马魔大人和乌魔大人报仇！”觜火猴的高呼引起阵阵共鸣，全军霎时化悲痛为力量，纷纷请战。

　　霸灵帝打了个手势，全军渐渐安静下来，他继续用威严且具有磁性的声音说：“仇，我们不能不报，今天，朕来这里，就是要率领你们报这血海深仇！但是，我们不能太急躁，那样只能让敌人得意，于事无补。今天大家吃饱饭，睡好觉，明天我们与这帮五行灵法的狗贼决一死战！”

　　“决一死战！决一死战！”全军不约而同发出排山倒海般的吼声，听闻此声的金灵帅天昊叹了口气，心知明天一场硬仗势难避免。

　　※                ※                      ※

　　太阳终于从青山怀抱之中跃出，俯视着即将展开血战的大地，尤其是在数万铁甲大军重重包围中的小小村庄。

　　霸灵帝站立于军中搭起的高台之上，他注视着眼前渺小村落，轻轻摆摆手，四面顿起号角之声。数千翼人展翅冲天，又像坠落陨石般冲向雪枫村。

　　“冲啊！”矮人灵魔室火猪呐喊着率领数以万计的矮人、半兽人、修罗、夜叉从东边和北边向村庄发起冲锋，而西方和南方冲杀过来的则是妖精灵魔觜火猴和他身后成千上万的妖精、虎人、豹人、龙人。

　　喊杀声击破所有平静，墨黑“浪潮”覆盖整片大地，雪枫叶被从树上震落，花草被无情践踏。目睹此景，谁还能想到如今这被杀气笼盖的小村庄，就是当初那片与世无争的净土、乱世之中的桃源胜地。

　　在御前护驾的奎木狼神情肃穆地望着进攻部队，前几次他利用亢金龙一派的灵魔来试探雪枫村的实力，由此得来的经验告诉他，在进入村庄前进攻会极其顺利，变故只有在攻入“敌营”后才会默默发生。但如此大规模的进攻不同于以前的小规模袭击，雪枫村是否还能“照单全收”呢？

　　就在奎木狼胡思乱想时，怪事发生了，只见小村庄四周的碧蓝光圈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奎木狼正暗自纳闷，霸灵帝已下达急躁命令：“不好，快把部队撤回来！”

　　不过，一切都来不及了，只见村子外围墙壁上“钻”出几百怪异管子，仔细望去，几乎每个屋顶都有类似铁管严阵以待。霎那间，无数金黄光线从管内射出，其威力远远超出常人想像，一道光线居然可连续击穿几个战士的躯体，而被击中者的生命之火也随之熄灭。最可怜的是天空中那几千翼人，闪电般的速度让他们根本来不及躲避光线袭击，结果不是被击落在村外大地之上，就是直接摔落到村中，凶多吉少，无一幸免。

　　冲锋在前的室火猪和觜火猴不愧是灵魔级别的高手，察觉到不对劲，纵身跃起，转眼便从部队前锋转移到后队，不等奎木狼下令，他们已一言不发，率先向大后方跑去。失去主将的霸灵军将士随即慌乱起来，纷纷转身逃命，唯恐成为光线下的冤死鬼。满山遍野的霸灵勇士顿时溃不成军。

　　“真不愧是你的好部下！”耳闻霸灵帝冷笑嘲讽，奎木狼冷汗涔涔，无言以对。

　　“慌乱者斩，各自归队！”霸灵帝以雄厚灵力发出的声音传入每名霸灵战士耳中，简简单单的八个字却随即制止住无谓混乱，灵鬼迅速集中在灵妖上司身边，灵妖则马上集结部下到各自灵妖长处会合，统帅部众的灵妖长也随即回到阵营待命。就连刚才还惊惶失措的室火猪和觜火猴，也很快耀武扬威地重新布置好进攻阵型，等待着陛下指示。

　　“敌人‘御灵阵’已撤除，准备混沌弹攻击！”霸灵帝一声令下，灰暗色的混沌弹瞬间从四面八方向渺小村庄飞射而来，茅庐墙壁在强烈攻击下溃塌，大地因剧烈破坏声而颤抖。爆炸扬起的灰白烟雾渐渐随风飘去，固若金汤的村庄已化为废墟。

　　“邪灵兽进军！”随着霸灵帝的第三道命令，灵妖们召唤出无数能量球让它们不断撞击爆炸，随即上万只奇形怪状的邪灵兽吼叫奔出，向中央那堆断垣残壁冲去。

　　就在邪灵兽们即将接近村庄时，废墟中再次纷纷伸出神秘铁管，随着金色光线的射击，不少怪兽随之化为散落的各种物质。但成千上万只怪兽并非心理软弱的霸灵军，被消灭的区区两千怪兽也无法影响同伴们的疯狂气势，大部分怪兽闪身躲过光线攻击，继续向村中冲杀过去。

　　铁管骤然消失，废墟里代之出现的是数百悬在天空的金黄光球，并发出道道光芒。同时，村中被混沌弹击燃的火焰中，也有数百火红光球冲天而起、赤焰飞舞。每道金光闪过，便会出现一个执掌金锤的金甲力士；每道炽焰散尽，就多出一个威风凛凛手持长刀的赤装武士。

　　眨眼间，村中已杀出数千名金甲力士和赤装武士，而金光、赤焰依然履行着自己的职责，让力士和武士的数量不断增加。

　　寂静废墟顿时成为邪灵兽与灵战士厮杀比拼的战场。不用多久，胜负立分，力大无穷但头脑简单的怪兽，自然比不上武功精湛、身手敏捷的灵战士。不到半柱香的时间，数万邪灵兽只剩下几千而已，至于金甲力士和赤装武士，却只是损失了几百名，而且金光赤焰依然没有停止运作的迹象。

　　“继续混沌弹攻击！”霸灵帝再度下令，第二轮攻击随之展开，但结果却与前轮大不相同。村子四周突现无数幽蓝漩涡，碰到“漩涡”的混沌弹非但没能击溃阻挡它们前进的障碍，反而顺着原来轨迹倒转飞回。

　　“快闪开！这是水系奇术‘反馈术’！”霸灵帝的提醒已经太迟，霸灵军阵营因混沌弹引起的爆炸持续不断，上万名战士被自己发出的混沌弹击中，更多战士被爆炸余威波及而倒下，部队再次乱成一团。

　　霸灵帝咬牙切齿地望着部下们，以及那将邪灵兽消灭后便意图四面冲杀过来的数千灵战士。他不知到底有多少灵法高手隐藏村中，更不知可恶的水系灵法高手究竟是什么人，此人竟用牺牲村庄的方法让敌人失去警觉，在第二次攻击时才使出可恨的“反馈术”， 让霸灵军措手不及，损失惨重。再这样下去，无疑胜利之神的眷顾将会离他远去，可是他——两界之主霸灵帝，又怎能在这小小村庄前一败涂地？绝对不能！

　　在霸灵帝怒吼声中，他以“飞天术”一冲飞天，灰暗光团在他高举双手上形成，随即从空中向辽阔的中央战场俯冲而下，阵阵剧烈爆炸后，武士、力士尽数化为金属碎渣和四散火焰，就连金光、赤焰与碧蓝光盾也全部消失殆尽，雪枫村则更近于平地。

　　霸灵帝身影在空中倏然消失，瞬间又现身村中，霸灵战士们尚未考虑好是否要上前护驾，已发现不少五色光球在霸灵帝四周环绕旋转，霎那间又全部飞到空中不断碰撞。耀眼光芒后，雪枫村被奇异能量所笼罩，所有景物化为诡异灰色。

　　三灵魔制止了想要盲目上前的部众，个个露出得意笑容，因为他们深知，这“混沌阵”中，唯有霸灵帝独尊，任何高手也无法可与之匹敌。

　　灵魔们的笑容没有维持太久，因为他们目睹到不可思议的怪事，因为混沌阵中居然出现了一位满脸笑容的老者。

　　“你就是那个水系灵法高手吧？”霸灵帝冷冷问。

　　“不是高手，而是超级高手，两界之内，论水系灵法，没有人能超过我。”

　　“哼，人越老本该越稳重谦虚，你倒是越老越不知天高地厚。”

　　“年轻人，是你不知天高地厚吧？”这老者不用问，自然正是雪枫村村长，他微笑双眼中突现慑人精光，“小伙子，你们霸灵门也算是三灵祖的徒子徒孙，想必听说过三灵祖率领四神除魔斩妖的故事吧？”

　　“那不过是个神话而已。”霸灵帝满面不屑。

　　“是吗？”话音未落，老村长全身上下突然闪现耀眼蓝光，霸灵帝急忙扭头躲避，但他随即意识到这或许是敌人的阴谋，马上闪身后撤，准备迎战。不过，当光芒消尽时，他却惊讶地不敢再有所异动，其实不止是他，就连周围注视阵内情景的霸灵勇士们。也因眼前之事惊愕不止。因为，在霸灵帝对面不再是那个拄拐老者，而是名精壮强悍的蜥蜴人战士。

　　“你，你究竟是谁？”霸灵帝的声音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蜥蜴人露出诡异微笑：“我就是四神之一的水神玄武。”……

　　十六、芳草归乡

　　
　　灰暗村庄中，霸灵帝与玄武静静注视对方，谁也不敢轻举妄动，因为他们心中很清楚，高手对战只有后发制人才是上策。更何况，他们一个是当今纵横两界的霸者，一个是传说中参与创世圣战的神灵，“高手”这两个字根本不配用来形容他们的实力。也正因如此，他们更不能让对方抓住自己出招时的疏漏。决定胜负只在一瞬，生死结局定于一招，这，才是真正的高手对决。

　　无声对峙并未维持太久，因为混沌阵外已变故迭生。最早的骚乱出现在室火猪控制的东营，巨石纷纷从天而降，向幸存的霸灵战士们重重砸下。室火猪正要聚集部队查清敌人来向，一只灵鼠已咬断他的颈脉，而且这些敏捷凶狠躲在巨石之上飞来的灵鼠，迅速向整个东营惊魂未定的敌人们发动了攻击，它们的攻击目标非常精确，没有多久，大部分灵妖级别以上的战士已全部倒地，灵鬼们则因失去指挥而四散逃窜。

　　统领西军的觜火猴也未能摆脱室火猪的命运，大地突然蹿出无数粗大藤蔓，将觜火猴和他的部下缠绕得结结实实。不待霸灵战士们挣脱束缚，十几只利爪神速的灵猴迅速顺藤蔓飞跃而来，尖利猴爪将敌人咽喉逐个划断，而大名鼎鼎的猴魔大人首当其冲地“为国尽忠”。

　　南军几个灵妖长率领的部队没有人能确定他们的情况，因为他们的军阵被神秘迷雾隐没，雾中惨叫之声与狗吠声不断响起，却无人逃出这片迷雾……。

　　北边的奎木狼迅速命令部下准备迎敌，但一曲美妙合奏乐声飘入到北军每个战士的耳中，所有人随之为这天籁之音而陶醉，完全忘记自己即将面临的危险，一个个倒在地上安然睡去。奎木狼则在音乐中仿佛听到毕月乌的呼唤，眼皮不断发沉，似乎美丽梦境正等待他的来临。忽然，他拔出匕首，往自己大腿狠狠地扎下，在他的狼吼声中后，几个灰暗能量球的爆炸将蛇尾三头犬再次带到世上。

　　大梦初醒的奎木狼惊觉一名手持青锋宝剑的剑客正从天而降，三头犬三首也本能性地狂吠不断，三张嘴再次喷出冻气、毒雾、火焰。剑客闪避开火焰和冻气，却被毒雾喷到脸上，他发出痛苦惨叫，化作土末纷纷落下。

　　三头犬仰头长啸，发出胜利吠声，就在此时，地上一柄长刀破土而出，锋刃从它腹部插入穿透后背而出，随着长刀再次潜入大地之中，三头犬化为散落粉末归于尘土。

　　奎木狼发出混沌弹向大地打去，一个蒙面人匆忙从地下蹿出，恰恰避开了这致命攻击。

　　“灵忍者！”奎木狼心底暗暗发凉，这种程度的高级灵战士恐怕只有土灵帅凌峰才能召唤出，但同时指挥两种土灵战士作战真是前所未闻，凌峰恐怕也未必能做到。奎木狼侧身躲过灵忍者的长刀正击，右手已按到对方胸前，灰暗光芒穿过忍者身体，将敌人也化为土末。然而，奎木狼并没有取得最终胜利，熟悉的身影突现前方，一个混沌弹飞到他的胸前爆炸……

　　“你，你是惊尘！”奎木狼吐出口鲜血，咬牙切齿地叫出敌人名字。

　　“不错，我就是惊尘，你们的部队完了，你投降吧！”惊尘的话语让对方突生惊恐，那似曾相识的感觉让奎木狼完全陷入恐慌之中，暂时失去了杀敌复仇之心。因为现在的狼魔已无战斗之力，只剩苟延残喘的半条命而已，自保尚且不能，更不要提为毕月乌报仇。

　　※                          ※                        ※

　　“现在的形势胜负已分，我们作笔交易吧！”玄武终于首先开口说话。

　　“我们霸灵军即使战死，也不会投降！”虽然败局已定，霸灵帝的枭雄霸气却无丝毫减弱。

　　“你应该知道混沌阵还不完善，无法阻止我从阵中空气提取水能量球，而且我比水灵帅玄顼更懂得如何将水能量威力发挥到极点。所以在这怪异阵法中，你又有几分胜我的把握？”

　　霸灵帝注视着眼前敌人，心知对方所说无错，何况他所忌讳的惊尘已到，更是毫无胜算。

　　“我也不要你们投降，只要你霸灵帝的金口玉言。如果你保证将部队全部撤出避世谷，并与我们雪枫村停战一月，我不但放过你所有幸存部下，还会释放我们俘虏的所有霸灵军，其中包括你的爱将参水猿和昂日鸡，怎么样？”

　　霸灵帝略作沉思，点头应允：“你水神是我们霸灵门的前辈，我就给你个面子，但是一月之后，我定会再来讨教。”

　　“好，我等你，到时我们再一决高下！”玄武的反应亦是相当干脆。

　　“哼，我们定会一决高下！”怒目圆睁的霸灵帝立下心愿，今日之耻，他必让玄武和惊尘两倍，不，十倍偿还，这一仗不是结束，而是开始…………。

　　※                      ※                         ※

　　随着霸灵帝“撤退”命令，异象尽数消失，九死一生的霸灵军如遇大赦，幸存者互相搀扶着有条不紊地向避世谷外撤去，完全忘记了他们昨晚“决一死战”的誓言，他们脑中只有两个字——撤军。

　　敌人已撤走，及时赶回的援军们大都惊异万分地望向看似陌生的蜥蜴人，只有惊尘若无其事地打着招呼：“村长，我们回来晚了。”

　　蜥蜴人呵呵一笑：“不晚，不晚，比我计算得早的多，我还以为等我和霸灵帝两败俱伤之时，你们才来得及出手。”

　　“你，你真的是老村长？”芸月虽然亲眼目睹村长变身，却依然不敢相信事实。

　　“是，这就是村长的真身，我初次见他变身，也是吓了一跳。”回答的不是村长，而是惊尘。

　　空海急忙上前一步，拾起地上拐杖递了过去：“村长……爷爷，您老还是变回原样，您这个模样，我们真有点不习惯。”

　　“不必了，我变成人类模样，是为了舒舒服服地隐居，现在我想该是我们四神重现江湖之时，还是以真身示人吧。对了，小草呢，她救出来没有？”

　　每个人都立时沉默无语，玄武却已明白了最后战果。他轻轻叹了口气，千年来他本看惯生离死别，但是想到如此可爱的小女孩也成为无聊战争的牺牲品，心中不由又多了几分遗憾，这样的悲剧何时才能停止，难道人类的命运和历史，真的注定是由无数无辜生命的牺牲来灌注的吗？

　　※                        ※                            ※

　　躲在地下隧道中的村民们纷纷走出，围拢在小草冰棺四周。冰棺中的小草容颜依旧，似乎只是在静静沉睡，然而她的父母却早已泣不成声，平常与小草要好的姐妹们更是悲痛欲绝，她们脑海里小草那任性、可爱的声音似乎还在回响：“记住哦，你是我的大老婆，你是我的三老婆，对了，你，就是你，你是我的第十五房哦。”

　　惊尘呆立一旁，默然无语，不争气的泪水再次从眼眶流到脸颊，从脸颊滴落地面。惊尘无意将泪水抹去，因为纵然可以抹去苦涩液体，也无法抹除那挥之不去的心痛与怀念，他多么希望躺在冰棺之中的不是小草，而是自己啊！

　　“小草！小草！，你不能死啊！”听到这声音，几乎所有人目光都被吸引过去，只见一个高大英俊的少男急匆匆跑来，他，正是赵刚。

　　小草的父亲颤抖地走过去，挡住赵刚去路，缓缓抬起右手，一个耳光猛地扇了过来。赵刚本能地想躲，忽然发现自己竟动弹不了半分，而且周围似乎有几个人将他紧紧地顶住，无形力量扼住了他的脖颈，让他连晃动头也成为奢求。于是，这耳光结结实实地打在赵刚脸上，对方苍老声音发出怒吼：“是你！是你把小草带出村子，才会让我们老两口白发人送黑发人，你，你这个白眼狼，我打死你！”

　　老人的巴掌还要打下，却被玄武拦住：“老纪，不要这样，赵刚也不希望见到这结果，看在他自小父母双亡的份上，算了吧！”

　　“不是我的错！”赵刚怒吼起来，“是他，是那个惊尘，还有，他这些什么天灵门的朋友，自从他把这些人带到村里，村里就灾难不断。这次，如果不是为了惊尘这臭小子，小草又怎么会死？”

　　玄武眼神突变凶狠，慑人目光让暴躁的赵刚顿感寒意。玄武缓缓说：“没想到，你还是这么执迷不悟，你不配留在雪枫村，滚,从今以后不准再回来！”

　　“好，好啊！反正这村子自从那些人来了以后就容不下我了！”赵刚咬牙切齿地向后退去，他身后的村民愤怒注视着不知悔改的小子向两边让开。

　　走了几步的赵刚猛地扭头对惊尘大吼：“惊尘，你记住，小草的仇我一定要报！虽然我武功不如你，但无论是过十年，还是二十年，我定会回来杀了你！”

　　新老村民们被这咆哮所激怒，纷纷咒骂着赵刚，不少青年人还捡起石子狠狠砍去，见众怒难犯，赵刚匆忙头也不回地向村外跑去。而惊尘却丝毫不为所动，似乎发生的一切都与他无关，他只是倚在大树上昂首向天，喃喃自语：“是我害了她，是我害了她……”

　　十七、怀古阁

　　
　　小草下葬已经半月，雪枫村村民暂时忘记了不可忘却的哀思，纷纷投入到村庄的重建工作中。这些在和平环境生活了千百年的居民对战争灾难的承受能力竟然是如此惊人，反而是惊尘的状况越来越让人担心，他现在似乎完全成了工作狂，几乎从来不让自己停下来。每天东方出现第一丝曙光，村民就会被他干活的嘈杂声吵醒，而到月上树梢时，他又会失去踪影，甚至连惊尘昔日的跟屁虫——空海也不知他的去向。

　　现在，月光洒向绝情湖湖面，洁白光线与碧蓝湖水交相辉映，闪现出美丽光晕。微风吹拂着湖水、吹拂着轻扬的雪枫树叶，也同样吹拂着湖边这个静坐沉思的少女。她美丽明眸注视着眼前美景，似有千言万语要向大自然倾诉，然而却不知从何说起，或许她不愿让心中烦恼惊扰了美丽平静的景色，宁愿让心灵在不平静中默默激荡痛苦。

　　“芸月！”空海高喊着跑来，这几天他跟随的目标已从不知所踪的惊尘变成了芸月，而芸月也确实需要一个能倾诉心声的朋友，因此两人越走越近，以至于其他的灵将灵贤怀疑他们的感情是不是产生突破性发展。

　　“找到惊尘师兄了吗？”芸月的问题换来对方无奈摇头，灵武公主霎时又忧郁起来，“不知师兄这几天到底怎么了？干起活来像疯子，不干活了就变成隐身人，他心里有什么话可以跟我们说嘛。难道，难道他的心中就只剩下小草了吗？”

　　“我估计，都怪那个赵刚，他最后那些狗屁话，把腐儒刺激了。这个腐儒呀，准是把所有责任都揽到自己身上，白天干活赎罪，晚上不知去什么地方忏悔了。”多日来的接触，空海已完全掌握了惊尘心理，因此分析起来似乎也是不无道理。

　　提到赵刚，芸月叹口气：“其实，我觉得赵刚也不是不可救药，至少纪老伯打他时，他也没有躲闪，心甘情愿地挨了那一耳光，可见他心中还是有愧。”

　　“这个，这个……”空海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你可能没太注意，当时站在他身边的都是和惊尘大哥要好的雪枫村卫士。他们在赵刚四周一站，好像动了点手脚，赵刚被挤在中间，自然躲闪不了。”

　　“那，那至少他的脖子还可以动啊，他可是连眼皮都没眨，就挨了那一下。”

　　“呵呵，因为我试了试新学的金系奇术‘扼颈术’，中了这种奇术者，后脖颈会如同被人扼住般，根本无法移动脖子，甚至会造成身体动作迟缓麻痹。当然，我只是用了一下下，却足以令他不知所措地连眼皮都忘了眨。”

　　听了空海的话，芸月终于知道赵刚挨打后那么暴躁的原因，忍不住“噗哧”笑了出来，那迷人笑容在月光下更加妩媚。说实话，回想起来，始终被大家捉弄的赵刚确实有点可怜，但是不知为什么，芸月还是觉得此人有种说不出的讨厌。

　　“原来你们在这里。”熟悉声音从他们身后传来，两人急忙起身回望，那不正是他们苦苦寻找的惊尘吗？

　　惊尘注视着他们惊异表情，重新露出久违笑容：“干嘛那么看着我，是不是真以为我自暴自弃了。没错，前几天我的心情确实不好，但我是谁啊？我是灵武门的惊尘！小草临终前叫我不要再让朋友失望，我又怎敢不听她的话？对了，麻烦你们去通知诸位师兄弟和师伯到这里集合，我们现在就去怀古阁。”

　　“现在？现在很晚了！”

　　惊尘再次笑着说：“空海，正因为晚，才可以在尽量不惊动村民的情况下到怀古阁去，何况玄武前辈已在怀古阁中等候，不要磨蹭，赶紧去！”

　　“好，我们快去通知，不要耽误时间了。”芸月的“指示”永远是那么管用，空海立即跟随着芸月向村里跑去。

　　惊尘望着面前熟悉的湖水，眼神异常复杂，他在想什么呢？是在考虑自己的决定是否妥当，还是怀念曾与他共同在这里谈心呐喊的至爱呢？这点没有人知道，或许连他自己都不清楚……

　　※                      ※                          ※

　　黑暗总是给人们带来恐惧，再加上不时传来的“虎面鹰”长啸，就更让人毛骨悚然。芸月紧靠在惊尘身后缓缓前进，让空海不由醋味十足，却又不敢乱说什么，因为他深知芸月是不容许任何人冒犯她的“惊尘师兄”的。

　　黑暗中突现两道红光，除了惊尘，其他人不由大为吃惊，不知是什么怪物？空海猛地向前窜去，左手微扬就要以灵法自卫，一只大手阻止了他的冒失行为，接着他耳边传来惊尘话语：“别性急，你仔细看清楚，你是这些家伙的对手吗？”

　　这些？不是只有一个吗？空海凝神望去，才发现红光不止两道，周围竟有数十道之多，而红光的主人们已在不知不觉中将他们团团围住。

　　闷罐般的声音骤然响起：“通行口令！”

　　“神五。”随着惊尘不慌不忙地回答，前方红光越走越近，大家这才看清，原来对方是用金属做成的机械怪物，它的两只手酷似雪枫村用来自卫的神秘金属管，无疑也是种神秘武器，而红光正来自于它的双眼。随着怪物闪身让路，闷罐子声再次响起：“通行口令正确，可以通行。”

　　“走吧，不用紧张，这是三灵祖用来保卫怀古阁的警卫。”惊尘招呼大家继续前行。

　　“它们到底是什么怪物？”申灵将傲天小心翼翼地边走边向师兄请教。

　　“据说它们的名字叫做机器人，是诸神从故乡带来的警卫。”

　　“那‘神武’又是什么意思？神奇的武术？一个门派的名字吗？”紫灵贤雷泽也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性格。

　　惊尘随口答道：“不是武术的武，而是一二三四五的‘五’。我读过怀古阁书籍，‘神五’对诸神来说是个神圣代号，据说如果没有‘神五’开创东方新时代，诸神就不会降临我们阎浮界。反正，进入怀古阁核心，一切都会真相大白。”

　　前方石壁猛然向上升起，接着又有闷罐声响起：“这里是怀古阁，欢迎大家入阁参观，我的名字叫天女，希望我的服务能让你们满意。”这声音似乎是刻意模仿女性，因此稍微悦耳些，而声音的主人竟是个如仙女般的妙龄少女。金灵帅天昊微笑打趣：“看来这是个披着人类外表的什么机器人吧？”

　　惊尘点点头：“大师伯说的对，这是用来服侍诸神的机器人，外表不知是用什么东西制作，与人类皮肤无异，内部却是金属构造。天女专门负责引导外人参观怀古阁，我们跟着她继续前进吧。”

　　“大家请跟我来，我们将进入的是第一厅：‘天灵创立’，这里展现的是三灵祖创建天灵门的场景。”随着天女引导，众人向石窟深处走去，突然大家惊异地见到三具巨型直立水晶棺，而棺中被神秘液体保存的正是三灵祖尸体。三灵祖容颜依旧，与天灵门和灵武门保存的画像无异，天昊忙率众弟子磕头跪拜。

　　继续前行，立体映象突现众人面前，这段映象居然是三灵祖在乾坤坛开山立派的重演，人物栩栩如生，声音清晰在耳，众人除了惊尘都是看得如痴如醉。

　　这样的场景一段连着一段，千年来五行灵法传人的历史在这里尽现无遗，其中包括混沌界的建立、天灵门的分裂、乃至乾坤坛大劫，历史片断不但以各种映象方式在不同部分放映，而映象旁还保存着相关人士的遗物，就连土灵帅凌峰的血衣都不知因何在这里出现，更不用提勇灵圣风烈生前酿制的美酒。

　　“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火灵帅祝炎惊异发问。

　　天女报以迷人微笑：“这是怀古阁，在诸神家乡这种地方被称作纪念馆，专门用来纪念历史，以缅怀古人，借古鉴今。”

　　“天女，我们要进入怀古阁最核心部分，口令是‘震旦’。”

　　惊尘下令后，天女双眼闪过蓝光，随后回答：“先生，您的口令无误，可以进入核心，请诸位跟我来。”

　　随着继续深入，由金属制造的庞大怪异建筑出现前方，一扇单门缓缓向外打开，随着阵阵机械声，金属阶梯正好降落在客人们眼前，而门口一个蜥蜴人似乎已等待许久，他，正是玄武。

　　“好了，走吧，怀古阁真正的秘密就在这里。”在惊尘招呼下，怀着疑问的五行灵法传人跟随天女站在可以自动运行的金属阶梯上向建筑内移去，看来秘密揭晓的时刻终于到了……

　　※                     ※                   ※

　　如果说怀古阁的外围已让众人感到匪夷所思，那么跟这建筑内的景象相比，却不过是小巫见大巫。只见建筑内有不少奇异的房间和通道，中央大厅到处是见所未见的庞大透明物质，而透明物质里居然还能展现出不同景象。大厅中布满各种古怪仪器，除了玄武，没有人懂得这些东西有什么用处。

　　“你们需要知道的秘密就在这里。”惊尘神色愈加严肃，“天女，麻烦你播放五号剪辑图像，口令是‘地球’。”

　　随着惊尘说出的一连串新名词，大家愈加迷茫，也更急切地想了解怀古阁所隐藏的所有秘密，地面忽然钻出十几把奇怪转椅，玄武热情招呼说：“坐下来慢慢看吧，这不仅是你们天灵门的秘密，更是整个阎浮界的秘密，你们要做好心理准备啊！”

　　随着天女的熟练操作，巨大的透明物质中出现一位奇怪装束的男子，下面的映象似乎是他的自述，而随着画面的持续播放，每个新观众都不由冷汗淋漓、恍然大悟，因为此人所讲述的正是传说中诸神大战的真相，还有惊尘避世的真实原因所在……

　　十八、创世记（上）

　　
　　清晰画面中，主人公的声音传入每个人耳中，揭开了千年来世人所无法知晓的秘密：

　　“地球纪元公元3175年9月21日，我们不知道这是哪里，威力巨大的宇宙风暴已让我们严重偏离了原有轨道，飞船关键装置完全损坏，已无法再飞回宇宙。

　　更奇怪的是，无论如何调整频率，始终收不到大本营回讯。我们又尝试将所有人体能量集中到功力最高的警卫队长身上，然后在增幅器作用下向宇宙发出传心术，但依然毫无效果。

　　每个人心里都清楚：我们震旦分队回不去了，虽然我们的生命还剩余三、四百年，但这里的原始环境无法找到我们所需要的材料和能量，更何况我们根本无法确定宇宙方位，就算再给我们三、四千年，依然是回不去……

　　作为分队的记录员，我必须留下详细记录，希望有一天地球其他分队能够到达这里，了解我们的情况。

　　虽然飞船在宇宙风暴中严重损坏，但是很幸运，我们每个人都完好无损地幸存下来，我们是：

　　队长，龙明玉，男，地球中华汉族

　　副队长，玛丽，女，地球美利坚族   

　　副队长，扎可洛甫斯基，男，地球俄罗斯族

　　警卫队长，元霆，男，地球中华汉族

　　警卫，柳生明秀，男，地球和族

　　警卫，阮亭，女，地球越族

　　警卫，李玲春，女，地球韩族

　　警卫，乌尔力，男，地球中华蒙族

　　驾驶员，马文敬，男，地球中华回族

　　驾驶员，格丽玛施娜，女，地球中华维吾尔族

　　驾驶员，罗智新，男，地球中华高山族

　　维修师，契卡可夫，男，地球白俄罗斯族

　　维修师，村下玲子，女，地球和族

　　研究员，人体潜能专家，艾平，男，地球中华满族

　　研究员，基因研究专家，克罗德，男 ，地球德意志族

　　研究员，生物进化专家，迪尔江，男，地球中华黎族

　　研究员，自然环境专家，司马霞，女，地球中华汉族

　　研究员，语言专家，阿尼玛，女，地球中华白族

　　文化传播使者，服饰专家，刘定一，男，地球中华壮族

　　文化传播使者，美术专家，韩继元，男，地球中华朝鲜族

　　文化传播使者，宗教专家，卡妮卓玛，女，地球中华藏族

　　文化传播使者，文字专家，成思克，男，地球中华土家族

　　文化传播使者，音乐专家，黎钰，女，地球中华彝族

　　文化传播使者，游戏文化专家，余雅萱，女，地球中华汉族  

　　最后就是我，文化传播使者，历史专家，孟景，男，地球中华汉族。”

　　※                 ※                   ※

　　“地球纪元公元3175年12月23日，经过三个多月的调查，我们发现这里的自然环境与我们的故乡——地球非常相似。比如，这里同样有太阳和月亮，同样有春夏秋冬，同样有清新的空气、清澈的江河湖泊、广阔的森林、蕴藏巨大能量的火山、乃至丰富的金属矿藏。当然，这里有些植物和动物的种类是我们从未见闻的，而且这世界中正处于氏族公社时代的高级智慧生物，也是多种多样，以至于余雅萱那小丫头惊异地称我们进入了西方奇幻世界，并固执地以奇幻文化中的生物种类为各种人类命名。

　　首先这里的猿人居然有六种之多，一种是与我们地球人完全相同的古猿人，我们称之为人类，‘人类’的数量并不多，大约占5％左右。很幸运的是，我们飞船坠落的山谷前就是古猿人的部落，我们的高科技和宇航服使他们误认为我们是神灵，并对我们顶礼膜拜，有求必应。

　　在森林之中有种尖耳白猿人，他们气质高雅，相貌俊秀，金发碧眼，如果不是那尖尖的耳朵，几乎被克罗德误认为是雅利安人，最后他们被命名为精灵族。

　　森林中还有种矮猿人，或许是因为同在森林的原因，他们的相貌也比较清秀，只是个头矮小、略显懦弱，于是小丫头便称他们侏儒族。

　　在平原上有种独角猿人，他们除了耳朵与古猿人相似，外加头顶的金色独角以外，几乎与精灵族毫无区别。固执的余雅萱不顾我反复强调独角兽是独角马的说法，硬是称他们为独角兽人，真是气得我没有办法。

　　高山上有两种猿人，一种是杂毛狂猿人，他们个子比古猿人稍矮，比矮猿人稍高，性情暴躁，不易接近，被称之为矮人族。还有种翼猿人，他们背上长有双翼，可以一飞冲天，被称之为翼人族。

　　除了猿人以外，还有些类似地球其他动物种类进化来的人类，我们按照他们的外形，命名为虎人、豹人、蜥蜴人、牛头怪、妖狐。

　　还有种奇怪生物，他们的存在几乎真让我们以为进入了奇幻世界，因为这些人在白天以猿人姿态存在，晚上当情绪激动并被月光照耀时，便会化为狼人，与地球传说中的狼人基本相同，只不过他们变身的条件必须是激动心情加洁白月光。

　　还有几种人类，他们的原始体似乎与地球上任何生物都没有相似处，比如其中某种力大无比的人类，他们长有长长须发，尖利的牙齿，似乎是由当地某种猛兽进化而来，不过这也难不倒我们‘伟大’的余大小姐，他们被命名为半兽人。

　　某种人类是最早使用铜器工作的高级智慧生物，其头颅极其古怪，余雅萱硬说他们头部酷似中华民族神龙模样，于是龙人族的名字因此诞生。

　　另外有两种人类似乎是猿人和其他生物的混血，一种如精灵族、独角兽族般金发飘飘，肌肤却酷似半兽人，只是少了长须长发，显得更加精干。另一种人类和前者相比，除了漆黑头发和独角或双角，其余基本相似，前者被冠以‘修罗’的名字，后者则以‘夜叉’来称呼。

　　最荒诞的命名是对某种绿眼尖嘴的高智慧生物，他们性格凶残狡猾，对我们阳奉阴违，余雅萱对他们非常反感，于是送他们雅号——妖精。

　　我们最后决定给此世界取名，经过反复讨论，最后卡妮卓玛的提议获得大部分人的同意，反对者则表示少数服从多数，这名字就是——阎浮界。而我们被各种猿人称为诸神，其他种族的高智慧生物则称我们是群魔。”

　　※                    ※                       ※

　　“地球纪元公元3176年9月20日，我们在阎浮界居住了整整一年，在这段时间里，我们尊重人类历史的发展规律，没有将高科技传授给我们的信徒，而是引导他们逐步掌握比较先进的原始生产力。

　　同时，经过大家的讨论研究，我们决定用东方思想和语言开启他们的智慧，规范其道德，队中的三位西方同事，只有克罗德投了弃权票，两位副队长都表示支持分队的决议。为此，我们在最大的人类部落——平安部落开堂讲学，猿人六族各部落都积极派遣智者来接受‘神灵’教诲，教师团也奉命组建，成员有：

　　文字启蒙教师，成思克，负责简体汉字教学

　　语言启蒙教师，阿尼玛，负责汉语教学

　　宗教教师，卡妮卓玛，负责传播佛教、道教思想

　　宗教教师，马文敬，负责传播伊斯兰教思想

　　宗教教师，玛丽，负责传播天主基督教思想

　　美术教师，韩继元，负责教授颜料制作与绘画

　　音乐教师，黎钰，负责传授简单乐器的制作和古谱音乐

　　数学教师，龙明玉，负责基础数学教学

　　体育教师，元霆，负责教授初级搏击技术

　　服饰教师，刘定一，负责养蚕、纺纱等服装初级制作知识教学。

　　道德教师，孟景，负责传播儒家思想

　　在我们教授下，学生们学习相当努力，成绩突飞猛进。我们绝对有信心将第一批学生培养成合格的先知，他们会将地球知识发扬光大，继而使猿人六族成为阎浮界最先进的种族。

　　其他同事们也没有闲着，艾平、克罗德、迪尔江、司马霞继续对对阎浮界开展全面研究，并收集各种植物和动物活标本，以进行试验。

　　玛丽和扎可洛甫斯基则继续他们的拿手强项——机器人研究和制作，他们说如果某天原始人发起飙来，机器人才是我们最可信任的部下。其实，我很不明白，地球人发展到今天，本身就已拥有强大力量，虽然不是真如神灵，但与原始人相比，已是天渊之别，何必还要依靠呆呆的机器来壮胆呢？算了，队长都没说什么，我就更不要多事了。

　　驾驶员和维修师们则依然没有放弃修复飞船的努力，对阎浮界里的能源、金属矿藏进行采集研究，希望能找到他们需要的物质，不过从他们脸色来看，希望是越来越渺茫……

　　当然，最无聊的还是余雅萱，这个五行牌游戏的狂热爱好者，在与乌尔力进行电子五行牌对战时，突然异想天开，说要创立五行灵法，把五行牌游戏变为现实。更要命的是，荒唐建议不但得到同为五行牌爱好者的柳生明秀、阮亭、李玲春、乌尔力的强烈支持，还将艾平和司马霞吸引过去，两位专家认为只要掌握了物质第四形态——能量形态和我们地球人特异功能的有效联系，这想法就定能实现。反正我对他们这种荒唐想法不抱什么信心，让他们胡闹去吧。不说了，不说了，我要赶紧备课去了……”

　　※                       ※                        ※

　　“地球纪元公元3180年5月3日，情况变得有点复杂，由于猿人六族的发展过于先进，引起了其它种族首领的不满。各种族在龙人族首领的率领下，打着‘除魔灭妖’的旗号，开始对我们的信徒进行攻击，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大批猿人被屠杀或沦为奴隶。不过幸运的是，古猿人的先知天祭早有先见之明，及时布置了防御措施，成功遏制住异族进攻。

　　面对无理挑衅，每个‘震旦’队员都义愤填膺。虽然以我们的力量可以轻而易举地消灭原始人类，但恃强凌弱违反宇宙公约，所以在龙队长建议下，我们派遣元霆和阿尼玛作为使者，去制止无聊战争。

　　不久，阿尼玛惊惶失措地独自跑回，浑身染满蓝血，这血无疑属于龙人族。直到元霆归来，我们才弄清楚真相，由于龙人族首领洛浦特意欲强行扣押使者，元霆大怒之下，竟将洛浦特和其亲兵全部杀死。

　　局势已无法挽回，大战不可避免，元霆认定只有用暴力迫使所有种族臣服，阎浮界才可获得安宁。这严重违反宇宙公约的想法骇人听闻，可是却受到以玛丽副队长为代表的近十名队员的同意。

　　我们初次发生争执、产生分裂，元霆带着他的支持者与我们分道扬镳，留守飞船的我们决定在龙队长率领下继续尝试以和平手段解决当前问题。然而，在我眼里，无论战争结果如何，我们‘震旦’分队都注定是失败者……”

　　十九、创世记（下）

　　
　　“地球纪元公元3182年7月5日，元霆一派人成立圣殿，在征服其它种族战争中，猿人五族坚定跟随他们完成了无谓的屠杀和征服，只有古猿人族还虔诚遵从我们的教导。

　　将其他非猿人族全部变成圣殿奴隶后，元霆和克罗德、迪尔江竟然残酷地用奴隶进行各种非人道的研究和试验，实在是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我们不能再忍受，绝对不能再忍受！

　　可是，我们现在虽然在地球人数量上大大超过元霆等人，而总体实力却极其逊色，因为我们的忠诚信徒只有天祭率领的古猿人一族。圣殿则不仅已经控制了所有其他种族，还拥有玛丽研究的战斗机器人和克罗德以奴隶DNA培养出的各种怪兽，我实在想不出如何能战胜他们？

　　龙队长坚持要制服圣殿，将和平、平等、博爱重新还给阎浮界。这简直就是开玩笑嘛，我们凭什么去制服他们？难道就靠扎可洛甫斯基制造的服务机器人和余雅萱那帮人尚未研究成功的什么灵法吗？我看都是胡闹！

　　我现在只祈祷地球大本营派出的救援队能尽快找到我们，只有他们才能制服圣殿。各位救援队的同事们，快点来吧！赶紧来制止这即将自相残杀的战争吧！如来佛祖、太上老君、上帝耶和华、真主安拉，无论是谁都好，请你们保佑我们‘震旦’分队逃脱此难吧！”

　　※                     ※                      ※

　　“地球纪元公元3185年4月6日，今天，我，我快要崩溃了，我们以前始终处于劣势，所以我也没敢再做映象记录。可是现在连雅萱，雅萱那小丫头也不在了……她不是战死的，而是投湖自尽，当我们发现她时已连脑电波都完全停止。

　　队里大概只有我和乌尔力知道真正原因，别人还以为她始终无法忘记被元霆杀害的马文敬而殉情。实际上通过昨天晚上她跟我不着边际的谈心，我就已猜到，她是害怕自己会被乌尔力的追求感动，为了不背叛马文敬的感情而跳湖的。哈哈哈哈……雅萱，你这个小丫头，你怎么那么傻啊！难道用死来逃避就是你昨天说的决定吗？

　　我这么大的人还哭鼻子，如果被雅萱看到，肯定又要笑话我。但是，我真想好好哭一场啊！自从所谓的诸神战争以来，昔日的同事一个个倒下，为什么，为什么我们要手足相残？我们幸运地躲过了宇宙风暴，难道最后反要在异国他乡上你杀我、我杀你的全部同归于尽吗？

　　这究竟是为什么？谁来告诉我是为什么？”……
　　※                        ※                          ※
　　“地球纪元公元3185年8月2日，战争依然在残酷进行，圣殿奴隶和部分信徒起义投入了我方，艾平、柳生明秀又终于完成雅萱遗愿，成功修炼成五行灵法，再加上扎可洛甫斯基的战斗机器人研制成功，胜利的天平在向我们倾斜。

　　目前双方死亡总人数已达到上千万人，我们地球人也有十多名长埋地下。这是元霆、玛丽犯下的战争罪恶，希望看到录像的救援队同事们，将这里发生的一切及时报告大本营，把这两个战犯全部推上宇宙事务军事法庭，他们都应受到最严厉的法律制裁！

　　值得庆贺的是，艾平对生物体的研究有了进展，他拥有了能够让阎浮界的生物体摆脱自然死亡的技术。但是，龙队长警告他如果这技术推广开，会严重破坏生态平衡，艾平为此烧毁了研究报告，决定让此技术消失。不过在试验过程中，有四个不同种族的非古猿人战士，为了报答我们的救命之恩，自愿成为试验品，而且他们已摆脱了自然死亡，成为长生技术仅有的受益者。

　　那四个战士虽然摆脱了自然死亡，却依然存在战死的可能，因此他们主动要求学习灵法，为我们冲锋杀敌，即使战死也毫无怨言。虽然我们不能让他们做炮灰，但龙队长依然批准他们学习五行灵法。

　　这四人悟性很高，很快就分别掌握了五行灵法中的一套，在战场上也屡立奇功，却未能如愿战死。为了表彰他们的功劳，我们决定为他们举行‘封神’仪式，将他们分别命名为金神白虎、木神青龙、水神玄武、火神朱雀。相信当我们地球人全部被救回故乡，或者……或者再过几百年，我们全部与世长辞后，他们会以真正神灵的身份维护阎浮界的正义与和平。”

　　※                      ※                           ※

　　“地球纪元公元3188年1月5日，一切终于结束，圣殿被永远消灭，可是我们震旦分队只剩下了队长、艾平、柳生秀明和我。

　　大本营的救援队始终没有来到，我们依然要和四神重新考虑如何建设支离破碎的阎浮界。

　　图腾崇拜的氏族公社无疑必须要改进，但是如果现在盲目设立政府，恐怕也会产生很多副作用。经过我们反复研究，柳生秀明提出大胆建议：以侠义道来维护世界。他的具体方案就是以五行灵法为基础，创建天灵门，用‘行侠仗义，替天行道’的作风震慑阎浮，从而以非政府机构来实行侠义道管理。

　　这是史无前例的想法，龙队长犹豫了很久，决定尝试。最后的分工是他们三人率领四神去创建天灵门，而我选择了留守。

　　在战争中，由于古猿人始终在我方保护下，伤亡最小，生育力又最强，所以成为阎浮界数量最多的高智慧生物种族。因此，天灵门将以人类为主要力量开山立派。而我也将脱去神灵外衣，到最先发现我们的古猿人部落中去做村长。

　　将来我会把航天飞船坠落地方建设成纪念馆，纪念馆的名字就按照雅萱最喜欢的五行牌的说法，称为‘怀古阁’吧。我会将天灵门成立的历史以及之后的发展全部展现在这里。

　　我还要派人到处搜集长满雪白枫叶的雪枫树种，把雅萱最喜欢的雪枫树全部种植到她长眠的湖边。这样，即使我的生命结束，雪枫依然会永远陪伴着她，永远……”

　　※                        ※                           ※

　　“地球纪元公元3453年11月5日，我的样子和声音都苍老了许多吧？好久没穿这身宇航服，都有点不合身了。

　　龙队长他们都已经去世，我现在是最后一名震旦分队队员，我的生命也快要走到尽头。

　　三百多年了，救援队始终没有到，但是我依然相信，总有一天他们会找到这里，找到怀古阁。咳咳……没事，玄武，我没事的。

　　我现在要留下的话，是需要交待给龙队长他们传人的，也算是我最后的留言吧。

　　龙队长他们去世前，曾根据五行灵法的研究进度，推测出在大约千年后，会有人研究出专门克制五行灵法的结界，研究结界者必然是天灵门的敌人，那时五行灵法的传人将会面临浩劫。

　　在地球上，科学家可以将自然物质，用化学手段化合成新物质。而能克制结界的方法，也是要将原来提取的五行能量，用特异功能化合成……化合成保留部分原有性质，却因为具有新性质，而摆脱……摆脱了相生相克的新能量，这就是……化合灵法。

　　说的太多了，我有点累，让我休息……休息几分钟吧……”

　　※                ※                 ※

　　“好了，我要把这段映象录完。

　　龙队长他们去世前，不但预言了千年后会有大劫，还预言会有救世英雄出现，他们称其为灵帝。

　　实际上，一千年后，根据五行灵法的发展规律推测，只会有天赋比较高的人，同时练成五种灵法。但是……这种程度，要练成化合灵法，恐怕还需要数百年时间。那时候……天灵门的人，可能早已被敌人杀得一个不剩。咳咳……

　　不过，龙队长还是坚持……留下这预言，他不愿扼杀传人们……最后的希望。四神除了玄武……将代替我……继续管理……管理雪枫村。别人……都会去四方……寻求……寻求如何让……化合灵法……早日出现……的方法。

　　我相信……相信千年后，有天赋的天灵门……弟子……会来怀古阁。当你看到……这段映象。希望你能……打破我们的……的推测……解除浩劫。

　　如果你真的……成了……阎浮界的……救世英雄。请你保存好……我所有的……映象记录。如果……有机会，请把……它们……交给……地球……救援队。让……它们……代表我们，回到……回到……我们的……故乡……”

　二十、山雨欲来

　
　　“映象”渐渐消失，众人沉默许久，大部分人都失望到极点，因为他们唯一重整旗鼓的希望——灵帝传说，不过是善意谎言而已。

　　“玄武前辈，”金灵帅天昊率先打破充满失望与郁闷的气氛，“其他三神对化合灵法没有什么新的进展吗？”

　　玄武摇摇头：“当年他们三神立誓找不到修炼化合灵法的法门，就绝不回来见我，结果一千年了，我再也没有见过他们。”

　　“那么以雪枫村庞大的情报网，也没有他们一点消息吗？”芸月也从失望中清醒过来。

　　“倒也不是一点没有，千年来，他们曾以各种身份出现在阎浮界，为百姓除魔斩妖、行侠仗义，世人都以为他们是天灵门弟子，我却很清楚，定是他们无疑。不过，根据各种情报反映，他们现在最多只是与我相似，本身灵法修为虽然愈加炉火纯青、出神入化，却根本无法掌握其它系别的灵法，更不用说那么高深的化合灵法。”

　　“不过，三神前辈毕竟已修炼千年，或许已有所收获，只有找到他们才能得出结论。”火灵帅祝炎心有不甘地紧紧抓住这最后希望。

　　玄武苦笑着说：“现在形势紧迫，也只能如此了。现在我提供你们一个线索：自从霸灵军侵入阎浮这几个月来，义军四起，尤其是最近两个月在西部，有支实力强大的神秘军队相当活跃，霸灵帝派遣了三员得力干将前往讨伐，结果被对方牢牢牵制在那里，进退两难。能把霸灵军逼到这种程度，必然是因为义军中暗藏我们四神成员，而四神中最擅长战斗者也只有他了……”

　　※                         ※                       ※

　　“难道是他？”平安殿中，霸灵帝喃喃自语。

　　“陛下，莫非您已猜到是谁杀死了箕水豹？”发问的正是回平安城报告噩耗的夜叉灵魔井木犴。

　　霸灵帝没有立即回答部下问题，而是反问道：“你知道为什么朕征伐一个小小村庄，却无功而返吗？”

　　“属下……属下不知。”井木犴首次在敬畏万分的陛下面前撒谎，因为堂堂霸灵帝战败而归，又是在一老者面前主动认输，这足以成为陛下之耻，君辱臣忧，井木犴又怎敢再戳君主伤疤。

　　“你真不知道吗？”霸灵帝发出咄咄逼人的目光，令井木犴惊恐俯首，不敢仰视。

　　霸灵帝叹气说：“是不是怕朕面子上挂不住？其实也没什么，败给四神之一的玄武，虽败犹荣。”

　　“四……四神？那不是传说中的人物吗？”井木犴惊异抬头。

　　“那不是传说，看来是确有其事，既然玄武都不是虚幻，那其他三神也必然存在阎浮界中。能将箕水豹轻易击杀的虎人，恐怕也只有四神中最好战的白虎了！”霸灵帝的双眼突然充满兴奋，如同小孩子找到了好玩的玩具，看在眼中的井木犴却忐忑不安……

　　※                   ※                        ※

　　“白虎？村长，你的意思是白虎领导的义军在牵制着亢金龙军团？”申灵将傲天倍感惊诧。

　　玄武点点头：“没错，所以当务之急，我们必须派人去与他们联络，务必将白虎请回怀古阁，共襄盛举，再设法寻找其他两神。”

　　“好，我去！”空海第一个跳出来。

　　“不行！你们几个晚辈都要留下，虽然这几年我只专心修炼水系灵法，但受孟景大神所托，千年来我在怀古阁中收藏了不少关于五行灵法和阎浮界历史的籍册，孟景大神生前也曾用几百年时间，将诸神故乡历史文化整理成册藏于此处。因此，修行五行灵法所需要的秘笈和参考典籍在这里一应俱全，你们正好借此提高自身修为，准备即将到来的大战！这件事情还是让惊尘去办吧！”玄武斩钉截铁的话语顿时将空海激情尽数打消。

　　惊尘看出空海不快，急忙安慰：“空海，你不是要成为比我更强的人吗？如果有玄武前辈的指导，再加上怀古阁中的资料，这愿望就不再是空想，你还是安心修炼，等我归来一决高下吧！”

　　“哼，腐儒就是腐儒，半个月后敌人就要再次进攻雪枫村，这么短的时间，能学成个头啊！”

　　“这点不用担心。”玄武流露出的冷笑，不知为何给大家阴险卑劣的感觉，“绝世谷不过是我用水幻阵设置的空间入口，我已利用过去半个月的时间，刚刚将它成功关闭，霸灵军再来之日，他们若能再找到绝世谷，我就管他们叫祖宗！”

　　“老前辈，那你们半月后的决战……？”祝炎小心翼翼地请教。

　　“那是我骗他的！”玄武毫无愧色地回答，有几个弟子闻言很夸张地向后倒去，玄武却视若无睹地继续说，“霸灵帝灵力是世代相传，当今霸灵帝体内凝聚了十代霸灵帝混沌功修为，而混沌功练一年相当于五行灵法练十年，虽然我有千年灵力，也未必是他对手。好在以前水灵帅玄顼在混沌阵中有所表现，使霸灵帝对水系灵法的威力心有余悸，再加上惊尘他们及时赶回，我们才幸免于难。我可是四神中第一智者，才不会傻到和他再次决战。”

　　玄武理直气壮的回答，让众人大为汗颜，不知对“四神第一智者”的“神机妙算”是应该钦佩、还是鄙夷。

　　“好了，就这么决定吧！”天昊看出众人不屑心情，急忙转移话题，“我们现在有两件大事，一件是需要寻找四神共同研究化合灵法，另一件是尽快提高大家的灵力修为，准备东山再起，复国雪耻！白虎是前辈，光凭惊尘恐怕难以请到，玄武前辈，就让我和惊尘走一趟吧，这里拜托您和四师弟了。”

　　玄武稍作犹豫后点头说：“好吧，你们先去准备，我明天就开启可以维持一柱香时间的出口，以供你们离开，回来时惊尘知道该怎么做。”

　　惊尘点点头，他现在已没时间再去怀念逝去的一切，他能做的只有沿着注定的人生道路继续向前走去，或许只有这样，才可以阻止更多人间悲剧，保护千千万万小草般的无辜生命……

　　※                       ※                     ※

　　几乎与此同时，平安殿中，屡次受挫的霸灵帝也终于下定决心，既然已无路可退，那么即使是高不可攀的神灵挡住他称霸天下的前路，他也要灭神成魔。

　　“白虎，你等着，我要让你知道，今日时代是属于我们霸灵军的！！！”霸灵帝的狂吼传遍整个平安殿，殿中霸灵战士闻声而动，先后向霸灵帝居所望去。

　　看来，恶战即将来临，不知又有多少人会魂落他乡。现在所面对的一切就是霸灵门三百年来的梦想吗？为了一统两界而挑起的“圣战”究竟是对是错？每个霸灵战士都怀着相同疑问，但谁也找不到正确答案，或许没有答案才是真正的答案吧！……

　　二十一、迷途羔羊

　　
　　枫叶摇曳，湖水涟漪，景色依旧，伊人不在。这十六个字恐怕正是独坐在绝情湖边的惊尘心情，还有一柱香的时间，太阳将重新向寂静山村洒下神圣光辉，也将用温暖和光明送平凡青年再次踏上征程。西部之行，前途难测，此时他多么希望小草能再次出现在他身边啊！

　　不知为什么，每当他见到那让他欢喜让他忧的女孩，无论如何忐忑不安、如何烦恼重重，心情都会立即平静下来，然后傻笑着任由顽皮的女孩数落他的种种不是，可是如今这一切都已化为过去回忆，不可重现。

　　“师兄，你在思念小草吗？”芸月不知何时从惊尘身后冒出。

　　惊尘似乎早有察觉，目不斜视地回答：“是，师妹，我怎么能不想呢？对了，你知道小草为什么跟我悲剧收场吗？”

　　芸月略作沉思说：“是因为她不懂珍惜你。”

　　“呵呵。”惊尘苦笑摇头，“以前我也这么想过，但这些天我反反复复思量过去的所有争执和矛盾，终于总结出真正原因，那就是我们都太固执了。她固执地认为我总有一天会发现自己很傻，转而去爱别人而放弃她，与其如此，不如她先早点让我死心，至少还能做好朋友。而我呢？却固执地认为总有一天，我会用执着感动她，让她明白我是最可以托付终生的人。如果当初我们各让一步，或许结果就不会像今天这样。所以，芸月，如果你遇上最爱你的人，千万不要像小草那么固执。”

　　“师兄，我不明白你的意思。”其实芸月很明白，师兄是让她去珍惜空海的感情，可是面对自己尚且冥顽不灵的师兄，她又怎么会弃之不顾呢？

　　惊尘苦笑说：“算了，既然你不愿听，我就不说了。只是我有件事情，希望你能答应我。”

　　“师兄你说吧，什么时候我拒绝过你？”

　　“此行吉凶难料，我既然已无法逃避，便只能积极面对。如果……我是说如果，我有什么不测，希望你能在小草坟前替我转告一句话：‘我惊尘也把自己的固执坚持到了最后。’”

　　“师兄，不要说这么不吉利的话，虽然灵帝传说子虚乌有，但我相信你定能率领我们重振灵武门。”芸月莫名其妙的紧张反而让惊尘忽然感到些许欣慰，至少世界上还有这么一个人关心着自己，不过对他来说，这关心只要存在瞬间便足矣，又何必太贪心呢？

　　“师妹，谢谢你的信任，我会尽力而为，但是为以防万一，希望你能答应我的要求，你能做到吗？”

　　惊尘柔和的话语似乎暗含着神秘力量，芸月慌乱芳心逐渐平静，她注视着师兄平凡面孔上的不凡神色，忽然扑到惊尘怀里缓缓回答：“好，师兄，我答应你，但是我也希望你记住，我会永远信任你、支持你，因为你是我……我……我……我们灵武门最强的弟子。”

　　惊尘听出芸月的弦外之音，但他还没来得及回答，就见湖边枫叶林中突然有道身影匆匆向外蹿去，从那人的身手和背影上判断，看来定是空海无疑。

　　※                      ※                           ※

　　空海在林中如疯子般急速奔跑，疾电般的速度让树枝划破了他的臂膀，鲜血立时渗出不止，可是他却丝毫感觉不到疼痛，因为与他的心痛相比，这，又算得了什么？

　　现在的他，只是想把所有一切甩到身后，他宁愿从来没有偷偷跟随芸月来过这里，宁愿自己什么都没有看到、没有听到。在狂热愤怒之中，他猛然停住脚步，却发现自己已远远离开雪枫林，正站在当初与惊尘交谈的野地之中。

　　望着漆黑夜空，空海感到胸中如同惊涛拍岸，心灵一次次受到无情撞击，疼痛如浪潮般涌来，他忍不住放声狂吼：“惊尘，总有一天，我要证明，最强的战士是我！我！”

　　寒风席卷着狂野吼声向四方传播，不但惊醒了村口草庐中熟睡的村民，更让追赶而来的惊尘和芸月闻言惊心……

　　※                       ※                 ※

　　“你又在胡思乱想什么？自离开雪枫村这一个月，你怎么总是精神恍惚，有什么心事吗？”

　　金灵帅天昊的问话让沉浸在回忆中的惊尘清醒过来，他急忙回答：“大师伯，我，我只是考虑我们已在亢金龙军营附近潜伏了十天，始终没有动静，白虎前辈真的会来偷袭吗？”

　　“如果玄武前辈提供的西部军情无误，那么我推测以义军风格，这几天必然会有大规模的偷袭。而且我预感今天义军必来。只要遇到义军，还怕找不到白虎前辈吗？”

　　惊尘点点头，两人纵身一跃，再次向敌人中军营帐奔去。

　　※                     ※                   ※

　　“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亢金龙反复念诵着由诸神传下来的诗句，心中却是复杂万分。素来循规蹈矩的他，已在帅营中灌下第五坛酒，穷乡僻壤的土酿对他来说比马尿好不了多少，但他现在却只想让自己早点醉倒，因为只要醉倒就不会再为困扰心头的烦恼而痛苦。

　　当初他们这些灵魔左翼，虽然并不十分赞成用武力攻克阎浮，但控制阎浮界的主要门派——天灵门因循守旧，排斥大部分非人类种族，一统两界多少有些实现种族平等、大同世界的圣战性质。然而，自占领阎浮以来，如同大多数霸灵战士那般，亢金龙对圣战的正义性和合理性愈加怀疑。

　　短短数月，反抗霸灵军的叛军如雨后春笋、层出不穷，先是东方清风郡有三名神秘道士率领当地民众驱逐了由霸灵军扶植的地方官吏，然后等到霸灵军主力到达时，所有叛军连同当地百姓都消失得无影无踪，全郡竟然一夜间变为空城，后来进入此区域者逐一失踪，昔日繁华郡城，最终成为恐怖禁地。

　　南方菩提城的驻军纪律不严，竟然闯入寺庙抢掠佛宝，僧人忍无可忍奋起反抗，惨遭杀害。个别士兵的残忍暴行，激起全城僧人、居士、佛教信徒的大暴动，不知因为什么缘故，城中守军居然在只知吃斋念佛的平民面前不堪一击、溃不成军，菩提城因而暂时处于独立状态。

　　根据平安城传来的消息，北方似乎更加危险，天灵门和灵武门的余孽在那里频繁出现，甚至一度闯入平安殿意图不轨。为了讨伐阴魂不散的旧时代亡灵，霸灵军已损失了八个灵魔和数万战士，就连天下无敌的霸灵帝也无功而返。

　　至于他亢金龙率领的十五万霸灵军主力，则被横行西方九地的叛军牢牢牵制住，丝毫动弹不得，对于其它三方的叛军更是无暇顾忌。

　　西方是阎浮界非人类种族的主要居住处，曾被霸灵军认为是可作阎浮界大本营的地区，因为他们坚信，饱受天灵门迫害的各族居民会全力支持前来解放他们的圣战大军。但面对以当地蜥蜴人、侏儒、虎人、龙人、矮人为主力的上万叛军，霸灵将士们又如何能不迷茫、不疑惑？为什么“渴求”被他们解放的受压迫者，会用大刀长矛来感谢他们的恩惠？为什么圣战的延续居然是对“被解放者”的血腥镇压？圣战又究竟意义何在？

　　如今，传闻好友角木蛟、星日马都被北方叛军所害，而箕水豹则在前几天敌人偷袭中，被神秘虎人击杀，所有的一切，如何能不让一心创建太平盛世的亢金龙烦恼痛苦？罢了，罢了，还是一醉解千愁吧！

　　或许是酒确实喝得太多，亢金龙丝毫没有发觉两道黑影正从帐篷外悄悄离开，他们正是天昊与惊尘，两人互相打个手势，便分道扬镳。转眼已分别来到军营东、西两方的高处静静潜伏。

　　夜色渐深，寒风瑟瑟，大部分疲倦的霸灵战士个个钻入温暖的被窝进入梦乡，就是巡逻战士也纷纷寻找温暖场所避寒。所谓高处不胜寒，天昊和惊尘也是肉体凡胎，自然更是寒冷难耐。但是某种预感似乎麻痹了他们的神经，因为他们几乎同时察觉到：白虎，就要来了……

　　二十二、三雄战魔君

　　
　　午夜已过，再有一个时辰夜晚即将结束，然而黎明前的黑暗往往最是可怕。

　　一名负责在营外站岗的妖精族灵鬼由于刚刚换岗，倦意犹存，乘长官不注意，竟然偷偷靠着大树打起盹来。

　　“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在这里偷睡，万一敌人前来偷袭，你负得起责任吗？”听到怒斥，哨兵吓得急忙睁眼立正，只见一名人类灵妖长率领数十名种族各异的巡逻军气势汹汹地站立眼前。

　　“长官，对，对不起，我，我不敢了。”霸灵军军纪甚严，玩忽职守轻则打三十军杖，重则斩首，想到这里，哨兵不禁微微颤抖。

　　“不敢？我看你没少敢！我军就是因为有你这样军纪散漫的士兵，才会节节失利。看你这熊样，恐怕连今夜口令都忘了，还放什么哨，给我执行军纪，重打三十大板！”灵妖长话音未落，身后上来几个矮人士兵，按住妖精哨兵，就要动刑。

　　灵妖哨兵急忙边挣扎边慌张地解释：“大人，大人，手下留情，我绝对没有忘记今夜口令，今夜口令不就是‘望乡’吗？你看，我没忘，真的没忘。我只是白天太累了，大人请你多体谅……”可是不管他怎么解释，这三十军杖，他始终未能逃脱。矮人族素来与妖精族不和，三十军杖可谓“货真价实”，行刑完毕，哨兵差点连起身都成为奢望。

　　“再打瞌睡，就将你斩首，听到没有！”

　　“是！多谢，多谢大人，手下，留情！”支撑站起的哨兵无疑言不由衷，但又无可奈何。

　　或许是看他太可怜，灵妖长的语气也缓和几分：“看你这状况，也无法执行公务了，你先坚持坚持，我去找人替换你。”

　　“谢，谢大人……体谅。”

　　灵妖长径自率队向军营走去，可是刚刚离开哨兵视线，他们立刻掉转方向，奔向隐蔽之所。在那里，一个虎人“灵妖长”率领数百“霸灵军战士”正严阵以待。

　　“前辈，我已打听到今夜口令为‘望乡’。”人类灵妖长恭敬禀告。

　　虎人呵呵笑道：“不愧是灵武门的辰灵将轩威，你办事从来就没让我失望过。好，我们大家立刻按照计划潜入到军营各要害部位，看我信号便马上制造混乱。赤斧，你等我们全部进入后，把敌人外围‘打扫’干净，务必做到神不知鬼不觉，然后都换成我们的人，敌人要一个时辰后才换岗，时间绝对充裕。然后你在这里接应青刃率领的主力部队，见军营火起，你们便分成四路，你率两千矮人军由东面杀入，让青刃率两千龙人军由西面进攻，海霸率两千蜥蜴人军攻打南面，怒兽率两千虎人军攻打北面，最后我们在敌人的中央帅营会合。明白吗？”

　　“完全明白，白虎大帅你放心好了，我们会把事情办利落。”身背巨斧的矮人勇士首领恭敬回答。

　　“好，这次我们定能重创亢金龙的邪灵军，让邪灵帝那臭小子不敢再小觑我们。不过记住，我们虽不怕死，但绝不能死得没有意义，明珠和金童他们还等着我们胜利归来呐，记住了吗？！”

　　由于怕惊动敌人，数百人不敢高声领命，但每个人的微微点头和坚毅眼神，更胜于有声答复。环顾着英勇无畏的军队，白虎相信总有一天貌似强大无敌的邪灵军终会被赶出阎浮界，真正的和平与安宁必将到来！

　　※                  ※                        ※

　　平时镇定自如的亢金龙，在半醉半醒之中等待着黎明降临。当阳光再次撒向已被鲜血渗透的西部大地时，也是他再次迎接无谓战斗的开始，与其如此，他到宁愿长醉不长醒。

　　“堂堂征西大元帅，要这样堕落到何时？”随着严厉声音，猛烈掌风立即让亢金龙清醒过来，他匆忙翻身，身后酒坛随之化为瓷粉。亢金龙逐渐清晰的视线终于看清来者，他原来是与尾火虎有三分相似的虎人族高手。

　　“你是谁？身着灵妖长军服，却敢来袭击我，定是叛军。不过，你虽是偷袭，却先出声提醒，掌下又留了情，似乎不愿乘人之危，想必你在叛军中定是极有身份。”亢金龙仓促迎战之余，头脑依然十分灵敏，分析得竟八九不离十。

　　对此，虎人也颇为赞赏，夸奖说：“二十八灵魔之首果然不简单，我正是西部义军总帅白虎，是否愿意和我聊聊。”

　　“好，我也正有些疑惑请教。”虽然双方剑拔弩张、一触即发，但彼此语气都缓和不少。

　　“看在你也是一代豪杰的份上，你的问题我只要能回答，必知无不言！”

　　“那我就不客气了。请问，我们霸灵军对你们西部异族不薄，不但为你们扫除控制各族的西部灵武门分舵，还出资帮助你们迁往中原，为何你们反而恩将仇报，与我军作对。”

　　“灵武门控制各族？笑话！虽然千年来，天灵门忘记先祖‘各族平等相处’的遗训，排斥非人类种族，却并没有十分为难我们。灵武门创建以来，更是打破陋俗，大开门户，接纳我们各族修行灵法，并繁荣西部家园，对各族有再造之恩。西部是我们各族祖居之处，数百年来，我们以此处丰富资源与中原人类交换各种物品，彼此合作甚为愉快。如今你们邪灵门先是消灭了我们的恩人，又占据阎浮，破坏我们与人类的贸易，还要强迫我们远离家园，让你们混沌界的奸商占据各族故土，抢夺资源，断我们生路。你说我们怎能不反？”

　　“真，真是这样的吗？如果你们已与人类和解，为什么近百年来总要搞什么独立呢？”

　　“看来你小子还真是被蒙在鼓里，西部诸族大都希望与人类和平相处，只有少数不肖之徒为一己野心，受历代邪灵帝蛊惑，屡屡以独立为名，同天灵门与灵武门作对。其实，独立分子所杀害者，人类不过少数，到是我们诸族百姓常常无辜遭殃，因此西部人民早已将他们恨之入骨。更何况，当初你们邪灵门诱惑他们，是为让灵武门分身不暇，削弱他们抗击外敌的实力。如今你们顺利占领阎浮，这些人中，听话的成为你们傀儡，不知趣还执意要搞独立者，被你们当代邪灵帝派人秘密暗杀，更让族人心寒。这一切，西部百姓皆知，只有你这样的笨蛋才会被蒙在鼓里！”

　　听闻白虎慷慨激昂的驳斥，亢金龙有些头晕目眩，不知虎人所说是真是假，但仔细想来却又不无道理。眼见对方犹豫彷徨的神色，白虎不知为何突生几分怜悯之心，苦口婆心地劝告说：“其实谁对谁错，以你的聪明睿智应能分辨清楚，你们邪灵帝和长老会，以两界苍生命运为借口，不择手段为己牟利，你们这些自诩正义的武士又何必为他们做垫脚石？”

　　“白虎，休要蛊惑我徒儿！”随着怒吼，灰暗能量打入帐篷，亢金龙与虎人急忙纵身破营而出，随着由此引起的爆炸，主帅大营几乎化为平地。

　　死里逃生的白虎和亢金龙落在地上定神望去，只见一个中年人类率领数万霸灵军已将他们团团包围。亢金龙急忙上前参拜：“陛下！臣未能及时迎驾，还望恕罪。”

　　霸灵帝示意他起身，挑战似的眼神望向白虎：“白虎前辈，我暗中潜伏军营之中，等你已经五昼夜，还好没有让我白等！”

　　白虎呵呵笑言：“你就是邪灵帝，好，好的很！”随着白虎长笑，军营之中突然处处火起，霸灵帝脸色阴沉、急忙下令：“叛军原来有多人潜入，参水猿、昂日鸡速带人去查看，可疑者格杀勿论，其余人随亢金龙守卫四方，防止敌人突袭，这里有我和近卫军就行。”

　　命令已下，三魔不敢有异议，匆忙率众分头行事。霸灵帝脸上闪现杀气，他使了个眼色，灵妖长级别的侍卫长便率领数百侍卫一拥而上。

　　白虎尚未出手，突然数十道金光闪现，几十个体绕灵气的金甲力士飞身杀出，将大内侍卫尽数拦截，一百多名侍卫转眼便死在力士金锤之下。

　　反应较快的侍卫长和其他侍卫刚要聚集混沌能量，召唤邪灵兽，白虎右手中也发出数百道金色光线，光线并不能召唤灵战士，但却能送给近卫军们特殊“礼物”——死亡。

　　在侍卫们倒下同时，霸灵帝的混沌击也成功消灭了所有金甲力士，而霸灵帝的“老朋友”金灵帅天昊也在白虎后方现身。

　　“哼哼，你们是想尝尝我的混沌阵吧？”霸灵帝言语间扬手聚集五行能量，但背后猛然袭来的混沌弹，却迫使他回身改变战略，转攻为守，匆忙将混沌弹化为无形。随即一道身影从他头上掠过，落到白虎面前，正是让霸灵帝颇为头疼的惊尘。

　　“好，很好。四神中最擅长作战的金神白虎、灵武门总帅天昊再加上你这个拥有灵帝潜质的少年英雄，今天我就跟你们三人玩个痛快！”

　　“不要让他使出隔断五行能量的混沌阵，我们要快攻，全力将他击倒。”天昊话音未落，惊尘已闪电般杀到霸灵帝面前，另外两人也随之而上。

　　天昊的解释，再加上千年前三灵祖的预言，白虎自然猜到混沌阵的厉害，所以进攻不留余力，不敢有丝毫疏忽。

　　霸灵帝以“混沌功”力战三雄，毫不逊色，只是苦于没有机会施展所长。当前形势是，这三人中无人是水系灵法高手，若能成功设置出混沌阵，必然大获全胜。这点，霸灵帝清楚，惊尘三人更清楚，所以三人竭尽全力，绝不给霸灵帝丝毫喘息之机。

　　军营周围突然更加热闹，四方都传来喊杀之声，白虎心知是四路义军杀到，可既然霸灵帝早有准备，挑战严阵以待十万邪灵军的八千义军必然陷入陷阱，又哪有获胜希望呢？

　　白虎急忙抽身长啸，听到意味“撤军”的虎啸，喊杀之声渐渐远去。白虎刚略略放心，忽然闻听两声惨叫，惊尘和天昊随之摔倒在他身前。

　　霸灵帝纵声狂笑，只见五色光球在四人周围环绕，再次急速飞行、再次猛烈碰撞，再次发出耀眼光芒，而周围也再次变为恐怖灰白色。混沌阵，终究形成了……

　　二十三、生与死

　　
　　白虎冷冷地注视着面前狂妄的晚辈，虎目不但毫无惊慌神色，反而充满斗志，似乎他对此早有预料。

　　白虎的冷静和凌厉目光很快引起霸灵帝的敏感，狂笑声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雄厚的帝王之音：“你们不要怪我，为了两界未来的安宁与和平，即使被世人误解和斥骂，我也非杀你们不可。”

　　“哼，说的比唱的还好听，可惜你有杀我们的本事吗？”话音未落，白虎手中已发出威力非同寻常的金光，霸灵帝来不及思考白虎如何能使用金系灵法，出于本能，运起团灰暗能量自保。两种力量互相碰撞，由此产生的剧烈爆炸让双方都被迫连退数步。

　　霸灵帝在惊叹对方灵力深厚之余，不由暗自思量，混沌阵究竟发生了什么问题？为什么白虎可以在阵中发挥相当于霸灵帝六成混沌功力量的功夫？

　　白虎完全看穿了对方疑问，大笑起来：“怎么，是不是奇怪为什么我现在依然能拥有如此强大的灵力？实话告诉你，我白虎千年来虽然没有寻找到彻底克制你这混帐功夫的灵法，但为了准备命中注定的劫难，我用了数百年时间练成‘聚能术’，将平常练功时的能量吸收储存到身躯之中，我此刻并不需要从外界吸取能量，混沌阵对我根本没有作用，所以你受死吧！”

　　话音未落，雷光向霸灵帝迎面击来，正是失传许久的金系奇术“雷霆击”。霸灵帝露出冷笑，随手打出“混沌劲”第一式“混沌初开”，灰暗能量呈爆炸状向三人扑来，瞬间便将雷光完全吞没。

　　白虎见状不妙，又放出充满雷电的能量团，与混沌能量胶着在一起。双方各自催动灵力，力求战胜对方，竟短时间内难分胜负。

　　惊尘双手扬起，正要提取混沌能量，炼制“混沌弹”，一个大手将他制止，而大手的主人正是天昊。

　　天昊用近似耳语的声音说：“不要着急浪费灵力，白虎前辈的金能量毕竟是积攒在体内，力量有限，而霸灵帝却可源源不断地提取混沌能量。时间一久，此消彼长，我们就危险了。”

　　“那怎么办？”惊尘也不由焦急起来。

　　“你能像你三师伯那样施展‘空间转移术’吗？”

　　惊尘稍作犹豫：“我虽然可以从空气中提取水能量，但却没尝试过施展此奇术。”

　　“现在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天昊叹了口气，“虽然在雪枫村的日子里，我已暗自修炼提取空气水能量的灵法，但目前我也只能施展‘水壁术’而已。你现在修为在我之上，我对你有信心。白虎前辈很快就会落败，我到时会乘机用‘水壁术’暂作抵挡，你抓紧时间先把白虎前辈救走，然后我们再设法逃脱。”

　　果然不出天昊所料，没多久，白虎的金能量已流失得所剩无几，而霸灵帝的混沌劲却越来越强。逐渐削弱的雷电团，再也无法承受强大压力，轰然而爆，电流四散，白虎也被震到空中，重重摔落在地。

　　混沌能量穿越雷电爆炸，向白虎飞来，忽然透明墙壁将它的去路完全挡住。不等霸灵帝发出疑问，墙壁后天昊的尖刻话语传入他耳中：“不要以为只有我三师弟可以在混沌阵中施展水系奇术，不要忘了金能生水，我至少能施展‘水壁术’。”

　　“混蛋，你们灵武门都是混蛋！”霸灵帝忍不住破口大骂，同时双手并伸，加强了混沌劲灵力，誓要击碎讨厌水壁。可是他眼前出现了最担忧的场景：只见碧蓝光芒包围了白虎，而白虎如同在乾坤坛上的五行灵法传人般，渐渐消失身形，无疑已被转移到远处。

　　惊尘成功转移了白虎，兴奋之下，又将水系能量向天昊发射过去，但他随即发现有些不对，那就是在天昊被转移的瞬间，“水壁”会因施法人处于空间转移状态而削弱，混沌劲则会随即破壁而来，足以击中未能完全移走的天昊，那么水灵帅玄顼的悲剧将再次上演。

　　惊尘的迟疑重新激发了霸灵帝的信心，因为他已及时看透这点，纵然让白虎逃脱，但他依然有可能拿下骑虎难下的灵武门掌门，乃至重情重义的惊尘。

　　“惊尘，不要犹豫，这种情况我早已预料到。”天昊神色自若，他很清楚自己即将面临的结局，“我现在以灵武门掌门的名义命令你迅速离开这里，而且从今以后，你就是灵武门第七代掌门，阎浮界未来就交给你了！”

　　惊尘因为激动，面色变得通红，他情急之下，不顾尊卑地大嚷：“大师伯，你知道我是不会听你命令的。勇前辈、小草，还有很多人都已因为我的过失白白牺牲，我不能再让别人为我去流血！就算要死，我也要跟您死在一起！”

　　“蠢材，忘记我的教诲了吗？舍生取义易，忍辱负重难，快走，不然我现在就自绝经脉！”说着，天昊嘴角沁出血丝，正是灵力将尽的表现。

　　“对啊，乖孩子，快点像狗那样逃生去吧，丢下你们的掌门去忍辱负重吧，快点啊！”霸灵帝虽然语气轻松，但在他心中，却非常害怕惊尘真会不顾天昊而去。毕竟，惊尘是平安殿思过堂血案真相的主要知情者，霸灵帝怎能放过杀人灭口的大好机会呢？

　　霸灵帝言不由衷的讥讽却让惊尘冷静下来，逐渐削弱的水壁更是让惊尘清醒地认识到危机将近，他再次发出充满悲愤的大吼，接着，碧蓝能量包围住满面泪水的青年……

　　心中大惊的霸灵帝急忙将灵力提升到极点，混沌劲终于击碎水壁，直扑金灵帅天昊，令一代阎浮领袖就此长眠。不过，惊尘却已失去踪影，只留下愤怒的誓言余音：“畜生，此仇不报，我誓不为人！”

　　霸灵帝再次尝受到混沌阵弱点带来的苦果，虽然老敌手天昊终于死在阵中，但他没有丝毫胜利喜悦，只是咬牙切齿地放声怒吼：“这是最后一次，最后一次！下次我不会再输，绝对不会！”

　　※                     ※                    ※

　　“为主道而阵亡者，真主绝不枉费他们的善功，他们终将进入乐园。为主道而战，以至杀身成仁，杀敌致果的烈士，真主将赏赐他最大的报酬；为主道而被戕害的人，你们不要说他们是死的；其实，他们是活的，但你们不知觉……”

　　听着阿訇诵经，宽敞广阔的清真寺中，成百上千来自各种族的穆斯林信徒虔诚听教，悲伤化为荣耀，痛苦化为力量，亲人的死带来的不再是伤感心情，而是来自真主的激励。

    在诸位信徒之中，前列蒙面的人类少女是最为特殊的一个。清真寺本来禁止女子进入，但对身为古兰圣林穆斯林领袖的“明珠”却是网开一面。因为，她不仅以卓越医术挽救了无数穆斯林战士的生命，更继承了历代先知所授予的神秘力量，自六岁起就忠诚地守卫古兰圣林达十五年之久，也因此被信徒们称为“真主派遣的女先知”。不过，也由于是女性，虽然贵为先知，神圣仪式却只能让较高级别的阿訇来主持，被迫放弃主持权的明珠则对此毫无怨言。

　　并不是所有古兰圣林的居民，都信仰由天神马文敬流传下、且只在阎浮界西部传播的伊斯兰教。但每到悼念亡者时，任何人，即使是刚刚懂事的孩子都会跪在清真寺外共同为烈士们祈祷。今天则似乎有些特殊，寺外的异教徒多了位被义军总首领白虎带回的名叫惊尘的圆脸青年，据说他的亲人，这次也在偷袭中不幸战死。另外，传说战死的惊尘亲人，还是另一名义军人类首领辰灵将轩威的师父。所以，今天这二人格外伤悲，每个人都是泪流满面。

　　悼念仪式终于完成，白虎搀扶起两个后辈，将他们带到为惊尘预备的小屋。三个人沉默了很久，白虎张张嘴，想打破压抑气氛，却不知从何说起。

　　“惊尘师弟，死者已矣，师父的遗愿你还是要完成啊！”虽然心痛依旧，但身为灵武门十二灵将之首，轩威不能不顾全大局，忍痛率先打破沉默局面。

　　惊尘目光茫然望向对方，语气却愈加激烈：“大师伯的遗愿让我重整阎浮，但我并不是传说中的灵帝啊，辰师兄，你让我怎么做？”

　　“糊涂，”白虎被惊尘的窝囊所激怒，“谁说只有灵帝才能拯救阎浮？如果没有灵帝，难道我们就只能任由妖魔横行两界吗？那义军的存在又有什么意义?只要心怀救世之心，平凡侏儒都可为复兴大业全力以赴，不计生死。你身为灵武门弟子中实力最强者，反而为了无谓谎言，畏首畏尾，置天下生灵于不顾吗？你知不知道，就是因为你不敢面对现实，才会让那么多人为你白白牺牲！”

　　“白虎前辈，师弟他情绪不太稳定，我们让他冷静冷静，好吗？”轩威与惊尘自幼一起长大，不忍让他再受刺激，急忙劝解。

　　白虎长吁口气，语气缓和许多：“惊尘啊，你自己是该好好想想了，不过你最该思考的，是为什么三灵祖要留下这谎言？等你想通了就来找我吧!”白虎说到做到，随即转身离去，没有丝毫犹豫，轩威略作叹息，也随后离开。

　　惊尘失魂落魄地望着窗外绿荫翠叶，耳闻莺啼雀鸣，他不由喃喃自问：“为什么留下这个谎言，为什么他们要留下给人希望、又让人失望的谎言？”可是又有谁能回答他呢？或许真正的答案只有逝世千年的三灵祖才知道吧？……

　二十四、大梦初醒

　　　
　　“师父、大师伯、勇前辈、小草！”惊尘高喊着向金灵帅天昊、土灵帅凌峰、勇灵圣风烈、小草跑去。他要紧紧抓住他们，不让他们再离开自己。

　　可是不过瞬间，所有人都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惊尘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荒野之中。他忽然感到手上湿漉漉的，似乎沾满了什么液体，翻转手掌定睛看去，只见那从手掌上淌下的都是腥红鲜血……。

　　惊叫声中，惊尘坐起身来，原来这不过是场恶梦而已。想到失去的一切不可能再挽回，惊尘失望地站起身来。

　　望着屋外洒入的明媚阳光，惊尘决定暂时忘记烦恼，认真参观参观美丽的森林，至于白虎的问题，还是回头再说吧！

　　走下屋前的阶梯，只见几十个侏儒在首领率领下，拉着几辆大车从门前经过。见到惊尘，侏儒首领示意部下们继续前进，自己则热情迎来：“惊尘兄弟，昨晚睡得还好吗？”

　　惊尘惊异地注视着面前的侏儒，不知对方如何知晓自己名字，在惊尘印象里，他似乎只与这文质彬彬的侏儒匆匆一睹，连半句话都没有说过。

　　侏儒看出客人疑惑，不等惊尘开口，自己先解释起来：“呵呵，忘了自我介绍了，在下金童，是义军六将军之一。惊尘兄弟不但是轩威兄弟的朋友，而且还从那魔王手中救下虎帅，我们义军上下都非常感激。”

　　“哦。”惊尘心中疑惑稍解，突然他想到一个问题，随口问道：“昨天凌晨的袭击，你们义军伤亡多少人？”

　　金童皱皱眉：“没想到那大魔头早就有所布置，我们虽然及时得到虎帅的信号撤退，但还是有三百多兄弟丧生，一千多兄弟身受重伤。不过真主保佑，受伤的兄弟都及时救回，只是还没度过危险期，而且有五百人即使不死恐怕以后也不能再打仗了。

　　惊尘叹了口气：“为了战争，我们不知失去了多少亲人朋友，更不知还要牺牲多少亲人朋友？”

　　听到惊尘感慨，金童笑了笑：“《古兰》圣训：‘真主创造我们，然后使我们死亡。’可见，死亡本就难以避免。既然迟早都要死，那么与其以奴隶身份死在魔鬼皮鞭下，不如为主道而战去换取光荣牺牲，这样即使失去了生命，也是虽死犹生。所以我们古兰圣林的数万穆斯林无论男女老少，都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随时准备与恶魔党羽同归于尽。”

　　“你们怎么可以这样？！”惊尘又莫名其妙激动起来，“你们除了战斗，死亡、死亡、战斗就没有其它道路吗？你们真主的教义，难道就是让你们这些信徒一个个去送命吗？”

　　面对惊尘的无端批评，金童略感不快，但出于礼貌，还是客气回应：“惊尘兄弟，我看你太激动了，真主对于敬畏者，早已准备下幸福的乐园，他也时刻都在引导我们走上通往乐园的道路，这条道路就是为主道和老弱妇孺而抗战。死亡只是暂时的，光荣的死意味的是永生。更重要的是，主是仁慈的，他从来不强迫我们选择此路，而我们却义无反顾地作出选择。也正因如此，无论生死成败，我们无怨无悔。好了，我还有事情要做，如果兄弟你还有什么疑问。从这里往东，就是真主派遣的女先知——明珠的驻地，或许那里有你需要的答案。”

　　望着远去金童，惊尘现出苦笑，他实在无法理解伊斯兰信仰，但又不得不承认，这信仰已成为穆斯林神圣的精神力量，谁如果忽视了此力量的存在，那么他们必然要吞下苦果。

　　深深呼吸着林中清新空气，激愤情绪终于平静下来，通过日光辨认了方向，惊尘向东走去。他心中有着太多烦恼与困惑，确实需要某位智者给予他答案，虽然他还不知道最想得到的答案究竟是什么。

　　※                ※                   ※

　　痛苦喊叫传遍营地，数十名各族妇女在明珠指挥下，纷纷为伤员们换药止痛，尽量减轻功臣们的痛苦。

　　“七号床的扎古伤势恶化，坚持不住了，明珠，快去看看！”一个蒙面人类妇女跑进明珠所在的病房，大声喊道。

　　同样蒙着面的明珠抹去脸上汗水，问：“药还没取来吗？”

　　“时间太紧，新药还没来得及制作出来。”

　　“那快找人去请轩威将军，他的冰冻术应该能暂时应急！”

　　“可是恐怕来不及了。”

　　妇女的回答让明珠颇感焦急，正当她束手无策时，一个人类青年匆匆闯入：“冰冻术不是只有辰才会，或许我比辰更有用。”

　　明珠望着似曾相识的青年，猛然想起他就是昨天被白虎带回的救命恩人，能从邪灵帝手中救出虎帅者，定有他独到之处吧？想到这里，明珠立刻拽着他向七号床跑去。

　　惊尘奔跑中突然想到，在穆斯林原始教义中，女子除了亲人和丈夫以外，不能接触其他异性，于是急忙挣脱了明珠玉手。明珠惊异地望向相貌平平的青年，但情况紧迫，不容细问，她不发一言，依然为惊尘引路向前跑去。

　　自药液水元素中产生的寒气麻痹了伤员神经，从大地土元素中汲取的生命能量传入伤员身躯，来自鲜花木元素的再生力让伤员的创口迅速复合，没有多长时间，七号病床的虎人伤员便从鬼门关取回了性命。

　　惊尘并没有就此歇息，而是又用灵法去解救处在危险中的其他伤员，他不希望再有任何人在他面前白白牺牲，乃至忘记了救人灵法比杀人灵法更消耗施法者的体力。

　　不过半柱香时间，所有重伤员都成功度过危险期，但大汗淋漓、精疲力尽的惊尘却成了最需要照顾者。明珠让出自己闺房，供惊尘调息，这行为反而更让惊尘奇怪：为什么被称为先知的女子，竟然如此开放，虔诚的穆斯林先知，不应如此啊？

　　※                       ※                       ※

　　灵武门的内功心法再加上惊尘的自身修为，让生龙活虎的武士重新站立起来。惊尘仔细查看着先知住处，作为女孩子，这里居然没有半点镜子的痕迹，更不用提胭脂水粉，反倒是医书和伊斯兰教历代先知圣训处处皆是。

　　惊尘正要拿本圣训阅读，门突然被人推开，只见明珠端着碗不知什么材料制成的药汤走进，惊尘急忙将手缩回。

　　明珠毫不介意地笑笑：“看来你对我教很有兴趣啊！”

　　“呵呵，我以前拜读过两本伊斯兰经书，所以看到圣训便想参考参考。”

　　“什么经书？”

　　“《古兰经》和《布哈里圣训》。”

　　明珠闻言油然起敬，神色顿时肃穆起来，：“这是天神马文敬从天界传下的两本圣典啊，先知布哈里说过：‘读古兰的人犹如柠檬，柠檬又甜又香；不读古兰的人犹如蜜枣，蜜枣甜而不香’。惊尘公子性情高洁，又读过圣典，必然是真主眷顾之人，何不加入我们伊斯兰，共同为保卫主道而奋战？”

　　惊尘微笑摇头：“世人譬如黑暗中行走的旅人，真主喜欢谁便给他信仰之心来作为火炬照亮前路，让他信真主、信末日、信天神、信天经、信先知。否则，即使世人接触到古兰经，真主不喜欢他，同样会将信仰火炬夺去，让他永远在黑暗中摸索。我虽然看过古兰经，却未能产生信仰之心，想必也是你们真主的安排。《古兰经》中的《优努斯》一章中说：‘如果你的主意欲，大地上所有的人，必定都信道了，难道你要强迫众人都做信士吗？’所以，尊敬的先知啊，你又何必强求呢？”

　　明珠听到惊尘用《古兰经》上的话，婉言谢绝她的邀请，不由也露出笑意：“是啊，一切都是真主的安排，我们又怎么能强求。不过，你刚才甩开我的手，想必是因为谨记圣经教诲的原因吧？”

　　惊尘深知自己行为可能有些迂腐，无言以对，只是默默点头，表示肯定。

　　“其实我伊斯兰教在诸神故乡传播数千年，某些教规已有改动，否则我一个女子也不可能成为先知。但某些风俗，我们穆斯林还是保留了下来，我们不强求别人理解，只希望能得到尊重。惊尘公子虽然不信我古兰，却能无意中尊重我们的教规，我的确是十分感激。”

　　惊尘不好意思地笑起来：“我们五行灵法的传人，素来对各宗教礼敬有加，何况这次我有求而来，当然更不能唐突。”

　　“不用说你的来意，我只想给你讲个故事。”得到惊尘允许，明珠放下药碗，示意对方端坐，随即坐在惊尘对面，将千年前的尘封往事娓娓道来：

　　“一千多年前，天神马文敬不慎被邪神所擒，他不甘心俯首就范，在真主保佑下，他寻机和同牢俘虏、奴隶共同逃出，逃到这西部大地。

　　当时这里是邪神施罗德控制的区域，他所统辖的矮人族、虎人族、蜥蜴人族和研制的各种怪兽处处都是，天神与他的同伴们每天都在生死边缘徘徊，很多人甚至要求回到监狱之中，认为那样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针对当时情形，天神没有失望，他每天都为大家背诵古兰经，讲述在诸神故乡先知穆罕默德如何创立我伊斯兰教；如何在不信道者的重重包围之下，屡经挫折而信仰主道之心不改；如何最终一统所在区域，并将我教发扬光大。

　　当时天神还设立了火炬，他把圣火拿在手中，说只要圣火不熄，那就是真主在保佑我们。

　　当时伊斯兰教的信徒本来就不多，同行众人又来自不同的种族，开始谁也不相信天神的启示。可是后来无论刮风下雨，圣火果然不灭。于是众人坚信，真主必将引导他们回到自由世界，也因此成为虔诚的穆斯林。

　　在天神率领下，几千名俘虏、奴隶艰难行进，圣火也将十倍、百倍的敌人不断引来。可是，看到那燃烧不熄的圣火，信道者们便充满力量，义无反顾地在天神指挥下，一次次将敌人击退。他们还制造了多个假圣火，分插各处，来迷惑敌人。

　　虚假火炬经不住时间考验，因不同原因渐渐熄灭，可是天神手中的火炬却依然炽焰烈烈，以至于连邪神军队都认为逃亡者真的受到真主佑护。

　　邪神施罗德恼羞成怒，在天神等人快要走出他的辖区时，他率领主力发动袭击，敌人的目标主要对准天神和他手中火炬，要以此摧毁穆斯林们的斗志。

　　天神手持火炬，力量有限，身受重伤，却仍然高举着代表真主祝福的火炬。战士们一个个倒下，却无人屈服，因为圣火依然未灭，意味着真主并没有放弃他们。

　　幸存的一千多人终于坚持到最后，天神余雅萱和乌尔力率领人类大军及时赶到，将他们全部救走。可是，天神马文敬却死在两位天神面前，火炬也终于焰灭灰飞。

　　幸存信徒后来才得知，原来这火炬是以天神生命力来维持，而并非真是因为真主佑护。可正是天神造就的骗局鼓舞他们走出了死亡区，他们相信这依旧是真主的安排。

　　所以，骗局被揭穿后，穆斯林非但没有减少，而且在西部就连原来施罗德的部下也有大批人改信古兰，最后还阵前倒戈，加入天神阵营，让诸神之战开始出现转折。最终，天神战胜邪神，阎浮界重新恢复了和平与安宁。”

　　听完远古历史，惊尘沉默不语，似乎在思考什么问题。大约半柱香时间后，惊尘猛然站起，向明珠鞠了个躬，便大步向门口走去。

　　“你干什么去？”明珠惊奇地问。

　　惊尘略作停顿，说出三个字，便匆匆离开此处，那三个字就是：“找、白、虎。”……

二十五、北辕南辙

　　义军帅营居然没有任何守卫，只有白虎静坐其中，固然是艺高人胆大，但也未免有些不可思议。

　　见惊尘撩帘而入，白虎面无表情地问：“你来了？”

　　“是，我来了。”惊尘的心情异常平坦冷静。

　　“你懂了吗？”

　　“懂了。”

　　“懂什么了？”

　　“‘希望’不是谎言，而是动力，未来发展理论上或许达不到，但坚持下去，未必就没有希望。三灵祖留下这谎言，不是用来安慰我们，而是要让我们坚持到底，创造奇迹。”

　　“看来至少你基本懂了，我也可以走了。”虎人的脸上露出满意微笑。

　　惊尘兴奋起来：“前辈的意思是，我们可以北上回雪枫村了？”

　　“你只说对一半，我们是回雪枫村，但不是往北走，而是往南走。”

　　“往南，那不是越走越远？”

　　“可是如果往北走，你们一辈子都回不去。”答话的不是白虎，而是刚刚进来的辰灵将轩威，“根据探子侦察，霸灵军前夜遭袭以后，突然全部后撤五十里，据说霸灵帝忽然决定返回混沌界，并将在下恩师天昊的尸体一并带回。他还命令亢金龙在援军到来前，一要困住我们义军，二要严密封锁北方通道，防止我们与雪枫村会合。”

　　白虎接过轩威的话，接着说：“所以，我们直接北上是不可能的，但霸灵军兵力也有限，不能阻止一、两个高手从其它方向离开。目前阎浮界南方菩提城宣布中立，东方清风郡成为无人敢入的神秘地带，我想到这两个地方一探究竟，顺便看看能否与他们联盟，共同抗敌。这次我们南下，一可以与这两大势力接触，二可迂回返回雪枫村，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

　　惊尘点点头，心中暗暗佩服白虎的老谋深算，又猛然想起什么，急忙问：“如果霸灵帝根本就没离开军营，而是伺机进攻古兰圣林，一旦前辈离开，这里不是岌岌可危？”

　　“没关系，我离开后，轩威会率领其余五将，与明珠配合守卫这里。其实，我们义军势力遍布西部九地，霸灵军要偷袭我们也没那么容易。何况，古兰圣林有穆斯林先知们设下的结界，心怀邪念者必然无路可入，这可比玄武的水幻阵更要有效。”白虎又转向轩威嘱咐，“轩威，我离开这段时间，就靠你们了，注意要尊重穆斯林们的风俗习惯，无论是否信教，心齐则生，心离则亡！”

　　“是！”

　　“对了，最近心情不佳，差点忘了问轩威师兄，你是如何从三才山下逃生的？”惊尘并非不信任轩威，而是直觉告诉他，三才山一战必然另有隐情。

　　轩威苦笑说：“诸神曾流传过一个故事，说他们祖先中曾有个英雄叫韩信，他能建功立业，全因为名叫萧何的贤臣推荐，而他后来被君主冤杀，也是因为萧何的主意。你听说过吗？”

　　惊尘点点头，白虎哈哈大笑起来：“以前天神们也给我们讲过这个故事，说这里还有个成语，叫作：成也萧何，败也萧何。而辰呐，他是败也狐狸，生也狐狸啊，哈哈哈哈……”

　　听着白虎的话，惊尘越发不明白，直到轩威将秘密完完整整相告，他才恍然大悟……

　　※                     ※                        ※

　　巨大十字架上，垂头男子的塑像，象征着代替世人受尽痛苦的圣子耶稣。美丽的精灵族女子在十字架前默默祈祷，她，就是灵魔第一智者——心月狐。

　　邪神玛丽堕落前，曾为世人传授天主基督教，并广为流传，但她伏诛后，只有精灵族还将此教视为本族圣教。因为他们坚信，无论传教者是否成为迷途羔羊，上帝教诲绝对没错，只有博爱众生、赎偿原罪，信徒才可以蒙救，最终获得真正意义上的永生。

　　“栽种公义，就可以收割慈爱，耕种奸恶，就只能收割罪孽。上帝啊，求您掩面不看我的罪，涂抹我一切的罪孽；求您为我创造清洁的心，使我胸中重有正直的灵魂。不要丢抛我，使我离开您的面容，不要从我这里收回您的圣灵，求您使我仍得拯救之乐，赐我自由的灵魂支持我。阿门！”

　　虔诚礼拜后，心月狐倒退着离开渺小而神圣的礼拜室，而门口“妖狐三姝”早已等候多时。

　　“出了什么事情吗？”心月狐注意到三个小妖狐神色惊慌，知道定有变故。

　　“霸灵帝陛下突然回来了！他知道狐姐姐在礼拜室，所以让你祈祷完毕再去见他。”菱花急忙回答。

　　“陛下怎么会连个招呼都不打，就突然回来？”心月狐不由皱紧眉头。

　　“狐姐姐，陛下不会发现我们在三才山下私自放水，偷放灵武门弟子的事情呢？”年龄最小的丽梦轻声问。

　　舞霓则半呵斥半安慰说：“别瞎猜，那件事情我们做得天衣无缝，不会露馅。打晕那几个灵武弟子是我们四个亲自下的手，那几个人的‘尸体’又都是狐姐姐用‘光幻术’移走。当时那么混乱，别人根本没发觉，陛下更不会知道！”

　　菱花则摇摇头：“唉，即使陛下不知道我们放水的事情，可是大战之时，我们四千妖狐军首当其冲，居然无人伤亡，陛下恐怕迟早会料到我们当初没有全力奋战。狐姐姐，为了臭灵武门的人，让我们一天到晚提心吊胆，何苦呢？”

　　心月狐注视着撅嘴小姐妹，轻轻抚摸对方头发，微笑回答：“虽然我们不得已，圣洁双手沾染了污秽鲜血，但上帝是宽容的、仁慈的、明理的，少犯点罪孽，在上帝眼中就是有赎罪之心，我们最终会得到他的宽恕。如果陛下因此要对谁进行惩罚的话，你们也尽管放心，一切有我在，狐姐姐绝对不会让你们受到伤害，相信我，好吗？”

　　目睹心月狐自信神情，妖狐三姝点点头，便共同向外走去……

　　※              ※              ※

　　威德宫中，尾火虎等人早已与霸灵帝详谈许久，左翼灵魔们也终于等到了姗姗来迟的心月狐。

   “心月狐恭祝陛下神威常在、江山永固。”

   “好好，心月狐啊，灵魔之中始终是你的嘴巴最甜啊！”霸灵帝满脸喜色，看起来丝毫没有任何问罪之意，心月狐才略感放心。

   “狐姐姐，阎浮界军事吃紧，箕水豹、星日马、角木蛟已经全部战死。”眼圈微微发红的危月燕，明显是刚刚哭过。心月狐仔细察看，在场灵魔除了尾火虎，每人脸上都是泪痕未干。

   心月狐听到这噩耗，虽然心中波涛起伏，但表面上依然无动于衷：“为陛下战死，是他们的光荣，请问陛下这次回来可是要安排援军事宜？”

   “差不多吧。这次除了箕水豹他们，还有五位灵魔丧生，传说中的四神也突然出现，连我都受了点伤，我看亢金龙和奎木狼他们支持不住多久，需要多调派兵马去支援他们。”

   心月狐得知霸灵帝召见她的意图果然是调遣援兵，心中巨石终于完全落地，立刻主动请命：“陛下既已回威德宫主持大局，不如我率领精灵军和妖狐军前去支援，以弟子的谋略，加上龙魔的绝世灵法，相信必能不负陛下所托。”

   霸灵帝呵呵一笑，摆摆手：“不必，不必，我回混沌界目的之一是为闭关养伤，很多事情还要仰仗你这位行政官，不过你的精灵军和妖狐军确实是需要借用一下。我看这样吧，你把他们并入虚日鼠和女土蝠的部属，再加上翼火蛇、柳土獐、氐土貉、张月鹿、壁水貐,让他们率军去支援阎浮界吧！”

   心月狐闻言心中暗生疑虑，但依然不露声色，恭恭敬敬地与众灵魔齐声领命。

   异样感觉缠绕狐魔心头，她感到雄才大略的霸灵帝似有所变，但具体变在哪里却又说不出来。或许，这意味着恶梦的序曲，至于梦境尽头的结局，恐怕只有上帝才知道……

二十六、魔在心中

深山险谷，两人在飞速前行，一个是魁梧强壮的虎人，另一个是相貌平凡的人类青年。忽然两人停住脚步，望着眼前高山陡崖面有怒色。愤怒，并不是因为山高路险，而是来自山上那数千名霸灵军。

   一个夜叉从队伍中走出，冷笑挂在嘴角，蔑视目光扫视着漏网之鱼。

   虎人怒色转成轻蔑，他冷冷说：“我说是谁，原来是井木犴，凭你也想截住我们？”

   “白虎前辈，我当然不行，可惜你走路太没眼，不该踏入南方，南方属火，火能克金，因此是金系灵法最忌讳之处，你在这里恐怕只能发挥八成灵力吧？”

   白虎发出狂笑：“八成灵力足以收拾你们这些小妖小鬼了！”白虎不等对方答话，便要纵身而上，忽然六个战士手持兵刃出现在他面前，他定睛看去，居然是西部义军六将军。

   灵武门青年高手惊尘也同样身处困境，包围他的四个战士竟然是金灵帅天昊、水灵帅玄顼、土灵帅凌峰和勇灵圣风烈。

   井木犴冷笑着喃喃自语：“龙魔大人果然所料不错，既然你们真的往南而来，那么我这‘混沌幻魔阵’就是你们命中注定的‘归宿’。”

   ※                      ※                  ※

   菩提城莲华寺，英姿飒爽的翼人族女战士和人类男子匆匆向寺中主殿三宝殿走去，而寺院主持“妙昙方丈”早已等待多时。

   “欲见十方一切佛，欲施无尽功德藏，欲灭众生诸苦恼，宜应速发菩提心。”两人尚未进殿，便已听到妙昙方丈诵经之音，翼人女子闻言微微点头，似有所悟，而那名男子则是满面懵懂，但目睹翼人女子神情，他便立刻高声称赞：“好诗，好诗，说得好，说得好！”

   翼人女子满面蔑视望向同伴：“什么好诗，方丈是在念诵《华严经》！这句话是告诉我们，要想求佛、行善、普度众生，必须先尽快具备向佛之心。你不要不懂装懂！”

   “是是是，朱雀圣女就是朱雀圣女，以我红莲护法的悟性永远也比不上。不过只要圣女懂了，你怎么说我怎么做，那么求佛、行善、普度众生，我不也就能帮你做到了吗？”

   听着小护法的强词夺理，即使是见惯千年风雨的朱雀也只能报以无奈，她只好不再理睬这自作多情的人类，径自向方丈恭恭敬敬走去：“方丈唤弟子们前来，可是有重要事情？”

   妙昙方丈睁开双眼，微微笑言：“阿弥陀佛，圣女果然悟性非同寻常，皈依我佛虽不过数月，但对佛门真谛领悟甚深，善哉，善哉！”

   “你，你，你不会又要为朱雀前辈剃度吧？佛门度人可要随缘，方丈你可不能强求。”红莲护法突然莫名其妙地紧张起来。

   不等妙昙方丈回话，朱雀立刻不耐烦地呵斥道：“你不说话，没有人把你当哑巴！”待红莲护法知趣退下，朱雀回转身，双手合十，虔诚答言：“我佛真理博大精深，弟子不过略知一二，还望方丈多多指教。”

   妙昙微笑点头：“朱雀圣女将来的成就必然不在老衲之下，当然，这些以后自见分晓。此次邀圣女与护法前来，也正如圣女刚才所言，是有事需要请你们出城一趟，而并非谈佛论经。我今日心血来潮，算得有两人在城西北三十里处，正遭劫难，其中一人与我佛有缘，不可不救，就请二位以无上善心，助他们度过此劫。”

   “弟子领命！”朱雀与红莲护法正要离去，忽然又被妙昙叫住，他面色严肃地说：“圣女，此二人之劫，并非仅用武力就能解决，如果不通救援之道，你二人恐怕也要同遭劫难，切记我佛真言‘嗡、嘛、呢、叭、咪、吽’之目的，方可救人救己，普度众生。”

   对方丈提醒，聪慧如朱雀也不解其中真意，但依然恭敬领命而去。妙昙方丈的先知灼见，已经屡次被证明准确无误，无论是混沌界的侵入，还是邪灵军的暴虐，乃至雪枫村激战，都被他事先言中。所以，看来此次救援绝非往常那么简单，恐怕劫数不可避免。

   ※                   ※                     ※

   白虎轻而易举地将“西部六将”全部击成碎末，无论感觉多么真实，他始终相信自己真正的部下和战友绝不会叛变投敌。最后结果也证明白虎所猜无错，这些都是用混沌灵法变化出来的邪灵战士，只是他不明白邪灵战士们为何如此真实？

   而惊尘则是险象环生，虽已认识到敌人并非真实，但他却始终不忍向形神具备的“长辈”下手，只是一味闪躲，而心慈手软的代价自然是身上留下的十几处伤痕。

   终于，惊尘实在无法再避，四人四种攻击集中向他扑来。惊尘发出怒吼，土黄光圈以他身体为中心扩散开去，其他人避无可避。随着阵阵爆响，四个中年战士在土系灵法“护体劲”威力下，随风四散。

   井木犴暗暗咬牙，他身边悄然出现的参水猿感觉到战友斗气突乱，立刻提醒他：“他们不过刚刚破了‘幻魔阵’的第一重境界‘情魔’，还有两重境界，定可拿下他们。”

   井木犴微微点头，扬手处几团灰白光球飞到阵中碰撞爆炸，爆炸声中，白虎与惊尘面前各出现一名女性，白虎眼前是名俏美虎女，而惊尘面前者，居然是小草……

   “白虎，你为了报恩，真的要离开我吗？”耳闻虎女怒吼，白虎嘴唇颤抖，喃喃说：“茱丽，我不想这样的，真的不想这样。”

   “你得到了永恒的生命，而我只是渺小平凡的虎女，所以你早已不再爱我了？是不是！”

   “不是，不是这样的，我对你的感情没有丝毫变化，你相信我！”白虎声音近似狂啸，然而茱丽却丝毫不听他的解释，猛地扑来，对白虎肩膀狠狠咬下。白虎不作躲避，紧紧抱着对方，任由虎牙将自己咬得鲜血淋漓。看来，如果能死在此虎女口中，他白虎也是心甘情愿！

   与白虎相反，惊尘面对小草，对周围发生的事情，充耳不闻，视而不见。两人静静对视，不发一言，似乎彼此都希望时间就此停止。

   突然惊尘向前一步，紧紧抱住小草，眼噙泪水激动万分：“你终于回来了，终于回来了，我绝对不再让你离开我，谁也不能再把你抢走，相信我！”

   “惊尘大哥，我不会再离开你，我再也不会让你伤心失望，我们会永远在一起，我还要为你生个小宝宝，陪伴你生生世世。”拥抱着惊尘的小草也早已泪流满面。

   历经劫难的苦命鸳鸯，似乎终于否极泰来。就在惊尘沉浸于幸福之中时，紧抱着他的小草，纤纤细手突现灰白光芒……

   ※                      ※                  ※

   “看来他们能突破一般感情，击破‘情魔’境界，但终究难逃心中所爱，终究要死在心中‘爱魔’之手。不过，临死前能实现过去遗憾，或许也是种幸福吧。”参水猿不由感慨起来。

   井木犴正要说什么，突然天空传来奇异鸟鸣，巨大怪鸟从空中掠过，骇人鸣叫不但让霸灵战士们心惊胆跳，更令白虎和惊尘顿时清醒过来。他们猛地意识到，自己的恋人早已不在人世，怎么又会在这里出现？但就在他们醒悟同时，茱丽已将白虎肩肉血淋淋咬下，而惊尘后背也受到重重攻击，两人本能向爱人击去，对方立时都化作灰白气体，消散得无影无踪。

   井木犴目睹此状，急忙催动灵力，再次击出混沌能量，将“混沌幻魔阵”提高到最高境界“怖魔”。与此同时，两团火焰向井木犴急速飞来，参水猿运起灰暗能量，冲向烈焰。在“混沌气”冲击下，一团火焰立时消散，但另一团火焰却没有停止前进，反而突破灰暗气体，直扑参水猿。

   参水猿促不及防，引火上身，虽然他就地打滚，及时扑灭烈焰，可怪烟忽现，从他鼻孔直入大脑，即使强如参水猿也不能阻挡奇异怪烟的袭击，立时陷入昏迷之中……

   井木犴回身仰视，只见一男一女从大鸟背上纵身而下，为首翼人女子大喊道：“般若波罗密，妖魔鬼怪，速速回避！”

   “混帐，原来是菩提城的圣女，你们既然保持中立，为什么出城生事！”井木犴怒向胆边生，边说边将混沌能量击出，灵妖灵鬼们也纷纷效法，数千混沌弹直冲九空。

   朱雀双翅扇动，侧身飞天，向她发射的混沌弹尽数扑空，击向怪鸟停留之处。红莲护法则发出火劲，加快速度冲向井木犴，以他为目标的混沌弹也都擦身而过。

   井木犴心知遇到劲敌，厉声怒吼：“你们不要乱来，如果我有三长两短，‘混沌幻魔阵’就……”话音未落，红莲护法的双掌已紧贴到他胸上，速度之快，匪夷所思，对方略显凶狠的声音成为井木犴在世界上的最后纪念：“这掌是为我天灵门复仇的，你去死吧！”

   熊熊燃起的烈火，瞬间将井木犴烧成灰烬，红莲护法没有丝毫停顿，双手伸展，火焰四射，灵妖灵鬼们立时鬼哭狼嚎，四散逃亡，甚至无人顾及昏迷不醒的参水猿。

   红莲护法面对兵败如山倒的霸灵军，露出得意笑容，可是落地朱雀猛然狠狠扇来的巴掌，却将他打得晕头转向。这耳光似乎挨得莫名其妙，不过朱雀怒吼却终于让红莲明白过来：“你这个笨蛋，‘混沌幻魔阵’只有布阵者才能解除，你杀了井木犴，谁来救白虎他们？”

   “这个，这个，我，我光顾报仇了，没想到这层。”红莲护法也不由心生愧疚，当他目睹阵中情景，愧疚立时化为悔恨，因为阵中身受重伤的白虎和惊尘正面对着共同的敌人，那是由他们心中潜藏恐惧而产生的无法战胜的魔王——霸灵帝……

二十七、醍醐灌顶

“又见面了，白虎前辈，还有惊尘！”幻魔阵中的霸灵帝虽然只是幻灵战士，但从外形到语气，都与枭雄霸灵帝惟妙惟肖。

   “不要怕，他，他只是个幻觉。”白虎左肩受伤不轻，但吃一堑、长一智，疼痛之下不忘提醒惊尘。

   惊尘点点头，随手从附近散落的兵器上召唤来几个金元素，随手使出“无坚不摧”,金光直逼敌人而去，正击中霸灵帝眉心，随即穿颅而过。可是霸灵帝却丝毫无损，继续冷笑着向这两人走来。白虎和惊尘惊愕注视眼前敌人，竭尽全力发出各种攻击能量，霸灵帝身躯爆炸不断，但他依然带着蔑视笑意，完好无损地慢慢逼近。

   红莲护法眼见形势不妙，正要纵身闯入阵中，却被朱雀阻止，朱雀神情肃穆地说：“‘幻魔阵’的‘怖魔’境界，可以将阵中人内心恐惧变为现实。看来，他们两人始终畏惧将来会被魔王击败，所以只要他们畏惧尚存，幻象就不会消失，直至最后夺取生命。如今，要想破坏‘幻魔阵’，只有靠他们自己了。”

   “那我们能干什么？”

   朱雀端坐地上，双手合什，缓缓说：“为他们诵经，嗡、嘛、呢、叭、咪、吽，嗡、嘛、呢、叭、咪、吽……”红莲护法见状也是无计可施，只得模仿朱雀静静诵经。

   经文传入幻魔阵内惊尘的耳中，惊尘闻音突有所领，立刻也端坐地上，并招呼白虎：“前辈，不要再作无用功，我们也静心诵经。”

   “什么？诵经？我从来不信任何宗教，即使现在临阵抱佛脚，佛祖也不会保佑我！”

   “前辈，信不信无所谓，重要在于静心。大神卡妮卓玛留下的书籍记载，此‘真宝言’并非祈求佛祖保佑，而是用来离习欲、坏烦恼、除我执、悟真如、生欢喜、证静果。念诵此言，可令心静，不再受心魔干扰。如果幻象真由我们心中情感产生，那么也必然会因我们内心平静而灭亡。”

   白虎半信半疑随惊尘静坐闭目诵经。虽然感觉敌人越来越接近，对于生命的威胁近在眉睫，但两人丝毫不为所动，专心诵经以令躁动心灵尽快平复。

   “霸灵帝”终于走到两人面前，双手高高扬起，只见他眼中瞬间凶光大现，手掌如刀刃般向两人头顶闪电般劈下。阵外红莲护法发出惊叫，倒是朱雀却显得异常镇定，因为她已感觉到阵中的霸灵帝杀气正在减弱……

   手刃以雷霆之势劈在两人头上，但也就在这刻，刚才还镇定自如的霸灵帝发出绝望叫喊，身体迅速化成灰白气体随风而散，周围空间似乎也有所抖动，而惊尘和白虎却满头大汗地倒下……

   ※                       ※                        ※

   “譬如一切法，众缘故生起，见佛亦复然，必假众善业。”闻听缭绕佛音，惊尘慢慢睁开双眼，浑身如散架般，但又似乎有能量在体内循环往复地流动，疼痛在慢慢消失，力量在逐渐恢复。

   他支撑起身体，只见一位和眉善目的老僧正在床前不远处诵经念佛，心知自己死里逃生，必和此僧有关，急忙坐起长揖：“多谢大师救命之恩。”

   “阿弥陀佛，施主不必多礼，真正救你的不是我，而是你自己，治体易，治心难啊！”

   听到老僧教诲，惊尘忽然愁上心头：“我能救自己于一时，却不能救自己一世，大师，人是否真的注定无法主宰命运。”

   老僧微微笑道：“命运如何，随缘而行就是，施主又何必执着？自古以来，命运的掌握不是出于天理，就是由于人心。若以人心顺从天理，就可普渡众生、造福天下，若以天理为借口，以人心实现私欲，即使胜于一时，最终也会惨淡收场。若施主心本无私，那么失去不过一时，得到却是一世，你又何必耿耿于怀？”

   惊尘苦笑起来：“佛家最讲破执着，可是普渡众生、追求佛道，难道就不是执着吗？”

   “呵呵，佛门所谓破执着，在于破‘执我’，心在众生、在佛道、在天下，不为欲动，不为情迷，即为‘无我’境界，又何来执我？世有四事，不可得久，一者有无必有常，二者富贵必贫贱，三者合会必别离，四者强健必当死。若已无执我之心，自然可以看清这四不持久，又何来烦恼？”

   “有无必有常，富贵必贫贱，合会必别离，强健必当死……。”惊尘反复咀嚼着四句话，突然好似灵光直冲头顶，他顿有所悟，恭敬跪拜床上，“如蒙大师不弃，弟子情愿跟随大师遁入空门，修行佛法。”

   老僧摇摇头：“施主又着相了，难道只有空门可以修行佛法吗？”

   惊尘随即领悟：“弟子明白了，若怀菩提之心，大雄宝殿上可求佛，狗屎污垢之中亦可求佛，一切诸法，皆如幻相，如来在中，无所染著。多谢师父指点。”

   老僧扶起榻上再次下拜的惊尘，满意点头说：“你悟性之高，尤胜朱雀，可以为你点化，老衲妙昙，今生也可无悔了。”

   “朱雀？可是四神之一的朱雀？”惊尘闻言大惊。

   “正是你要找的四神之一，她现在正照顾老友白虎，等你伤好再去找他们吧，她身边有个人还想见你呐。”

   “谁？”

   “不可说，不可说，你说就是你错，我说就是我错，缘分一到，自然可知，又何必多问？”

   耳闻妙昙话语，惊尘陷入沉思之中，因为他想像不到在遥远南方，还有什么人会要见他。

   ※                       ※                         ※

   惊尘天赋惊人，再加上妙昙的“梵音疗法”，才调息片刻，便已恢复正常。在妙昙指引下，他来到白虎养伤的禅房。迈入屋中，只见一名翼人女子静坐榻前，而他身边那红衣青年见到惊尘，立刻冲来，匆匆问道：“你就是惊尘？”

   惊尘略微惊异地点点头，在他记忆中，似乎此前并未见过此人，究竟他是谁呢？

   “我师父风烈，他，他是不是真的已经，已经……”听到问话，惊尘脑中闪过久闻其名、未谋其面的五行灵法高手——天灵门失踪已久的七贤之首赤灵贤红莲。

   “你，你就是赤灵贤？”

   “我在问你，我师傅究竟怎么样了？”红莲声音近乎狂吼，朱雀急忙起身按住他肩膀，示意他冷静。

   “风烈前辈，为了救我，与霸灵军同归于尽，已经下葬几个月了。”

   “师父！弟子不孝啊！”赤灵贤红莲猛然下跪痛哭，这让惊尘想起风烈去世时的场景，鼻子微酸，泪水又似乎要泉涌而出。这时，红莲猛然冲出禅房，飞身向棵千年古槐撞去，惊尘纵身跃起，闪电般冲到红莲前方，在半空中以巧劲卸掉对方前冲之势，又借力返力将他送回禅房门口。

   “你干什么，让我死啊！”红莲又怒吼起来。

   “红莲，你疯了，你师父的死又不是你造成的，你为什么要寻死觅活？”斥责他的不是面前的惊尘，而是他身后的朱雀。

   赤灵贤红莲象个长不大的孩子，边哭边自责：“为什么？师门有难，我不能及时为师门效力，这是不忠；师父蒙难，我一不能负荆请罪，二不能侍奉左右，三不能保护他老人家安全，四不能为他送终，这是不孝；天灵门弟子肩负守卫阎浮界重任，大敌入侵，我却只能独善其身，这是不仁；我见色起意，逃离师门已不对，这次又因任性几乎连累白虎和惊尘蒙难，这是不义。不忠不孝不仁不义，我活着还干什么？”

   赤灵贤红莲的话象利刃刻在惊尘心上，他的经历与惊尘多么相似啊！这时，朱雀怒责又让惊尘猛然一振：“你以为你死了，忠孝仁义就全了吗？你身为天灵门首徒，不思如何光复阎浮界和天灵门，只想以死逃避责任，这才是不忠；师父被人杀了，不懂得积攒实力，为师报仇，这才是不孝；阎浮界各族不堪霸灵军压迫，纷纷起义反抗，你这时想一死了之，不思为民而战，这才是不仁；白虎和灵武门首徒来我菩提城寻求同盟，几乎为此丧命，你身为本城红莲护法，居然不闻不问，只顾自己感受，这才是不义。另外，你在这里寻死，妄图玷污佛门圣地，这是不礼；犯错不考虑如何补救，只会像民妇般一哭二闹三上吊，这是不智；你曾答应用有生之年，跟随我这个千年不死的老太婆学习灵法，侍奉左右，如今你要食言而去，这是不信。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不礼不智不信，你还是滚远点死去吧！”

   “朱，朱雀，这么说会死人的，有点过分了吧？”白虎不知何时挣扎站起，倚靠在门口劝解。

   红莲愣了愣，突然狠狠点头：“朱雀圣女，你说的对，我大错已经铸成，不可挽回，只有做些事情来挽救。惊尘，来，我们天灵门、灵武门两大首徒合作，现在就去进攻混沌界，杀了霸灵帝，重整阎浮界。”红莲说着，就要去拽惊尘，突然红光飞速将他包围，吊起在古槐之上。

   红光主人朱雀冷冷说：“省省吧，要是这么简单就能拯救阎浮界，还轮得着你吗？我们四神早动手了。你看你这么莽撞，将来怎么对你委以重任，老老实实地在这里反省吧！”话音刚落，朱雀便不顾红莲声声抗议，拽过惊尘，扶着白虎，走入禅房。

   随着朱雀身上飞出红芒，房门被重重关闭,门外只剩下鬼喊鬼叫的红莲，还有远远看热闹的妙昙禅师与几名僧人。目睹红莲狂喊挣扎的窘状，众僧人长声叹息，齐声念佛：“阿弥陀佛，罪过，罪过！”随后不顾不问，四散而去……

二十八、天龙八部

“那不是红莲大哥吗？是谁把他吊起来的？”随着美丽俊俏的女修罗高喊，四个种族各异的一流高手飞奔过来，迅速顺古槐攀上，纷纷为红莲解困。可是手忙脚乱之下，匆忙间谁也解不开用火系能量炼制的“红焰索”。

   “好了，别瞎忙活了，难道看不出这是圣女手段吗？红莲，又惹圣女生气了吧？”说话者是位相貌堂堂的人类青年，他步伐矫捷稳重，看来也非泛泛之辈，而他身后的龙人闻言微笑，似有同感。

   “死梵天，不帮忙就别在旁边说怪话，一点义气都不讲，兄弟没得做了！”红莲忍不住发出抗议。

   “哈哈，既然如此，那妙音啊，我们就讲点义气，你高歌一曲《菩提悟道》，我来奏乐，不要让红莲兄太无聊了。”

   风度翩翩的人类美男子，不知何时悄无声息地走入，而他身后的独角兽人族美女，嫣然一笑，莺啼银铃般柔美娇音随之响起：“天籁师兄别拿红莲寻开心了，圣女既然招呼我们九大护法来此会合，必有要事，我看还是先把红莲大哥放下来吧。”

   妙音话音刚落，那四名高手终于成功解开“红焰索”，红莲轻轻提气，与他们几个稳稳落在地上。

   禅房大门“吱”声打开，朱雀、惊尘与伤势已无大碍的白虎出现在门口，刚来八人见到朱雀，急忙上前行礼，红莲则尴尬地远远躲在后面。

   “白虎大哥，我来为你介绍让霸灵军不敢与菩提城敌对的九大护法，红莲护法你们已经认识，他是九护法之首，在我指点下火系灵法已出神入化，可惜始终是孩子脾气。”朱雀虽然在众人面前，丝毫不给红莲留面子，但另外八护法深知朱雀对关门弟子最为珍重，而红莲不顾年龄差异对朱雀痴心不变也是众所周知，所以大家彼此相对一笑，没有人真会因此轻视红莲。

   通过朱雀介绍，惊尘和白虎终于对号称“天龙八部”的另外八个护法有所认识，他们分别是：

   天神护法，梵天（人类）   

   神龙护法，那伽（龙人）   

   乾闼罗护法，天籁（人类）

   阿修罗护法，如影（女修罗）

   夜叉护法，罗刹（夜叉）

   迦楼罗护法，金鹏（翼人）

   紧那罗护法，妙音（女独角兽人）

   摩睺罗迦护法，大日（蜥蜴人）

   这八个护法不仅是忠实的佛教信徒，而且各自身怀绝技，其中有几人还修炼过五行灵法，造诣不浅，只因不满两派内讧，回故乡隐居。“天龙八部”每个人的实力都不亚于七灵贤和十二灵将，在领导各族佛教信徒反抗霸灵军暴行的起义中，均起到举足轻重的作用。

   望着实力强大的九大护法，白虎深叹后生可畏，而惊尘想到如此强大的阵营即将成为复兴阎浮的主力之一，心头不由暗暗高兴。

   惊尘事迹早已通过菩提城的情报网传到天龙八部的耳中，如今能与被霸灵帝视为唯一对手的青年英雄相聚，每个人都极为兴奋。经过短暂交流，没多长时间，九大护法与惊尘已如同生死之交。而身为四神之一、西部义军总帅的白虎似乎有点被忽视，但白虎气度又岂是常人可比拟，眼见最有可能成为灵帝的青年如此受重视，他与朱雀会意微笑，不得不敬佩玄武眼光。

   ※            ※              ※

   面对阔别已久的朋友，亢金龙非但无喜悦之情，反而眉头紧锁。本来他以为霸灵帝回混沌界调遣援军，即使不派遣勇猛无比的尾火虎，也会让神机妙算的心月狐前来相助，但没想到前来支援的灵魔只有数量、没有质量。援军中又大多是尾火虎党羽，刚进入阎浮界，就被奎木狼以防止其它三方敌人偷袭为借口，将大半人马留守在平安城，只有虚日鼠、女土蝠连同“妖狐三姝”率领的妖狐军、精灵军共三万人马奔赴前线援助。

   更令亢金龙不解的是，妖狐军和精灵军素来由心月狐统领，上下一心，屡立奇功，如今霸灵帝强行将他们调离心月狐身边，究竟用意何在？

   虚日鼠、女土蝠和妖狐三姝围坐在亢金龙周围，也是猜疑不断，你言我语反而令亢金龙心中更乱。

   就在这时，一个亢金龙亲信迈入主帐，向亢金龙轻声耳语，亢金龙立刻脸色大变，他的手哆哆嗦嗦地拿起酒杯，突然愤怒地砸到营帐帆布上，眼圈也随即泛红。

   “龙魔大哥，怎么了？”女土蝠目睹亢金龙的失常，急忙询问。

   “井木犴，他战死了，参水猿被南方菩提城俘虏，生死未卜。”

   所有人都甚为吃惊，昔日好友短短数月未见，便已阴阳相隔，怎能不让人痛心疾首？

   虚日鼠猛地跳起大喊：“我们立刻去招集人马，杀入菩提城，救援猿魔，为犴魔复仇。”

   女土蝠强行将激愤修罗按下：“强如井木犴三哥，都不是菩提城的对手，你以为凭人多就可救出参水猿吗？”

   妖狐舞霓略皱柳眉，小心谨慎地请教：“龙魔大人，菩提城真的这么可怕吗？”

   亢金龙将泪水狠狠抹去，点头回应：“菩提城不但有个神算无遗的妙昙禅师，还有一圣女九护法十大高手，很难对付。尤其是那圣女，我们怀疑她就是传说中四神之一的朱雀，而九大护法之首的红莲护法则是她入室弟子。”

   “朱雀？传说中最擅长火系灵法的火神？”丽梦惊呼起来。

   “是她。”亢金龙无奈昂首长叹，“除了这两人，菩提城的另外八个护法号称‘天龙八部’，他们身怀绝技，英勇善战，在他们宣布中立前，曾率菩提城十万佛兵屡挫我大军，就算我调集所有人马，也没有必胜把握。”

   “哼，龙大哥，你太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了吧。”虚日鼠一百八十个不服气。

   “‘大日光耀金翎箭，战神降临龙吟寒，夜叉雷霆修罗电，长歌惊世曲冲天’。天龙八部哪个都不是易与之辈，再加上从阳光中都能提取火元素的朱雀与红莲，即使陛下在此也要畏惧三分啊！井木犴的仇难报，参水猿也希望他吉人天相吧！”亢金龙忧心忡忡，唉声叹气，二十八灵魔之首的英雄气概似乎所剩无几。

   不是亢金龙英雄气短，而是形势逼人，失去的朋友越来越多，战争前景愈加渺茫，就连霸灵帝似乎也不再信任左翼灵魔，否则就不会架空心月狐，他们亢金龙一派的前行之路又终在何方呢？……

二十九、空城之谜
   
   菩提城北门，全城军民正在为五个人送行，不，确切的说，是为其中四人送行。另外一人，没有人打算送他，也没有人打算留他，因为他就是混沌界灵魔参水猿。

   虽然是第二次被敌人释放，但参水猿此刻心情却异常复杂。复杂并不是来自霸灵军人的屈辱，而是因为昨夜惊尘与他的对话，至于对话内容则只有他们两人心知肚明。

   参水猿突然扭转身，面对惊尘，郑重其事地问道：“惊尘，我再问你一次，你说的都是真的吗？”

   惊尘以同样郑重的态度回答：“我也再次问你：你认为我有撒谎的必要吗？”

   参水猿点点头：“我信你，惊尘。但是，有几句话希望你记住。“

   “请说。”

   “在混沌界，大部分人民都向往和平与自由，喜欢战争与鲜血的疯子毕竟是少数。如果以后你能一统两界，希望你平等对待两界百姓。”话音落时，参水猿不待惊尘回答，便大步流星地离去。

   经过昨夜的谈话，参水猿似乎完全变成另外一个人，没人知道他究竟是什么意思，也没人知道他究竟要做什么。望着渐渐远去的背影，不祥之兆缠绕在惊尘心头，他此刻很想劝阻参水猿回到霸灵军，可是他始终找不到可以挽留对方的理由。就这样，在遗憾与疑惑的目光中，参水猿消失在前往中原的路途上……

   “好了，别管他了，混沌界的人没一个好东西，我们走吧！”赤灵贤红莲始终难忘师门灭门之仇，对任何灵魔都没有好感。

   “阿弥陀佛，红莲护法，还望谨记，佛门广大，无不可度之人，一路上，得饶人处且饶人呐。”

   对于妙昙禅师的谆谆教导，赤灵贤红莲顽皮地吐吐舌头：“方丈放心吧，我会尽量手下留情的。”

   “我说方丈啊，我看你还是祈祷那些霸灵军手下留情吧，他不被别人度了就不错了。”天籁的话立刻引起不少人赞同，当然更多的人在偷笑。

   “天籁你什么意思？出门大吉，不要说不吉利的话。”红莲闻言正要发作，忽然看到梵天神情凝重地走过来。

   温暖粗大的双手紧紧握住红莲，低沉而诚挚的声音在他耳边回响：“红莲，路上定要小心，保护好圣女，更要照顾好自己。”

   赤灵贤红莲突然感到鼻子微酸，泪水差点流下，不过之所以没有流下来，是因为梵天的最后保证：“如果你有什么三长两短，圣女、菩提城就交给我们天龙八部吧，你尽管放心！”

   “是啊， 我们一定会永远怀念你的。”

   “红莲，你永远是我们的好朋友，我们绝对不会忘记。”

   “你放心走吧。”

   “你的仇我们会报的！”

   ………………

   不仅天龙八部如此表态，就连与红莲比较熟悉的普通军民也是含泪送烈士的神情，妙音甚至唱起“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红莲不知道他们究竟是送人还是送葬。

   红莲正要张口反驳，纤纤玉手已将他拉了过去，接着朱雀用悦耳动听的“铃音”告别：“好了，方丈、八部护法、诸位战士、诸位乡亲父老，我们就此别过，等办完事情，我们会立刻返回菩提，与大家共襄义举，你们就等待我们的好消息吧！”

   送行军民立时欢呼起来，纷纷祝福朱雀“一路平安，早日归来”，与刚才对待红莲形成鲜明对比，红莲还要说什么，却被缓缓远去的朱雀越拉越远……。

   ※                   ※                         ※

   经过半个月的急速行进，白虎一行已进入被称为“死亡地带”的清风郡地界。这里自从变成空城后，霸灵军曾多次派人来侦察、征讨，可是只要进入此处，就无人能活着归去，好似全部人间蒸发。此后，霸灵军再也不敢接近此郡方圆百里之内，也正因如此，这条路成为北上东行最适合的途径。

   “穿过森林，前方就是清风郡了。”惊尘指点说。

   “太好了，我倒想看看到底是什么人装神弄鬼，把好好的城市变成鬼城。”红莲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忽然，红莲瞥见白虎和朱雀若有所思的神情。素来不拘小节的他，伸手到朱雀脑门上，去试探对方体温，并打趣说：“怎么了，你们不会是被吓着……啊呀哦哦哦……朱雀你干吗捉弄我？”原来是朱雀忽然引发护体火劲，对无礼的赤灵贤红莲略施薄惩。

   “怎么我也比你年长千岁，不要没规矩。”朱雀佯装发怒的娇嗔表情加上十八岁少女的外形，哪有丝毫千岁老太婆的影迹？转瞬间，她眼中又现出与外形不相称的深沉目光，“白虎，你是不是在想，这，或许和他有关。”

   白虎点点头，忽然他大嚷道：“快跳！”

   虎啸声出，几人随即高高跃起，数百支“混沌箭”几乎是擦着鞋底飞过。当他们重新落地时，数百名精灵军和妖狐军正在三个小妖狐的率领下飞奔而来。

   “哼，我最近正闷得发慌，看我打发他们！”红莲说着就要上前厮杀。

   惊尘急忙制止：“这些人是心月狐部下，非常狡猾，不要和他们动手，我们先进清风城再说。”

   白虎心知惊尘是为心月狐私放辰灵将轩威等人之事，不想为难心月狐部下，所以立刻表示赞同。朱雀则不愿作无谓之争，随即点头投了赞成票。红莲不得已，只能暂时压住好战之心，跟着另外三个跑向前方郡城。

   望着被追捕者的前进方向，追兵略微犹豫，暂停追击。丽梦胆怯地问年龄最大的舞霓：“霓姐姐，听说前面是鬼城，好可怕的，我们追是不追？”

   不等舞霓答话，菱花不屑一顾地说：“什么鬼城？定是五行灵法传人玩的把戏，如果你们害怕就留下，我去追！”话音未落，菱花和几百个不信鬼神的精灵、妖狐迅速追杀而上。舞霓、丽梦与菱花情同姐妹，怎么能眼见她深入险境而不顾，只得率领其余人紧随其后。

   ※                              ※                             ※

   在不断从身边飞过的混沌箭“陪伴”下，白虎等人终于冲入城中，惊尘与红莲急忙将破损城门紧紧关闭。几支呼啸而来的“混沌箭”居然无法穿透破旧木门，撞击在门上云消烟散，可是却无人发觉这异常之处。

   不时掠过的旋风，刮起遍地浮土落叶，足见此处已荒芜许久。而且更奇怪的是，空无一人的房舍门窗上，处处贴满道士黄符，随风发出“沙沙”怪响，让空城又增添几分诡异。

   忽然从城门处传来巨响，白虎他们知道这是敌人开始攻城。白虎略使眼色，几个人分成三路四散避开，打算给不知死活的精灵、妖狐来个伏击战。

   惊尘刚刚纵身进入某间破屋，忽然“砰”声巨响，屋门竟自动紧闭。惊尘心中吃惊，急忙欲打开普通屋门，可是无论他怎么努力，破门却纹丝不动。

   惊尘情急之下，双手从地上运起几个棕黄能量球，正要破门而出。一个声音突然在他耳边响起：“无量寿佛，祸，福之所倚；福，祸之所倚。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惊尘，你又何必这么看不开？”

   惊尘明明记得自己进屋时未曾瞥见一人一物，那么声音又究竟是从哪里传出？他急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声音来源处击去，可当他看清对方面容时，竟硬生生止住身形。

   “是你？”一瞬间，惊尘终于明白了清风郡空城真相……

三十、南华城

“加油！加油啊！”在菱花、丽梦及众多精灵、妖狐鼓舞下，手抬粗大树干的十几个男性妖狐、精灵们再次竭尽全力向木门重重撞去。这一撞并没有让他们遭受到预料中的反击力，因为就在他们快要接触到城门时，两扇刚才还坚如磐石的破木门，“吱”声迅速向城内打开。由于门开速度太快，两扇大门重重撞击在墙壁上，而负责攻城的战士们则个个因为惯性摔倒在地，引得围观者哄堂大笑。

   舞霓忽然眉头微皱，她从刚才就发觉有些不对劲：像清风郡这般城郡的大门通常都是由金属制成，可是此门虽然是木门，却比金属门还要坚固。更奇怪的是，撞击墙壁之声，说明此门并非人为打开，那究竟是什么力量在控制呢？

   菱花、丽梦捂着笑疼的肚子，和其他人搀扶起摔倒战士们，随后便不顾舞霓阻止，高呼着率领精灵、妖狐冲进鬼城。那副架势，如果不是他们手中拿着武器，恐怕别人还以为他们只是外出郊游冒险的少男少女而已，谁又会想到这六、七百个活泼可爱的孩子竟是双手沾满鲜血的霸灵军将士呢？

   由精灵、妖狐组成的“冒险队”，冲进空城不久，很快便停止了喧闹和杂乱脚步，因为有七个人正在他们面前严阵以待。

   刚才计划打伏击的白虎四人若无其事地站在三位道士身后，为首的龙人道士打了个稽首：“无量天尊，诸位施主，闯入我们清风郡，请问有何贵干？”

   “什么你们的清风郡？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清风郡是霸灵帝的辖区，我们身为陛下统率的霸灵军战士，想来就来，你管得着吗？”丽梦完全失去刚才对鬼城的恐惧，耀武扬威地厉声呵斥。

   “无量寿佛，天下事，罪莫大于可欲，祸莫大于不知足，你们霸灵军如今四面树敌，损兵折将，就是因为欲壑难填，不懂知足。只有学会知足，才能拥有所得，这就叫：故知足之足，恒足矣。”苦口婆心劝告霸灵军者，正是刚才惊尘遇见的人类道士，看惊尘神情，似乎对他十分尊敬，不过他这番《道德经》上的高论，对于厌烦读书的丽梦和菱花来说，与对牛弹琴无异。

   “喂，你们罗里罗嗦地说什么啊，什么知足不知足的，我们可没时间听你们掉书包，我们……”菱花还没说完，已被随后刚来的舞霓示意制止，舞霓微笑着上前行礼，恭敬说：“诸位道长，今日打扰，并非有意，诸位身后的那几个人是我们霸灵门通缉的要犯，还望交给我们，日后我舞霓定然前来赔罪。”

   另外一个人类道长微笑回应：“无量寿佛，还是这只小狐狸懂道理，不过所谓‘为无为，事无事，味无味。大小多少，抱怨以德。’天下本无事，庸人自扰之。你说他们是要犯，他们究竟犯下什么罪孽，施主可否告知？”

   “他们……。”舞霓一时语塞，菱花却理直气壮地数落起白虎等人的罪行：“要说他们犯了什么罪，可谓罄竹难书，最主要的是，他们与我们霸灵军作对，破坏两界和平……”

   “等一下，请问他们在哪里抵抗霸灵军啊？”这声音并非来自面前几人，而是来自左方，舞霓这才发现周围不知何时已出现不少高手，数量少说也有五十人之多，每人灵力似乎都不在三妖狐之下。提问者是位英俊潇洒的人类青年，他席地而坐，一副古筝置于双膝之上，看来此人正是这群高手的首领。

   “你是什么人？凭什么问我们？”丽梦完全没意识到问题严重性，更没察觉到高手们已占据所有有利地形，截断了他们的退路。

   “在下紫微，现任南华城十神、百天将、万名护城军的统帅，那位龙人道长青龙子，正是在下恩师。”紫微彬彬有礼地回答。他身旁的七大高手则暗运灵力，防止敌人突袭。

   “南华城？没听说过，那你们跑清风郡来干什么？”丽梦话音未落，周围高手们纷纷大笑起来，笑声中所显示出的充沛内力，让最普通的精灵、妖狐都深感不妙。

   “你们这群笨蛋，清风郡就是南华城，南华城就是清风郡。”一个豹人嘲笑说。

   “荒芜星，你跟他们说了，他们也听不懂。”一位与舞霓年龄相仿的女精灵微笑着向被包围者拱拱手，“在下月魁星，也想知道究竟他们在什么地方与你们霸灵军作对，能否详细为我们说明？”

   “他们，他们，”菱花自知不妙，只好硬撑到底，“他们在，在中原平安城，北方雪枫村、西部九郡、南方菩提城，多次袭击我们霸灵军，残害我军将士，他们还……”菱花话还没说完，四周笑声更加猛烈。

   紫微身边的修罗战士笑得泪水直流：“我武曲星真服了你们了，他们本来就是阎浮界守护者，在祖国抵抗侵略者，也是罪吗？”

   “别跟他们废话，咱们的人比他们多十倍不止，跟他们拼了。”菱花恼羞成怒下达命令，妖狐的混沌弹和精灵的混沌箭手忙脚乱地向四方射去，而菱花则直扑白虎等人，舞霓和丽梦不得不共同冲杀过去。

   周围高手各施所能，有的放出灵竹蛇，将所有混沌能量尽数吞掉；有的发出数道金光，将面前攻击全部打散；有的身前变化出“残月”，将混沌弹和混沌箭融合；有的干脆钻到地下，让冲向他的能量全部打空……。

   最绝的是紫微，大约有一百多个混沌弹和七十多支混沌箭同时向他飞来，紫微则只是轻轻抚弹古筝，混沌弹和混沌箭便转道向三妖狐攻去。

   三妖狐面对飞来攻击，慌忙间竟然无法躲避，她们仓促停下脚步，满头大汗正要强行阻挡，忽然紫微处又响起琴音，攻击能量霎时化为无形。菩提城的天籁虽然也擅长以琴音制敌，不过比起紫微，无疑是小巫见大巫，这不由让白虎四人暗暗吃惊。

   “不要再做无谓抵抗了！看看你们的部下。”随着青龙子提醒，三妖狐才发现，部下有些被“定”字打在身上，丝毫动弹不得；有些被能量索紧紧捆缚；有些被不知谁发出的彩石打晕在地；有些在黑烟中昏迷不醒……。总之，近七百精灵、妖狐尽数被制服，但由于实力上的严重差异，均属于被活捉，无人有性命之忧。三妖狐还要负隅顽抗，红莲面前的人类道长发出三道绿光，顿时化为藤条将她们捆得结结实实。

   长期从事收集情报工作的舞霓立时明白过来：“你，你是天灵门的道灵圣泰清。”

   “无量寿佛，正是贫道。”泰清微笑还礼，“我再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青龙子道长就是古代四神之一的青龙。那位道长就是灵武门灵力仅次于掌门天昊的木灵帅青芒。我们三人为修身养性，隐居在清风郡十年之久，号称‘清风三子’，若不是你们霸灵门欺人太甚，我们本来也不想再插足世俗之事，所以还望莫怪我等无礼。”

   “那这鬼城是你们搞的鬼吗？”丽梦童真未泯，即使身处囹圄，也不忘满足好奇心。

   青龙微笑回答：“谁说这是鬼城？我们不过是用木系空间灵法以清风郡为入口，打通了并行时空——‘无忧界’，随后将全城军民移入而已。”青龙随之双臂大展，团团墨绿能量以他为核心四向扩散，能量到达处，每个人都轻飘飘浮在空中。木灵法也唤醒了昏迷中的俘虏，只是俘虏们都无法动弹，他们只能惊慌闭眼，不知这是敌人使用的什么酷刑？

   过了没多久，三妖狐感到已接触到地面，她们慢慢睁开双眼，发现所有人都已置身宽阔广场之上，广场外人山人海，全是等待看热闹的居民，他们面对青龙、紫微一行，纷纷欢呼起来。

   十名气度不凡的将领率领数十高手、数百士兵匆匆赶来。高手们指挥士兵将俘获的精灵、妖狐士兵押走，十将领则向“清风三子”和紫微恭敬行礼拜见。

   惊尘身前的木灵帅青芒还礼完毕，回身微笑着向“妖狐三姝”介绍：“这就是无忧界南华城，希望你们尽快适应这里的环境，因为你们大概将要在这里住到阎浮界战争结束。不过不用怕，我们不会伤害你们，只是要你们学习《道德经》罢了。”

   听到要读书诵经，丽梦和菱花暗暗叫苦，舞霓反倒稍觉放心。在丽梦、菱花“反对精神虐待”的呼声中，俘虏们被士兵们带向修心殿，开始了远离战场的崭新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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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一、无悔执着

大殿上，“清风三子”和紫微设宴欢迎白虎等人。按照紫微定下的规矩，谁的客人谁接待，不可惊扰他人，不可大事铺张，所以十神百将除了紫微警卫“北斗七卫”外，均不在场。

   在座宾主且喜且悲，喜的是相别终有重逢日；悲的是苍衣白狗，人生多变，有些故友竟已与世长辞，再无重见可能。即使是千年不死的三神，想到种种变故，也同样感慨万分。

   紫微虽是南华城主帅，但身为木神青龙首徒、“清风三子”一手培养出来的英雄，眼见师父师叔们忽而放声大笑，忽而泪如雨下，也不禁受到点感染，唏嘘不止。

   白虎等人在交谈中也对南华城的来历略有了解：

   当年木灵帅青芒、道灵圣泰清因厌倦了无谓的两派相争，自取法号木灵子、道灵子相约隐居，并巧遇青龙。

   青龙是四神中对五行灵法最有研究的神灵，千年来不敢辜负三灵祖的期望，专心钻研化合灵法，苦无所成，郁闷之余对道家思想产生浓厚兴趣，为隐瞒身份，化名青龙子。

   “三子”隐居清风郡后，他们不甘寂寞，暗中挑选品性正直的青年教授灵法，希望他们能在即将到来的大劫难中可以有所建树，并发现了“无忧界”这个并行时空以及其中善良原始人类的存在。他们为原始人开启智慧，治病助人，很快就得到了他们的拥护，在“无忧界”扎下根基。

   霸灵军的闪电战，短短几天就将两大门派主力覆灭殆尽，这完全出乎“清风三子”的预料。但他们并未灰心失望，当看到霸灵军和当地鹰犬的暴行之后，便义无返顾地率领众弟子将霸灵军和他们的走狗全部驱除出城。

   起义后，他们自知本身实力还不足，便打通了无忧界的通道，将全城数十万百姓迁入无忧界，以躲避敌人迫害，并率弟子、百姓及无忧界人，共同创造了繁华雄伟的南华城。

   在短短数月中，“三子”授意大弟子紫微，创建了完整的政府机构。他们一方面暗中收容天灵门、灵武门逃亡弟子，壮大南华军，发展南华城经济；另一方面对于闯入清风郡的敌人，诛杀无可救药者，活捉良心未泯的灵妖、灵鬼，用道家理论对他们进行教化，还制造了“鬼城”假象，以阻止外敌入侵。

   紫微统领南华数月，深得军民拥护，被称为紫微大帝。另外被收容的五行灵法传人、“三子”弟子中又有一百一十人因武功绝卓，办事称职，被委以重任。

   这些高手学习四神，舍弃原名，以诸神流传书籍中众星神名作为自己的名字，其中十人由于出类拔萃，被冠以十神之名，他们是：

   战神：“无忧界”三眼族人，掌管南华城军队训练。

   日游神：龙人，掌管南华户籍、税务。

   夜游神：狼人，掌管南华治安、官员监察。

   清福神：虎人，掌管南华诉讼、管理罪犯。

   雷神：翼人，掌管南华农业。

   火神：矮人，掌管南华工匠业、采矿业。

   水神：女，蜥蜴人，掌管南华水利。

   财神：人类，掌管南华商业。

   开路神：修罗，掌管南华城市建设。

   慈悲神：女   独角兽人，掌管南华医学业、祭祀活动。

   自从三灵祖创建天灵门以来，五行灵法传人向来反对对阎浮界实行政府制度。如今“清风三子”打破传统观念，大胆建立政府制，颇有政绩。这不由让众人置疑在千年之后还固守单纯以侠义道维持阎浮界，是否有些食古不化……

   ※                        ※                         ※

   酒不醉人人自醉，当木灵帅青芒也满口醉话倒在桌上时，惊尘注意到，在座诸人现在只有他和紫微还保持着清醒状态。原因很简单，他们两人都是滴酒不沾。

   紫微微微一笑，招呼身边“北斗七卫”安排部下侍奉醉倒的主人、客人回屋休息，自己起身向惊尘走来说：“惊尘大名，如雷贯耳，不知我是否有幸可为您这位大英雄作向导，参观我们南华城的夜景？”

   惊尘也报以微笑：“紫微大帝出巡，恐怕会惊扰百姓吧！不过如果你卸去自己的伪装，还以女儿本色，或许百姓并不会认出你就是紫微大帝，麻烦也就会少许多，我们才能游玩尽兴。”

   伪装？在普通人听来，或许会不明白惊尘之意。但殿中侍从、“北斗七卫”都惊异地停止动作，不知惊尘如何知晓了紫微大帝的秘密。

   紫微也是略显吃惊，但依然故作镇静请教：“惊尘大哥，您的意思我不明白。”

   惊尘大笑摇头：“紫微大帝，不好意思，我嗅觉异于常人。你以前曾经长期使用胭脂，虽然目前已停用，但胭脂香气还残留在皮肤之上。像紫微大帝这样的盖世英雄，通常来说是不会使用水粉之物的，我如果没有猜错，你不应该是紫微大帝，而应该是紫微女皇。”

   紫微闻言不但没有发怒，反而显出羞涩笑意：“那就请惊尘大哥稍等片刻，我会让你看到在下庐山真面目。”

   ※                   ※                     ※

   一柱香后，热闹非凡的南华夜市中，一男一女在“北斗七卫”暗中保护下漫步游玩。男子无疑正是惊尘，只不过惊诧且略带自卑的神色替代了刚才满面自信。惊诧和自卑源自于他身边的精灵族美人，闭月羞花、沉鱼落雁，似乎都难以形容对方美貌，上古诸神流传下粉饰美女的成语，在紫微女皇面前全都黯然失色。

   “真不应让你以真面目陪我出来，”惊尘后悔地说，“我这个丑八怪身边多出个三界第一美女，别人不起疑心才怪，你看，连那卖汤圆的眼光都那么奇怪。”

   “没想到惊尘大哥不但是三界第一英雄，还是个哄女孩子的高手哦。”现在的紫微，已失去了城主气度，完全是个青春活泼的绝代美女。

   惊尘再次苦笑摇头，不知为何他突然想到小草，眼光中闪过少许悲伤。只不过瞬间目光的变化，却完全落入到明察秋毫的紫微眼中。

   “惊尘大哥，恕我唐突，我听过你感情上的往事，不知是真是假？”

   “哦？你都听说过什么？”惊尘并没有太多惊奇，因为南华城如此强大的组织，情报网必然不会逊于雪枫村和菩提城。

   “我听说你是个在感情上最固执、最不知变通、最不懂得珍惜的男子。”

   紫微的“三最”到是完全出乎惊尘预料，惊尘仔细琢磨，不由大笑：“说的好！没有什么比这‘三最’更适合我，我的固执到底，确实已到了不知变通，不懂珍惜拥有的地步，但我无怨无悔，否则惊尘也就不再是惊尘！”

   “呵呵， 你还真是个怪人。”紫微阅人无数，对惊尘怪异性格还是头次见到，“不过惊尘大哥，我有几句话想送给你。”

   “我洗耳恭听。”

   “道家最讲顺其自然，不强求，亦不强行不求，强求也罢，强行不求也罢，全都违反人类天性，往往让事情适得其反，最后空自后悔。惊尘大哥现在已是灵武掌门，而我身为一城统帅，深知我们这样的人，身上担负的是千万人寄托的厚望，我们自己的些许任性，就足以造成天大灾难，伤透无数人的心。所以，惊尘大哥对自己性格的弱点，不得不察啊！”

   “不强求，亦不强行不求。”惊尘喃喃自语，点头赞同，“没错，如果我早些明白这道理，或许很多悲剧都不会发生。可是紫微，当一副重担，你并不想担当，而你的亲友、甚至是命运都要强迫你担起，你的心情又会如何？”

   “惊尘大哥，我明白你的意思，可是如果你心怀天下，担当与不担当对你来说又有什么区别吗？那不过只是个形式而已。就算你不担这副重担，你又能放开天下之事吗？所以该担就担，不该担就走，又何必苦恼呢？”

   惊尘闻言顿有所悟，是啊，即使自己离开灵武门、隐居雪枫村之时，他又何曾忘记过守护阎浮界的重任？何曾放下过对灵武门的关心？如果自己已经忘记，又怎么会再次卷入到劫难之中？他不由放声大笑：“原来如此，是我又着相了，多谢你，紫微，我不会再迷惑烦恼了！”

   或许是因为南华城不乏豪放之士的缘故，又或许是飞上天空的美丽烟花吸引住城中百姓的注意力，惊尘的异常表现竟丝毫没有引起其他人注意。

   注视着惊尘大彻大悟之状，紫微如释重负，她相信面前的青年定会成为平定战乱的关键人物，不会辜负师父青龙对他的期望。但她也清楚，惊尘固然能看破事业上的烦恼，对过去感情的执着却如同他救济天下的执着般无可救药，恐怕再难有人能救治他那掩藏在内心深处的苦痛。或许，只有这样的人才能坚定不移、勇往直前、永不退缩、力挽狂澜。这，大概就是惊尘的命运吧……

三十二、霸者无畏

气势辉煌的威德宫中有个神秘诡异的禁地，那就是历代霸灵帝闭关修炼混沌灵法的“灵帝殿”，现在一个人类灵魔正面无表情地迈步向这里走来。

   自当代霸灵帝继位以来，能获准接近这里者，除了霸灵帝的四位爱徒亢金龙、心月狐、尾火虎、奎木狼，他应算是第五个。奇怪的是，他并没有常人那种荣幸、兴奋、紧张、敬畏的心情，似乎一切对他来说都已毫无意义，被闭关的霸灵帝召见完全在他意料之中，而他也有太多太多的疑问要向陛下“请教”。

   “猴崽子，你来了？”殿门内传出霸灵帝的招呼，那声音似乎显得非常疲惫，但依然不失往日威严。

   在门外依然能听到如此清晰的帝王之音，看来霸灵帝的灵力至少增强了三倍不止，参水猿心中暗暗奇怪：不知霸灵帝闭关到底修炼了什么灵法或者服用了什么丹药，才会有如此飞速的进步？他稳定心神，高声回答：“陛下，臣来了！”

   殿门猛地自动打开，但却不是因为什么机关，而是由于霸灵帝雄厚灵力。参水猿迈步入殿，只见霸灵帝静静地坐在距离门口数百米远的殿中心，微笑等待着他的到来。

   当参水猿走入这神秘殿堂，殿门立刻自动紧闭，参水猿咬咬嘴唇，缓缓走向熟悉的陛下。

   “陛下，您似乎变了不少。”

   霸灵帝呵呵一笑：“猴崽子啊，朕看你也变了不少啊！以前你是无忧无虑，如今却好像心事重重。怎么，被敌人俘虏了两次，就心灰意冷了？”

   “怎么会？”参水猿面色依然冷漠，对霸灵帝的玩笑没有丝毫反应，“陛下说过：胜败乃兵家常事。臣又怎么会为这点挫折而丧失斗志。”

   “没有丧失斗志就好。”霸灵帝注意到参水猿的异样，语气也逐渐严厉起来，“那么，你不会是听到了什么流言蜚语了吧？”

   “陛下还真是明察秋毫、未卜先知啊，臣正是听到些流言蜚语，不知陛下如何猜到的？”参水猿的语气愈加冷酷，不知不觉中渗透出几分敌意。

   “灵武门的人最擅长攻心战和离间计，你是朕的爱将，如果我们君臣不和，他们就有机可乘。你被他们俘虏，他们又怎么会放过这大好机会？”

   “所以，陛下才迫不及待地等我一返回军营，便立刻命令我回来述职，是吗？”

   霸灵帝耳闻参水猿语气越来越放肆，心中已明白几分，暗暗凝聚灵力，欲有所为，但他神情之间依然是平易近人：“当然是这个原因，只是不知道他们，尤其是那惊尘，跟你说了什么？”

   “其实，也没说什么，他那天在菩提城本来是要单独审问我，后来却跟我聊起天来，天南海北地说了很多，但是最后他谈到了，谈到了平安殿的事情……”参水猿注意到霸灵帝此时虽然神色依旧，但眼神却发生少许变化，只不过这变化非常短暂，一闪而逝。

   “哈哈哈哈……”霸灵帝突然仰天大笑起来，“杀人凶手都会说自己无罪， 他定是把毕月乌和星日马的死全部推到朕头上了，真是可笑啊可笑，哈哈哈哈……”

   “陛下这次猜错了，他只说：他没有杀毕月乌和星日马，当时本来您答应只要惊尘留下做人质，您就放人，双方已经达成协议，交接时他心爱的女孩突然倒在他怀中，他只顾抱住那女孩，害怕对方会立刻死去，完全没有来得及注意其它事情。不过，后来他听他朋友说，杀女孩者是毕月乌，而当时您就立刻出手教训了自做主张的乌魔，然后他们仓促逃走，谁也不知后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哈，哈，这种谎话你也相信吗？”

   “我找不到不信的理由，而且我当初曾经盘问过收敛毕月乌和星日马的灵妖，他们说两人都是死于混沌灵法下，可是当时在场能使用混沌灵法者，除了惊尘，就只有陛下。以你们三人的灵力，又怎会让惊尘轻轻松松杀死两位灵魔呢？他有那么大的本事吗？”说到这里，参水猿早已失去臣子应有的态度。

   霸灵帝冷冷的目光扫过参水猿面孔，参水猿却没有丝毫退缩，继续说：“而且，我从雪枫村回来后，曾暗自查看星日马尸体，他是被人直接用手按在胸前以混沌灵法击杀，星日马似乎都没来得及反抗。当时在场不过六人，惊尘一方实力明显不如你们，他怎么会有机会接近马魔呢？所以，我做了个大胆设想：陛下盛怒之下，教训了毕月乌，但下手重了，误杀了她。陛下唯恐这件事被长老会拿来做文章，为掩饰过错，你便杀人灭口，杀死了星日马，犯下了第二个罪行，并把杀人罪名一律推给惊尘，不知我说的对不对？”

   “哈哈，”霸灵帝干笑了两声，“猴崽子，你的想象力也太丰富了，你凭什么根据惊尘的一面之词，就做出如此荒谬的结论呢？”

   “陛下，不接触惊尘的人，永远无法了解他与您的区别。”参水猿忽然感慨起来，“您天下无敌，神圣不可侵犯，我们对您可以说是无限敬畏。但惊尘，却跟您截然不同，无论是谁，都会因为他的坦诚而对他无比信任。他是个真正的男子汉，自己做过的事情绝不会否认，自己没做过的事情也不会为别人担当。更何况，如果事实正如陛下所言，陛下又何必在重要的闭关关头，特意派遣专使在军营等候我的返回？我前脚刚到军营，您后脚就命令我即刻起程，不得停留，速来禁地见您，陛下，您说您还有其它的原因吗？”

   霸灵帝赞赏地点点头：“呵呵，看起来即使我再用其它借口来掩饰，也骗不了你这猴崽子了，那么朕想做什么，你是知道的了？”

   参水猿脸色大变，急忙发出道混沌能量，直冲霸灵帝。霸灵帝微笑着毫不躲避，将能量照单全收。

   虽然袭击得手，参水猿却没有半点喜悦，因为眼前的霸灵帝毛发无损。

   霸灵帝忽然右手微扬，参水猿不由自主飞到对方面前，冰冷大手紧紧扼住他的咽喉，诡异能量顺着对方左手强行冲入参水猿头部……

   参水猿意识越来越模糊，目光越来越呆滞，脑中最后清醒告诉他：眼前的陛下不但心如冰山般冷酷无情，对方身躯也失去了所有热气。这丧心病狂的魔王，究竟是活人，还是死人？

   参水猿很快就无法再思考问题，因为他的意识已被对方灵法完全抹杀，但他的身体却没有倒下，只是似乎无条件接受了对方的控制。

   “猴崽子，别说朕对不起你，你临死前能见识到混沌秘技‘傀儡术’，也算你的造化。不过从今以后，再也没有什么参水猿，你的名字是二号。另外，猴崽子，有句话你生前朕没教过你，现在让朕来告诉你：这个世界上只有实力才能代表正义和真理！等朕修炼成混沌灵法最高境界‘魔神体’，什么惊尘、什么四神、什么长老会，朕都不会放在眼里。那时，朕才是两界唯一的主宰！！！”疯狂吼声在灵帝殿中久久回荡，未能停息。

   灵帝殿外，听到狂吼的尾火虎露出残忍笑容，他深知，参水猿定然已不存在。他现在所关心的是，下一个同样命运的人会是谁？亢金龙，心月狐，还是两个同时重蹈猿魔覆辙？不过无论是谁，他尾火虎都将拭目以待！

三十三、突入重围

“兔崽子的，这些混帐探子，说半个月前看见惊尘他们离开清风郡，怎么现在还没到这里？”蜥蜴人灵魔翼火蛇满口骂骂咧咧。

   他身边的夜叉灵魔张月鹿摇摇头：“蛇魔，何必心急？根据陛下密信，如果雪枫村真的是水系灵法制造的空间，入口必在这带，如今这里已被我们团团包围，他们想冲进来，必然要过我们这关，我们守株待兔就是。”

   “兔崽子的，听说这三神和那个惊尘都不是白给的，井木犴、角木蛟、包括奎木狼二爷都败在他们手下，陛下给我们的秘密武器管用吗？”

   “管不管用，也只能用了，除非他们不来。”张月鹿话未说完，前方军营已躁动起来。只见数道异彩光芒在军中飞舞，所到之处哭喊声、救命声、冲杀声此起彼伏。

   “兔崽子的，还真来了，可是咱们的人离他们那么近，怎么使用秘密武器！”翼火蛇突然发觉张月鹿已示意部下准备发射，急忙大喊起来，“兔崽子的，你疯了，那里可有咱们几百个兄弟！”

   “不错，那里是有几百个兄弟，可是即使我们现在不用秘密武器，他们也坚持不了多久，到时候死的就该是我们了。你说，是让他们早点死，还是我们陪他们一起死？”

   张月鹿的狰狞神情和语气让翼火蛇无言以对，他狠狠地甩了下头，狂吼起来：“兔崽子的，杀吧，杀吧，反正你也好，我也好，都是兔崽子的十足混蛋。”

   张月鹿不再理睬发神经的蜥蜴人，右手重重挥舞下令，数十个奇形怪状的武器随之发射出数十道灰暗能量团，在空中划出漂亮弧线，向前沿战场飞射而去……。

   ※                     ※                        ※

   青龙、白虎、朱雀、惊尘、赤灵贤红莲、木灵帅青芒、道灵圣泰清毫不费力地将面前的灵妖、灵鬼大部分击倒，除了红莲下手较狠，难有幸存，其他倒下者只是被击昏而已。

   “哈哈，这些混蛋越来越废物了，凭这么点儿人就想挡住我们？做梦去吧！”红莲得意忘形的喊声又让他的师父朱雀不满皱眉。

   “大家小心，运功保护自己！”青龙眼见不明能量团飞速发射过来，急忙向同伴们示警。众人急忙脱离苦战，各自运起护体神功。

   灰暗能量如同魔鬼诅咒从天而降，笼罩之处毒雾四散，所有还能战斗的霸灵军战士纷纷发出充满恐惧和痛苦的惨叫声。还有失去知觉者，在神秘能量侵蚀下，他们的皮肤、肌肉逐渐分离融化，就连骨头都慢慢化为粉末，不过比起生生被毒雾吞噬的战友，昏迷对他们来说或许是最大的幸福。

   “罪孽，罪孽，这些妖魔鬼怪，居然不顾自己人的安危，冒然使用被第三代霸灵帝禁用的‘混沌化骨雾’，真是灭绝人性！”泰清对此感叹不止。

   “恐怕不止是毒雾，里面还混合了某些致幻气体，能产生类似‘幻魔阵’中的恐怖幻觉，所以那些灵妖、灵鬼临死前，眼神才会如此恐惧。”惊尘很肯定地作出结论。

   “大家尽量少说话，小心吸入毒气！”

   “青龙大哥，这样也不是办法，必须将毒雾驱散！”白虎大声向提醒他们的青龙喊道。

   “惊尘，不能手下留情了，否则我们都会支持不住。”青芒深知惊尘如果不是因为害怕多造杀孽隐忍不发，必有驱散毒雾的方法。

   惊尘深吸口气，运用灵力大声向方圆百里发出警报：“所有霸灵军战士听着，我要用水系灵法‘旋风术’驱散毒雾，你们要命的赶紧躲开！”

   听到喊声的灵妖、灵鬼不明对方之意，可是当他们目睹前线迷雾中忽然骤起旋风，毒雾受此影响四面散开时，他们纷纷惊叫着四下躲避。不过还好，由于旋风的强烈作用，毒雾很快就踪影全无，只有几个腿脚比较慢的倒霉鬼成为最后牺牲品。

   “兔崽子的，这算哪门子秘密武器？敌人纹丝不动，我们白白损失了那么多人！”翼火蛇不方便指责张月鹿指挥失误，只得指桑骂槐。

   张月鹿当然听出翼火蛇言外之意，恼羞成怒地下令：“召集所有人，就算是一千个拼一个，也绝不能让他们逃入雪枫村。”

   随着军令下达，成千上万的军队迅速包围惊尘等人。面对眼前的人山人海，红莲脸色大变：“怎么会有这么多人？杀到天亮也杀不完啊！”

   “不必杀到天亮，只要你们再坚持半柱香的时间，我就能打开结界入口！”

   “惊尘，你说什么，半柱香的时间？”

   望着红莲不满神色，惊尘愧疚解释：“对不起，水系结界的临时入口至少要半柱香时间才能打开，我无法再加快速度！”

   “谁嫌你慢了？”赤灵贤红莲不满神情又转为不屑，“我是说，半柱香的时间，打得会很不过瘾的！”

   “别快也不行，慢也不行，罗里罗嗦地说个没完，没见敌人已冲杀过来了吗？”能如此教训红莲者，无疑是火神朱雀，她转向惊尘，“惊尘，你放手去干，敌人就交给我们了！”

   惊尘点点头，双手挥舞，水系能量便在空气中慢慢凝聚，似乎在努力打开某空间。这时，一支混沌箭向惊尘飞来，白虎随手将它劈成两半，继而发出大吼：“那我们就上吧，让混帐们知道他们挑战的对手到底有多恐怖！”

   “好！”众人响应白虎号召，以惊尘为圆心，面向四方严阵以待。

   月光照耀下的旷野，瞬间变成杀戮屠场。这是数量与力量的较量，生命与时间的赛跑，胜利天平不再以死亡作为筹码，分秒必争才是唯一标准。

   从空中俯视，整个战场如同巨大圆形，蓝色圆心代表着防御者的最后希望，也正是进攻者的目标。圆周上的千万将士在军令逼使下，被迫踩踏着战友尸体，誓将碧蓝希望掐灭；紧靠圆心的数名强者，则不惜代价，抱定即使剩下一兵一卒也要阻止敌人前进的无畏决心，全力以赴抵御强敌。

   混沌弹到处飞舞，邪灵兽咆哮冲来，混沌箭如雨而下，霸灵军在恐惧与死亡中从圆周无奈地向圆心发动死亡进攻。而圆心周围，各色光线四处飞射，或摧毁灰暗能量，或穿透敌军身躯，或引发焚体灼肤的火焰，或化为裂肌碎骨的藤蔓。更有青芒召唤出数百绿衣忍者，在敌群中穿梭攻击，时而与邪灵兽来个“合理冲撞”，时而用刀刃在敌人颈部留下温柔之“吻”，时而化身成霸灵战士胡乱冲杀，时而又合兵一处英勇无畏地攻向敌军。

   双方在灵力上的差距固然十分明显，但是当一方数量远远优于对手时，实力也并不是完全由灵力所决定。随着碧蓝光圈缓慢扩大，敌人的包围圈则愈加缩小，光线发射频率也逐渐减少，刚才活跃异常的灵忍者早已因为敌人的群殴而消散殆尽，每个守卫惊尘的高手都已是大汗淋漓。

   远距离攻击的能量战，完全化为肉搏战。俗话说：两军相逢勇者胜，但无疑霸灵军战士面对着不断倒下的战友，早已失去无所畏惧的勇气，只不过看到胜利近在眼前，每个人不忍也不敢就此罢手。相对而言，青龙等人固然所余力量不多，但尚能以一敌百，他们义无反顾、英勇无畏地在千万敌军中纵横驰骋，每个灵妖、灵鬼都惊慌失措地纷纷逃避击杀，他们只祈祷让可怕的敌人快点精疲力尽，再给予最后攻击，可惜这样的机会仍然需要以更多的死亡作为代价。

   有几个妖精发现惊尘目前无暇他顾，自以为有便宜可占，乘青龙等人分身不暇，悄悄向惊尘冲去。红莲察觉敌人动向，大吼中用护体火劲震开身边所有敌人，纵身跃向卑鄙小人，但他的速度似乎始终慢了一拍……

   妖精们的兵器即将穿透惊尘身躯，忽然碧蓝光圈化为巨大漩涡，灵妖们促不及防，与惊尘乃至冲来的红莲均被吸入其中。漩涡的吸引力并未就此结束，附近战士不断被吸力所牵引，无论是五行灵法高手，还是霸灵军武士，全都难逃此劫。刚才还冲向圆心的各族灵妖、灵鬼，现在则纷纷向圈外跑去，唯恐殃及池鱼。

   幸运的是，漩涡并没有维持很长时间，在将附近战士全部吸入后，它便化为一点蓝光，瞬间消失在广阔无垠的旷野之中。

   刚才激战之处，无论是地上尸体、呻吟伤员，还是狼狈不堪的战士，全部都是霸灵军人马，而三神等人均未能逃脱漩涡威力。

   远眺战场的张月鹿、翼火蛇默然无语，他们心中很清楚，这次，霸灵军不得不再次接受失败苦果。如今，两个灵魔唯一担心的是如何向灵魔中最狠毒的奎木狼复命，至于死伤的霸灵军战士，对他们来说，其意义只在于他们又多了个可以向混沌界人民“揭露”五行余孽“滔天罪行”的数据……

三十四、怀古竞技

霸灵战士们睁开双眼，支撑起身体，他们隐约回忆起，刚才似乎被古怪能量漩涡吸入其中。也就在此时，他们发现已被手持奇怪武器的村民们团团包围，而青龙等人则正在其他村民们扶持下缓缓走向远处。

   一个灵力较高的妖精族灵妖，迅速用混沌能量凝聚起混沌弹，意欲发射。很可惜他的运气差到极点，手中混沌弹还没完全成形，五、六道黄金光线已击中他的要害。在倒下去的最后一瞬，他终于明白光线原来是来自奇怪武器前端的金属管，而他手中的混沌能量也随着主人意识的逝去，化为雾气消散。

   其他霸灵战士目睹同伴惨死，不约而同地做出同样反应，那就是——放下武器，双腿下跪，将双手置于头顶。据说自从霸灵帝亲征雪枫村失败，大部分霸灵军战士就已反复演练这不知是谁发明的动作有N天之久……。

   ※                     ※                   ※

   怀古阁核心飞船中，四神及天灵一圣三贤、灵武双帅诸将久别重逢，悲喜交加。

   早已通过雪枫村情报网得知天昊噩耗的火灵帅祝炎，在证实天昊确已逝世后，便与木灵帅青芒率领灵武诸将向惊尘恭敬下拜。因为，天昊离村之前，已秘密留下遗命：“我万一有所不测，惊尘即为灵武门第七代掌门。”

   惊尘临危受命，自知重任在肩，现在绝不是谦让推脱的时候，他正要扶起火帅表示领命，忽然冷笑声传入他的耳朵：“这样就当上灵武门掌门，恐怕难以服众吧？”

   惊尘定睛望去，原来是站在诸将身后的空海。两个半月不见，空海的面容似乎消瘦了许多，这样更增添几分英武之气，身体也更为健壮。

   惊尘还来不及答话，申灵将傲天已跳起来：“我们灵武门的事情，干你什么事？你多什么嘴？”

   惊尘突然感到有点不对劲，不对劲不是来自于空海的置疑，他以超越惊尘为目标，此时有异议，完全在情理之中。但这异样感觉究竟来自何处，他猛然间也不知所以然。

   空海则继续保持着嘴角冷笑：“怎么，不是吗？风烈前辈生前曾表示，以后天灵门所有弟子归属灵武门掌门统辖。换句话说，灵武门掌门必须担负统率所有五行灵法弟子抗击邪灵帝的重任。所以，做掌门者必须是五行灵法传人中的最强者，你惊尘以为你是最强者吗？”

   “臭小子，不要以为你这两个半月进步快了点，把我们都击败了，就谁也不放在眼里，比起惊尘师兄，你差远了！”戌灵将韩卢再也忍耐不住。

   “没错，自大一点那念臭，你小子不要在这里臭屁。”子灵将尘迹愤怒之下口中毫不留情，此时不要说他，就连天灵三贤者也摩拳擦掌，要把这捣乱小子轰出去。

   始终沉默不语的卯灵将芸月忽然起身开口：“你们那么激动干什么？谁强谁弱还很难说，如果大师兄自认灵力在空海之上，那就让他们两个比试比试就是！”

   听到冰冷话语，惊尘终于明白异样感觉正是来自芸月态度。自从回来后，芸月似乎改变许多，否则刚才首先跳出来驳斥空海者，就不应是申灵将傲天，而应是芸月。

   “你这个女人，不要喜新……”不等紫灵贤雷泽说完，青灵贤天纬急忙捂上师弟嘴巴。

   惊尘则并未立即回应，他扶起两位师伯，紧紧盯着芸月，芸月在对方眼神注视下，不知所措地把目光挪开。

   惊尘似乎明白了什么，他苦笑着缓缓说：“芸月师妹说得没错，我就在怀古阁的地下竞技场，向空海兄弟请教，顺便看看他的修为进度如何？”

   空海发出阵阵狂笑：“哈哈哈……好，只要你胜了我，我以后定然唯你马首是瞻。”话音刚落，空海转身就走，芸月则紧跟其后。

   祝炎轻声对惊尘说：“小心啊，他只用了两个半月的时间，就已和你这般同时熟练掌握了五灵法，不可轻视啊！”惊尘闻言点头，率领其余人向竞技场方向走去。

   ※                     ※                       ※
   怀古阁竞技场是诸天神为研究五行灵法而专门设置的修炼场所，广阔的主场地有百米之高、方圆千米之阔，周围遍布着由各种高科技设备保存的五行之物，比起乾坤坛的自然资源，可谓有过之而无不及。

   竞技场墙壁是特殊透明物质组成，根据诸神留下的资料，应该是名为“特种玻璃”的材料，此材料配合遍布墙壁之上的能量波，可以保证场外观看竞技或者修练过程观众们的安全。墙壁上还设有经过特殊处理的扬声器，场外主持人可通过它及时对场内战士发出指示，同时亦有相应的传声器，将场内声音传到场外。

   每次修炼竞技时，入场者还要配备安全格斗服，这服装能有效减弱五行能量的伤害，同时也会限制格斗者的力量。

   如今，惊尘和空海逐一走入格斗场，奇怪的是两人并未穿着安全服装。众人心中明白，这定是空海的原因，他素来讨厌格斗服，因为这会影响他发挥百分百的力量。惊尘身为当代豪杰，为追求格斗中的公平，自然不会占空海便宜。

   惊尘往南，空海往北，两人各自来到场地一方。双方注视片刻，空海面色凝重起来，他双手挥扬，数量不菲的五种能量球猛然出现在他身前，并各自发出异色光线，五个服饰各异的灵战士随之出现在空海前方。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场外高手们都很清楚，如果较多能量球只能产生少数灵战士，那么这些灵战士必然威力十足，所以大部分人都为惊尘捏了把冷汗。

   “惊尘，我曾在诸神留下的书籍中，看到一首诗，其中提到了五个人。经过查翻资料，我知道这五人都是诸神祖先中的英雄人物，你猜得到他们叫什么吗？”空海得意地考问起惊尘。

   惊尘微笑中随口念吟：“‘秦皇汉武，略输文采；唐宗宋祖，稍逊风骚；一代天骄成吉思汗，只识弯弓射大雕。”

   “呵呵，你惊尘果然文武全才，不错，他们就是金战士秦皇、木战士唐宗、水战士宋祖、火战士成吉思汗、土战士汉武。怎么样，我是不是有点狂妄啊？”

   惊尘依然保持着招牌微笑：“狂妄到不见得，只不过大部分命名与其五行系别似乎不妥。”

   “哦？何以见得？”

   “秦始皇嬴政横扫六合、一统天下，用代表霸气的金代表他没问题；成吉思汗铁木真一生征战，敌人愈强，他便愈勇，用代表勇气的火代表他也可以。可是，“天可汗”唐太宗李世民虽然功高盖世，又信奉道教，但为了皇位，曾亲手杀死兄弟，逼父退位，哪有半点道家顺其自然的天性？以代表’道”的木表示，此一不妥。宋太祖赵匡胤和部下演出黄袍加身，装作无奈篡位，乃至他后来杯酒释兵权，以防止臣下作乱，也算略有智谋。可惜，正因为他对部下不能做到用人不疑，对亲弟弟的野心认识又不够，最后军中将领屡受牵制，导致大宋被契丹人欺负，自己也死在弟弟赵匡义之手，可谓不智。用代表智慧和长寿的水表示，此为二不妥；还有汉武帝刘彻，他虽让大汉朝名扬天下，但他为袒护亲信，不能谅解诈降名将李陵，杀戮李陵全家，导致李陵有国难回，更残酷地阉割了敢于仗义直言的史官司马迁，你又怎么能用代表仁义的土来表示他呢？你说是不是？”

   空海对于诸神故乡的历史人物，也是一知半解，现在听惊尘分析得头头是道，自己也不得不暗暗佩服，如今在文斗上已输了一筹，那武斗就绝不能有半点疏忽。

   他镇定心神，回答惊尘：“腐儒你说的有道理，不过名字只是形式，你还是赶紧唤出你的灵战士，我们一决高下。”

   “好，刚才我说你不够狂妄，是因为我比你更狂妄。须知那首诗词最后一句就是‘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惊尘言语之间，随手召来七个棕黄色能量球，在棕黄色光线中，手执利剑、气宇轩昂、精神充沛、长须飘舞的王者出现场内，“这就是我最精锐的灵战士，他的名字来自中华诸神的祖先——轩、辕、黄、帝。”

   无论是空海、还是场外高手都是首次目睹惊尘的终极灵战士，不，这还只是土系终极灵战士，不过也足以让众人兴奋起来。灵武诸男将和天灵三贤立刻对着扬声器为惊尘助威，即使是芸月，眼中也闪现喜悦，只是不知她究竟是为谁而喜？

   只见场中灵光闪现，空海的五个灵战士已向惊尘冲来，轩辕黄帝长剑挥舞，瞬间将所有人的攻击全部阻止。这简单一击，足以证明惊尘的土战士非比寻常，因为普通灵战士在防守敌人攻击时，即使是最擅长防御的土战士也只能“一对一“，而“轩辕黄帝”居然一招就阻止五人，绝不可忽视。

   空海并未就此服输，他手势变动几下，五个灵战士转眼便将轩辕黄帝包围，秦皇处左、唐宗在右、宋祖前阻、成吉思汗后截，汉武则高跃空中，向下突击。

   轩辕黄帝发出棕黄光芒，大部分灵战士仓促间竟无法攻入，汉武亦被阻在半空之中，上下不得。但轩辕皇帝毕竟还是能力有限，只见唐宗长剑瞬间破光而入，轩辕黄帝急忙抽身突围，撞开汉武，轻轻落到惊尘前方。

   “惊尘，如果你让空海，那么就是瞧不起他！”悦耳女声通过传声器传出，那正是芸月芳呵。

   “没错，腐儒，你以一敌五，就是看不起我，如果你尊重对手，尊重决斗，请你尽力而为。否则，我宁愿一死，也不受这种侮辱。”空海也发觉惊尘手下留情，话语愈加凶狠。

   惊尘无奈摇头，说了句：“四神前辈，恕晚辈无礼了。”四神莫名其妙地望向场内惊尘，不知他是何意，但惊尘喊声很快让他们恍然大悟，那就是：“青龙、白虎、朱雀、玄武，给我出来！”

   四神面面相觑，不约而同地骂道：“这个臭小子！”

   骂归骂，惊尘修炼的四灵兽确实令人耳目一新。只见随着他的呐喊和各色光线闪烁，威风凛凛的雪白猛虎咆哮而出，只有诸神书籍上才记载过的中华青绿巨龙冲天而起，红光中飞出昂首长啸的红焰圣鸟，蓝光中爬出行动缓慢但双目炯炯有神的巨龟。

   双方的灵战士很快混战一团，秦皇腾空而上，巨刀劈向青龙；唐宗长剑依然紧逼轩辕黄帝不放；宋祖双拳发劲，直击朱雀；成吉思汗以勇制猛，力战白虎；汉武、玄武，则是二武相争，各不退让。

   扬声器旁边的祝炎叹了口气：“惊尘这孩子还是心太软，居然用被克的灵战士去迎战克制自己的灵战士，看来这场他必然输了。”

   朱雀冷笑说：“灵武门的四当家怎么会这么不仔细，难道你没有注意他们的方位吗？”

   祝炎闻言一愣，仔细观察，这才发现空海控制的五个灵战士，秦皇在南、唐宗在西、宋祖在中、成吉思汗在北、汉武在东。须知南方属火，火克金，故南方不利于金；西方属金，金克木，故不利于木；中央属土，土克水，故不利于水；北方属水，水克火，故不利于火；东方属木，木克土，故不利于土。很显然，空海控制的每个战士都站在对自己不利的位置上。

   祝炎一拍脑门，惊喜高呼：“这是五行阵！”

   祝炎喊声通过扬声器传入场中，空海猛然醒悟，可惜为时已晚，只见惊尘手中发出光芒覆盖战场，只不过眨眼功夫，五个英雄灵战士面前的对手已成功换位。

   不等空海做出反应，金系白虎血盘大口一张，顿起雷电将木系唐宗击碎；木系青龙利爪化为藤蔓，在藤蔓缠绕挤压下，土系汉武化为乌有；水系玄武突然脱壳而出，化为长蛇，缠住成吉思汗，向他脸上喷出清水，而火系成吉思汗随之奇迹般融化在空气中；火系朱雀双翅扇动，团团火焰将金系秦皇烧为灰烬；土系轩辕黄帝的宝剑刺穿了水系宋祖的咽喉，身为灵战士自然不会有血流出，但代价却是消亡。

   空海还欲施展灵法，只见人影晃动，惊尘已到自己面前，一只大手按在空海胸上，宛若当初在三才山下，空海被贴上隐身符的情景。

   空海无疑已彻底失败，无论是战术、战略、文采、灵力，他都输得非常彻底。奇怪得是，空海的态度极其反常，他不但没有懊恼，反而露出罕见微笑：“腐儒，我这次输了，不过芸月说过：输并不可怕，重要的是不失去求胜自信。所以，我今天的失败，将来定用下次胜利补偿回来。灵武门掌门之位，你先暂且保管吧，我随时会取回。哦，对了，还忘了告诉你件喜讯：我和芸月决定七日之后举行婚礼，你不会介意做我的伴郎吧？”

   惊尘闻言一愣，他万万没想到芸月和空海已发展到这地步，不过他很快换上微笑面孔，点头应允：“这是我的荣幸！我相信你们定能白头偕老、多子多福！”

   “哈哈，腐儒，我就知道你会答应，你放心，我跟芸月定会白头偕老，多子多福的。哈哈哈哈……”空海大笑着从惊尘身边走过，惊尘默默站立原地，阵阵酸楚在心中慢慢扩大。不过，此刻他也猛然明白芸月为何会如此选择，为什么要促使他们比武，这不是为了空海，而是为了让空海自以为在某方面已超越惊尘，暂时不会再和惊尘计较。如此苦心，恐怕只有他这个大师兄才能真正明白。

   随着空海走出竞技场，五个取胜的灵战士随着主人力量减弱，消失踪影。灵武诸将和天灵三贤此时匆忙跑入，他们已听到空海最后挑衅，正不知该如何安慰先与最爱女孩死别，又要失去青梅竹马小师妹的新掌门。

   这时，他们听到惊尘喃喃自语：“有无必有常，富贵必贫贱，合会必别离，强健必当死。菩提本无树，明镜亦无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两行泪水顺着惊尘脸颊慢慢流下……

三十五、五行剑

雪枫村后山，飞流而下的瀑布一反常态地左右摇摆，就如同飘逸的少女秀发，被淘气小子左拉右拽。更离谱的是，数吨河水忽然违反常理飞天而上，飞行数里后，在雪枫村上空倾盆而下。还未来得及进屋吃饭的村民们个个被浇成落汤鸡，他们纳闷地仰首望去，不知这几天为什么总是万里晴空突下瓢泼大雨。
  
   其实始作俑者不过是个相貌俊朗的青年，恶作剧并没有给他带来任何快乐，反而让他更加烦恼。因为按照他的原本计划，河水本应越过雪枫村才落下，可是感觉告诉他，这次又失败了……

   谁能想到，苦练五行灵法的青年就是新婚不久的空海。三天前的婚礼真是十分顺利，主婚人是雪枫村村长水神玄武、伴郎是灵武门新掌门惊尘、伴娘是火神朱雀，可谓威风十足、热闹非凡。不过空海心中并不高兴，他始终认为，只有五行灵法传人中的最强者，才有资格配得上善良、美丽的“仙女新娘”，而他，还不是那个最强的人，至少现在不是。

   “空海！别练了，该吃午饭了！”听到温柔话语，空海不用回头都知道是新婚妻子送饭来了，他急忙收起满脸愁绪，换上亲切笑容。无论有什么烦恼，绝不可感染自己最爱的人，这是他空海的“模仿丈夫守则”第一条。

   “哇，每天都做这么多好吃的东西，想把我喂成大肥猪啊！”眼见一篮子好饭好菜，空海不由打趣说。

   芸月做了个鬼脸：“就你天天这么苦练，我每天给送十顿饭也喂不肥你。空海，你这么拼命，何苦呢？”

   空海听到这话，放下饭碗，郑重回答：“既然你已做了我的妻子，我就要给你这世界上最大的幸福，而作为丈夫能给予妻子的最大幸福莫过于荣耀。总有一天，我要成为灵武门掌门，然后像诸神祖先中的英雄人物那样，创建强大王朝，一统阎浮界，让你成为全阎浮界的开国王后，受万民敬仰。”

   “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芸月没想到自己的委身下嫁，反而激发空海更大野心，不由失去冷静，猛地站起，“妻子需要的最大幸福，是和丈夫相亲相爱地度过下半生，而不是什么权势名利？空海，如果你始终不放下那狂妄野心，我会永远担惊受怕的，那又有什么幸福可言呢？”

   空海听惯了芸月说教，见芸月又开始激动，匆忙换上讨好笑脸：“好，好，好！为了不让好老婆担心受怕，我就老老实实地呆在你身边，不过我也要强大起来，才能保护好老婆和未来孩子们啊！”

   “瞎说什么？什么孩子们？”红晕出现在芸月双颊，愈显妩媚动人。

   “嗯……我的意思是……”空海搂住妻子肩膀，故意装出色咪咪的表情，“我们两个年轻力壮，生七、八个孩子是没有问题的，如果我不练好灵法，怎么保护你们呢？”

   芸月撒娇似地一拳打在空海胸口上：“什么七、八个孩子，你当我老母猪啊！”

   空海捂着胸口佯装痛苦，正要借机继续跟妻子打情骂俏，忽然咳嗽声打断了他们的雅兴。

   空海、芸月循声望去，只见惊尘不知何候出现在不远处，芸月脸上瞬间闪过几分不安，不过还好空海并未发觉，他只是用挑衅双眼注视着腐儒。

   “对不起，打扰你们了。”惊尘似乎略显尴尬，“不过四神急令：请空海过来，有重要事情商议。”

   “那我还真是受宠若惊啊，腐儒你堂堂灵武门掌门，竟然亲自来请我，我真是荣幸之至。”嘴上虽然这么说，空海脸上却明显表现出“你真烦人”的神色。

   惊尘歉意微笑，心头却如同钢刀乱绞，如果不是灵武诸将无人肯前来寻找空海，他又何曾愿意目睹曾钟情于自己的师妹与他人亲热？这难道就是苍天对他当初错失良缘的惩罚吗？

   空海突然吻了下芸月的樱桃小口，微笑说：“先回家等我，我去去就来。”芸月对于空海的“突袭”始料不及，但随即勉强露出微笑点头默应。

   空海与惊尘大步向前走去，越走越远，此时谁也不会发现，饭篮里的饭菜已被芸月默默的泪水浸透……

   ※                         ※                       ※

   怀古阁特别设置的会餐室中，四神终于等到空海和惊尘这两个当代五行灵法传人的佼佼者，空海面对眼前丰盛宴席，不知四神为何要专门宴请他和惊尘。

   在客套寒暄和酒足饭饱后，青龙很快说到正题：“我要告诉你们两人一个好消息：我们四神已研究出修炼化合灵法的途径。诸弟子中，只有你们两人具备了修炼的基本条件，所以也只有你们能帮助我们验证此法是否有效，你们意下如何？”

   “真的？弟子求之不得。”不等惊尘表态，空海立刻兴奋跳起。惊尘则苦笑着点头应允，他知道在四神心中，这本来就是他惊尘应尽的义务，他根本就没有选择的权利。

   “好，那请你们两位跟我们来吧！”随着玄武招呼，四神起身走出会餐室，而惊尘、空海紧随其后。空海斜眼瞥向惊尘，在他心中，四神的邀请预示着他与惊尘间新较量的开始……

   ※                          ※                           ※

   在四神引导下，惊尘与空海走入神秘修炼场，修炼场内分成几个互相隔离的修炼室，每个房间大概有竞技场的十分之一大小，房间中同修炼场相似，也放置着各种人工保存的五行资源。惊尘在怀古阁数年，从未发现过此处，不知四神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这里曾是诸神研究如何控制五行能量之处，以后你们在这儿大概要度过一个月的时间。惊尘我想肯定没问题，空海，你舍得离开新娘子这么久吗？”朱雀用狡黠目光注视着空海。

   空海满不在乎地摆摆手：“小别胜新婚，我有什么不舍得，何况如果为了儿女情长，错过练成化合灵法的机会，那我会后悔终生的！”

   白虎点点头：“有志气，希望你们两人能早日练成化合灵法，共同携手替天行道。”

   “前辈，我们不会让你们失望。”惊尘充满自信。

   “好，现在我就为你们讲解研究成果。”青龙望着眼前双杰，终于不再打哑谜，“现在我要求你们先用五行能量，各自炼制一把五行剑，五行剑必须以金为锋、以木为柄、以水为气、以火为刃、以土为魄。”

   “什么，这就能练成化合灵法？”空海不相信地睁大双眼，以他们两人现在的能力，炼制此剑简直轻而易举。

   “这恐怕只是第一步吧，青龙前辈，那我们下面该怎么做？”惊尘不愧是五行灵法青年弟子第一高手，自然知道这只是开始步骤而已。

   白虎用赞赏目光望向惊尘，补充说：“确实，这只是第一步，不过以你们的灵力，没有十天，是炼制不成的。然后，你们要用二十天时间，将五行剑上的能量融汇贯通，使剑锋、剑柄、剑气、剑刃、剑魄不属于任何类型的能量，却又仍然是五行能量所组成，再结合你们那时的灵力承受我们四神的合力攻击，如果你们的灵剑丝毫无损，那才是名副其实的五行剑，化合灵法也才能初步练成。”

   听到如此高难度的要求，惊尘和空海都不由低头沉思，毕竟这种匪夷所思的想法史无前例，能否在短短二十天内做到，谁也不敢肯定。

   空海咬咬牙，大吼道：“好，二十天就二十天，我定会比腐儒先练成化合灵法。不过，朱雀前辈，芸月就拜托你照顾了。”

   朱雀点点头，转向惊尘：“惊尘，你有没有信心？”

   惊尘微笑不语，只是默默走入某间修炼室，四神立即明白他的意思：与其去考虑成败的可能性，不如放手一搏。

   “好卑鄙的腐儒，竟然比我先开始，四位前辈，我不奉陪了。”空海也匆匆忙忙选择了修炼室，席地而坐，开始提取能量……

   ※              ※           ※

   四神退出修炼场，相视而笑，似乎都有话要说。

   朱雀忍不住问道：“你们觉得谁最有可能修炼成化合灵法？”

   “我不知道谁会修炼成，但要想成为灵帝，化合灵法只是条件之一。在我看来，这些年轻人中，只有惊尘才具备领袖群雄的气魄，所以我希望是他。”白虎说话素来干脆利落，毫不掩饰。

    其他三神微微点头，完全赞成白虎的想法，朱雀又皱眉说：“不过万一是空海先练成化合灵法，具备传说中灵帝的能力，四方义士谁又能服他？那岂不是弄巧成拙？”

   “无论结果如何，我们必须给他们公平的机会，这是我们当初对三灵祖许下的诺言：绝不放弃任何实现化合灵法、拯救劫难的机会。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我们拭目以待吧！”

   “玄武说的对，一个月后，自见分晓，即使我们都看好惊尘，我们现在能做的，也只有信任他了！”青龙的赞同让白虎与朱雀只能无奈摇头，四神共同向外走去，他们现在所剩下的确实只有希望而已。名扬天下的惊尘、天纵奇才的空海，他们究竟谁才是阎浮界命中注定的救星？真正灵帝即将出现，但结果真能被世人所接受吗？恐怕即使是九泉之下的诸神也无法确定答案吧！……

三十六、灵帝现世

平安城中，一辆马车急行而来，在阎浮界霸灵军副帅奎木狼的府宅前猛地停下。奎木狼的门卫正要上前盘问，一道身影闪电般从车中跃出，破门而入。

   大门被破坏的巨响，惊动了整座府第，数百名卫士蜂拥而出，将来者团团围住。但当他们看清闯入者时，却不由目瞪口呆。因为，来者不是别人，正是阎浮界霸灵军总帅亢金龙。

   “奎木狼呢？让他滚出来！”现在的亢金龙用怒发冲冠来形容，可谓再合适不过。

   “龙帅找我啊，那也用不着弄坏我家大门啊！”随着冰冷话语，凶狠歹毒的奎木狼现身庭院。

   “奎木狼，我问你，你为什么到处乱抓无辜，甚至连小孩子都不放过，你是不是要逼得老百姓把我们轰回混沌界！”

   “亢金龙，我知道你弄丢了心月狐的三员爱将，心里不高兴，可是这样就失去冷静，你还配做我们的主帅吗？”奎木狼似乎根本就没有把主帅放在眼中，“你刚从西边回来不久，有些事你还不太了解吧？最近四面叛贼按兵不动，我怀疑他们是有所图谋，企图等时机成熟就里应外合，勾结死老百姓中的顽劣分子对我霸灵军不利，所以我不得不防患于未然。我劝你还是不要娘儿们心肠，坏了大事！”

   “顽劣分子？我亲眼看见你的部下将好几个五六岁的小孩子投入监狱，难道这么大的小孩也是对我们霸灵军不利的顽劣分子吗？”奎木狼的诡辩只能让亢金龙更加怒不可遏。

   “投入监狱算什么？我还要杀了他们呐。他们都是顽劣分子的家属，如果不杀一儆百，就很难斩草除根。如果你还认识字，就看看这个！”奎木狼随手掷出件金黄物件，直射亢金龙眉心，亢金龙立即运足灵力，将来物抓住。虽然挡住了奎木狼的袭击，亢金龙的手却被震得生疼，可见奎木狼的灵力已不在亢金龙之下。

   亢金龙定睛阅读手中之物，原来这是道霸灵帝圣旨，上面明明白白地写着：“令奎木狼负责阎浮界捕杀顽劣分子重任，顽劣分子家眷，视为同罪，一律格杀勿论。无论何人不得干涉奎木狼之行动，否则以叛国罪论处。”

   “龙帅，这是半月前从混沌界传来的陛下手谕，你还有什么意见吗？”

   亢金龙半晌无语，猛然抬头问：“送手谕的使者，有没有谈到参水猿怎么样了？”

   “参水猿现在奉命侍奉陛下闭关，说不定将来他的功夫会在我们之上呐。”奎木狼眼中流露出异样目光，亢金龙接触到这眼神，不祥之感顿上心头，但却又无法说清感觉因何而生。

   “奎木狼，你好自为之吧！”话音未落，亢金龙立即转身向门外走去。

   望着亢金龙渐渐远去的身影，奎木狼冷笑着喃喃自语：“笨蛋，真正该好自为之的应该是你吧？”……

   ※                     ※                        ※

   四神在竞技场默默等待着，已经过去一月，根据送饭的芸月和韩卢的说法，惊尘和空海两人似乎都已练成能量剑，现在该是揭晓真正灵帝的时刻了。

   竞技场大门缓缓打开，两个修炼已久的武士缓步走入，空海满面喜色，似乎成竹在胸，而惊尘的面色一如既往，谁也无法读懂他现在的心思。

   “你们准备好了吗？谁先来接受我们四神的合力攻击。”青龙注视着两人问道。

   “我！”空海上前一步，而惊尘则知趣退后。

   空海凝气运息，右手伸处，五彩光在他手中立时化为光芒夺目的宝剑，五色能量在略微发蓝的剑身周围环绕流动，即使是白痴也能看出这是把名副其实的五行剑。

   四神注视着宝剑不由心中惊异，看来空海确实已练成化合灵法，不过无论如何他们还是要证明“五行剑”质量和空海灵力。

   “我们来了！”随着白虎吼声，四神纵身上前，运足能量向空海击去，如果空海只是虚张声势的话，那么面对凝聚四神十分灵力的攻击，恐怕他只能后悔没来得及给芸月留遗书。

   空海也随之发出大吼，手中宝剑迎着四色能量而上，没有丝毫胆怯。当剑尖接触到四色能量时，立时放出耀眼光芒。光芒过后，四股能量化为乌有，而四神和空海都往后连退几步。确切地说，四神各退五步，而空海却只退了三步，他手中宝剑非但丝毫无损，而且光彩愈加灿烂。

   “看来你的五行剑和化合灵法都练成了。”玄武不得不接受结果。

   “哈哈哈哈，原来我才是传说中的灵帝！”

   空海立显得意忘形，可惜朱雀的冰冷话语，立即把他的狂喜冲得烟消云散，那就是：“你高兴什么？惊尘还没有试呐。”

   “其实我也不用试了，如果灵帝真的存在，确实应该是像空海这般英武无双的俊杰，那会是我这样的丑八怪。”惊尘站在墙角，自嘲一笑，转身便要离开。

   朱雀红光闪现，已挡在两百米之外的惊尘面前：“你小子再这么说，我就杀了你，我们让你来这里不是看戏的，给我乖乖的出剑试招。”

   惊尘面对朱雀认真神情，无可奈何地摇摇头，向场中央走去，只见他随手扬动，浑体通黑的宝剑立现手中。

   目睹黑黝黝的宝剑，四神顿时惊呆，因为他们听说过，只有混沌灵法练到极点，才会出现墨黑能量，究竟惊尘练的是“五行神剑”，还是“混沌魔剑”。

   惊尘无奈打趣解释：“我说过不用试了，无论怎么努力，所谓五行剑就是这丑样子，不过与我倒是很般配。”

   “哈哈哈哈，这也配叫五行剑！”空海笑得连手中剑都差点握不住，朱雀、玄武、白虎也非常失望，他们最不愿看见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如果灵帝真的是狂妄自大、逞强好胜的空海，那么复兴阎浮的理想是否能实现呢？即使能成功复兴阎浮，不能令四方心服的灵帝统治阎浮，阎浮界也不过是散沙一盘，又能有几日太平？

   唯一不为所动的青龙，忽然说出大胆建议：“惊尘，你和空海用各自宝剑再来次对决，你们两人施全力而为，否则五行剑下有死无生。惊尘，如果你放水的话，如果你死了，你应知有什么后果。”

   惊尘闻言心中暗惊，没错，他可以败，却不可以死，否则灵武门诸将不会臣服空海，复兴大业更加遥遥无期。他点点头，摆好准备迎战的姿势。

   空海也停止嘲笑，眼神愈加凌厉，既然必须全力而为，那么即使惊尘死在自己手上，四神也无话可说，所以为什么不好好利用这机会呢？如果惊尘死了，四神唯一的希望就剩下他空海，那么灵武门掌门之位除了他空海还能留给谁呢？统一阎浮界的大业除了他空海，谁又能完成呢？

   两人无声对峙着，寻找着最佳进攻时机。突然，惊尘动了，也就在他动的霎那，高举黑剑的动作，使心脏完全暴露在敌人面前。

   空海自然不能放过这机会，五行剑带着五色异彩光速般向惊尘要害冲去。可是，空海低估了惊尘的速度，惊尘黑剑猛地劈下，正劈中对方宝剑，将它压倒在地。

   就在双剑相击的瞬间，五色光芒迅速包围黑光，只听巨响骤起，空海的五行剑尚且完好无损，而惊尘黑剑却消失得无影无踪，不过令人奇怪的是，惊尘身体周围的护体能量竟随之化为乌黑。

   空海毫不理会惊尘能量颜色的变化，得寸进尺地继续追杀。朱雀、玄武、白虎几乎同时高喊：“住手！”但空海毫无停手之意，三神急忙扑上，但每个人都非常清楚：来不及了……

   在此危急时刻，惊尘周围的能量猛然爆发，漆黑中闪现出各色光芒，宛若夜空中颜色各异的点点繁星，神秘而美丽。随着能量异变，三神与空海在惊尘护体气劲影响下，无一例外地全部被逼出数十步之远。

   空海俯首望去，五行剑虽然完好无损，却在古怪黑色能量前，光芒大减，如同百战百胜的将军在向君主俯首参拜。

   “呵呵呵呵，这才是真正的化合灵法啊！”笑声来自从两人比武时就默然不语的青龙，“黑色往往被认为是邪恶的代表，可是我们却忘记了，宇宙万物皆从黑暗而生、从黑暗而来，因此黑色又代表着万物之始。化合灵法虽来自五行灵法，但它克服了五行灵法的相生相克，是破旧立新的全新灵法，自然会反璞归真，以万物起始之色为本色，以其它能量颜色为点缀。空海，你虽然炼制了把真正的五行剑，迈向了化合灵法的第一步，可是惊尘现在却已破除外相，将自身能量转化成化合能量，完全掌握了化合灵法，所以你还要向他多多学习啊！”

   空海呆立片刻，嘴里喃喃说：“难道灵帝真的注定是他吗？”

   “不，灵帝本来没有注定是谁。”惊尘一语惊醒沉思空海，“如果说化合灵法是灵帝的标记，那么我们每个人，无论是你、我、三贤者、诸灵将包括四神都有可能成为灵帝，这无非只是个时间问题。我还是那句话，只要你不放弃，你定会如我所言，成就在我之上。”

   空海眼中又显现出兴奋目光：“对，我既然能炼成五行剑，就必然可修炼成化合灵法，总有一天我会超越你这腐儒。”

   惊尘走到空海跟前，拍拍对方肩膀：“为了阎浮界的复兴大业，灵帝越多越好，让我们共同努力，驱逐霸灵军，为阎浮界开创出全新时代！”

   空海也拍向惊尘的肩膀，坚定回应：“放心，我不会做得比你差！”

   注视着两个即将共谋大计的“灵帝”，四神露出欣慰笑容，既然灵帝已经出现，那么霸灵帝的末日还会远吗？

三十七、重返落日谷

夕阳余晖照耀着落日谷中的三座青坟，坟前的哀悼者们虽然服装各异，但目光中都充满哀伤缅怀之情。

   一名中年人类道士以低沉音调正在告慰死者：“无量寿佛，三师弟、五师弟、元嵩掌门，你们在九泉之下安息吧！惊尘和空海已领悟‘灵帝’境界，灵帝传说终于实现。今天，我们将在这里聚集天灵门、灵武门的旧部，组建圣灵大军，四神也已回去整顿军队，准备与我们共襄盛举，共同收复阎浮界、驱逐邪灵军。你们在天有灵，保佑我们旗开得胜吧！”道士说完，随手将杯素酒洒在坟上，酒水慢慢渗入坟中，宛如亡者饮酒同庆。

   道士身后的哀悼者们纷纷上前祭酒。一个圆脸武士则在某座坟前猛地跪下，悔恨泪水滴落在土壤杂草之中，悲伤语调传递着苦痛心声：“师父，弟子惊尘来看您了，我以前因为任性让您死不瞑目，如今弟子知错了，您还能原谅我吗？”

   “好了，惊尘，往事不可追，来者犹可救，只要你痛定思痛，不辜负五师弟的遗志，他定会原谅你的。”安慰惊尘的正是刚才祭祀道士，也就是惊尘的二师伯木灵帅青芒，他回转身对空海说道：“空海，你也来拜拜你的岳父吧！”

   空海点点头，也跪在土灵帅凌峰坟前：“岳父大人，您放心吧，我以后定会好好照顾芸月的，我保证让她成为阎浮界最幸福的女人。还有，您不要怪罪芸月没有来看您，她如今怀了身孕，已经一个多月了，为了她和孩子的安全，我把她留在雪枫村让玄武前辈照看，等孩子出世以后，我们会同来祭拜您老人家。”

   空海的解释，令惊尘心如刀割，他静静起身，抹去眼泪，面色平静地说：“二师伯、四师伯、泰清前辈，我到谷口去迎接各路人马。”

   青芒、祝炎和泰清此时自然了解惊尘的心情，点头默许他离开，灵武诸将也紧随掌门而去。天灵三贤则对故意刺激惊尘的空海纷纷投去不满目光，不过任何人都没有注意到，空海低垂面容显现出的得意笑容……

   ※                      ※                     ※

   风沙无情地打在闭目沉思的惊尘脸上，然而刺肤疼痛和惊尘心中痛苦来比，又算得了什么？他身后的灵武诸将很想对感情上屡受挫折的掌门安慰几句，可是此刻他们又能说什么呢？

   “惊尘师兄，你看有人来了。”申灵将傲天目睹前方动静，急忙以此转移惊尘心情。

   惊尘睁开双眼，只见风沙中，十数个身影正匆匆向这里走来。他眉头微皱，感到似乎有点不对劲，因为这次前来会合的队伍中，每支分队少说也有数百人之多，为什么这队人只有十几个而已？

   人影渐渐清晰起来，为首的人类武士，正是当年戌灵将韩卢部下中的灵尉长晨曦，也是这次来落日谷会合的云梦城分队队长。奇怪的是他身上伤痕累累，似乎刚刚经历恶战，他身后同样遍体鳞伤的武士们也尽是灵武门旧部。

   “掌门，属下对不起你啊？”晨曦放声大哭，让惊尘不知所谓，韩卢急忙上前扶起晨曦，关切地问：“你这是怎么了？掌门面前有话慢慢说，你的队伍呢？怎么只来了这么几个人？”

   晨曦满怀悲愤，面对惊尘声泪俱下：“属下本来与清水镇分队、黑山乡分队的兄弟们约好在卧虎岗会合，共同来拜见掌门。没想到灵魔奎木狼率领精锐在卧虎岗设下埋伏，我们措手不及，三队四千多弟兄全军覆没啊！属下没脸再见掌门，来世再追随掌门左右吧！”

   话音未落，晨曦拔出佩剑便要自刎，他身边的韩卢正要出手阻止，一只大手已迅速向晨曦佩剑抓去，惊尘的声音亦同时响起：“别做傻事！”

   就在惊尘即将抓住佩剑之时，变故骤生，只见晨曦佩剑闪出火焰，火焰直扑惊尘要害。晨曦带来的灵武门旧部也几乎同时拔出武器，分别向惊尘和灵武诸将攻去。

   “你们疯了吗？”戌灵将韩卢大喊起来，手脚却丝毫不乱，这种程度的偷袭，对于接受过玄武特训的诸将来说，简直是小菜一碟。众灵将只各自略略出手，便将偷袭者兵器全部击成碎片。

   最倒霉的还是袭击惊尘的晨曦等人，他们的武器明明是向惊尘攻去，可是只见五色环绕的黑光闪烁，他们的身躯带着本应对惊尘造成的伤口倒下……

   灵武诸将的反击也是迅速有效，转眼便将袭击者全部生擒。

   “这是怎么回事？他们是霸灵军易容的吗？”子灵将尘迹边问边随手去扯晨曦脸皮，直到晨曦疼得大叫起来，他才满意点头：“看来不像是假的，是本人！”

   惊尘用凌厉目光瞪视着晨曦，缓缓喝问：“我平生最恨的就是叛徒，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晨曦喘息着回答：“掌门，属下无话可说，可是属下如果不这么做，邪灵军会杀了我们全家的。”

   “贪生怕死的东西，我宰了你！”韩卢正要动手，却被惊尘拦住。惊尘冷冷地望着晨曦，问：“其它分队怎么样了？”

   “正如他所说，已经全军覆没了！”回答的声音不是出自晨曦，而是来自旁边山崖之上。惊尘等人抬首望去，两边山崖上不知何时站满了霸灵军战士，甚至连前方不远处也突然出现大批敌人，总数少说也有万人之众，而为首者正是奎木狼。

   眼前情景仿佛恶梦，因为数量如此庞大的军队，强如惊尘怎么可能没有察觉到？但惊尘很快就想到了答案——混沌灵法“瞬间转移术”。

   “惊尘！我们被包围了！”随着红莲喊声，原来留守在谷中的空海、木灵帅青芒等人全部匆匆跑来，在他们身后是缓缓逼近的敌军，黑压压席卷山谷。当被追杀者看清惊尘处境时，他们才明白敌人为什么会将诸人逼往这里。众人聚拢一处，四面戒备，看来恶战在所难免。

   “惊尘，灵武门的软骨头早已把你们的计划告诉我们，你们要聚集的几千弟子已全部被我们歼灭。就算你是真的灵帝，光剩你们几人又能做什么呢？如今我带来三万霸灵军精锐，就是要将五行余孽斩草除根，为死去同僚报仇雪恨。惊尘，血债还要血来还，你受死吧！”

   随着奎木狼令下，数万混沌弹流星般飞袭而来，其威力即使毁灭大城市都绰绰有余。

   惊尘不慌不忙，双手扬处，由化合能量凝聚而成的防护罩瞬间将众人牢牢护住，将飞来混沌弹尽数抵挡。最可怜的是晨曦等人，由于霸灵军战士的混沌弹准头不一，他们被数百颗偏离目标的混沌弹炸得粉身碎骨。

   “空海，擒贼先擒王，你有把握突袭奎木狼吗？”

   空海冷笑回答：“你也太小看我了吧？看我的！”空海纵身跃起，居然破罩而出，直扑山崖上的奎木狼。

   奎木狼对突袭毫不在意，他轻轻松松地招招手，在数十灰暗能量的爆炸中，十几只邪灵狼顺山崖而下，冲向空海。

   空海依然保持着冷笑，右手挥动，五行剑已现手上，长剑所至，邪灵遁灭。注意到奇异能量剑，眼见邪灵狼个个消失，奎木狼脸色大变，他此刻想到那来自远古的传说——灵帝传说。

   “莫非他才是灵帝？”奎木狼此时匆忙纵身后跃，因为空海未上山崖已一剑挥出，由于奎木狼见机早，几个倒霉的灵妖长成了替死鬼。

   察觉主帅受到袭击，霸灵军的进攻略有停滞，正是瞬间停滞，被包围的武士立时化为数路，向不同方向敌人冲去，不等霸灵战士做出反应，五行传人们已冲入敌群。

   待奎木狼定下心神，霸灵大军已阵势大乱，最让他气恼的是，每个灵魔都是畏敌如虎，纷纷往队伍后方躲去。见部队统领如此贪生怕死，灵妖灵鬼们自然士气大挫，纷纷效法，这十几名五行灵法的高手竟与三万大军一时相持不下。

   奎木狼正要身先士卒，迎敌而上，却发现冲入主营的敌人已不止是空海，还有一个就是他欲除之而后快的惊尘。

   光彩夺目的五行剑，充满着各色光芒的墨黑能量，将奎木狼的数千亲兵冲击得连连后退。在亲兵眼中，面前的两大高手绝不是人类，他们是凶恶的魔鬼、是无敌的战神、是宣判世界末日的毁灭者。否则，为什么任何攻击对他们都毫无用处？与之相反，他们所到之处，抵御者的生命顿时变得毫无意义，如同风中残烛转瞬即逝。

   奎木狼正要招集所有兵力，集中消灭两个煞星。山崖下的部队突然惊叫起来，恐惧喊声犹如传染病，迅速在所有霸灵军中传播。他俯首望去，只见不知哪里冲出来一队勇士，直扑山谷。他们操控着各色能量，施展着各种灵法，无数光线中奔出无数灵战士，呐喊着向霸灵军和匆忙间被召唤出的邪灵兽杀去。

   奎木狼目瞪口呆地望着神秘军队，这时他身边不远处出现熟悉身影，耳边传来熟悉声音：“我相信，由于叛徒的出卖，你消灭了我们圣灵军的三个分队。可惜即使是晨曦也不知道，今天在这里聚集的不止一个大分队、两个小分队而已，而是一共十五个分队，除去被你消灭的几千战士，尚有两万多人，现在时间刚刚好，他们及时来会合了。现在正如你所言，血债还要血来还，你受死吧！”

   奎木狼心知不妙，急忙闪身躲避，恰好躲开化合能量的攻击。他转首四顾，只见那几千名亲兵除了死者与逃兵，其余人大部分都在与冲上来的千余名五行传人战斗，还有十几人正与空海纠缠，拼命保卫着主帅，至于阻挡惊尘的卫士，他们早已全部倒下。

   奎木狼自知大势已去，咬牙切齿，喘着粗气发出狼啸：“惊尘，无论如何，今天我定要报毕月乌之仇，就算拼了命，也要把你带下地狱！”

   奎木狼再次召唤出巨大的三首蛇尾犬，经过长期苦练，此邪灵兽的速度与力量早已今非昔比，只可惜它的对手是第一灵帝惊尘。惊尘单手点处，内蕴五彩的黑光霎那间不仅穿透邪兽身躯，也随即穿透了奎木狼。

   剧烈疼痛顺着神经线侵入大脑，但对于奎木狼来说，不甘心的悔恨与对强大能量的恐惧早已压制了肉体痛苦，血浆从嘴边不断喷出，他挣扎着还想爬起来，嘴里喃喃说：“我，我一定要，要为毕月乌报仇，报仇……。”

   惊尘似乎被对方执着所感动，丝毫没有置敌于死地的意思，他镇静相告：“在你临死前，有件事情我必须告诉你，这件事我同样也告诉过参水猿：毕月乌不是我杀的，星日马也不是我杀的。不过在我离开思过堂时，我同伴清楚地看到是霸灵帝杀害了毕月乌。”

   奎木狼闻言一愣，他奇迹般地猛然跃起，带着满身重伤向惊尘狠狠扑去，嘴里还凶狠大嚷：“你骗我！不可能！不可能！”

   忽然，五彩光从奎木狼眼中掠过，他感到脖颈骤然凉爽，头颅轻飘飘地飞起，此时的他完全不想去理会发生何事，只是反复念叨着三个字：“不……可……能！”

   鲜血喷洒了惊尘满脸满身，血腥味道让惊尘再次愕然，望着远远飞去的头颅，注视着倒下的无头尸体，他再次领略到战争的残酷和恐怖。

   空海手持五行剑，欣赏着自己的“杰作”，冷笑说：“跟这种丧心病狂的家伙，讲什么道理？腐儒，你该好好清醒清醒了，身为灵武门掌门、未来圣灵军的首领，无聊慈悲真的不适合你！”

   空海紧握五行剑再次杀向溃逃敌群，惊尘则呆立原地缓缓闭上双眼，一个问题在他心中反复询问：“如果这条路确实不适合我，那么真正适合我的道路究竟在哪里呢？”……

三十八、弃子的选择

圣灵共和国的史学家们往往会进行无聊辩论，比如对于圣灵战争的转折点，一派史学家认为是雪枫村攻防战，因为雪枫村攻防战打破了霸灵军天下无敌的神话，沉重打击了混沌界侵略者的嚣张气焰，鼓舞了各路义军士气，为以后的圣灵联盟打下坚实的基础。

   但是另外某些权威则认定该战争的转折点应该是落日谷之战，因为落日谷中惊尘等人不但击杀了霸灵军右翼将领奎木狼、张月鹿、壁水貐，使圣灵大军由消极防守转向积极进攻，更震慑了阎浮界数十万侵略军，让他们对圣灵军闻风丧胆，惶惶不可终日。这也是后来各路义军势如破竹、不到一月就解放了阎浮界全境，迫使亢金龙求和的直接原因。

   或许辩论是共和国史学家最主要的工作，但历史真相往往在争论中被湮没，如果他们能回到数千年前战火纷飞的年代，他们会发现史实并非如同英雄传奇般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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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圣灵联盟大营中，来自古兰圣林、菩提城、无忧界、雪枫村以及圣灵军的义士们欢聚一堂，共庆连日来的节节胜利。自落日谷大捷后，义军所到之处，所向披靡，如今整个阎浮界，只剩下蜷缩在平安城中的十万霸灵军尚在顽抗。与之相反，五路大军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已经从最初的不到十万人，迅速扩充到五十万人，其中三十万精兵强将已将平安城围得滴水不漏，城中各路密探加起来也有近万人之众，所以拿下平安城可谓指日可待。

   如今，四方征战的战友得以在平安城下会师，别有一番滋味。四神决定让众军大肆庆祝，然后次日便对平安城发起总攻。

   主帐之中，东部南华军精神领袖青龙、大帝紫微，西部义军总帅白虎、先知明珠，南部菩提佛军神僧妙昙、圣女朱雀，北部雪枫村村长玄武，圣灵军总帅惊尘、副帅空海、前辈道灵圣泰清、木灵帅青芒、火灵帅祝炎等人共聚一室。与外面喧闹气氛不同的是，他们明为庆祝，实际上却在筹划将来行动，所以不时有亲兵进入向各路首领报告敌军动向。

   “我们这段时间打得实在太顺利了，混沌界居然毫无动静，我怀疑邪灵帝定有阴谋。”白虎很肯定地说。

   惊尘点头表示同感：“邪灵帝自从返回混沌界，便音信全无，最强的四个灵魔中，奎木狼已死在我们手中，亢金龙则被我们围在城里，而心月狐和尾火虎却至今没有与我们交锋。战争已打到今天这程度，无论怎么看，邪灵帝他们都不应该这么沉住气，我也认定有问题！”

   “我说腐儒，你们想这么多有什么用？”空海又听得不耐烦了，再次开始发表高论。“我还是那句话，先攻下平安城，然后调集精锐，让青龙和玄武两位前辈，为我们打开混沌界大门，直捣敌人首都霸灵城，凭我的五行剑和腐儒的‘宇宙神功’，我就不信拿不下邪灵帝的首级。只要杀了邪灵帝，一统两界，所有问题就都解决了！”

   “空海副帅，你不要太莽撞了，虽然邪灵军在阎浮界损失了几十万人，但在混沌界，尚有几十万大军整装待命，再加上混沌界长老会的雄厚财力支持，不要说拿下霸灵城，只要进入混沌界我们就定然寸步难行，所以，我赞成惊尘想法，要谨慎行事。”空海实在不明白，南华城的人类总帅紫微，为什么总是和惊尘穿一条裤子。更让他不明白的是，四神为什么会对胆小如鼠的家伙们委以重任，还有老和尚妙昙、所谓的先知明珠、乃至几位前辈似乎与紫微立场完全相同，让他更加郁闷。

   这时，申灵将傲天急匆匆地走进，向惊尘耳语几句，惊尘惊愕地望着对方，似乎不相信刚才听到的话，但是傲天却坚定点头以示无错。

   “出了什么事？”傲天刚刚离去，火灵帅祝炎便迫不及待地打听。

   惊尘缓缓说出让在座诸人目瞪口呆的答案：“亢金龙易装来访，说是为求和而来。”

   无论大家如何怀疑此答案的真实性，当傲天带入的神秘人露出英武俊朗的面容时，每个人都不得不接受亲眼目睹的真相。

   “白虎前辈，我们又见面了。”亢金龙虽然身处敌营，但毫无惧色，从容不迫，不愧是一代英杰，就连白虎也不由暗暗佩服，笑呵呵地回应：“亢金龙将军，这么久不见，你似乎消瘦了很多啊！”

   亢金龙露出苦笑：“多谢白虎前辈关心，我今天来此别无他意，是希望跟诸位作笔交易。”

   “哼哼，你现在还有作交易的资本吗？”空海满面不屑，在他看来，平安城与城中的十万霸灵军，已是刀板上的肉，随时可以吃到嘴里。没听说过有谁会用口中肉去和对方作交易，所以亢金龙此行在他看来不过多此一举。

   妙昙神僧轻念佛号，说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空海副帅，不妨等亢金龙将军详细说清来意，再做判断，他既然肯来，自然有他的道理。”

   亢金龙向妙昙作个揖，点头说：“空海将军说得也没有错，在下确实已没有什么资本，我不妨实话告诉诸位，现在城中军队实际上还剩下不到五万。”

   “怎么会这样？据我们所知，你们城中几位灵魔统率的人马还应该有十万之众啊？”明珠疑惑不解地望向亢金龙。

   亢金龙摇摇头，似乎心中充满无奈：“平安城中的人马本来大半都是奎木狼他们的部下，而在你们合围之前，翼火蛇、柳土獐、氐土貉这三人就率领着五万多人马突然撤回混沌界，而我、昂日鸡、虚日鼠、女土蝠和忠于我们的四万多人，已如同弃子，早已被抛弃了！”

   “亢金龙将军何出此言？不过是你的部下贪生怕死，背着你逃跑，怎么你就拿弃子来比喻自己呢？”不只道灵圣泰清，别人也都被亢金龙的自嘲弄得满头雾水。

   “贪生怕死？没错，那三个家伙确实是贪生怕死，但是能让五万多部下与自己共同贪生怕死，恐怕他们还做不到。他们的撤退绝不是普通的临阵脱逃，肯定是受到某人指令，而这某人……”亢金龙无奈苦笑，“恐怕就是我的师尊霸灵帝了。”

   “你是说邪灵帝故意将大部分人马调走，而把你们抛弃，想借我们的刀除掉你们？”惊尘眉头紧皱，说出了连自己都不敢相信的判断。

   亢金龙紧盯着惊尘，忽然提出隐藏心底许久的疑问：“惊尘，参水猿在菩提城被俘期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他还没有回到军营，我师父就派来使者，要求他即刻返回混沌界述职。而他临走前，为我留下个东西。”亢金龙说着，突然甩出个纸条，直扑惊尘。其余人顿时心中大惊，以为亢金龙要对惊尘不利，可是惊尘却不慌不忙，纹丝不动。

   众人正要对亢金龙下手，只见那纸条在快接近惊尘时，去势尽泄，稳稳当当地平落到惊尘面前的木桌上，众人这才略略放心，只有空海始终保持冷笑，丝毫不为所动。

   惊尘拿起纸条，只见上面写着十几个小字：“如若我此去不返，勿回混沌，速投奔惊尘。”

   “奎木狼告诉我，参水猿被师父留下侍奉他老人家闭关，但师父闭关从来最忌讳有人相伴，就算留人也只会是他的四徒弟之一，也就是我、心月狐、尾火虎或者奎木狼，怎么会留外人？看来，参水猿定是凶多吉少，所以我今天必须弄清楚在他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说到此处，亢金龙眼中爆发精光，神情也颇为激动。

   目睹对方神情，惊尘不得不正视此问题，将对参水猿说过的一切和盘推出。

   当惊尘再次讲述完当初平安城思过堂的真相，惊愕者立时变成亢金龙，他呆立片刻，突然猛地跪下：“惊尘元帅，毕月乌和星日马之死，我始终有所怀疑，现在我终于彻底明白。如今，我别无所求。只求你们务必收容平安城内的昂日鸡、虚日鼠、女土蝠，并将他们转移到安全地方保护起来，其余四万多战士还请你们网开一面，任他们去留。这些人在战争开始前就属于反战派，自进入阎浮界以后，更是恪守军纪，从未对阎浮界百姓做过伤天害理之事，虽然我不能说他们手上半点血腥也没有，但那也是军令所迫，身为军人不得已而为之。如果你们定要惩罚什么人的话，我亢金龙身为阎浮界霸灵军总帅，愿意一人承担，但请你们答应我的要求，求求你们！”说着，亢金龙重重磕下头去。

   目睹亢金龙之状，大部分人面面相觑，难以肯定亢金龙的态度是否真诚，唯有惊尘起身迎向亢金龙。四神急忙暗中戒备，防止亢金龙偷袭。

   不过，似乎四神是多虑了，他们忽略了惊尘具有辨识人心的特殊能力，亢金龙一反常态的行为，却让惊尘切实感受到对方真诚。他扶起亢金龙，神情和蔼地说：“亢金龙将军，我相信你所说的一切，只要你信任我们，我们定会确保你们的安全。无论你们愿走愿留，我们绝不为难。回混沌界的人我们会给足路费，保证他们安全离开阎浮界，愿意留下来的我们绝对妥善安置。南华军的故乡无忧界是与混沌界、阎浮界并列的界外之界，那已有不少远离战争的霸灵军战士自结村庄居住，其中还包括心月狐属下的三只小狐狸，只要你们愿意，可以去和他们共同居住，在那里邪灵帝绝对无法为难你们！”

   听到舞霓等人安然无恙，亢金龙心中充满惊喜，他兴奋握住惊尘双手，激动感谢：“谢谢你们，我，我真的不知道说什么好。我现在就回去安排明天的投降仪式，但是希望昂日鸡他们可以秘密转移到这里，对外就宣布他们已战死在战场之上，好吗？”

   “那你呢？你不打算和他们一起过来吗？参水猿不是说让你们全部来投奔我们吗？”

   听到朱雀疑问，亢金龙忽然忧虑顿现：“我也想啊，可是混沌界里还有我不能割舍的朋友，如果师父真的已残暴无道，那么我必须回去把兄弟姐妹们救出来，否则我又怎么能独自偷生啊？”……

   ※                     ※                      ※

   当第二天受降仪式完毕，在义军战士及百姓的欢呼声和蔑视斥骂声中，亢金龙率领着四万多无法预料前途的战士踏上返回混沌界的归途。在惊尘身后，三个乔装打扮的灵魔注视着大哥孤独而凄凉的背影，想着他即将面对的未来，不由热泪盈眶。

   回味着昨天亢金龙的最后留言，惊尘等人心中波澜起伏，不知霸灵军第一豪杰，此行吉凶如何，他是否会成为第二个参水猿呢？如今惺惺相惜的阎浮英雄们，除了为他默默祈祷，又能做什么呢？……

三十九、魔神突现

几十个由人类和精灵组成、大部分大腹便便的中年长者，气愤地在威德宫前殿踱来踱去，等着霸灵帝给他们个交待。他们等待了已足足一个时辰，这在混沌界是史无前例的，因为素来任何霸灵帝都不敢让长老们等待超过半盏茶时间。

   终于，刚刚出关的霸灵帝在女妖精轸水蚓护卫下，懒洋洋地走到前殿，他很随意地打个招呼，便往宝座上躺坐，等待着长老们的罗嗦。

   目睹霸灵帝如此恶劣的态度，大部分长老顿时怒不可遏，立刻便要发难。老奸巨猾、也是少数能保持健壮体形长老之一的会长——精灵族安德森，见霸灵帝态度反常，心知有异，及时制止了同僚们的鲁莽行为。

   安德森微笑着上前彬彬有礼地请教：“霸灵帝陛下，我们长老会此次前来，是希望您能解释两件事：第一，为什么阎浮界的战事会一败涂地？第二，提倡言论自由是历代霸灵帝的一贯宗旨，近来你为什么让尾火虎屡屡镇压游行者与宣讲者，不允许他们宣扬与霸灵门论调不一的消息？这两件事关系到混沌界安危兴衰，所以请霸灵帝根据混沌界宪法，向长老会解释清楚。”

   霸灵帝打个呵欠，冷笑应对：“朕说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原来是这么点小事。打仗这东西嘛，本来就是有胜有败，今天输了，明天还可以赢。至于被尾火虎抓来的人，不是因为他们作什么反战游行或者讲演，而是因为他们扰乱公共秩序，阻碍交通，所以略施薄惩，小惩大戒嘛！还有，据我们所知，阎浮界五行灵法余孽的密探无处不在，朕有理由怀疑混沌界中也混入了他们的人，不得已采取些措施，这又算什么威胁？”

   “狡辩，纯粹是狡辩！”胖胖的人类长老鲁克挥舞拳头怒吼着，“先不说别的，就阎浮界大败，你知道给我们造成多大损失，浪费了我们多少金钱，损失谁赔偿给我们！”

   “损失？你们也赚了不少嘛！这几个月你们从阎浮界西部运回了大量廉价资源，为了购买你们提供的武器装备，霸灵门也拨给你们不少金钱，这些你怎么不提呢？再说……”霸灵帝猛地站起，凌厉目光扫视之处，长老们顿时心生恐惧，仿佛死亡骤然接近，霸灵帝的语气也因愤怒而凶狠起来，“如果不是你们这些老家伙为了发财一味催促，朕会在自己的‘混沌阵’没有完全修炼成功的情况下仓促出战吗？我们霸灵军又至于落到如此惨败吗？你们居然还有脸来向朕问罪，应该是朕向你们问罪才对！”

   “你这是什么态度？”肥仔精灵长老诺曼柯壮胆质问。他的话音刚落，忽然一群霸灵战士在尾火虎率领下冲入殿中，围住众长老指手画脚地大声斥骂：

   “我们霸灵军在外面拼死拼活，你们这些老家伙除了收钱和找茬还会干什么？”

   “我们坚决拥护霸灵帝陛下，老不死的滚出去！”

   “哪凉快哪呆着去，别来这里跟我们霸灵军撒野！”

   …………………………

   面对肆无忌惮、素质不高的军人们，安德森壮胆高喊：“霸灵帝，你这是干什么，你要违宪作乱吗？”

   霸灵帝挥挥手，尾火虎等人立刻安静下来。霸灵帝再次发出冷笑：“违宪？我可不敢。作乱，更谈不上，你没看见他们都没带武器吗？”

   霸灵帝虽然这么说，但长老们都深知精通混沌灵法的高手，杀人根本就用不着武器。安德森继续壮胆质问：“那你让他们来干什么？”

   “干什么？你不要忘了，混沌界宪法赋予每个人言论自由的权利，普通百姓有，军人同样也有，他们只是来行使权利而已。”霸灵帝眼角始终带着几分嘲笑目光，“还有，根据混沌界宪法，当混沌界面临重大威胁时，在威胁解除之前，霸灵帝具有支配一切的权力，长老会不得干涉。如今，阎浮界顽劣分子已完全重新夺回大本营，力量也比以前增长不少，他们下一步必然要来毁灭混沌界。所以，朕希望诸位长老要根据宪法，配合我的行动，将你们所掌握的资源、武器装备全部贡献出来，以解救危机，千万不要做任何违宪作乱的事情哦！好了，朕累了，尾火虎，代朕送客。”

   尾火虎恭敬领命，便与部下们凶神恶煞般地向长老们逼近，而霸灵帝再也不理会敢怒不敢言的“长者”，径自向后宫走去。

   诸长老全部望向安德森，等待他的指示。而安德森环视周围情形，狠狠咬咬嘴唇，一跺脚，转身离去。长老们见会长也如此无可奈何，只能向尾火虎等人报以愤怒不满的眼神作为反抗，随后个个效仿安德森，匆匆离开威德宫……

   ※                 ※                     ※

   亢金龙大军终于到达霸灵城，依靠投降才返回混沌界的部队意外地受到百姓们的热烈欢迎，离城门还有一段距离，许多妇女老人就匆忙跑来，在军队中寻找着亲人。没有见到亲人的战士们也急忙争先恐后地向人群大喊：“我们回来了，我们活着回来了！”以让亲人放心。

   当然，也有些家属从最后撤回的军队中，始终没有找到自己的儿女、伴侣、情人、父母，随着最后希望的破灭，他们放声大哭，诅咒着该死的战争。

   亢金龙径直向面前的心月狐、牛金牛、房日兔、危月燕、胃土雉走去，想到身死异乡的好友们，每个人都感到无限伤感。

   心月狐和亢金龙两人对视着默默无语，他们都有千言万语要向对方倾诉，但是话到嘴边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我……”两人沉默许久，居然不约而同地同时出声，其他几个灵魔目睹此景，不由会心一笑，自觉避开。

   心月狐美丽桃腮上泛出红晕，她急忙转移话题：“陛下在威德宫设宴给你接风，你赶紧去吧，别让陛下等待太久。”

   亢金龙傻傻点头，忽然他想到什么，轻声询问：“参水猿回来后，你见到过他吗？”

   心月狐摇摇头，娥眉紧蹙，似乎也是为参水猿担心不已。亢金龙下定决心，他四面查看，发现确实无人注视，声音又压低了几分：“告诉所有朋友，迅速准备好行李，事情有变，我们必须尽快离开混沌界。不要问我为什么，要快！”

   心月狐惊愕望向亢金龙，她的声音随着传心术在亢金龙脑中扩散：“那我们的家人、族人怎么办？他们根本来不及和我们一起走啊！”

   “顾不了太多了，晚了我们谁都走不了了！”亢金龙猛然煞住话题，因为他已看到尾火虎等人正缓缓走来，似乎是要催促他们去赴宴。亢金龙心知此宴避无可避，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他已无从选择……

   ※                       ※                       ※

   霸灵帝迎接亢金龙的宴席可说是丰盛之极，只可惜二十八灵魔如今只有十一人在座，望着若无其事的翼火蛇、柳土獐、氐土貉，又始终未曾察觉参水猿踪迹，亢金龙愈发相信自己的判断。

   三杯过去，霸灵帝突然长叹说：“当年诸神留下的诗歌中，我最喜欢的一首叫做《大风歌》，这首诗的内容是这样的：‘大风起兮云飞扬。威加海内兮归故乡，安得猛士兮守四方。’以前朕还只是喜欢，可是今天却才深深体会诗人心情啊！”

   亢金龙听出霸灵帝话中有话，恭敬问道：“陛下，何出此言？”

   “不是吗？如今国难当头，我的部下伤亡大半，就连剩余部下也未必个个可靠。”霸灵帝斜眼望向左列六个灵魔。

   翼人少女危月燕强行挤出微笑：“陛下，你说的，不是～我们吧？”

   “哈哈哈哈，是谁谁知道！心月狐啊，朕有个问题始终缠绕在心，三才山下你的计划可以说是无懈可击，虽然损失了不少战士，但朕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会跑了辰灵将轩威？而且你的部下明明是身处最前沿，为什么却无一死伤？你能告诉朕真实原因吗？”

   面对霸灵帝质问，心月狐却表现得十分镇定：“我部下的四千妖狐军可以全身而退，是因为后援及时到来，而我的部下过于疲惫，我便将他们撤到后方，方得无恙，这也全托陛下洪福。至于辰灵将轩威的逃脱，我也无法解释，或许是他太狡猾的原因吧！”

   “真的是这样吗？”霸灵帝的眼神愈加恐怖，但心月狐却丝毫不为所动。

   “陛下，我也有个疑问。”见霸灵帝有心寻衅，亢金龙自然不甘示弱，要代所爱之人出头，“阎浮界中虽然我军大败，但只要凝聚兵力，在平安城严守待援，未必不能转败为胜，可是为什么大部分人马会突然撤退，莫非是陛下旨意？”

   霸灵帝见亢金龙有大兴问罪之状，暗生敌意。不等霸灵帝答话，尾火虎已强词夺理地代为回答：“这虽然不是陛下的意思，不过在战场上。根据实际情况进行战略转移，也不失为理智的指挥。再说，战也好，撤也好，总胜过不战而降。你亢金龙苟且偷生，向敌人投降，还有什么资格指责陛下？”

   亢金龙还要申辩，忽然身后劲风突起，亢金龙、心月狐、牛金牛及时察觉，纵身而起，恰好躲避开致命攻击。

   “啊!”几声惨叫，鲜血染红了桌上菜肴，危月燕、房日兔和胃土雉卧倒在面前桌几之上，偷袭者收回手上武器，亢金龙仔细端详，那武器竟是刚才身后侍者可任意变形的双手。

   “幻魔族！”当心月狐说出恐怖名称，亢金龙和牛金牛顿时愕然，没想到神秘的混沌界原始民族居然会在这里出现。幻魔族可任意改变外形，双手能化为各种冷兵器，世代从事杀手职业。霸灵军屡次围剿该族，都被他们狡猾逃脱，霸灵帝现在居然与魔族勾结，残害部下，简直是丧心病狂！

   灵力稍强的房日兔尚未立即气绝，她微微张嘴，留下最后遗言：“快……跑……！”可爱的精灵女孩就此芳魂长逝，结束了短暂人生。

   遗言提醒了亢金龙，他拽起心月狐和牛金牛向门外跑去，而幻魔族刺客却面带冷笑，不加追击，似乎在等待着好戏。

   只见头上人影掠过，霸灵帝稳稳当当地挡住亢金龙等人前方，而尾火虎则率领众灵魔堵住被包围者的退路。

   “亢金龙、心月狐，朕的两个好徒儿，你们以为朕会让你们走吗？”

   霸灵帝冷酷话语似要断绝弟子们生还希望，但亢金龙身经百战，又怎会就此认输，他大吼道：“心月狐，尾火虎他们交给你了，牛金牛跟我上！”

   面对独身来袭的心月狐，尾火虎火冒三丈，他没想到亢金龙会如此蔑视自己。他发出声声虎啸，几团混沌能量在心月狐面前爆炸，扯不散、打不烂的雾魂兽顿时咆哮而出。

   可是无敌雾魂兽并未嚣张太久，因为阵阵寒气将它结结实实冻住，美丽灵战士随即出现，将此兽击成粉碎。而由心月狐操控的灵战士，居然是混沌界传说中的月神形象，她的威力似乎更胜于孤傲冰冷的女神原型。

   月神悬在半空向敌人放出寒光，尾火虎等人急忙向后退去，轸水蚓稍微退的慢了半步，瞬间被冻成寒冰。想到惨死姐妹，心月狐手下不再留情，在她指挥下，月神一掌将轸水蚓打成碎块。幻魔族刺客见心月狐大展神威，心中暗暗发寒，如果刚才他们不袖手旁观，恐怕现在粉身碎骨的就是自己。

   心月狐正要乘胜追击，身后却传出惨叫，她回头望去，只见霸灵帝身后出现巨大的魔神影像，而魔影右手已插入牛金牛胸膛。亢金龙指挥着鬼龙想救回尚未死去的牛金牛，可无论鬼龙从哪里进攻，狡猾的霸灵帝定是将牛金牛挡在前方，让鬼龙攻无可攻。

   “不要管我，快走！”牛金牛拼尽最后力气大喊，从他的伤口处涌出灰暗能量，顺着霸灵帝的右臂不断蔓延，强如已修炼成“魔神体”的霸灵帝，被此能量侵蚀，身体也暂时麻痹，不能动弹丝毫。

   亢金龙此时不退反进，乘霸灵帝行动迟缓，指挥鬼龙向霸灵帝左半身喷出磷火，霸灵帝随手发射出灰暗光线，光线穿透磷火，将鬼龙打得形神俱灭。

   亢金龙还要发动进攻，心月狐已经牵住他的手，银白光芒将他们紧紧包围，转瞬便消失在宫殿之中，这正是混沌灵法中的“瞬间转移术”。

   霸灵帝运尽灵力，将碍事的牛金牛尸体爆得粉碎，眼见两个他最忌讳的弟子成功逃遁，他立时火冒三丈，大吼下令：“给朕调集所有人马，捉拿叛贼亢金龙、心月狐，绝对不能让他们逃离霸灵城！”

   “是！”剩下的四个灵魔急忙下跪领命，但此时除了尾火虎，每个灵魔都在暗想：陛下下一个要对付的人会不会是我呢？

四十、故人归来

“惊尘，惊尘！”声声呼唤惊醒了沉睡中的圣灵军总帅，模糊视野中出现的竟是阔别已久的神秘道人，而屋外卫兵却丝毫没有察觉主帅房中多了一人，这简直是匪夷所思。

   惊尘看清来者，不禁愕然：“是你，莫非我，我又在做梦？”

   “哈哈哈，哪里有那么多梦境？你忘记了，贫道说过，待小草复原，我就要带你去见她，现在终于到时候了。当然，也许相见不如不见，你自己思量吧！”

   “小草？难道，难道那不是梦，小草确实被你带走了，她，她现在怎么样了？是否已安然无恙，我要见她，我一定要见她？我再也不让她离开我，再也不让！”惊尘喜出望外，乃至口不择言。

   那道人却轻声叹息：“你可以见她，但恐怕还是不见为妙！”

   “为什么？”惊尘兴奋心情渐渐被恐慌替代，道人分明话外有话，究竟是何用意？

   望着面色逐渐凝重的惊尘，道士依然摇头叹息：“也罢，也罢，且随我来吧！”

   神秘能量再次充斥四周，因处于战时状态而寝不更衣的惊尘只觉周围景物逐渐模糊，转瞬又慢慢清晰，明明刚才将近黎明，转眼间却已是阳光明媚，真是咄咄怪事。

   “这是哪里，是混沌界，还是无忧界？”惊尘目睹此景，不由满腹疑问。

   道人大笑数声回答：“什么混沌无忧，我们还在阎浮界。”

   “可是为什么……”

   “为什么天色不同，是吗？哈哈哈，你以为阎浮界只有古兰圣林、雪枫村、菩提寺、平安城这么点区域吗？此世界广袤无垠，远远超出你们的想象，比雪枫村更偏僻的桃源圣地比比皆是，小草就被我安排在前方不远处的小村庄内，无论是千年前的诸神之战，还是千年后的阎浮大劫，都未曾波及此处。由于这里与平安城相距甚远，时区上难免有所差异，诸神典籍中应该记录了他们故乡的‘时差’，足以解释你心中疑惑。”

   惊尘似懂非懂，但他现在无心讨论什么时差、时区，他只想尽快找到失散已久的小草，用自己的化合灵法生生世世守护心中所爱之人，再也不让她受到丝毫伤害。念及于此，已贵为圣灵军总帅的青年领袖，大步流星向道人所指方向奔去。果然不远处隐现村庄，惊尘大喜之余，加快了速度。

   林荫处忽现熟悉身影，让惊尘骤然止步，他缓缓扭头望去，不由惊喜交加。因为那位正在采摘果实的村姑，正是他日思梦想的小草，千言万语涌入喉头，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惊尘正要呼唤久别爱人，小草身后突然有人招呼：“老婆，该回家了，随便摘几个果子就可以了，你有孕在身，不要太过劳累。”

   说话者是个陌生青年，他虽然貌不惊人，但对妻子温柔体贴，足为丈夫典范。只是，只是他口中的“老婆”……正是惊尘苦苦寻找的小草。

   小草并未注意到惊尘出现，转身微笑娇嗔：“好了，好了，我的好老公，我怀孕不过一个月，不会妨碍我做事的，你未免太紧张了！”

   “做老公的能不关心自己的老婆吗？不然还要老公做什么？乖，听话，我送你回家。”

   郎情妾意的缠绵话语中，并未发觉外人接近的小夫妻已踏上归途，只剩下惊尘茫然失神、独立林间。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小草已成他人之妇，难道她，已忘记与自己同悲共喜的往昔岁月，另觅新欢？为什么，这一切是为什么？

   “惊尘，你应该还记得，贫道说过，贫道或许能救活她，但她将会失去所有厌倦的记忆，只保留真心追求的渴望。”神秘道人缓缓出现在惊尘身后，“贫道没有辜负你的嘱托，成功让她死而复生，但她却忘记了往昔一切，包括你，包括赵刚，甚至忘记了原来的名字——小草。她现在叫‘琪’，而那个青年，正是她的新婚丈夫。或许，她内心真正渴求的伴侣，既不是曾有负于她的赵刚，也不是对她痴爱且让她惶恐不安的你，她所需要的，只是个体贴入微的丈夫和平静自然的田园生活，过去种种，都已不复存在，她与尘世间的纷纷扰扰再无瓜葛……”

   听到道人解释，惊尘怒悲交加，愤怒、痛苦、嫉妒、失望齐聚心头，紧握双拳隐隐闪现化合能量。惊尘异动，自然逃不出道人双眼，道人轻声问：“怎么，你要杀人，杀谁？是我，是小草，还是她的丈夫？即使你杀了所有人，又能如何？”

   “我，我，我不知道……”惊尘此刻心情波荡，已不知该说些什么，刹那间佛谒重现脑海：“有无必有常，富贵必贫贱，合会必别离，强健必当死。菩提本无树，明镜亦无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念及此处，耀现五彩的墨黑能量顿然无形，攥紧双拳也缓缓分开，只是他缠绕心中的苦闷却依然如故。

   鸟鸣声声，只见绿叶红果间，一对翠羽黄衫的飞鸟轻快逍遥地旋舞高歌，似在享受天地间的无忧欢乐。惊尘痴痴呆望，似有所悟，伴随着缓缓流下的泪水，他不由喃喃自语：“结束了，都结束了，小草已成往事，唯有琪无忧无虑地享受着与世无争的生活，陪伴着理想伴侣。遗忘是福，忘记，何尝不是幸运。我本孤行客，何必争红颜，该走了，我真的该走了！”

   “无量寿佛，多少世人执迷凡尘情爱，冲冠一怒为红颜，然而能大彻大悟放开往事者，又有几人？惊尘，你若真能放下，才对得起所有故人旧爱，他们的牺牲和付出都是为了让你不负理想，走出自己的天地，还望你多多保重。时间到了，你自当归去，贫道也该离开了！”

   “道长，且慢！”惊尘似乎尚有疑虑未解，“你，究竟是谁？”

   “哈哈哈，我吗？其实不过是另一个你。我们所处的宇宙幽深广袤，隐藏着无数奥秘，存在着无数时空。在每个时空都会有相应的你存在，我不过是你其中的化身之一而已。只不过，我比其他的我更幸运，偶然突破了时空限制，游走于宇宙之间，观察着每个‘我’的悲欢人生，记录着每份喜怒哀乐。如今，我能为你所作的事，也仅限于此了，待到你完成天赋使命，我们或许还会相遇。惊尘，我的兄弟，或许你会把我们的相遇当作幻梦一场，但当我们再度相会时，你自然会记起我这化身，后会有期了！”

   道人猛然扬手，惊尘来不及作出反应，便被突现神秘能量所包围，周围情景重新由清晰化为模糊……

   “不要走！”惊尘意志清醒过来，只见自己依然坐在床榻之上、身处卧室之内。难道，刚才所有尽是梦境，道人、小草均为虚幻？诧异间，惊尘缓缓下榻，却猛然发现鞋底沾上几片陌生绿叶，而衣襟上也隐现清新果香。惊尘不由喜悲交加地自言自语：“不是梦，这不是梦……”

   “总帅，你原定亲自招募新兵的时间到了，您该动身了！”门外传来亲兵催促声。

   重归现实的惊尘急忙回应：“我知道了，马上就出来！”这位如今名闻两界的英雄豪杰，不再为往事伤感迷茫，当完成使命的道路即将走到尽头，他已再无牵挂……

   ※                   ※                  ※

    “是你！”惊尘注视着面前新兵不由大惊，他实在没想到这个人会到平安城参军，而对方冷冷回视，既无别人对惊尘那般的崇拜与敬意，更无丝毫畏惧。

   “惊尘，我怎么了？我不可以参军吗？”

   申灵将傲天果断挡在惊尘面前，呵斥道：“来人，给我把这家伙轰出去！”

   惊尘亲兵上前就要动手，却被惊尘制止：“大家不要动手，这个人，他，他是我过去的朋友。”

   “呸，谁是你的朋友？你害死了小草，我绝不会放过你！霸灵军他们也有份，所以我同样不会放过他们。我来参军并不意味我原谅了你，请你搞清楚这点！”异常嚣张的新兵无疑正是惊尘过去的故人兼情敌——赵刚。

   “惊尘是我们的领袖，你既然立誓终生与领袖为敌，就是我军公敌，我们这里不欢迎你！”随着戌灵将韩卢的斥责，周围战士和参军青年顿时鼓噪起来，大有要将此人大卸八块之意。

   “大家都静静，听我说两句！”惊尘严厉话语将所有声音压下，“我现在虽是圣灵军领袖，但圣灵军是为拯救阎浮界、消灭霸灵军而存在，它不是我一个人的军队。赵刚确实和我有点过节，而那件事，我，惊尘，也确实要承担责任。我们两个人曾共同爱上一个女孩，但因为这场由霸灵军挑起的战争，我们永远失去了这个女孩，她，再也回不来了……”说到这里，惊尘、赵刚的眼圈都已湿润，谁能忘掉那个让他们欢喜、让他们忧愁的小草呢？如果时间可以倒流，他们宁愿死的是自己，而不是失去那个可爱少女。虽然惊尘心知小草已死而复生，但依然心如针扎般疼痛，因为无论生死，小草再也不可能回到他身边，而他也无意再让“琪”被任何过去所打扰。

   周围有不少青年，也在战争中失去亲友，为了报仇雪恨，他们才毅然来到平安城中，要求参军攻打混沌界。听到惊尘哭诉，他们不由同病相怜，悲从心来。男儿有泪不轻弹，而无数男儿此刻却流下饱含痛苦回忆的泪水，思念着无端遇难的亲人、情人、爱人……

   惊尘抹去眼泪，继续说：“现在他肯暂时放下我们之间的恩怨，为消灭敌人而参军，我很惊讶，但也很高兴。赵刚，我在这里向你保证，等到两界和平到来之日，只要我惊尘不死，定会给你个交代。”

   “好，那你保护好你的命，等灭了霸灵帝我再跟你算清所有恩怨！”望着赵刚坚毅眼神，惊尘微微点头，他的心中却在默问：“小草，我这次是否做对了？”

   ※                   ※                     ※

   在惊尘安排下，赵刚被分配到空海部队中，空海不知为何对赵刚非常看重，很快就让他成为自己亲信。

   这天，空海正在指导赵刚等亲兵修炼灵法，突然烟花冲天而起，正是聚集圣灵联盟高级将领开会信号。空海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急忙率领亲兵向主帐走去。

   这次聚会看来非常重要，以至于守卫主营的辰灵将轩威只允许空海一人进入，空海深知事情严重性，毫无怨言地孤身进帐。当他走入主帐时，熟悉身影映入他眼帘，那不就是亢金龙吗？他再仔细望去，亢金龙身边多出个倾国倾城的精灵族美女，两人堪称佳偶天成，另外还有个精灵族青年，他年纪轻轻，却散发出非凡气质，无疑受到过上等贵族教育。

   见到空海，惊尘忙为客人介绍：“麦克·安德森先生、心月狐将军，这位就是我圣灵军副帅空海。”

   听说美若天人的女精灵就是当年三才山下大屠杀的元凶，空海简直不敢相信。过去，他曾不止一次想过要亲手杀死满手血腥的仇敌，为三才山下的三万死难五行传人复仇。可是，或许是受到芸月善良本性的影响，如今他却对心月狐毫也恨意。

   空海对客人们微微点头，就坐到自己位置上，问惊尘：“亢金龙将军去而复返，是要回来为我们当向导吧？”

   空海的问题令在座诸人都甚为吃惊，不知他为何会猜测如此准确。空海扫视着众人怪异神情，嘿嘿笑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跟着惊尘这么久，又作了这么长时间副帅，如此简单的判断推理我还能做到。亢金龙将军当初不肯留下，不用问是关心漂亮的心月狐将军安危。如今，你们仓促逃回，又来投奔我军，定是为躲避邪灵帝的迫害，但只有消灭邪灵帝，才能一劳永逸！所以我猜你们定是欲为我军担当向导。只是不知这位什么什么森先生，又是什么人？”

   麦克·安德森彬彬有礼地向空海鞠了个半躬：“我叫麦克·安德森，是混沌界长老会会长的独子。如今霸灵帝，不，是邪灵帝，他为了个人野心，独揽大权，强占民财，而且还与盗匪勾结，残害霸灵门功臣，可说是飞扬跋扈、众叛亲离。为了混沌界黎民百姓，我代表长老会来与诸位阎浮界英雄谈判：只要你们保证众位长老的合法财产不受侵犯，保证混沌界的繁荣昌盛，我们不但愿为诸位进攻混沌界作内应，而且一统两界后。我们还将提供大量资金，以恢复两界经济。”

   小安德森一番话，令众人沉默无语，若能得到混沌界长老会资助，固然是天上掉下来的大馅饼，可是吃人嘴短，拿人手短，以后岂不是如同霸灵门般需要处处依赖他人？更何况，维持混沌界三百年之久的长老会可能全心全意帮助圣灵联盟吗？谁又能肯定这不是霸灵门的阴谋之一？

   心月狐天性聪慧，看出众人顾虑，立刻为高级将领们服下“定心丸”：“这位小安德森先生是长老会会长独子，他愿意作为人质留在平安城，如果长老会有阴谋，你们可立刻让安德森先生断子绝孙。”

   惊尘等人目光间略作交流，便有所决定，惊尘微笑表态：“长老会如果申明大义，肯鼎力相助，我们自然欢迎之极，不过事情重大，请诸位先去休息，我们稍后会给予答复。”

   “好，这件事情确实不应仓促决定，但我们协助亢金龙、心月狐将军出逃，早晚会被邪灵帝发觉。我希望诸位能尽快决策，不然长老会若被邪灵帝寻衅迫害，便万事晚矣。还望诸位三思，在下先行告退。”见众人点头应允，小安德森三人转身欲走，但惊尘却突然发话：“亢金龙将军，还请你稍作停留，我们还有事相求。”

   亢金龙望着惊尘信任目光，露出感激笑容，回首和心月狐叮嘱几句。小安德森和心月狐出帐后，他便在妙昙身边坐下。

   “参水猿有消息吗？”惊尘似乎对参水猿始终抱有几分遗憾。

   亢金龙摇头叹气说：“看来他凶多吉少了，不仅如此，我们留守在混沌界的左翼灵魔被我师父杀害了四人，如果不是长老会帮助，我和心月狐恐怕也难以生还。”

   “那么，现在霸灵帝可用的灵魔岂不是没有几人了吗？”青龙皱着眉头问。

   “是啊，他现在身边只剩下尾火虎、翼火蛇、柳土獐和氐土貉，这四人中除了尾火虎灵法修为高超，别人不足为患！”

   “那可真奇怪了？霸灵帝现在不但残杀得力干将，还和长老会闹翻了，那他又凭什么与我们抗衡呢？”玄武所问也正是众人疑问。

   亢金龙沉吟片刻，顿有所悟：“这次师父为除去我们，居然和混沌界刺客幻魔族合作，他既然连幻魔族都能收买，那么其它的混沌种族，也必会为他们所用，或许这就是他的最后资本。”

   “什么混沌种族？亢金龙将军，能否请你说得再详细点。”朱雀急切问道，以四方情报网的力量都从未侦察到的种族，当然不可轻视，不安情绪迅速感染了圣灵联盟的领袖们。随着亢金龙叙述，众人面面相觑，他们终于明白，自己所要面对的是多么可怕的敌人……

四十一、混沌魔族

混沌界恶魔谷，佩戴着魔神面具的中年人类男子正步伐稳健地向谷中走去。此处历来被列为混沌界禁地，没有霸灵帝允许，任何人都不敢随便接近，这名男子居然有如此特权，他究竟是谁？

   “什么人？敢擅闯禁地？不要命了吗？”质问声不是来自某个人，而是发自谷中树木阴影，显得那么匪夷所思。

   魔神面具人不作应答，只是亮出漆黑木牌，牌上居然铸刻着狰狞恐怖的魔神画像。看清木牌，阴影中突现二人，他们身着夜行忍装，脸上罩着鬼神假面，处处透发出诡异。

   两人向来者恭敬下跪，请罪道：“不知是魔神大人驾到，还望恕罪。”

   “不知者无罪，你们做得很好。”来者摘下面具，露出庐山真面目，正是混沌界之主——霸灵帝，“你们留下一人继续监视谷口，另外一人前面引路，带我去见三大首领。”

   “遵命”两人又化为黑影，一个继续隐没在树木阴影之中，另一人迅速向谷中移去，而霸灵帝也化作黑风，紧随其后。

   ※                    ※                          ※

   带路黑影移动到山谷尽头的巨石前停下，再次现出人形，黑风也随即变回霸灵帝，只听瓮声瓮气的声音响起：“托斯，你的任务完成了，魔神大人由我带进去吧！”

   托斯深深行礼回答：“是，阿撒塞勒大人，敬爱的军旗长，魔神大人就交给您了。”说完，托斯又化为黑影移向谷口。

   巨石略作颤动，瞬间缩回普通人大小，幻魔族第一高手阿撒塞勒也随即现出原身，如果不是他忠诚于大师兄摩洛，恐怕幻魔族首领非他莫属。此时的阿撒塞勒身为三魔族军旗长，掌管所有军中杂务及侦察、放哨、巡查等任务，是恶魔谷仅次于三族首脑的重要将领。

   面对这本领高超的幻魔，霸灵帝微微点头。阿撒塞勒下跪行礼后，他向后面石壁发出黑光。石壁上随即突现能量通道，阿撒塞勒引导霸灵帝继续前行。

   穿过恶魔通道，眼前豁然开朗，只见深邃洞窟内引出无数通道，洞窟下火热岩浆不断冒出气泡，使周围环境极其炎热。但翼魔族、幻魔族、影魔族三族魔民早已习惯这恶劣环境，在此处随意进出，丝毫不受高温影响。见到阿撒塞勒，每个人都恭敬行礼拜见，对于他后面的那位霸灵帝，人们却只是用惊疑目光注视，不知贵宾究竟是何方神圣？

   顺着深邃窟道，霸灵帝来到前方巨大宫殿前，这里以诸神典籍中臭名昭著的“恶魔殿”命名，而三族魔民对此名字倒是非常喜欢。然而，诸多魔族民众却不知道，为恶魔殿命名并题写牌匾者，正是霸灵门创始人——霸灵圣。

   恶魔殿门口，影魔族首领玛门早已收到阿撒塞勒传来的特殊信号，恭敬迎候尊敬的魔神大人。魔神是他们对历代霸灵帝的称呼，而忠于职守的灵魔们万万没想到，他们追捕混沌原始族人的任务，不过是替三魔族铲除叛逆，历代霸灵帝早与三魔族高层保持着密切往来、亲如一家。

   与所有影魔族人相同，玛门也是面目清秀，但头颅高耸且无须无发，如此古怪形象恐怕只有混沌界中才能找到。他笑容满面迎向霸灵帝：“尊敬的魔神大人，别西卜大人和摩洛大人为了给您洗尘，亲自下厨去安排饭菜，他们未能亲迎之罪，还望您海涵。”

   霸灵帝哈哈大笑：“朕与你们都是老朋友了，什么罪不罪的，只是又要叨扰你们了。”

   “呵呵，魔神大人还是那么平易近人，有您这样的贤君坐镇混沌界，混沌界怎能不繁荣昌盛呢？”

   “唉，混沌界是否繁荣昌盛我不知道，但大难临头却是近在眼前啊！算了，进去再说吧！”见霸灵帝忧心忡忡，玛洛不由也为君主忧心，看来混沌界真的到了生死关头，否则又有什么事情能难倒天下无敌的霸灵帝呢？

   背长黑翼、身材魁梧的翼魔族首领别西卜、外表看来与人类无异的幻魔族首领摩洛，正指挥部下布置宴席。虽然身处炎热地底，但在历代霸灵帝教授的混沌灵法培育下，很多独特的蔬菜果实也得以在恶魔窟中生长，因此这里的菜肴绝不比威德宫逊色。

   望见玛门、阿撒塞勒引导霸灵帝走来，两位首领匆忙上前迎驾。霸灵帝与老友们热情地打着招呼，拥抱拥抱别西卜，拍拍摩洛肩膀，简单的动作却让魔族首领们倍感亲切。

   宾主就席，难免寒暄，但很快霸灵帝就从普通问候谈到当前形势，在将惊尘等人的义举添油加醋地丑化后，他感慨说：“我们霸灵军为将阎浮界百姓从天灵门腐朽统治下解救出来，牺牲无数忠勇之士，没想到最后却被守旧分子从中挑拨破坏，以至于朕的徒弟也不分青红皂白地临阵倒戈，致使圣战功亏一篑。唉，朕现在真是孤家寡人了！”

   “魔神大人，您怎么会是孤家寡人？我们混沌魔族会始终支持您、拥护您！”

   别西卜的表态立时得到其他人响应，摩洛激动声明：“魔神大人，不管您有多少敌人，我们混沌魔族定为你一一铲平，不用说翼魔族和影魔族，仅靠我们幻魔族，就可以让他们后悔自己生出来！”

   “摩洛，杀鸡焉用宰牛刀，我们影魔族的影忍足以将守旧分子和叛徒杀得落花流水，魔神大人，请您允许我现在去调集人马，为您报仇雪耻！”玛门似乎比摩洛更为性急。

   “三位首领，我可不可以说句话？”阿撒塞勒客气请示，三首领早把他看作与自己地位相同的魔族领袖，自然没有异议，“属下认为，魔神大人天下无敌，如今被逼到此地步，可见那些顽劣分子绝不能小觑。这次我们必须让翼魔族的飞行武士、幻魔族的杀手、影魔族的忍者，再加上我们为魔神大人训练的妖精狼骑士共同出击，恐怕才能解决危机。”

   “阿撒塞勒，真是三日不见，当刮目相看啊！没错，朕这次前来，本意就是邀请三魔族与我霸灵大军共同迎敌，化解空前灾难。不过我们这次的对手不仅仅是少许守旧分子，还有阎浮界上古四神啊！他们可是自霸灵门立业以来最令我军头疼的超级强敌啊！”

   听闻传说中的“四神”也在敌军之列，四魔不禁倒吸冷气，但他们的斗志随即再次被点燃，别西卜一拍桌子：“阎浮界四神算什么？我就不信我们混沌四魔族会斗不过他们？”

   霸灵帝摇摇头，双眉紧皱：“这阎浮四神绝非浪得虚名，金神白虎擅长雷电之术，还能把金系能量储存体内，随时调用，是四神之中最擅长战斗的武士；木神青龙，木系灵法已达通神境界，可将发出的声音作为攻击能量，是四神中对五行灵法理论最精通的专家；水神玄武能从空气中提取水系能量，擅长设置各种水系阵法，是四神中最狡猾的老狐狸；火神朱雀只要身在光明之处，她就能吸取到源源不断的火系能量，各种火焰都可玩弄股掌之上，是四神中最难缠的女斗士。朕惹上这四神，归根结底都怪朕多事，非要去解救阎浮界百姓于水火之中，一切劫难还是朕自己来承受吧！今天此来，我早已放弃初衷，只想在大战之前，与诸位兄弟最后相聚。说实话，朕实在不希望连累你们混沌魔族啊！”

   霸灵帝看似发自肺腑的“劝告”，令四魔愈加激动，玛门猛地站起嚷道：“魔神大人，您把我们当作什么人了？混沌魔族又岂是贪生怕死之辈？这四神虽然厉害，但跟我们四魔相比，我们还不放在眼中！”话音未落，玛门突将手中餐刀向门外掷去，速度之快，即使霸灵帝这样的绝世高手，也只能突见光线闪过，却根本看不清餐刀本体。

   虽然已达光速，餐刀却没有飞出门外，因为玛门在瞬间已现身餐刀正前方，将餐刀稳稳接在手中。在场几大高手，居然无人看清玛门何时离开座位，最多只是看到人影晃动，玛门就移动到距离座位近百米之处。

   玛门突然再掷餐刀，令此物以更快速度飞向别西卜，别西卜的身手自然不够敏捷，但他只是轻轻地吹了口气，那餐刀居然停留在半空打起转来。

   目睹玛门和别西卜的精彩表演，摩洛也不禁手痒，随着他左手轻动，怪事立现，只见摩洛左手倏然消散不见，只剩下光秃秃的手臂，而左手正体却化作无数金属转轮旋转着飞向餐刀。阵阵金属锯齿声后，转轮飞回主人手臂上，再次化为灵活结实的人手，而餐刀却化成无数金属碎屑，向地上跌落。

   碎末并未落地，相反却轻飘飘地在空中飞扬，原因是阿撒塞勒暗中使力。作为幻魔族高手，他只继承了幻魔变形的本领，而双手却不能变化成武器。可是阿撒塞勒天赋异能，拥有更加惊人的力量。只见他游戏般地动动手腕，碎屑随即合拢，瞬间又化为餐刀，“飕”的一声，重新飞回到玛门桌上，扎扎实实地插在玛门餐盘的菜肴之上，似乎比原来更加坚实耐用。此时，人影晃动，玛门已重回座位，端坐微笑。

   小显身手的四魔满面笑容向霸灵帝举杯敬酒，霸灵帝不由喜上眉梢：“四魔果然名不虚传啊！是朕不好，小瞧你们了！那么今后混沌界的安危就交予诸位了！”

   “请魔神大人放心，我们绝对不让您失望！”别西卜代替诸魔答话后，诸魔将手中烈酒一饮而尽，与霸灵帝共同开怀大笑。

   眼见魔族高手心甘情愿为自己所用，霸灵帝现在真想跟老对手说句话——“惊尘，你的麻烦来了！”

四十二、突袭

莫尔非荒原，是混沌界最荒凉之处，寸草不生、禽兽不存，甚至传说有鬼怪出现，因此这里渐渐被视为死亡之地。

   一个侍从打扮的精灵鬼鬼祟祟来到此处，他深知责任重大，所以不得不处处小心。四顾无人后，他将手中沉重皮箱置放在地，从中取出奇怪仪器，随着他细心调试，墨黑光芒向前方射出，随即呈现出广阔空间之门。

   侍从耐心等待着，根据主人交待，如果半柱香时间内，空间之门中没有任何动静，他就必须立即携带仪器离开，也意味此次任务失败。其实，任务失败也不错，起码可以少担些风险。

   可惜，侍从的如意算盘没有打响，因为动静很快就如约而至。只见相貌俊美的女翼人以闪电速度从空间门中飞出，如果不是她突然停在侍从面前，并且将略为灼热的手掌切在对方脖颈表皮上，或许做贼心虚的家伙还以为是错觉而已。

   “不要！不要！我只是安德森先生的侍从，一切都是他命令我做的！”精灵侍从惊慌大嚷。

   “做得好，不过为安全起见，空间仪还是由我们保管吧。”随后从空间门走出的蜥蜴人，毫不客气地夺取了仪器操控权。

   侍从目瞪口呆地注视着这两个人，不知主人让他来接应的到底是何方神圣，此后场景更让他吃惊，只见密密麻麻由不同种族组建的军队在各自将领率领下，有条不紊地从空间门走出。

   没多久，空旷荒原已显得狭窄，人群挤满每座小丘、每寸草坪，这样的大场面即使是霸灵帝阅兵也难以比拟。

   大约半个时辰后，一个虎人向操纵仪器的蜥蜴人打个招呼：“好了，玄武，二十万大军尽数顺利集结，关闭这东西吧，别让敌人发现了我们的行踪。”

   玄武点点头，立即关闭空间之门，将仪器收起，而女翼人也放开了胆小如鼠的精灵族侍从。

   一个独角兽人向侍从走来，侍从立刻认出对方就是大名鼎鼎的灵魔亢金龙，亢金龙向他微笑发问：“你家主人还有什么吩咐吗？”

   “我……我家主人，他……他说让我带你们去三十里外的洛克森林，他们在那里迎接……迎接你们。”侍从虽知亢金龙对他绝无恶意，但依然忍不住冷汗涔涔、张嘴结舌。

   听到侍从的话，虎人发出大吼：“大家注意，我们要出发了，去找霸灵军算总帐吧！”

   吼声随即被惊天动地的欢呼声所淹没，斗志昂扬的大军在侍从引导下，浩浩荡荡地向前方行军……

   ※              ※                    ※

   平安城西门，负责守门的菩提军夜叉族将领罗刹打了个呵欠，他真不明白为什么远征军要把他们天龙八部排斥在外，越想越心烦，他干脆闭上眼睛，坐在椅子上小憩。忽然，一个士兵惊呼起来：“霸灵军，霸灵军打过来了！”

   罗刹猛地站起，顺着士兵指点望去，只见远处风尘大起，无数敌军凶神恶煞般地杀来，绝对是霸灵军无疑！

   “快发警报！”罗刹刚发出指示，就听到身后大乱。他回头望去，只见霸灵军士兵们不知何时现身城墙之上，守城战士措手不及，慌乱间已有不少人倒下。

   罗刹两手飞甩，发出几道电流，将冲杀过来的十几名敌人打倒在地，顺手拉过身边信号兵，大吼道：“快发警报！”

   “是～是！”虽然信号兵并非新人，但如此严重的局面他还是头次经历，匆忙间居然也不由惊惶失措。

   随着警报信号的升起，北门、南门也继而发出信号，难道敌人竟从三路进犯？罗刹不由紧张起来。

   其实又何止如此，不少灵妖、灵鬼通过“瞬间转移术”已出现在平安城街道之上，他们见人就杀，即使是妇女儿童也不放过。仓促迎战的阎浮战士奋起反击，巷战此起彼伏。

   碧绿光芒从平安殿不断扩大，迅速将平安城完全笼罩。双方将士开始并不清楚绿光究竟有何用处，可是当部分刚将半个身子转移到城中的霸灵战士发出阵阵惨叫、并被硬生生截为两截时，阎浮战士们终于明白：这是穆斯林先知“明珠”的“古兰结界”，可防止敌人通过灵法继续侵入城中。

   城中形势顿时逆转，后援被截断的霸灵战士迅速被城中数万生龙活虎的战士分割包围，大部分被包围者见苗头不对，迅速弃械投降，少数不识好歹的死硬分子，转眼被乱刃分尸。危机并未就此解除，城外敌军已杀至城下，平安城内的大部分将士急忙分兵上三门支援。

   ※                    ※                         ※

   无论形势如何危急，东门守将梵天丝毫不加理睬，虽然部下已再三请求去支援其它城门，他却总是和蔼可亲地摇头拒绝：“这么想立功啊？等等吧，大功劳马上就到了！”

   虽然东门守军战士对梵天的话半信半疑，但事实很快证明梵天所言非虚，只听连连巨响，大约上万霸灵军将士在城墙下破土而出，呐喊着向城上攻来。不少霸灵战士不依赖任何工具，如履平地般踩踏城墙而上，足见灵力之强。

   梵天见状发出冷笑，只见金光闪烁，一个灵战士手持佛家宝物玉如意和降魔杵，踏墙而下，所到之处，敌人纷纷摔落。其他出身灵武门的守城战士，也纷纷仿效梵天，召唤出各自控制的灵战士，指挥他们向墙壁上乃至城下敌军杀去。

   霸灵军进攻受阻，但并不甘心失败，等级较高的灵妖随即召唤出相应邪灵兽与对方灵战士相抗。城下灵兵之战就此展开，此处数名灵战士将巨大邪灵兽砍为灰色烟雾，那里又有几只邪灵兽凶狠地将灵战士嘶咬成碎末……

   混战之中，梵天指挥的灵战士无疑是最强者，只见他驰骋沙场，所向无敌，不但将挡在面前的邪灵兽扫除得干干净净，还顺便除去了几十个无暇自卫的灵妖。

   “小小灵战士敢如此猖狂，你们让开，让我来收拾他！”霸灵军中某虎人咆哮而出，正是灵魔尾火虎。随着虎啸和混沌能量爆炸，张牙舞爪的雾魂兽向梵天指挥的灵战士扑去。

   灵战士不慌不忙，闪身躲避，将降魔杵插向雾魂兽身躯，运足十成功力乱搅，雾魂兽在惨叫中随即化为散落气体。灵战士正要乘胜追击，突然身后啸声再起，他急忙闪身躲避，巨型兽爪恰好狠狠扑来。原来，刚才被搅散的雾魂兽已再次合拢，威力似乎更胜从前，凶狠万分冲杀过来，灵战士不得不继续与它再度厮杀。

   尾火虎正指挥雾魂兽突袭帝释天，忽然劲风迎面扑来，他只来得及微微侧头，能量箭便呼啸而过，在他脸庞上留下深深血痕，接着又穿透了十几个霸灵战士的身躯方才消失。

   一道身影笑嘻嘻地突现尾火虎面前，居然是个奇形怪状的灵战士，这灵战士三头三面八手，正面如菩萨，左面为猪头，右面似少女，每张脸上有三只眼睛，每只手都拿着不同物品。尾火虎正要上前攻击，那灵战士猛然消失得无影无踪，而旁边观战的霸灵战士则不断呻吟倒下，令尾火虎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下手。

   这时，雾魂兽似乎也是情况不妙，只见一个八臂三眼同样手持金刚杵的灵战士出现在它身后，两位灵战士几乎同时将金刚杵插中雾魂兽身躯，两人念念有词，雾魂兽随之发出声声惨叫，彻底烟消云散，再无复活可能！

   尾火虎没想到区区三个灵战士竟能把自己逼到如此地步，不由火冒三丈，却不知梵天本来就是灵武门指挥灵战士的高手，隐居之后又苦加钻研，实力已不在灵武门五帅之下。他所指挥的灵战士都来自佛家典籍，前者是擅长战斗的战神帝释天、隐身者是神出鬼没的大神摩利支天，而后者则是天生神力的男神大自在天。

   无知的代价是惨重的，尾火虎暴怒之下破绽百出，而他的部下们早已害怕得四散后退。不出十招，三个灵战士天神从不同方位将兵器击中尾火虎，尾火虎的护身气劲完全无法抵挡虚幻战士的攻击。

   尾火虎仰天发出不甘心的怒吼，随着敌人兵器的拔出，巨大身躯无力倒地，虎目圆睁，死不瞑目，或许这就是他协助霸灵帝残害同门的报应。

   霸灵军未死战士们纷纷发出惊叫，争先恐后地向后方逃去，强如尾火虎都战死沙场，他们不逃还等什么呢？

   此时，两个身着头套长袍，佩戴鬼怪面具的神秘人从霸灵军后方纵身跃起，踏着逃兵头颅飞奔而来，被踏之人立刻头骨爆裂，七窍淌血而死。不消片刻，神秘人已到众灵战士面前，其中一个神秘人随手划破半空，银灰能量以半圆状扩展开去，包括三天神在内的灵战士随即尽数化为乌有。

   后军霸灵帝刚刚下令屠杀逃兵，当他目睹神秘人的无穷威力，不由冷笑着自言自语：“这种方法，果然可以提高他的力量。”

   “陛下，他们是谁？”柳土獐小心翼翼地向主公请教。

   霸灵帝不满扫视部下：“不该问的不要问，看就是了。”自讨没趣的柳土獐立刻退到霸灵帝身后，不敢再胡乱开口。

   神秘人们正要纵身而上，梵天身后忽然飞出两名亲兵，迎敌而战。他们面如死灰、表情呆滞，其中一人手中猛然多出柄五彩能量剑，另一人则发出绚丽黑光。

   两个神秘人身在半空，丝毫不乱，他们闪首躲避，同时各自发出能量，一道是灰暗混沌能量，另一道居然是五行金能量，两个阎浮战士惊愕之余也本能侧首，恰恰躲开对方攻击。

   四人稳稳落在地，脸上的面具、皮膜都因为冲击脱落，各自露出真实面目。那两个梵天亲兵竟然是惊尘和空海，而神秘人则更让众人目瞪口呆，他们是眼中无神的参水猿和金灵帅天昊。

   还有一人也极受震动，那就是后军压阵的霸灵帝，他万万没想到两个灵帝级高手并未跟随圣灵军主力突袭混沌界，而是在此处守株待兔，自己控制的两具傀儡，又岂能与两大超级高手过招？

   突如其来的变化几乎惊呆了在场众人，两军阵前霎时恢复宁静，不同疑问存在于众人脑海，或许不经一战，谁也寻找不到所需要的答案……

四十三、神魔大战

洛克森林名为森林，实际上经过长老会富翁们的乱砍滥伐，早已化为只剩几棵小树的平原再加上个名不副实的称呼而已。

   夜幕笼罩下，安德森率领诸位长老在此处静静等待着阎浮大军的到来，他从地面颤动上已感到对方正慢慢接近，他甚至计算出对方人数大约有十五万，不，二十万人左右。

   安德森眼神中突然爆发杀机，当头裹红布的阎浮数千人类先锋军出现在地平线上时，他回头使了个眼色，每个长老都露出冷笑，他们缓缓舒展开手掌，铁箭般的利器猛然从掌面肌肉中突伸而出。

   怪事还不仅如此，只见他们守候之处，无论是人影、树影、石影……，总之所有阴影都发生异动，天空远处的乌云也缓缓移来，缓慢得几乎让人无法察觉。

   安德森似乎察觉到变异过于明显，他低头轻声对影子说：“玛门，不要着急，等他们再近些，我们才能一网打尽，所以请你们再忍耐忍耐。”

   安德森影子缓缓点头，骚动顿时又静止下来，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只有必恭必敬的长老们继续等待着他们的客人，而客人们的身影已逐渐清晰，近在眼前……

   带路的精灵侍从见到安德森等人，兴奋地对身边红巾将军说：“你们看，那就是我的主人，我没说错吧！”侍从正要跑过去，却被红巾将军拽住：“别激动，你是我们进军混沌界的功臣，不要白白送了性命。”

   侍从不明对方所言何意：“将军，你说什么呢？我跟随主人几十年了，主人绝对不会害我！”

   “我相信你的主人不会害你，不过如果他们不是你的主人呢？”不等侍从回话，将军回头大喊：“兄弟们，干活了！”

   随着将军下令，所有战士取下裹住额头的红巾，侍从惊异地发现这几千人居然额头上都有另外一只眼睛。奇异的第三眼瞬间发出耀眼光芒，直冲前方不远处的长老们以及他们身边的景物，在光芒冲击下，长老们随即浑身疼痛，半跪在地，捂着脸痛苦号叫。

   侍从也发出惊叫，因为在特殊光芒照耀下，熟悉的主人完全改变了模样，变成了他从未见过的健壮武士。这侍从当然不会认识，此人正是幻魔族首领摩洛。而且不止是他的主人，所有长老，包括侍从、树木、岩石，甚至主人身边的牲口都化为凶神恶煞般的战士，人数足有五千人之多。

   不等对方作出反应，三眼军人们将手中长戟指向前方，长戟随即发出雪枫村独有的夺命光线。伏击者瞬间变成被袭者，五千多名幻魔刺客在意料不到的袭击下，大部分立时尸横遍野，只有不到千人仓促间纵身躲避，少数人还顺手发出手掌肌肉变化而成的铁箭。训练有素的三眼战士，轻而易举地将已失去以往劲力和准头的肌肉箭击落在旁，可见对方已完全不能对他们造成威胁。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摩洛发出不甘心的质问。

   为首三眼将军冷笑回答：“在下南华军战神，我与这些兄弟都是无忧界三眼族人，正是你们妖魔鬼怪的克星！”

   “小心脚底下！”随着后方传来的警告，三眼军急忙跳跃而起，可是匆忙间谁也来不及顾及无辜侍从。一群黑影扑袭而来，精灵仆人连绝命惨叫都来不及发出，就被几道黑影破体而过。

   发出警告的龙人将军率领近百名种族各异的高手及万余名黑衣忍者迎着黑影赶来，虽然黑影们速度惊人，但当他们遇到对方各种各样的奇特攻击方式，以及身手不在他们之下的忍者时，优劣立分。

   所有障眼法尽数失去作用，决定胜负的只有速度和力量，而在这点上双方几乎是势均力敌。黑影首领自以为速度已是天下第一，却被对方为首的龙人和人类紧紧缠住，尤其是那龙人，不知使用什么招术，每被他略微击中，黑影首领就感到体重有所增加，速度也相应减缓。

   夜晚月光洒落而下，大战黑影首领的人类突然发出声声狼嚎，瞬间化为狼首人身的战士，速度和攻击也随即大增，将黑影首领逼得节节后退。黑影首领大吼斥问：“在下影魔族首领玛门，你们是四神中的哪位？”

   “嘿嘿，就凭你也配斗四神，在下南华军夜游神，你打过我再说吧！”狼人嘲笑回应。

   “没错，如果你连我日游神这关都过不了，还是乖乖回去修炼二十年，再挑战四神吧！”龙人也是冷嘲热讽，好像根本不将影魔首领放在眼中，出手却丝毫不敢马虎。

   双方混战状态下，幻魔族根本无法插手，摩洛向身后的阿撒塞勒发出指示：“快点让狼骑兵和别西卜他们进攻啊！”

   阿撒塞勒一言不发，只是惊异望向逐渐昏暗的天空，摩洛正要顺他目光仰视，一个翼魔已猛然摔落他身前。摩洛这才明白，别西卜的翼魔族早已出动，可是他们的情形却更加糟糕。只见上万翼人正与翼魔大战，而别西卜被红衣女翼人和蓝衣男翼人紧紧缠住，他所操纵的气流与对方的雷电和火焰相比，几乎完全不起作用，身上伤痕累累。无论是别西卜、还是摩洛或者阿撒塞勒都不会想到，别西卜对手正是南华军的雷神以及他们梦寐以求挑战的四神之一 —— 上古火神朱雀。

   “快！将所有后备军都调来，我们三魔族加狼骑兵，也不下十五万人，把他们都调来！快！”摩洛已近似狂吼。

   忠诚的阿撒塞勒二话不说，甩开大步向高坡跑去，这时幻魔们才发现原来他的速度与影魔们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随着金光闪闪的旗帜飘扬，狼群嚎叫远远传出，只见骑着野狼的妖精族骑士们迅速奔来，在他们身后者，是数以万计且双手化为武器的幻魔、黑影般纵跃的影魔，还有空中乌云密布的翼魔。

   望见奔驰而来的军队，摩洛露出冷笑，如此强大的军队，看阎浮人们如何应付。

   “师兄，小心！”阿撒塞勒的提示，令摩洛猛地清醒，只见三眼族人和不少手持奇怪武器的人类战士越过被纠缠住的影魔们，半跪着摆好姿势，上万道致命光线密集发射过来。摩洛再次表现了惊人自救能力，他纵身后跃，恰好避开所有光线而落到阿撒塞勒身边。可惜其他刚才幸免于难的幻魔却没有如此好运，个个被光线穿体而亡，还有急驰而来最前锋的数千狼骑兵，纷纷连同坐骑仆倒在地，血溅当场，状况惨不忍睹。

   阎浮军攻击并未就此结束，只见不知从哪里杀出来骑着双尾虎、三眼豹、剑齿象的兽骑军，兽骑兵们由数万龙人、虎人、蜥蜴人、矮人组成，气势汹汹、锐不可当，他们在步兵掩护下，势如破竹般杀向敌军。为首几个将领坐骑上还各插一面旗帜，上面分别写着“古兰青刃”、“古兰怒兽”、“古兰海霸”、“古兰赤斧”。

   紧接着，又有一、两万服装样式大致相同的以人类为主的阎浮战士狂奔而出，他们随手提取出各色能量，有的发出攻击波，有的持续召唤灵兽，或向空中翼魔攻击，或配合其他兵种夹击陆地敌军。在五行灵法战士中，似乎有六、七个首领般的人物，他们要么能一人指挥多种灵兽，要么速度、力量远远超出常人，真可谓所向披靡、无人可挡。总之，此军无论是将领，还是士兵，人人似怀着强烈仇恨，下手毫不留情，攻击准确无误，令混沌军闻风丧胆、触之则亡。

   单调的狼骑兵远远不是兽骑兵和灵兽的对手；飞速而来的黑影尚未接近敌人，就被神枪手发出的怪异光线或五色灵术夺去生命；幻魔在惊慌中完全忘记了变化能力，只是盲目地挥舞着双手变成的兵器，无谓抵抗只能使自己更快倒下……

   对于摩洛来说，如此激烈的战争，混沌魔族们三百年来从未经历，比起他们初期预料的情景，简直是天渊之别。幻魔族的暗杀功夫、影魔族的偷袭战力、翼魔族的搏斗技巧在两军相争勇者胜的战场上几乎完全失去作用，所有作战计划都被敌人精心布置的战略战术完全打乱。

   这就是真正的战争吗？求胜欲望和必胜信心正在逐渐消失，恐惧与绝望逐步扩大，摩洛脑海完全陷入混乱，如果不是阿撒塞勒及时将他救到安全所在，恐怕他早已精神恍惚地死于乱军之中。

   “师兄，你要挺住，如果你们三首领都支撑不住了，我们就彻底完了！”阿撒塞勒的喊声提醒了摩洛，他突然想到玛门和别西卜。

   巨硕身影再次从空中坠落到摩洛和阿撒塞勒面前，两人见状不由惊呆，因为这人正是满身火痕的别西卜，他张张嘴，只来得及说一句：“我，先，走了……”，就永远闭上了双眼……

   “玛门呢？”摩洛向前方望去，眼前情形更让他失望，因为刚才大战影魔们的阎浮战士们正呐喊冲向这里，他们身后的大部分尸体都属于混沌魔族。

   “玛门呢？他脱险了吗？”摩洛急切问道，而目光锐利的阿撒塞勒却不知该如何回答，因为他已清楚地看到玛门死不瞑目地躺在尸体堆中。

   战斗已接近尾声，阎浮军的主要将领率领亲兵将摩洛和阿撒塞勒团团包围，为首的正是青龙、白虎、朱雀、玄武。摩洛面对眼前情景，发出绝望大吼，双手化成无数飞旋的金属转轮，向前方敌人飞去。朱雀只是弹了下手指，所有转轮立刻被火团熔化，再也无法变回灵活结实的手掌。

   摩洛望着四处飞散的灰烬，猛然意识到已失去双手，他在狂叫声中，疯狂地撞向朱雀，白虎眼疾手快，随手发出雷光，正击中摩洛心脏。仓促间，阻挡不及的阿撒塞勒只来得及扶住摩洛尸体，当他敬爱的师兄无力垂下手臂时，阿撒塞勒的神情因惊恐而麻木。幻魔族族长死了，他敬爱的师兄死了，一切都完了，都完了！

   “投降吧，别再做无谓抵抗了！”玄武不忍目睹这武士失魂落魄的神情，不由轻声劝说。

   和蔼话语却让阿撒塞勒凶相毕现、狂笑不止：“投降？哈哈哈哈，你们杀了我的师兄，灭了我的族人，还要我投降？如今师兄死了，我再也不会压抑自己的力量了，我要用这力量让你们全部陪葬。”话未说完，他双手大张，方圆百米之内空间立时扭曲，威力波及到的所有人都感到身体在被某种强大力量使劲拉扯，随即飘扬在空中围绕着阿撒塞勒旋转起来，如同围绕着恒星转动的行星般。

   在阿撒塞勒力量波及范围内，所有兵器化为粉碎，而灵力较低的亲兵霎时被挤碎内脏，鲜血狂喷，显然回天乏术。白虎急忙向阿撒塞勒发射出夺命雷光，雷光穿透阿撒塞勒要害，却毫无用处。生命力超越常人的阿撒塞勒狂笑着毫不在意，扭曲空间的力量不但没有减少，反而持续增强。四神、灵武四将（辰、申、戌、子）、天灵三贤、南华诸神诸将、亢金龙、心月狐，尽数被扯入空间之中，生命危在旦夕。

   外围的古兰四将正要上前搭救，白虎大吼道：“不要过来，不要……不要白白牺牲，谁敢过来，我……我掰下他的脑袋！后撤！后撤！”

   空间迅速扭转着，每个人的飞转速度愈来愈快，渐渐已无法分清这百余身影，究竟各是何人。阿撒塞勒的狂笑震撼着人们心灵，十几万将士无可奈何地惊慌面对眼前场景，每个人都在为诸将揪心扯胆，但谁也无计可施、无力可救。

   旋转速度到达极点，“轰”然巨响，爆炸平地而起。虽然因遵从白虎命令而及时后撤，但以古兰四将为首的数千前沿者，依然被大爆炸余波波及，受到不同程度的伤害，幸运地是外围将士无人再为此丧生。

   爆炸渐息，周围归于平静，无论是阿撒塞勒，还是四神、诸将、士兵，神也好，魔也罢，全部失去了踪影，或许是爆炸的威力让所有生命归于尘土，或许是空间旋转已将所有物体化为粉碎。总之，风沙卷过，爆炸处未曾留下半点痕迹，在硝烟未散的战场上，没有任何土地比此处更清洁、更宁静……

   启明星升上天空，悲痛欲绝的十几万将士泪流满面，望着空旷高地，他们无法相信在黎明到来前，诸军将领们就如此“离去”，或许这是换取最后胜利所必需的代价吧……

四十四、灵帝对决

绚丽的五彩光芒横扫而过，两个头颅高高飞扬，金灵帅天昊和参水猿的尸体无力倒下，残忍情景加上慑人心神的五行剑，竟令平安城东门的所有将士都如同窒息，数万人的战场安静得连根针落下都可听得清清楚楚。

   惊尘微张着嘴，猛然清醒过来，他拽住空海领子大吼：“你疯了吗？那是我大师伯，灵武门的掌门金灵帅天昊！”

   空海猛地挣开惊尘双手，满不在乎地驳斥：“别傻了，腐儒！天昊早就死了，现在你才是灵武门掌门、圣灵军总帅。你肩上担负着复兴阎浮、一统两界的重担，怎么可以还这么婆婆妈妈，当断不断！”

   空海的痛骂不仅骂醒了惊尘，也让霸灵帝从对空海强大力量的震撼中清醒过来，他立刻下令：“都给我冲，谁杀了这两个家伙，我让他做阎浮界之主。”

   命令虽已下达，霸灵战士们却面面相觑，谁也不敢轻易妄动。目睹此情形，霸灵帝愈加愤怒，他正要斩杀几个不服从命令的灵妖、灵鬼以儆效尤，突然三柄闪现着混沌能量的武器从不同方向指向他。霸灵帝定睛望去，企图制服他的正是身边最后三个灵魔——翼火蛇、柳土獐、氐土貉。

   “你们要做什么？”霸灵帝没有丝毫恐惧，只有被背叛、被出卖的愤怒。

   “对不起，陛下，这仗我们不能打了，再打下去，只能让兄弟们白白送死，我们已经败了，你还是痛痛快快地认命吧！”夜叉柳土獐神情肃穆，言由心发。

   “没错，我们不能再打了，要打你自己打，不要把我们拉上！”粗鲁的半兽人氐土貉则已完全失去了对待君主的礼数。

   “你们都疯了，你们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在说什么吗？你们还知道我是谁吗？我是你们的陛下，你们的霸灵帝！我现在命令你们继续战斗！”

   “兔崽子的，我们不能因为是你霸灵帝陛下的命令，就必须去送掉自己性命！”蜥蜴人翼火蛇也向霸灵帝狂吼起来。

   霸灵帝扫视着三个“好”部下，突然放声狂笑，柳土獐感觉不妙，大喊“动手”，三件武器匆忙向霸灵帝发射出混沌能量，如此近的距离，霸灵帝根本避无可避，照单全收。

   氐土貉和翼火蛇脸上露出得意笑容，而柳土獐却纵身后跃，并大声提醒同伴：“快跑啊！”

   只见毫发无损的霸灵帝，全身突现数百道灰暗光芒，不要说氐土貉和翼火蛇，就连稍微接近霸灵帝的灵妖、灵鬼们都因经受不住光芒冲击，爆体而亡，方圆数十米内瞬间倒下数百名霸灵战士。其他霸灵军将士纷纷惊叫，四散逃命，尽力远离可怕魔鬼。

   灾难并未就此结束，霸灵帝身后出现庞大魔神形象，他鬼魅般四下杀去，首当其冲的就是未来得及逃远的柳土獐，霸灵帝只略微挥动手掌，柳土獐和他身边的几个灵妖就已被截为两段，惨不可言。

   屠杀依然在继续，刚才还为霸灵帝浴血奋战的武士们如今全部成为君主泄愤的猎物，成百上千的战士倒下，而拼命逃亡者却似乎根本无法逃脱死亡的约会。

   霸灵帝正为自己再次成为生命主宰而兴奋不已，可是七彩斑斓的墨黑能量骤然击中了他的身躯，将他那疯狂的愉悦重新化为愤懑心情。不等他质问是什么人妨碍了屠杀游戏，熟悉身影已出现面前，那正是惊尘。

   本来打算袖手旁观、看场狗咬狗好戏的空海，见惊尘已经出手，他自然不甘心将斩杀霸灵帝的盖世奇功拱手让人，所以他不得不边暗骂惊尘多事，边纵身飞跃到惊尘身边。

   “够了，霸灵帝，他们曾为你出生入死，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即使现在他们想要从你身边离开，你也不应如此对待他们！”惊尘的语气冷峻之中蕴含着强烈愤怒，霸灵帝又怎会听不出来？

   “我是他们的君主，他们的领袖，我带给他们无比的荣耀，他们却想在我危急时刻离我而去，难道不该杀吗？换作你，你会放过他们吗？”

   “我不会遇到这种情况！”惊尘充满自信地回答霸灵帝，“因为我没有部下，只有最好的朋友，无论何时何地他们都会信赖我、尊重我、帮助我、支持我，我们共同追求着别人看似不能实现的梦想，在逆境困苦之中学会团结与坚强，没有什么挫折可将我们击倒，没有什么强权可让我们屈服。虽然我们也曾困惑、也曾犹豫、也曾彷徨，但今天的我们已是你永远无法理解的对手，是你永远无法击败的铁军，是你永远无法征服的力量。正因你始终不明白这道理，始终没有看懂我和我的朋友们，所以你早已注定了失败，如今该是你坦然对待失败的时候了！”

   听着句句掷地有声的话语，霸灵帝半晌无言，似乎忽然苍老许多，他猛地抬头质问：“你们怎么知道我会来偷袭的？而且还知道我会在这东门出现。”

   惊尘又微笑起来：“因为你演的太过了，你刻意与长老会不和，又故意逼反并放走了对混沌界了如指掌的亢金龙和心月狐，让我们不但可以得到长老会的援助进入混沌界，还认识到你已和强大的混沌魔族有所勾结，不得不集中主力突袭霸灵城。可是这实在太顺利了，绝对不是你的风格，所以我料定你不会在混沌界等着我们去，而是要调虎离山，反过来来攻打平安城。至于这次我们会出现在东门嘛……，说实话，本来我还无法预测你的位置，可是你偏偏要同时攻打三门，故意空出东门，这不是明摆着告诉我你要在东边发起主攻吗？所以我和空海第一时间易容赶到这里。说到底，还是你太小瞧我们了！”

   霸灵帝失望地闭上双眼，确实他已输得非常彻底，输得无话可说。他猛地睁眼冷冷说道：“惊尘，看来我的预感始终没错，你果然是我今生克星。作为霸灵帝，我今天输得心服口服，但作为混沌灵法的传人，我定要证明混沌灵法天下无敌，绝对在你们五行灵法之上！”

   话音未落，霸灵帝身后的魔神幻象发出声声怒吼，灰暗光圈将三人全部笼罩，刺眼光芒消逝后，梵天等阎浮将士惊异发现三位灵帝竟全部消失……

   ※                    ※                 ※

   空海不知已向霸灵帝发起多少次攻击，均以无效告终。当他发现从能量通道回归地面时，周围场景居然是五行圣地——乾坤坛。

   望着五行圣地，当初大劫情景在三人脑中再次闪过。正是在这里，霸灵帝击败了天灵门和灵武门的所有高手，力压群雄，一统两界。如今往事都已成为历史，曾经让霸灵帝倍感荣耀的“风水宝地”，将成为他争取最后尊严的战场。

   不等空海和惊尘反应过来，五色能量再度围绕着他们旋转，不用说，那让五行传人充满痛苦回忆的混沌阵即将再次降临。两位灵帝严阵以待，他们相信霸灵帝定会为故伎重施而悔恨不已。

   灰暗世界再次出现，空海放声大笑：“你这个笨蛋，现在我就让你知道灵帝的……！”

   突然，空海脸色开始发青，他感到呼吸极其困难，疑问目光望向惊尘，而惊尘似乎同样不好受。

   “哈哈哈哈……”霸灵帝的狂笑震撼着整个混沌阵，“我们混沌灵法的最高境界‘魔神体’，一旦施展出来，可给予施法人真正的不死之身。四神的不死不过是摆脱了自然死亡，而我的不死是绝对永生，即使遭到威力最恐怖的攻击，也不会让我有丝毫损伤。甚至即使是不呼吸空气，对我来说也无关痛痒。难道你们没发觉，我从刚才就始终没有再呼吸吗？现在，即使我不动手，你们也要窒息而死，我虽然得不到天下，却可亲手杀死你们这两个传说中的灵帝，成为天下第一，别人又能奈我何？哈哈哈哈……”

   “霸灵帝，你要杀就杀我，放过他，他，他是你的女婿，芸月的丈夫！”惊尘大嚷起来。

   刚刚调息静坐的空海震惊中睁大双眼：“腐儒，你，你瞎说什么？芸月，芸月怎么会是他……”

   霸灵帝也略感吃惊，但他似乎根本就不愿放弃这到手的机会，他凶狠回应：“没错，芸月实际上是我的女儿，不过我只要成为天下第一，她要多少好丈夫，我都能为她找来，还要这废物有什么用！你们两个都根本不配做我的女婿，去死吧！”霸灵帝言语间意欲冲向离自己最近的空海，惊尘一个箭步挡在空海身前，凝聚全力发出化合冲击波。与白虎接触日久，惊尘早已学会能量内储法，所以他根本没必要将化合能量引入阵中，也因此尚能还击。

   霸灵帝冷笑地任由冲击波从身边掠过，作为一代宗师的他早已看清惊尘仓促间发出的冲击波轨迹。很显然，惊尘已失去往日冷静，所以这攻击失之毫厘，谬以千里。

   霸灵帝充满不屑地摇头嘲讽：“这就是灵帝级别的攻击吗？真是笑死我了，让我现在就……”声音猛然中断，因为他身后传来强大吸引力，吸引力不知来于何处，威力却无与伦比，霸灵帝还来不及质疑，便发现已身处神秘漆黑的空间之中。

   “这是我根据诸神天文典籍记载，而研究出来的黑洞空间，你既然已是不死之身，就天长地久地在空间中好好反省罪孽吧！”随着惊尘冰冷话语，他随手再次发出化合能量，将黑洞空间连同霸灵帝的咒骂声永久封闭。

   霸灵帝消失了，混沌阵也自动解除，空海坐在地上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他这时才真正了解到平凡空气的可贵。

   惊尘松了口气：“一切终于结束了！”

   “谁说的，还没有结束！”空海猛地跳起，“天无二日，国无二君，我们两个灵帝只能留下一个，就让我们在这里决出胜负，胜者作两界之主，败者以死告终。”

   面对空海凶狠神情，惊尘摇头拒绝：“我说过，一切都结束了，不要再作无谓争斗。没错，天无二日，国无二君，从今往后，灵帝只剩下你空海一人，阎浮界与混沌界就都交给你了！”

   “腐儒，你什么意思？”空海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惊尘已在和霸灵帝的决斗中与敌人同归于尽，以后阎浮界中再也没有惊尘这个名字。你不是始终想建立强大的圣灵王朝吗？你以后就放手去做吧，但如果你不能让两界人民安居乐业，我随时回来踢你的屁股！”说完一反常态的留言，惊尘再也不顾空海反应，他身上闪现出七彩黑光，随之凭空消失。

   “腐儒你这个懦夫、废物、笨蛋、白痴，你以为这样我就会高兴吗？我会永远恨你，永远！”失去对手的空海狠狠诅骂着，素来以惊尘为目标的他，直到失去目标的霎那，才了解原来自己的命运早已不能与“腐儒”分离，没有了竞争对手的存在，生命也同样失去意义，他以后的道路该如何走下去？难道这就是他与惊尘之间的最后结局吗？……

四十五、大结局

锣鼓喧天、鞭炮震耳，阎浮界人民终于迎来大喜之日，同时也是几千年后圣灵共和国可怜的孩子们历史课上必须背诵的重要内容，那就是圣灵王朝开国日，史称圣灵第一王朝建国日。

   乾坤坛上，菩提城圣僧妙昙、古兰圣林女先知明珠、火灵帅祝炎及数万圣灵将士暂时忘却了三个月前牺牲的战友们，怀着对未来美好生活的无限遐想，致力于灵帝加冕仪式的举办，共同欢庆胜利到来的时刻。就连安德森父子也代表劫后余生的混沌界长老们前来觐见灵帝，当然，按照他们的说法，他们同样代表着混沌界“全体人民”。

   灵帝空海端坐在专门设置的宝座之上，俯瞰着台下为他恭敬行礼的各路将士，他脸色严肃，不怒自威，毫无喜悦之色。大部分人都认为陛下之所以会如此，是因为至今仍在怀念为诛灭霸灵帝而尸骨无存的战友——惊尘，可是像赵刚这样的亲信却非常清楚，灵帝是因为某些“小事”而愤愤不平，才会有如此神情。

   首先，雪枫村卫士长拒绝了灵帝将怀古阁交予圣灵王朝的要求，只交出了诸神留下的历史、文化方面的书籍，而重要的武器技术、高级设备等则均以诸神遗命为借口留下，他们甚至再次封闭了雪枫村空间，让圣灵军无路可入。

   其实赵刚实在不明白， 既然玄武已牺牲在混沌界中，究竟是什么人继任了雪枫村村长一职？又是什么人能有如此高的修为，可以继续维持神秘的水系结界？更奇怪的是，对于此问题，灵帝居然毫不质疑，似乎在他心里已有所答案。

   其次，无忧界不但不愿加入圣灵王朝，破坏了灵帝一统三界的计划，还驳回了圣灵王朝要求引渡战犯昂日鸡、虚日鼠、女土蝠的合法请求，以至于双方关系有所恶化。不过，灵帝加冕仪式，无忧界还是派遣了木灵帅青芒和道灵圣泰清为代表前来祝贺，看在两位老前辈的面子，以及一统两界时南华军损失惨重的份上，灵帝才忍下恶气。

   当然更重要的是，自从惊尘战死，灵后芸月似乎始终闷闷不乐，一次灵帝醉酒后居然跟赵刚说：“即使我赢得天下，却始终不能赢得所爱之人的心，那又有什么用？”

   赵刚虽同病相怜，却不得不安慰灵帝说：“那不过是孕妇的正常反应而已，未必真是因为怀念惊尘的缘故。”

   无论如何，加冕仪式还是正常举行，空海神情也极符合一代开国君主所应具备的神态。众人都坚信，在惊尘生前指定继承人的率领下，圣灵王朝必然会迎来光辉灿烂的未来。

   ※                   ※                      ※

   在热闹气氛中，没有人会注意到，远处山峰上正矗立着数十个服装各异、不同种族的高手，他们密切注视着加冕仪式上的一切，似乎也分享着圣灵王朝的快乐。

   一个侏儒略带惋惜地对为首圆脸青年说：“惊尘师兄，没想到你真会将灵帝之位让给这家伙，你认为他能当好家吗？”

   惊尘摇摇头：“我也不清楚，但如果我的决定是错误，以后无论付出多大代价，我定会回来纠正这错误。到时，我绝不会再逃避所应该承担的责任。对了，你们怎么会那么狡猾？一百多人竟利用战场上的突发情况，学我以死遁世，我说四神前辈，你们为什么会和我不谋而合呢？”

   原来站在惊尘身后者，正是本应战死在洛克森林的四神、紫微大帝、灵武四将、天灵三贤、亢金龙、心月狐、北斗七卫，当然还有灵魔昂日鸡、虚日鼠、女土蝠，妖狐三灵妖。至于其他在阿撒塞勒爆炸中消失的南华诸神诸将则也正安然无恙地在南华城中履行自己的职责。

   玄武尴尬笑笑：“当时情况危急，我匆忙间使出空间转移术将大家转移到雪枫村中，本想过段日子回去找你报到，可是你却径自归来。既然连你都决心就此遁世，我们大家又何必再出来乱掺和呢？”

   “是啊，惊尘，你也知道我们几个与空海不和，回去给他作臣子，我们才不干！”紫灵贤雷泽言语间毫无隐讳。

   “惊尘，你以后打算怎么办？如果你愿意，不如来做我们南华城君主。”已恢复精灵族美女身份的紫微大帝发出诚恳邀请，北斗七卫立即表示支持。

   白虎则大笑起来：“呵呵，你们有没有搞错？惊尘连两界之主都不愿意作，又怎会作你们一城之主？”

   “是啊，再说南华城君主，有人会比你紫微女皇更合适吗？”惊尘打趣说，“另外，我现在已接受玄武前辈的委托，就任雪枫村新村长，所以我当前只想尽快将雪枫村和怀古阁全部移入无忧界中，远离这里的所有纷扰，然后创造可以让有情人终成眷属、善良者得以安居立业的无忧村。我希望在村子中，每个人都能得到属于他的幸福，远离不属于他的烦恼。”

   “嗯，这计划不错，不过打虎亲兄弟，没有我们这些师兄弟帮你，伟大计划可不容易实现哦。”辰灵将轩威此话刚出，子灵将尘迹、申灵将傲天、戌灵将韩卢、青灵贤天纬、紫灵贤雷泽已在争论他们谁来做副村长。

   “那么我们四个老家伙以后就要叨扰你了，不会嫌我们麻烦吧！”青龙打趣说。

   “呵呵，这本来就是你们与孟景大神的心血嘛，晚辈还怕你们离开呐！”

   朱雀闻言笑语：“惊尘啊，阎浮界已没有我们这些‘死人’的立足之处了，我们还能去哪里呢？何况我们确实该回家了。”

   “既然这样，朱雀，你去哪，我就去哪！”赤灵贤红莲的“慷慨陈辞”顿时引起大家注意，他急忙改口，“我，我是说，朱雀前辈去哪里，我就跟到哪里修习灵法。”

   赤灵贤红莲的掩饰，反而让大家哄笑起来，只有朱雀红着脸狠狠向红莲大腿掐下。

   “惊尘大哥哥，你们无忧村不用念经吧！”小妖狐菱花怯生生地问，当然这也是丽梦最关心的问题。

   傻问题让大家笑得更加厉害，紫微弯下腰，轻声问：“怎么，嫌我们南华城不好，要叛逃啦？”

   “只要你们不再逼我们念经，我们就不走，反正你们的糕点也挺好吃的。”丽梦认真态度让紫微也忍不住嫣然一笑。

   “只要你们不再淘气，我们当然不会再逼你们念经，不过以后无忧村、南华城迟早是一家人，你们住哪里又有什么区别呢？”文曲星笑着代紫微回答。

   “万岁，万岁，不用背书喽！”两个小妖狐高兴地放声欢呼。

   “狐妹，我们也该找个地方好好安个家了，你说我们是住南华城呢？还是无忧村呢？”亢金龙笑眯眯地拉住心月狐的手问，天生丽质的心月狐在对方炽热目光下，桃腮微红，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回答。

   “我说啊，龙哥哥、狐姐姐，你们干脆学我和虚日鼠，我们决定两边各安一个家，单月住无忧村，双月住南华城，你们说好不好？”

   听了女土蝠建议，心月狐半天才挤出一句话：“我，我听龙哥的。”

   听到素来高傲的心月狐居然会把决定权交给心上人，连惊尘都带头开始起哄，所有人全部沉浸在对明天美好蓝图的构想之中，而梦想已不遥远。

   “好了，诸位，就让我们以后携手共同开创真正的无忧界吧，我们该走了！”惊尘说着随手向空中发出化合能量，上方天空立时出现金光万丈的时空入口，众人纷纷起身纵跃，尽数消失在黄金光芒之中。

   ※                        ※                         ※

   乾坤坛上的将士们发出阵阵惊呼，因为东方突然出现的光芒实在过于引人注目，每个人都被美丽景色所深深吸引，不知究竟是来自何方吉兆。

   当然也有少数人见到这光芒毫不惊异，比如灵帝空海以及无忧界的两位使者青芒和泰清。尤其是空海，他不仅没有任何喜悦，相反眼中却突现复杂目光，似有千言万语要向人诉说，却又不知谁会来倾听……

   《圣灵史志》记载：圣灵第一王朝建国大典之时，东方突现异象，万丈金光遍耀九空，当时世人都认为这预兆圣灵王朝千秋万代，繁荣昌盛。不过，也有长者传言，这预示古老传说已经结束，新的传说即将开始……

《神裔》 第一章 异象突现

　　
　　广袤无垠的茫茫宇宙中，隶属于三十二世纪地球的银灰色大型太空船缓慢行驶着。舰长罗尔卡夫斯基，正试图与总部联系：“‘归航舰’呼叫总部，‘归航舰’呼叫总部。”

　　控制台上的屏幕闪烁出纷乱信号，最终化为中年人的头像（此时地球中年人年龄定义为二百岁～三百岁），通信设备的传音器里也传出对方声音：“总部收到呼叫，总部收到呼叫，‘归航舰’请报告你的位置！”

　　“我是罗尔卡夫斯基舰长，我们即将接近神秘星云，重复，我们即将接近神秘星云。”

　　“总部收到，请注意，我要提醒你们，一定要见机行事，如有不对立即返回，这是最高层的命令。重复，这是最高层的命令。”

　　“明白了，我们会尽力而为、小心行事的，报告完毕！”罗尔卡夫斯基按下几个按钮，中年人图像立刻在屏幕上消失。他又通过麦克风对舰船其他成员下令：“全体注意，全体注意，我们将加速进入X星云，请进入各自岗位，重复，请进入各自岗位。”

　　随着舰长令下，宇航员们精神紧张地开始各自忙碌。古怪星云出现在舰船前方，正是它吞噬了一年前的“震旦”分队，二十余名优秀的地球宇航员，就这样从此杳无音信。

　　当维修机师孟源看清此次舰队的目标时，他神情复杂地自言自语：“哥，你要挺住，我们来救你了。”

　X星云渐渐清晰，宇航员们也愈加紧张，谁也不知道，等待他们的将是什么。随着罗尔卡夫斯基舰长“加速”命令，“归航舰”所有尾管喷出耀眼火光，太空船如同从枪膛中发射出来的子弹，对准星云冲去。

　　“不好！”一个驾驶员突然发出惊惧示警，因为他们进入星云看见的物体，竟然是块迎面而来的巨型陨石。虽然“归航舰”驾驶员也是久经沙场，但在如此高速之下，面对突如其来的的意外袭击，他也只来得及将舰艇略略倾斜。剧烈撞击让所有宇航员受到不同程度的撞伤，有人甚至因此昏迷过去。

　　“赶快进救生挺，弃舰逃生，弃舰逃生！”面对不停上升的损坏程度数字，罗尔卡夫斯基急忙按下警报，发出逃生命令。在警报大作、光线忽明忽暗的环境中，匆忙逃亡的宇航员们并没有忘记带上相关随身物品，即使是昏迷者也未被抛弃，而是被同伴扶往最多可容两人乘坐的救生艇。罗尔卡夫斯基舰长刚刚按下发射救生艇的按钮，猛然加速的陨石已冲向驾驶舱……

　　巨响轰鸣，除了三艘救生艇及时逃出，其他宇航员，包括一百五十七岁的“归航舰”舰长罗尔卡夫斯基，全部与被火焰包围的太空船共同化为宇宙灰烬。

　　望着眼前情景，震撼与悲痛紧紧缠绕住幸存宇航员的心灵，他们的泪水顺着脸颊流下，默默为同伴们致哀。灾难并未就此结束，所有救生艇都失去控制，似乎受到什么东西引导，避开其余陨石，直往星云深处飞去……

　　**********************

　　阎浮界是个奇特世界，人族、精灵族、龙人族、矮人族、翼人族等十几个种族在圣灵王朝统治下，共同建设着伟大的祖国。另外在此时空里，还有两个与阎浮界并列的世界存在：一个是夜晚有两轮明月升起的混沌界，另一个是圣灵王朝建立十五年以来，最为神秘的无忧界。三界平时互不相通，唯有开启时空之门，才可以互通往来。

　　根据传说，一千多年前有二十多个神灵从天而降，传播了最初的人类文明。后来，为争夺“阎浮界”的统治权，神灵们分为正、邪两派，并展开惊心动魄的“诸神大战”。最终，武艺高强的邪神元霆多行不义而自毙，创世三圣“天圣”龙明玉、“文圣”艾平、“武圣”柳生明秀创建了专门修行五行灵法的天灵门，以侠义道管理人间。

　　经过千年沧桑，天灵门又分裂出野心勃勃的霸灵门、注重五行战斗术的灵武门。十五年前，占据混沌界的霸灵门之主——霸灵帝率军突袭阎浮界，大败两大门派，一度将两界揽于囊中。

　　乱世之中，两大灵帝英雄惊尘、空海脱颖而出，重整乾坤。在击败霸灵帝后，惊尘看破世事，与一批英雄借死遁世，藏入无忧界隐居。而空海则成为横跨阎浮界、混沌界的圣灵第一王朝首代灵帝，史称“灵帝一世”。

　　翻看《圣灵史志》，在圣灵第一王朝创建后，有以下两段记录值得后人注目：

　　一是，“灵帝一世七年，混沌界长老会以每年供奉三千万两黄金为条件，换取混沌界独立，并改战前君主立宪制为执政官制。德高望重的原长老会会长安德森，被选为混沌共和国首任执政官。”

　　二是，“灵帝一世十五年，突有三道异光从天而降，散落各处。圣灵王朝大祭司占卜，预言此为不祥之兆，劫难将无可避免……”

　　不过，《圣灵史志》由于是根据正史所编，编写此书的史学家，难免会忽略某些真相。那三道异光并非什么预言灾祸的天象，而正是从“归航舰”上逃生的救生船。

　　大祭司的占卜究竟从何而得？无人知晓。但在异光出现同时，隐居众多英豪的无忧界，却恰好乱作一团。

　　确切来说，乱作一团的并非是整个无忧界，而是无忧界中最广阔最高深莫测的村庄——无忧村。

　　此刻，身材魁梧的人族青年武士，正眉头紧皱地站在村外五里处，等待着四方回报。

　　很快，从北方驰来快马。马上虎人族骑士不等坐骑停稳，便跃至武士面前报告：“禀告大公子，北方巨人族酋长说，五公子他们已半月未去拜访。”

　　武士还未来得及答话，西边又有一人从地下翻涌奔来，破土而出的蒙面三眼战士，也没带来大公子所期待的好消息：“禀告大公子，西方天鬼族近日无人骚扰，天鬼族族长为此祭天三日，全族大加庆祝，宴会到今天还未结束。”

　　青年武士不由叹息连连：“我早该猜到，天鬼族这几日没来问罪，定是三位小祖宗没去那里闯祸，不然他们天鬼族也不会又祭天、又举办宴会了。”

　　“大贤侄！我回来了！”随着高喊，一个中年人从南方踏树而来，稳稳落在武士面，足见灵力不凡。

　　武士急忙上前行礼，并迫不及待地追问：“有劳傲天师叔，南华国可有他们的消息？”

　　“嗨，别提了，那里不但没有三位小贤侄，就连南华公主菲儿也在昨天跟着他们跑出去玩了，离开南华国已经一日。我到南华宫中，还没开口，紫薇国主就问我：‘菲儿住在无忧村有没有调皮？’幸亏我机灵，顺口应付过去，又说自己来南华国是逛闹市，顺便拜访老朋友，不然如果紫薇国主起了疑心，事情就闹大了！”

　　“坏了坏了，这几个小祖宗到底去哪儿了？都怪我们平常把他们惯坏了，才这么没规矩。如今，父亲离开三年刚回来，他们却踪影全无，这可让我怎么交待？！唉，也不知道二弟会不会从怀古阁带来好消息？”

　　武士说话之间，东风骤起，徐徐而至，瞬间化为文静俊美的男子，他神情看来极为忧虑。

　　向在场众人打过招呼，英俊男子愁眉紧蹙：“情况不妙，昨天三弟、四弟、五弟和南华国的小菲儿确实去过怀古阁，他们还偷走了玄武爷爷最近研制的‘天行灵镜’。这灵镜可以开启三界之门，我担心他们不是去了阎浮界，就是去了混沌界！”

　　听到英俊男子的推测，其他人都大惊失色，如果这几个最小十三岁、最大不过十七岁的小祖宗，真的离开无忧界，他们可没本事再把孩子们找回来。

　　大公子担心的不仅仅是能否找回孩子们，他不由喃喃自语：“完了，完了，他们可不要再闯出什么祸来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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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硬闯御林

　　
　　“冲啊！”随着十五岁男孩的高呼，某精灵族小女孩也呐喊着跟他向前跑去，好像他们正在战场上冲锋陷阵般。实际上，在这两个孩子的前方，除了不远处树木茂盛的密林，什么都没有。

　　男孩的两位哥哥——十七岁灵风、十六岁古玄，目睹弟弟腾霄与南华国公主菲儿顽皮模样，他们也只能无奈摇头。

　　灵风问古玄：“四弟，咱们这么偷偷跑出来，是不是不太合适？父亲三年前离开无忧界时，曾千叮咛、万嘱咐，不许我们涉足阎浮界和混沌界。万一父亲突然回来，知道我们跑到了阎浮界，我们可就吃不了兜着走啦。”

　　“嗨，三哥，你顾忌什么啊。咱们三兄弟从小到大，做了多少父亲禁止的事情，哪次不是平安无事？咱们那个村长老爹呀，按照韩卢师叔的话来说，是刀子嘴、豆腐心。你就放心吧！别说他三年未归，就算突然回来，也不会跟我们计较什么的。”

　　弟弟安慰只能让当哥哥的灵风更加嘀咕。虽然每次闯祸，义父惊尘素来对他们宽容有加、从不忍心重责。父亲失踪后，二十岁的大哥武天法、十九岁的二哥文云轩对他们更是有纵无管。可是不知为何，父兄越是这样，他身为捣蛋鬼的“最年长者”，心中越是不安。

　　当然，不安归不安，每次恶作剧他灵风也没少掺和过。尤其是捉弄天鬼族时，还是他主动把天鬼族长打算浇花用的井水，硬是用“火焰咒”烧成了开水，又用“冰冻咒”冷却。结果，天鬼族长亲手浇灌的奇花名卉，无缘无故花谢叶落，族长为此大发雷霆，却又不知究竟原因何在？当然，这是灵风十五岁时的“杰作“了……

　　灵风和古玄正在闲聊，突然听到前面传来大吼：“站住，这里是皇族禁地，平民百姓不得进入。”

　　他们抬头望去，只见两名全副武装的士兵正截住腾霄与菲儿的去路。灵风和古玄深知“小霸王”们的脾气，唯恐他们惹祸，急忙赶上。

　　面对士兵无理阻拦，腾霄与菲儿何时见过别人跟他们如此蛮横？不，也不能说没有，上次那个跟他们凶巴巴讲话的天鬼族武士，现在因为神经崩溃已从天鬼军退役、在家养病了……

　　说起来，在无忧界，腾霄和菲儿确实是最让人头疼的小祖宗。腾霄义父是无忧村村长——威震四方的惊尘，作为惊尘最宠爱的小儿子，整个无忧界中稍微有点眼力尖儿的人，都会让他三分。

　　菲儿更了不得，她的亲生父母是无忧界霸灵门门主亢金龙及其爱妻心月狐，小菲儿出生时因为深得南华国主紫薇喜爱，又被亢金龙、心月狐送给紫薇作义女。在菲儿的成长过程中，可谓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也是个说一不二的主儿。身为精灵族小美女的菲儿，本来继承了父亲的独角特征，但九岁时的她一时兴起，竟然硬是逼南华国慈悲神用法力把她头上的角无痛切除。为此，亢金龙痛苦了好长时间，最后也不了了之。

　　现在，两个不知好歹的阎浮界圣灵军将士，看来即将凶多吉少。腾霄和菲儿不怒反笑，用异样目光盯住面前家伙，看得对方毛骨悚然。

　　其中一个士兵不知内心为何会如此恐惧，他壮胆大呵：“你们两个还不走，等什么呢？”

　　这时，腾霄突然说：“你，扇他耳光，他，扇你耳光，开始吧！”腾霄话音刚落，两个士兵不由自主地放下兵器，互相“劈劈啪啪”掌起嘴来。

　　士兵们虽然手脚不受控制，但脸部器官好像还服从指挥，他们既惊又惧地互相问着：

　　“阿宾……咱们……哎哟……怎么……哎哟……回事？”

　　“勤哥……哎哟……我也……哎哟……不知道……”

　　“喂喂喂，做得专业点好不好，不许说话！”菲儿狐假虎威地厉声呵斥，就好像她才是此刻的生命主宰。

　　灵风跑过来连声埋怨：“五弟啊，你这是干什么，怎么又施展‘傀儡术’？赶紧解除灵法！”

　　“放心吧，三哥，我只是小惩大戒而已，他们很快就没事了。当然灵法自动解除的时间嘛，也就是我们进到林子里以后。菲儿，我们冲啊！”

　　“冲啊！～”菲儿再次跟随着她口中的“五哥哥”冲进被称为“皇家禁地”的树林。

　　灵风担心小祖宗们再惹祸，他对士兵们略带歉意地点点头：“两位大哥，对不起啦，五弟的‘傀儡术’我也解除不了。您们两位再忍忍，等脸打麻了，就不疼了。”

　　阎浮士兵真是哭笑不得，哪有这么道歉的？但面对来历不明、深不可测的家伙们，他们已不敢再废话。

　　古玄则顽皮地吐吐舌头：“下次记住，不要再‘狗眼看人低’，不是每个‘高人’都像我五弟这么仁慈、总是手下留情的。”

　　说完，古玄不再理睬暗暗叫苦、不明‘仁慈’究竟如何定义的士兵，追随灵风同去追赶腾霄和菲儿。

　　望着所谓“皇族禁地”，闯进林中的菲儿好奇地问腾霄：“什么是‘黄族’啊？”

　　“‘黄族’就是……”腾霄略加思索，不懂装懂地解释：“对了，这些士兵都是和我相似黄皮肤的人类，所以‘黄族’定是指黄皮肤人族。”

　　“那么，那么你不就是黄皮肤的人族吗？他们为什么要阻拦你？”

　　“因为，因为你是白皮肤的精灵族啊！所以他们才会阻拦嘛。其实我根本就是为你出头，才教训他们的。”

　　腾霄强词夺理的胡说八道，却让菲儿大为敬服、满怀感激：“还是五哥对我好！”

　　“那当然了，你是我们的小六妹嘛，当弟弟妹妹的就应该受到哥哥照顾！”

　　“没错，我这辈子的最大理想，就是永远当妹妹！”菲儿刚喊出她的“远大抱负”，奇特动物鸣叫立即把她的注意力吸引过去。那是种头部像猫、身躯如松鼠的小动物，人称“钻林猫”。发现菲儿注意到它，它蹭地向树洞蹿去。

　　可是，菲儿又哪肯放过如此可爱的小动物，她伸开手掌，如同发出无形粘网，将因为恐慌而拼命嘶叫挣扎的钻林猫拽到怀中。可怜的小东西以为自己即将成为别人的盘中餐，仍在努力尝试逃亡。擅长与宠物相处的菲儿，在连声说：“宝宝乖，宝宝乖，不要闹哦”的同时，用抚摸暂时安抚了钻林猫情绪，让它安静下来。但钻林猫那美丽大眼睛，依然带着几丝恐慌神色，注视着不速之客，不知自己命运将会如何？

　　腾霄不知从哪摘下来几个果子，以好奇心情去喂小宠物，没想到无忧村的五公子瞎猫碰上死耗子，他手中野果正是钻林猫最爱吃的鼠儿果。品尝着甜甜果实，钻林猫终于解除敌意，乖乖地在小美女菲儿的怀中享受着美味食物。

　　目睹钻林猫吃果子的可爱模样，富有爱心的“小霸王”们开心微笑。没想到他们的笑声竟然引来少女呵问：“什么人，竟敢私闯皇家御林？！”

　　呵声未息，一支羽箭便从腾霄背后呼啸而至，而正专心喂“钻林猫”鼠儿果的腾霄已是避无可避……

第三章 顽龙骄凤

　　当腾霄听到身后羽箭声，他心知只有高手发出的利箭，才能有如此神速。但他半点都不担心，因为他已看到赶来的三哥灵风，四哥古玄。
　　
    如此危急场景，赶在前面的古玄又岂能袖手旁观，他右手食指向前轻点，那神速如风的羽箭随即停在半空。这时转身腾霄才看清，原来这箭与其它羽箭不同，是种金翎铁杆箭。当然，腾霄不会清楚，铁杆箭上的金属不是凡铁，而是阎浮界最坚硬的“金刚玄铁”。

　　余怒未消的古玄，不肯就此罢休，他手指微微颤动，半空中用“金刚玄铁”制成的金翎箭，便化作铁末纷纷落下。

　　“你们，你们太放肆了，私闯我们家的树林，还敢弄碎我的箭！”射箭者丝毫没有注意到对方身手不凡，依然步步紧逼过来，她唯一在乎的，就是自己的面子。更何况，在她身边还有数十名护卫，以及圣灵王朝十大灵帅之一的半兽人灵帅癸元，谁又敢在她面前放肆？

　　癸元是灵帝空海调教出来的灵帅，见闯入者能轻易破坏皇家御用的“金翎玄铁箭”，心知不妙。他上前轻声进谏：“公主，这些人看起来很可疑，还是交给我吧。”

　　“不，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宾，莫非王臣。他们敢在我面前撒野，就是藐视皇室，我定要亲自好好教训他们！”和腾霄年龄差不多的人族公主瞪圆眼睛、跺着脚，非要亲自上阵不可。

　　腾霄何时见过如此嚣张的丫头，他气势汹汹地上前指着“公主”问：“你有什么了不起的，敢在我们面前张牙舞爪，小姑娘家家的，知不知道羞耻啊！”

　　“你又是什么狗东西啊，敢在我面前呼来呵去！你知道我父亲是谁吗？我父亲就是圣灵王朝的灵帝，我就是雪枫公主。你再敢乱叫，我让我父王杀你全家！”雪枫公主用尽力气，提高嗓门，声嘶力竭地高喊。

　　她相信，飞扬跋扈的小鬼现在应已吓得两腿发软，在阎浮界里没有人会不畏惧执掌生杀大权的灵帝空海。

　　可惜的是，雪枫绝对不会猜到，她面前这四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少男少女，根本就不是阎浮界居民。他们甚至对“灵帝”此词相当陌生，所以雪枫的一通乱吼，他们根本不懂是什么意思。

　　菲儿抱着钻林猫不甘示弱地说：“公主怎么了？我还是公主呐，我妈妈是南华国主，你那个灵帝爸爸有什么了不起的？”

　　听了菲儿抢白，雪枫真是气不打一处来。当时阎浮界内，代灵帝管理各方的诸侯都被称为“国主”，而这样的国主少说也有几千个。所以，听到“南华国主”，连癸元灵帅一时也想不起来到底有没有此诸侯国。如今，堂堂阎浮界公主雪枫，居然被“小诸侯国”国主的女儿羞辱，她又怎能忍受这“奇耻大辱”？

　　雪枫突然上前伸手就要扇菲儿耳光，可是巴掌却莫名其妙地扇到自己脸上。腾霄则嬉皮笑脸地说：“干什么自己掌嘴啊？知道错了就行了。”

　　“你，你，是你捣的鬼，你又是什么东西啊！竟敢维护臭丫头。”雪枫虽然从未听说过“傀儡术”，但作为灵帝空海和灵后芸月两位灵法高手的掌上明珠，她猜也能猜到，必定是对方使用了什么灵法，才会让自己无故自行掌嘴。

　　“行啊，你这个阎浮臭丫头，虽然你没有我们菲儿妹妹漂亮，但也算聪明，居然能猜到是我捣鬼。”在灵风和古玄还在回忆他们曾在什么时候听过“灵帝”时，腾霄继续和不可一世的小公主斗着嘴，“要说我的父亲，搬出他老人家能吓死你，他可比南华国主厉害多了，他就是我们无忧村村长！”

　　“放肆！”这次发火的是癸元灵帅，“阎浮界的村长数以亿计，你一个小村长的儿子竟敢公然侮辱公主殿下和灵帝陛下，是不是不想活了？说，你父亲姓何名谁，我到想看看，是哪位村长‘大人’教出来这么个好儿子？！”

　　腾霄眨眨眼皮，不知自己说错什么，更不明白身着盔甲的灵帅说的什么意思。要知道，在无忧界里，除了以鬼神为图腾的天鬼族，任何部落、种族、国家，都将惊尘视为神灵，将无忧村视为仅次于怀古阁的圣地，再往下才排得到无忧界第一大国——南华国。所以，腾霄始终以为村长才是最大、最神圣的职务。可是他哪里知道，在阎浮界，村长是最基本的小官，根本拿不上台面。

　　这时，灵风好像想到什么，走过来悄悄对弟弟说：“五弟别闹了，我想起来父亲说过，灵帝是整个阎浮界的统治者，我们惹不起的！”

　　“什么，你是说，这个野蛮丫头的父亲，管理着整个阎浮界？”腾霄这才明白自己得罪了什么人。

　　而菲儿也是张口结舌：“那，那么说，他爸爸果然比我妈妈还厉害？”

　　“哼哼，这下知道我的厉害了吧？”目睹对方尴尬表情，雪枫洋洋得意地继续呵斥：“还不赶快说出，你们的爸爸妈妈都叫什么名字呀？！”

　　腾霄突然想到什么，他小心翼翼、满面堆笑地反问：“我说小丫……不是，小公主，你真的不知我义父是谁？”

　　“废话，我怎么可能认识小村长，你不说，我当然不知道了！”

　　“那么南华国主你也不认识了？”

　　“那样没名气的小诸侯国，我怎么可能记住呢？”

　　雪枫公主凶巴巴的回答，却让腾霄心中巨石落地。他如释重负地回身对灵风、古玄、菲儿说：“好了，好了，没事了，我们回家吧。她既然根本不知道咱们的来历，也就告不了状了，收兵收兵！”

　　无忧界的冒险者们仔细思量，对啊，管她父亲是不是灵帝，三界这么大，灵帝要问罪也问不到无忧界啊，我们又怕什么？于是，四位“心胸开阔”、俗称“不知愁”的“无忧四侠”，说说笑笑打算就此离去。

　　不等气得说不出话来的雪枫下令，癸元立刻摆手示意：“把他们抓起来，一个都不准走，等候灵帝陛下发落！”

　　“是！”由人类和半兽人组成的御林卫队，瞬间将不知天高地厚的年青人们紧紧包围。

　　就在雪枫发出得意冷笑时，脾气最好的灵风却神情有异，似乎察觉到什么，他突然问腾霄：“奇怪呀？我说五弟，你刚才对林外的守卫除了傀儡术，没有使用其他法术吧？”

　　不明何意的腾霄给予肯定回答：“绝对没有，而且傀儡术应该早就失效了啊！”

　　“那么，他们的生命怎么也消失了？”灵风心中立生不祥之感。

　　癸元也感觉不对，他皱眉问：“那个子最高的，你在说什么？”

　　灵风开始并没答话，只是静静地在感受什么，他忽然指着雪枫大喊：“蛮横公主快躲开，你背后有人要杀你！”……

第四章 暗杀行动

　　
　　雪枫背后本来是两棵长满白色枫叶的奇树，并无一人。可是当灵风发出提醒时，树干附近空气居然有所动静。原来，不知何时起，两个隐形人早已迅速潜在树上。只不过他们绝没想到，无忧村五公子中最具通灵能力的灵风，竟能通过生命能量和杀意，感受到他们的存在。

　　虽然隐形刺客速度飞快，出手无形，不过还好雪枫身边还有癸元在。半兽人灵帅闻声辨音，出招同时，手中已经多了柄狼牙棒，同时扫向两名刺客。在此重扫之下，刺客们无可躲避，吐血现形。

　　癸元灵帅现在已顾不上“无忧四侠”，大喊下令：“保护公主！”侍卫们正打算撤去包围圈，回到公主身边，不料脚下也发生异动。眨眼间，不知有多少刺客破土而出，他们的双手刹那化成各种利刃，在他们训练有素的袭击下，大部分侍卫或死或重伤。少数卫士匆忙以灵法自保，也是狼狈不堪。

　　有几个刺客或许是杀红了眼，不分三七二十一，竟向灵风、古玄、腾霄、菲儿杀去。腾霄本来还没想好，到底应该帮刺客惩治蛮横无理的公主，还是帮助公主赶跑刺客。可是，当他眼见刺客不知好歹地杀来，腾霄真是义愤填膺，双手伸展，其中两个刺客就身不由己地互相攻击。

　　古玄脾气比腾霄好不了多少，他展开双臂，所发出的无形之力将冲向他们的刺客（包括互相打斗的刺客）挡住，。随着古玄大吼，刺客们在惨叫声中，化成兵器的双臂尽数粉碎。腾霄目睹眼前惨状，惊叫起来：“四哥，你怎么那么残忍，那是他们的胳膊啊！”

　　“啊？是吗？”古玄这才发觉错误，他满不在乎地说，“那我再让他们复原！”古玄说到做到，即将落地的碎肉末又返回原处，重新化为刺客臂膀。虽然手臂失而复得，但古玄的奇异灵法霸道异常，折磨得几个刺客因剧痛昏迷过去。

　　欣赏着古玄绝技，怀抱钻林猫的菲儿连连叫好，就好像眼前并非惊心动魄的战斗，而不过是出上演好戏而已。瞥见菲儿神情，灵风叹了口气，自己静静靠树而坐，看起来他似乎对发生之事毫不放在心上，可是实际上他早已暗暗凝聚灵力，随时准备施展五行灵法。

　　其他刺客很快就发现这几个小子最为棘手，尤其是目睹了古玄的“霸劲灵法”，他们更是怒不可遏，一拥而上，打算先解决“无忧四侠”。

　　不过，刺客首领瞥见古玄身手，似乎想到什么。他急忙制止部下躁动，闷哼说：“不要多事，我们的目标是圣灵王朝的公主！”于是，所有刺客又转向雪枫而去。

　　癸元命令尚能战斗的侍卫，站在公主身边，自己默念咒语，顿起绿光将癸元包围。接着，癸元身躯慢慢膨胀，连附近树木都被挤碎。侍卫们见灵帅使出了“木系灵法”中的“变巨术”，急忙保卫公主后退，将敌人全部交给半兽人将军对付。

　　腾霄、古玄、菲儿素来喜欢热闹，望着奎元巨型身体，他们竟然鼓起掌来。腾霄跟古玄说：“四哥，你说这家伙虽然变大了，可在树林里，身体越大不是越笨重吗？”

　　“是呀，这半兽人看起来有头无脑的，估计要吃败仗了。”菲儿爱抚着略显惊慌的钻林猫开始预测战果。

　　古玄则感叹说：“这半兽人能不能打赢我不知道，不过他们的灵帝肯定会让他赔林子的，这笔钱可少不了，可惜了那么多漂亮的大树喽。”

　　“好了，好了，你们三个都别废话了！”灵风对弟弟妹妹招呼说，“有好戏看就安静点，我采些果子，咱们边吃边看。”

　　灵风说话间，已在空气中变化出巨手，空气手如风似幻，当它们瞬间飞回到“四侠”面前，已从林中带回不少味道鲜美的果实。小家伙们立即伸手分享，准备欣赏癸元灵帅的“倾情演出”。

　　注意到冒险者的反应，刺客首领和癸元都同时断定，孩子们绝不是泛泛之辈。癸元此时心想：“我敢用脑袋担保，这些小孩绝不是什么村长、国主家的纨绔子弟，可是他们看起来也不像撒谎啊？为什么会这样？”

　　刺客首领也注意到这点，此时的他和部下还不敢轻易靠近癸元，正等待进攻机会。同时，他忍不住向古玄多看了几眼，目光中充满疑问，似乎是想到什么却又不敢确定。

　　面对巨型半兽人，有几个刺客故伎重施，再次钻到土里，猛然在癸元背后出现。他们轻而易举地将双手化成的钢刀，击中癸元左腿小腿部。可奇怪的是，他们的钢刀，也就是双手，却只能粘在癸元的皮肤上，根本不能穿透外皮。

　　刺客们此时才明白，癸元用木系灵法强化的不仅仅是体形，同时也包括肌肤强度，另外这灵法还让癸元皮肤好像涂上了树胶，接触者就如同落入蜘蛛网的蚊虫，再难逃出。

　　癸元见那几个刺客上当，他故意用左腿去横扫以树干坚硬著称的“铁桦树”。巨型小腿与那硬度不输给金属的怪树树干相撞，倒霉刺客们立即血肉横飞。

　　“刺他眼睛！”随着刺客首领命令，刺客们纷纷以轻功向上跃去。聪明者，如刺客首领，是以附近树木作为起跃点。而愚蠢者，则是企图蹬着庞大身躯步步而上，结果也成为“树胶术”牺牲品，重蹈刚才死难兄弟的覆辙，在癸元重撞下一命呜呼。

　　剩余刺客以最快速度，刺向癸元铜铃般大小的双眼。癸元没有预料到敌人阴毒招术，他急忙用双手护眼。

　　就在这时，骤变又生，数十支碧蓝能量箭向刺客们射去，除了反应敏捷的刺客首领及时避开外，其他人都如同被猎人射中的小鸟，直向地面重重落下。

　　众人仔细望去，射箭者原来是群阎浮界罕见的精灵族战士，而他们的统领者竟是混沌界执政官之子、传说最有可能被选为第二任执政官的麦克· 安德森，而陪同他们前来的贵人，正是统率着更多侍卫的圣灵王朝丞相——赵刚。

　　第五章 灵帝空海

　　
　　见雪枫公主援兵到来，刺客首领一头扎进土里，没多久便已钻出“皇族御林”。癸元满面羞愧地重现原形，半跪在赵刚丞相面前请罪。

　　赵刚满面怒气地训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癸元灵帅？你明明知道最近魔族刺客活动得很嚣张，竟然还这么大意？如果不是我和安德森先生恰好来拜谒公主，今天后果必然不可想象！到时候你有一百个脑袋，也不够给雪枫公主偿命！”

　　“好了，好了，赵刚叔叔，坏蛋已被癸元灵帅赶跑了，你就不要再让他跪着了。”雪枫跑过来拽着赵刚袍子，撒着娇为癸元求情。

　　雪枫是空海托付丞相赵刚一手带大的，赵刚至今未娶，膝下无子无女，所以把雪枫当作亲生女儿看待。而雪枫也对赵刚极为尊重，除了父王母后，就是跟“赵刚叔叔”最亲。

　　“既然公主求情，癸元，暂寄下你项上人头，以观后效！陛下很快也会莅临此地，到时我和公主会为你说些好话，不过脸是你自己丢的，别忘了自己找回来，起来吧！”赵刚暂时压下心中怒火，语气虽然严厉，但无疑他已不想再追究癸元“玩忽职守”之罪。

　　见大局已定，腾霄、古玄和菲儿大为失望，他们本来以为癸元和刺客之间还有场恶战。没想到，半路杀出程咬金，多管闲事的赵刚、麦克·安德森等人把他们的雅兴完全破坏。

　　灵风见势不妙，悄悄说道：“还不赶快溜！”

　　三公子的提醒，一语惊醒梦中人，如今蛮横公主大军已到，再呆下去不是自寻死路？其他小家伙急忙跟着灵风蹑手蹑脚准备脚底抹油、溜之大吉。

　　可是，眼尖的麦克·安德森早已注意到刚才坐观成败的可疑人物，他打了个手势，数十支能量箭立刻射在灵风等人前方，爆发出团团火花，吓得“无忧四侠”不敢再移动半分。钻林猫也因为过于恐惧，挣脱菲儿怀抱，沿着附近树木逃得不知去向。

　　当腾霄明白过来怎么回事，转过身扯开嗓子抗议：“你们会不会射箭，怎么都射到这里来了？万一伤着我们怎么办，治疗费、汤药费、精神损失费什么什么的，谁来付？”

　　精灵们眼见年仅十五岁的孩子竟然如此咄咄逼人，口若悬河，他们面面相觑后，望向麦克·安德森，等待着下一步的命令。麦克·安德森还没说话，雪枫先嚷起来：“赵刚叔叔，他们都是坏蛋，刚才联合起来欺负我，你要替我作主啊，你要替我作主啊！”

　　赵刚贵为圣灵王朝的丞相，深知小公主脾气，她不欺负别人就阿弥陀佛，哪里还有人敢主动欺负她？不过，赵刚也有点奇怪，像对方那种年龄的小孩子，通常遇到刚才厮杀场面，早已吓得屁滚尿流。而这几个小家伙，却好像看得津津有味，实在不对劲。

　　癸元此时也轻声报告：“禀丞相，这几个孩子非同寻常，灵法高深，应该仔细调查，不能放过。”

　　古玄天生眼尖耳尖，癸元的话一字不漏地传入他耳中。他横眉怒目地指着癸元斥责：“你这半兽人，有没有良心，我们多少刚才也帮你打过刺客，你怎么翻脸比翻书还快?”

　　“你们哪里是帮我们打刺客，分明是为了自保，刚才癸元灵帅苦战的时候，你们还躲在旁边吃果子、看热闹！”雪枫伶牙俐齿的指责，却让赵刚证实了小孩绝不是刺客同党。

　　比雪枫小一、两岁的菲儿也是不甘示弱，立刻向前反驳：“我们又不归你们灵帝管，凭什么要帮你们挡刺客啊？”

　　听到菲儿的话，灵风、古玄急忙去捂她的小嘴巴，可惜已经晚了。赵刚眉头紧皱，似乎心有所思，而威武豪迈的声音也恰好在林中响起：“小安德森，这小精灵是你们混沌界的居民吗？”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卫士护送着人类王者徐徐走来，除了雪枫和“无忧四侠”，其他人急忙恭敬下拜，三呼“灵帝万岁！”这时，灵风他们才知道，原来这王者正是灵帝空海。

　　雪枫上去假装要行礼，空海大笑说：“你个小淘气，免了吧，大家也都起来吧。对了，小安德森，你还没回答朕的问题呐，到底这小丫头是不是你从混沌界带来的？”

　　麦克·安德森还不知该如何回答，菲儿作个鬼脸，吐着舌头抢先说：“混沌界那鬼地方，哪有我们无忧界好？”

　　“无忧界？”听到这词，别人只是感到意外，灵帝却微微颤抖，厉声呵问：“你们是雪枫村的？”

　　“雪枫村？雪枫村是什么地方？”腾霄挠着脑袋反问。

　　赵刚奇怪地向灵帝请教：“陛下，难道失踪已久的雪枫村，是在无忧界中吗？”

　　灵帝点点头：“我一直是这么猜测的。何况，如此胆大包天、竟敢当面对我无礼的小孩儿，除了雪枫村，还有哪里能培养出来？”

　　“爸爸，雪枫村？怎么和我的名字一样？难道是属于我的村子吗？”小公主满怀好奇。

　　“不，那是我和你母后相遇的地方啊！”灵帝似有所触，那片消失十五年的小村子，曾带给他无法忘怀的欢乐和痛苦，留下不少难以抹去的回忆，他有生之年，恐怕都不会将它忘却！更重要的是，他始终期盼重逢、又畏惧重逢的老朋友——惊尘，定是隐居在这村子之中。

　　“我们那里没有什么雪枫村，只有无忧村，我们都是在无忧村中长大的。而这位小菲儿则是我们无忧界南华国公主。灵帝大人，如果我们刚才有什么失礼的地方，还请多多原谅。”作为“无忧四侠”中的年龄最长者——灵风，他不愿再多惹事，急欲大事化小，主动对灵帝坦白。

　　“无忧界？无忧村？南华国公主？”灵帝似有所思，突然笑容满面，“呵呵，无忧村和南华国与我圣灵王朝可是交情非浅啊！既然是贵客大驾光临，我们可绝不能怠慢。朕的行宫就在此不远处，里面有的是美酒佳肴、软床暖被，如果诸位小侠不弃，不妨去暂住一夜，不知诸位意下如何？”

　　“那里有很多好吃的东西吗？”菲儿兴致勃勃地问。

　　雪枫吐着舌头说：“足够撑死你一百次啊！”

　　“哼，我才撑不死呐，小心我把你们家吃穷。”

　　所谓同性相斥、异性相吸，两位小公主一言不和，又打起嘴仗。这边一句“撑死你”，那边一句“吃穷你！”人族、精灵族两位小美女，针锋相对，谁也不肯退让半步。

　　“都给我住嘴！”灵帝正不知如何调解，腾霄猛发大吼，吓得小美人们花容失色，竟然谁也不敢再嚷。腾霄则不耐烦地继续斥责：“有你们吵架的时间，我们早吃上了。菲儿，你闭嘴！那个什么什么疯公主，你带路！我都快饿死了！”

　　“凶什么凶啊，还不是去我们家白吃白喝，这边走啦！”雪枫虽然不情愿，但不知为何，在不知不觉之中，她竟主动当上了向导。其他深知小公主蛮横脾性的灵帝、赵刚、癸元等等都满面茫然，不知雪枫究竟是中了什么灵法，还是被野小子吓出毛病？灵风、古玄也颇感意外，但能混吃混喝，他们也懒得再继续研究，紧紧跟随而去。

　　赵刚轻声问灵帝：“陛下，虽然那小女孩儿是南华国紫薇大帝女儿，但其他孩子来历不明，要是有个什么万一……”

　　灵帝空海微微笑言：“放心，那几个小子能和紫薇女儿自由进出无忧界，他们的来历我也能猜到。何况，刚才对枫儿呼来呵去那孩子，颇有我年青时的风采，我喜欢，我相信芸月也会喜欢。哈哈哈哈……”

　　望着灵帝大笑邀请小安德森共同远去的背影，赵刚不明所以，茫然自问：“究竟陛下打的什么主意啊？”

第六章 神秘犯人

　　
　　灵帝行宫果然非同反响、奢华异常，小小宴会，竟在餐桌上摆了几百道各有特色的美食佳肴。做菜所用材料可谓千奇百怪、无奇不有。比如说，有道“千口贺喜”，是用数百只世间罕见的“多舌鸟”的舌头烹饪而成，成本至少在百两黄金之上。还有道“苍龙卧雪”，“雪”是用“双头巨鸟”蛋的蛋清煮熟，如同豆腐般铺在盘底，“苍龙肉”则是从用混沌界进贡的妖龙腿骨肉，以一流刀工，削成传说中东方神龙的形状。据灵帝介绍，仅是取得“双头巨鸟”蛋和捕获“混沌妖龙”，两界就有不少勇士为满足统治者奢欲，而命丧黄泉。

　　虽然主人频频相让，但灵风、古玄面对价值数万黄金的“家常便饭”，不由联想到无忧界中衣食不饱的部落小族。不知为什么，他们心中突生负罪感，顿时食欲大减，最后干脆落箸不语。

　　腾霄和菲儿可没想那么多，腾霄是个贪吃鬼，菲儿则下决心要“吃穷”雪枫。刚开始，每上一盘菜，两个人便以风卷残云之势“横扫千军”，力求做到滴水不漏。可惜他们毕竟是人，不是怪物，没有多久就力不从心。目睹对头们狼吞虎咽、又无奈投降的神情，雪枫公主露出得意笑容，而灵帝更是开怀大笑。

　　灵帝如此高兴，并不仅仅是因为孩子们天真可爱的吃相，更重要的是，他发现这几个孩子竟不肯喝酒，原因是他们的父亲家训使然。这不得不让灵帝心有所思，他敢肯定：这三个男孩，必是惊尘养子，若能控制他们，自己与老对手见面的日子就指日可待了。

　　对圣灵王朝忠心耿耿的丞相赵刚，也隐隐猜测到这些小家伙和不喝酒的惊尘有关。可是联想到十五年前，灵帝通告全国“惊尘战死”的消息，他又不由怀疑自己的判断，莫非这都只是巧合而已？

　　灵帝不但没有怪罪孩子们拒酒失礼，反而命令端上各种珍奇果实的榨汁。结果口干舌燥的腾霄，在果汁冲灌下，又忍不住向灵帝请教茅厕所在。更要命的是，腾霄的跟屁虫——十三岁的菲儿公主，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地冒冒失失地跟着腾霄跑出。

　　雪枫公主不由再次发出冷笑：“还什么南华公主呐，天下公主的脸都被她丢尽了，男孩子如厕也要跟着去，真不要脸！”

　　灵帝正在向小安德森敬酒，听到雪枫嘲笑，他故意开起玩笑：“朕的小枫儿，怎么说话酸溜溜的？嗯～，朕怎么好像闻到股醋味儿啊？”

　　“哪有啊，父王，你看那乡下公主，根本就是……”

　　小雪枫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灵帝打断：“枫儿，不要乱说话，那小精灵可不是什么乡下公主，她的母亲虽不是朕这样的一界之主，却也是万民敬仰的巾帼英雄。想当年，朕统率两门弟子从霸灵帝手中拯救阎浮界和混沌界时，南华国是我军重要盟友，甚至在与魔族的最后决战中，南华军不少重要将领战死沙场，这事让朕始终愧疚不安。多年以来，朕忙于朝政，始终抽不出时间去拜访紫薇国主，是朕的不对。两位公子，你们回到无忧界后，请代朕转交封书信给紫薇国主，以表达朕的歉意和期盼重逢之心，好吗？”

　　灵风、古玄点头允诺，心中却不明白灵帝究竟有何打算？更不清楚灵帝和南华国主到底是什么关系？当然，还有件事，更令他们暗暗担忧：“腾霄和菲儿不会在宫殿里惹祸吧？”……

　　此时的腾霄和菲儿好不容易在侏儒族宫仆指点下，找到了下人使用的茅厕。在离开“五谷轮回之所”后，他们却意外地发现严重问题，那就是……他们迷路了。

　　在东转西转之后，他们已不知来到了“大迷宫”的什么地方。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中，两个孩子竟身处连侍卫和宫仆都不存在的花园之中，纵然他们是无忧村的五公子、南华国的小公主，也因恐惧而微微颤抖。

　　就在他们急得快要哭出来时，黑暗中突现两盏灯笼，腾霄和菲儿如同旱苗忽逢及时雨，立刻兴奋迎上。两个小家伙的突然出现，将那两名手执灯笼和食盒的人族侍卫着实吓得不轻，如果不是他们及时认出对方是灵帝的座上贵宾，恐怕早就拳脚相向。

　　其中某侍卫客气相问：“两位小贵客，是不是迷路了？你们两位往这边走，再往右拐个弯，就能见到侍卫，他们会把你们带回宴宾厅的。”

　　“你们为什么不带我们去？”菲儿得寸进尺地发起公主脾气。

　　另一个侍卫急忙解释：“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们还有重要事要办，不能为贵客引路，还望两位海涵。失陪了，失陪了！抱歉，抱歉！”

　　不等“小贵客”继续纠缠，侍卫们又慌里慌张地向前走去。目睹这两个家伙匆匆而行的举动，腾霄和菲儿互相流露出狡黠眼色，既然在“大迷宫”里还有比他们更重要的事情，他们又怎可能放过？

　　腾霄和菲儿各自念念有词，怀古阁水神玄武所教授的水系灵法“隐身术”立刻发挥作用，让反斗星们失去踪影。侍卫们猛地回头，发现孩子们已消失得无影无踪，还以为是贵客归“厅”心切，早已离开。可惜他们并没发觉，有人悄悄地盯上了梢，正紧紧跟在他们身后。

　　来到御花园假山前，当侍卫们确信四下无人，他们启动石灯机关。假山虽没有任何反应，假山前却瞬间出现通往地下的阶梯。

　　在侍卫们迈着阶梯步步向下走去，后面侍卫总感觉有人在往他脖楞里吹冷气，回头望去却无任何迹象。心中有鬼的他急忙捅捅前面的兄弟：“我说老兄，这地牢是不是越来越不‘干净’了？我怎么总感觉后背冷飕飕的？”

　　“嗨，别自己吓唬自己了，地牢门没关，当然会往里灌冷风。马上我们就到底，合上机关就没事了。”

　　或许正如“经验丰富”的老兄所说，果然当他们走下台阶、将地牢门紧闭以后，疑神疑鬼的侍卫随即感到冷气荡然无存。当然，他不会想到，这是因为和他们站在同样地平线上的小鬼们，失去了台阶高度优势，不能再向他脖子里吹冷气的缘故！

　　当侍卫们在一个虎人狱卒陪伴下，来到地牢牢房前，两个身穿奇怪雪白“盔甲”的犯人，出现在腾霄、菲儿视线中。更让他们惊奇的是，犯人中一个无疑是黄皮肤的人族，而另一个则肯定是来自奇怪种族。因为他看起来很像人族，但那白皙皮肤、碧蓝眼珠，又似乎近似精灵族，这究竟是什么生物啊？

　　这时，一个侍卫对犯人们的叫呵，更让孩子们莫名其妙：“喂，天外人，起来吃饭了！”……

　　第七章 临时劫狱

　　
　　听到侍卫声音，“白盔人”们慢慢抬起了头。人族犯人看清呵斥者，猛地站起冲到监狱门前，大吼起来：“把基因分析器还给我，那是我用来找我大哥的，是用来找我大哥的！”
　
  　侍卫们刚刚瞪起眼睛，虎人狱卒已隔着铁栅栏，一脚踹到犯人肚子上，同时还怒骂着：“贱种，竟敢在灵尉大人面前无礼！”

　　虎人力气在阎浮界中仅次于半兽人，这一脚又用足十成力量，非同小可。突遇重击的“白盔人”立刻向后飞出，先是撞到墙壁，又重重地摔在地上。

　　见同伴阵阵咳嗽，显然受伤不轻，另外那个“白盔人”急忙过来扶起伙伴，并发出抗议：“你们太过分了！我们只是要回属于自己的东西，你们凭什么打人？你们这些野蛮人，连人权都不讲吗？”

　　刚才那怕鬼的侍卫冷笑说：“什么‘人权’，听都没听说过。现在，我要让你知道我们圣灵王朝永恒不变的规则，那就是：‘弱者必须服从强者！’”红光烈焰在侍卫手中出现，很显然他是个擅长火系灵法的灵尉。

　　“喂，你这个坏蛋，干什么欺负人？”女孩独有的幼稚童音突然在地牢里响起，正打算教训犯人的侍卫心中大惊，他四下张望，却什么都没看到。

　　另一个侍卫素来老成，他急忙运起金灵气，并全神戒备地大呵：“什么人，竟敢在这里装神弄鬼吓唬人，快点给我出来！”

　　“你们三个打一架给我们看看，我或许会考虑现身。”随着淘气建议，两个侍卫和狱卒竟真的动起手来。只见火焰向金拳侍卫冲去，而金光闪闪的拳头则打向虎人狱卒，虎人的重腿没有再踢向犯人，却踢中刚才对“白盔人”作威作福的火灵尉。

　　冲突并未就此结束，金拳又击中火灵尉，火灵尉又攻向虎人，虎人又开始反击金拳侍卫。总之，三人神色怪异地大打出手，犯人们看得是目瞪口呆，不知就里，只是隐约听到有人在鼓掌和喝彩，但那绝对不是他们两个。

　　当金拳侍卫挣扎着问道：“到底……是……谁……”，他终于成为三位“主角”中最后昏迷者。此时，“白盔人”们的视野中出现了闹剧始作俑者——腾霄和菲儿。

　　“天外人”们当然不会知道，无忧村五公子最大的乐趣，就是用“傀儡术”让讨厌的人自相残杀，而自己站在旁边看热闹，化郁闷为开心。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这“好”习惯无疑已传染到南华国公主身上。

　　菲儿公主满怀好奇地凑到牢门前问：“你们是什么人啊，怎么会被关在这里，你们是坏人吗？”

　　似乎是精灵与人类杂交的“白盔人”，微笑回答：“小姑娘，我们不是坏人，我们是地球人。”

　　“地球属于什么界，混沌界吗？你说话怎么有点怪怪的？还有，你是什么种族的？”腾霄也频频发问。

　　“我没有听说过什么混沌界，地球是属于太阳系的美丽星球。至于我说话怪，是因为我对汉语说的不是很正。而你们的星球也很古怪，通用语言竟然是汉语。至于我的种族，那就是地球人啊！具体点说，我是地球美利坚人，你们可以叫我汤普森。对了，你们能不能救救我的朋友，他好像很难受。”

　　“没问题！”腾霄满口答应，接着转向同伴，“菲儿，你不总是吹嘘自己跟慈悲神学了不少‘治疗灵法’嘛，到你大展身手的时候了。”

　　“嘿嘿，瞧我的吧！”精灵公主小手前伸，洁白圣光将人族“白盔人”团团包围。被治疗者随即感到，被虎人踹中而产生的痛苦，竟在瞬间云消雾散，而且身体甚至比进入地牢前更加健康。

　　腾霄装出行家模样，点头评价：“嗯嗯，看起来你的灵法还可以嘛。”

　　“什么还可以啊，慈悲神师父说我是青出于蓝胜于蓝，天生是个学习灵法的绝世奇才。”小菲儿不服气地回应。

　　腾霄还想再逗逗小妹妹，人族宇航员突然像疯了般扑过来，苦苦哀求：“求求你们，求求你们，你们本领这么高，能不能帮我夺回基因分析器？我要用它来找我哥哥孟景的，求求你们了！”

　　“孟源，你冷静点！”汤普森急忙拽住同胞，“他们还只是孩子，怎么能让他们去做那么危险的事情，他们要是能帮我们逃出去，就算不错了！”

　　腾霄搔搔脑袋说：“是呀，你们说的那个什么什么东西，我见都没见过，怎么帮你们夺回来啊？不过看起来，你们好像不是坏人，只是被人抢了东西关在这里。我义父以前总说要我长大以后锄强扶弱、帮助好人，那我就救你们一次吧。至于其它问题，只要能到无忧界，就没有解决不了的！”

　　“无忧界，那是个什么地方？什么问题都能解决，你不会太夸张了吧？”汤普森的好奇心越来越重，看来这星球有太多匪夷所思、值得他探索研究的怪事。

　　谈到无忧界，腾霄的话匣子就关不住了：“哼，我才没有吹牛呐。我的义父惊尘，他本领高强无所不能，我相信三界之中，没有他做不到的事情。不过……不过……不过他失踪三年了，不知什么时候能回来……”

　　面对汤普森和孟源愈加怀疑的目光，腾霄又急忙补充说：“你们别这样看着我，我还没说完呐。在我们无忧界中，还有四个好厉害好厉害的神灵，他们都活了一千多岁啊，分别是金神白虎爷爷、木神青龙爷爷、水神玄武爷爷、火神朱雀婶婶。”

　　“婶婶？”孟源开始怀疑，这里的词语和汉语中的相应词汇意义并不相同，跟爷爷并列的怎么会是婶婶？

　　菲儿则立即回答了疑问：“因为朱雀婶婶长得好年青好年青，一点儿不像奶奶，她还嫁给了我们红莲叔叔，当然就是婶婶了。”

　　“你们那个红莲叔叔多大啊？”汤普森怀疑地问。

　　“嗯，大概，大概，大概今年四十多岁了吧。”菲儿掰了半天手指，才估算出红莲、也就是当年天灵门赤灵贤的年龄。

　　孟源和汤普森有点发晕，这是什么世界啊？一千多岁的女人会嫁给四十多岁的男子？天呐，这星球真是太怪异荒诞。

　　菲儿完全不知犯人们在想什么，她还以为这两人还是不相信他们，为保住南华国公主的面子，她急忙对腾霄说：“五哥，我们先把他们救出来，带到无忧界，他们就不会怀疑我们了。嗯～我去叫三哥、四哥，这扇铁门看起来很坚固，不过我相信三哥的‘火焰灵法’和四哥的‘霸劲灵法’，任何一种都可以把它轻易打开。你等等我，我马上带他们来。”

　　菲儿刚欲拔足，就被腾霄拽住，似乎五哥并不想让她冒冒失失地跑出去。菲儿回头不解发问：“干什么啊，五哥？难道不救他们了吗？”

　　腾霄无奈摇头叹气，他走到虎人身边，拿起个东西说：“拜托，你妈妈没有告诉过你吗？开门不是用灵法，而是用钥匙吗？”……

　　第八章 异变突起

　　
　　灵风和古玄隐约感觉不妙，因为腾霄和菲儿离开太久，灵帝已派两路侍卫去寻找，至今没有回报。雪枫公主表面冷笑说：“乡巴佬大概迷路了吧？”但她心里也像有小鼓敲个不停，忐忑不安。

　　这时，一个侍卫惊慌闯入宴宾厅报告：“陛下，那两位小贵客，他们……他们……”

　　“他们怎么样了，你快说啊！”灵风蹿到侍卫面前，拽着他的脖领迫不及待地追问。

　　“他们在劫狱！”侍卫被灵风一吓，结结巴巴的禀报立刻连贯起来，而灵风则心中大惊，放开双手。

　　雪枫皱眉嘀咕说：“劫狱？我们行宫里有监狱吗？”

　　与小公主的疑惑相反，灵帝空海闻讯却立时紧张起身。他身形闪动，已跃至灵风和侍卫前，一手将侍卫提至半空，凶狠质问：“你说清楚点，他们真的是去劫狱了吗？犯人现在怎么样？”

　　侍卫还来不及答话，随着守门侍卫的倒下，菲儿声音已在门口响起：“三哥、四哥快跑啊，我们都上当了。这个人不是灵帝，是强盗！他抢了东西还把人关起来，五哥已把人救走了，他让我来叫你们，我们快离开这里啊！”

　　听到菲儿催促，灵帝再无疑惑。他右手猛地撒开，没有心理准备的侍卫随即重重摔到地板上，却连呻吟声都不敢发出。

　　灵帝虎目怒睁，大吼道：“谁都别想走！”五彩光芒瞬间从灵帝手中发出，冲向南华公主。而菲儿面对灵帝五行灵法的攻击，竟自不量力地用亲生父母传授的“混沌弹”反击。

　　灵风、古玄深知灵帝厉害，他们察觉灵帝手掌微动，便立即闪身来到菲儿身边。古玄霸劲灵法与灵风自然灵法同时发出，再加上菲儿的混沌灵法，竟与灵帝五彩光芒打了个平手。

　　行家看门道，外行看热闹。略略交手，空海就发现，古玄的霸劲灵法是集金系灵法、火系灵法以及本身异能为一体的高级灵法，而灵风的自然灵法则是以水、木、火三系灵法为基础化合而成。不用说，这两个孩子能拥有如此高深修为，他们的父亲除了十五年前曾被誉为第一灵帝的惊尘，绝无他人。

　　空海一扫刚才和祥神色，厉声怒颜地质问：“说，是不是惊尘派你们来给朕捣乱的？”

　　灵帝此言一出，赵刚和几个年纪较大的侍卫、宫仆都大惊失色。虽然现在已是圣灵王朝十五年，惊尘这个名字早已在阎浮界中无人提起。甚至少年阎浮人，都误以为空海才是当年力挽狂澜于既倒的唯一英雄，又有几个人还记得惊尘的传说呢？而对于老一代的人，他们也以为惊尘早已战死，却无法将这传奇人物排出记忆之外。如今灵帝亲口证实惊尘不但尚健在人间，还培育出身手不凡的灵法高手，这不能不让他们颇为震惊！

　　空海已无暇去观察赵刚那些老家伙的反应，他担心的是惊尘再度出山，目的在于继续同他争夺“天外人”。这次异光从天而降，天生聪颖的空海根本不相信大祭司的推算，反而联想到怀古阁中雪枫村第一任村长孟景的临终遗言。于是，他借口带女儿出外巡游，实际上是亲自率领精锐察探异光真相。

　　上天不负有心人，果然不出空海所料，在异光坠落处附近，他成功抓到了两个“白盔人”，还得到奇怪装备。虽然当年失踪的雪枫村卷走了怀古阁所有科技，但空海坚信，只要他能解开装备之谜，就必然能获得不逊于怀古阁的力量，那么一统三界必然指日可待，即使是惊尘也不能阻止他。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没想到他刚刚正为捕获天外来客而欣喜若狂，惊尘就派几个孩子来捣乱，自己还傻乎乎地请他们来品尝美食佳肴，这不能不让空海怒火中烧。

　　对于空海质问，灵风、古玄面面相觑，不知五弟的闯祸究竟和父亲惊尘有什么关系？面对对方气急败坏的神情，他们不知该如何回答。雪枫则奇怪发问：“父王，究竟怎么了？惊尘是什么人啊？”

　　“哼，惊尘是个卑鄙无耻、龌龊下流的腐儒、懦夫！”

　　空海语无伦次的辱骂，顿时激怒了无忧村的三公子、四公子。灵风大呵道：“不准侮辱我父亲！”自然灵法再度全力发出，直袭灵帝，而厅中的灵尉级侍卫根本来不及护驾。

　　好在灵帝空海根本不指望部下帮忙，他右手舒展，散发着五色光芒的“五行剑”便出现手中。在神剑重劈之下，自然灵法能量顿时烟飞雾散，丝毫不能伤害到阎浮界之主。

　　“三哥，快走！这里交给我！”面对灵帝空海的绝世武功，素来最重兄弟情义的古玄，急忙拽过灵风，把他和菲儿推出宴宾厅。灵风还来不及说什么，古玄已浑身散发霸劲灵法，如同猛虎般冲向空海。

　　“四弟，要走一起走！”灵风边和菲儿击退包围过来的侍卫们，边对古玄大喊。

　　小菲儿也嚷起来：“四哥，如果你出了事，我们怎么向惊尘伯伯交待啊？”灵风闻言感到有点滑稽。说得严重点，就算灵风、古玄、腾霄都出了事，绝世英豪惊尘也用不着一个十三岁的精灵族小女孩来交待啊？这分明是抢他灵风的台词。

　　雪枫也匆忙调解：“别打了，大家都别打了，有什么误会，不能好好说吗？刚才大家不是还相处得很好吗？”

　　灵帝已经顾不上向女儿解释，古玄这冲动少年的全力攻击，即使是身为灵帝的空海也不能轻视。但古玄毕竟年青，修为有限，只坚持了几十个回合，不但没有破坏五行剑，反而被五行剑剑气扫中，重重撞在行宫红柱上。

　　眼见四弟受伤，灵风正要上前相助。没想到古玄猛地跃起，用双手双脚扣住空海全身，并对哥哥和妹妹大嚷：“三哥，菲儿，你们快走。这家伙太厉害了，你们去找玄武爷爷他们来救我！”

　　空海听到“玄武”这名字，更加惊怒，可是他越急于摆脱古玄的控制，越是摆脱不开。而灵风纵观形势，深知古玄所说无错。他咬咬嘴唇，放出团团火焰，将人族、虎人族、半兽人族的侍卫们统统逼退，然后便拽着菲儿高高飞起。

　　飞行中，无忧村三公子还不忘回头高声警告：“老贼，你如果敢伤害我四弟，我们无忧村将联合南华国，定将你阎浮界荡为平地！”

　　灵帝闻言大怒，全身力劲突发，古玄顿时手筋、脚筋尽被震断，跌倒在地。虽然古玄顽强的生命力，让他在剧烈痛苦下不曾发出半点呻吟，但现在的他可以说是生不如死，与在地狱中承受煎熬无异。

　　顾不上察看古玄伤势的空海，急匆匆地率领侍卫们冲出宴宾厅。行宫中到处都是横七竖八、倒在地上的侍卫，他们大部分是因腾霄的“傀儡术”自相残杀而昏迷。而胆小的侏儒族宫仆，也被迫为腾霄和逃犯们指明了出宫路线，现在灵帝要亲手抓捕的目标早已不知去向。

　　站在行宫门外，望着四面绿林，空海运足灵力发出愤怒吼声：“你们这些惊尘的小崽子们听着，你们给我转告惊尘，我空海等着他完成十五年前的决战，我等着他！”

　　怒吼声中，行宫前的茂密树木纷纷被声波震得截腰而断，绿荫荫的森林转瞬只剩下残桩断木。癸元等人因为灵帝震怒而不断颤抖，强烈恐惧感袭上心头，因为他们几乎同时联想到圣灵王朝大祭司的预言：“劫难即将降临阎浮界，任何人都无可避免。”……

第九章 五神殿

　　
　　余怒未消的空海走回宴宾厅，赵刚、小安德森、雪枫公主正等待着他的归来，昏迷过去的古玄也被侍卫们架起，听候灵帝发落。灵帝瞥见古玄，立时怒火顿起，他手中五行剑高高扬起，似要将对方劈成两段。

　　“不要！”同一句话出自三人之口，正是混沌界执政官之子小安德森、圣灵王朝丞相赵刚以及空海的掌上明珠雪枫。三个人虽然同出此言，但心态各不相同：

　　雪枫公主也不清楚是怎么回事，只是她感到如果父王杀了古玄，那么恐怕她再也见不到那些敢和她斗嘴的小伙伴。在不知不觉之中，对于菲儿和腾霄，她都产生莫名其妙的亲切感，因为从来没有同龄人敢和她分庭抗礼，也让她第一次感到自己是个十五岁的小女孩，而不仅仅是什么高高在上、孤独寂寞的圣灵王朝公主。

　　赵刚的心情则十分复杂。他之所以要留住古玄的性命，一是怕影响阎浮界与无忧界之间的关系，二是为了他的老情敌惊尘。说起来，赵刚和惊尘有个相似之处，那就是，他们都为了同一个女孩而终生不娶，所以，赵刚对惊尘是既有几分恨意，又有几分同病相怜之情。在十五年前，赵刚听说惊尘在与霸灵帝的大战中战死沙场时，对惊尘仇恨顿时烟消云散，他也开始陷入悔恨与反省之中。至今，他家中还秘密供奉着惊尘与小草的灵位。现在，听说惊尘尚健在异界，他又怎能不留住古玄性命，问个清楚？

　　至于与惊尘交情不深，又素来圆滑的小安德森，则似乎另有打算。他笑容可掬地向灵帝进谏：“陛下，如今惊尘派人劫走了您的犯人，而从您的怒意上，我可以猜出，这些犯人对您定是非常重要。如果这孩子真是惊尘养子，惊尘必然也对他极为重视，您何不留下他，作为交换筹码呢？”

　　空海略作思索，心知小安德森所言不差，便顺水推舟地给丞相和公主一个面子，放下了手中五行剑。他又皱眉问：“无忧界长期与我们阎浮界、混沌界隔世而居，我们又怎么去和他们取得联系、交换人质呢？难道要等他们前来兴师问罪时才提条件吗？那我圣灵王朝的面子又往哪里搁呢？”

　　小安德森似乎早料到空海大帝有此一问，胸有成竹地低声回答：“我们混沌界自从蒙陛下之恩，独立建国以来，就专门组织智者术士，寻求开辟混沌界与无忧界来往的通道。最近，他们的研究即将接近尾声，相信五天之内，我就可以作为混沌使者，通过空间之门前往无忧界。届时，我小安德森愿为陛下联络交换人质之事，并寻找打开无忧界与阎浮界空间之门的方法。一旦三界打通，我们的混沌军可配合圣灵大军长驱直入，为陛下永远除去惊尘和南华国这两个心腹大患。”

　　小安德森最后建议，正合灵帝心意，他不由一改怒容，开怀大笑，并拍着小安德森肩膀说：“可惜呀，可惜，如果你不是老安德森的儿子，像你这样的人才，我定让你担任圣灵王朝的首席谋士。小安德森，只要你帮我办妥此事，我圣灵王朝将全力支持你们精灵会在混沌共和国的竞选活动，其他什么混沌界人类的骑士会、半兽人的铁拳会、独角兽人和龙人的号角联盟之流，都不会是你们精灵会的对手。我保证，下任混沌共和国执政官，还是你们安德森家族来继任！”

　　“陛下栽培之恩，我精灵会永誓不忘，我必定不会让您失望！”小安德森面带谢意恭敬下跪谢恩，由于他是代表精灵会感谢灵帝陛下，跟随他的精灵射手们也满怀感激地伏身三呼“万岁”。

　　注视貌似效忠自己的精灵们，灵帝更加高兴，他仰天狂笑，好像已将无忧界踩在脚下。而赵刚和雪枫惊异望向眼前熟悉的空海，却感觉对方似乎越来越陌生……

　　此时无忧村中，惊尘已暂时离开，因为怀古阁来人传达四神之意，请他前去。现在的怀古阁已今非昔比，由于仰慕阎浮界创世四神的英名，无忧界各族不少青年前来拜师。

　　出于保护怀古阁的需要，四神也利用他们的异能，精心挑选本性善良的弟子在此修行，并将自己所掌握的灵法和来自地球的科技传授给他们。以实力而言，如今的怀古阁已介于无忧村和南华国之间，成为无忧界不可忽视的一大势力。

　　正因为无忧村、怀古阁、南华国三大势力十五年来同气连枝，同进共退，维护着无忧界的安宁与和平。其他无忧界的各部落、小国才平息了无谓战乱，不敢越雷池半步。即使是曾经在百年前横扫无忧界的天鬼族，也只好安于盘踞在现有地盘，再无胆量轻启战端。

　　进入怀古阁，刚从异空间归来的惊尘不由想起十五年前在此修炼的往事。他想起在这里鼓励自己成为灵帝的金灵帅天昊师伯，想起差点让自己背叛小草亡魂的芸月师妹，更想起那阎浮界的昔日好友——空海。一时间，千言万语缠绕心头，却无从说起，更不知向何人诉说。

　　四神早已端坐在怀古阁中的五神殿，五神殿按五行方位安置座位，自建立之日起就只有四神和惊尘有资格进入。每个位置都有固定主人：龙头人身的青龙坐在东面木座，翼人美女朱雀坐在南面火座，虎人族白虎坐在西面金座，蜥蜴人玄武坐在北面水座。而中央土座则专门留给了四神心目中真正的灵帝、被他们册封的第五神——土神惊尘，只可惜这座位已虚席三年，才刚刚等到主人回归。

　　在向四神微微行礼后，惊尘稳稳坐在土座上。他与四神之间的交流，已可闭目传心，其他人即使站在殿内，也无法知晓五行大神在交谈什么。关于惊尘这三年的去向，四神并未询问，好像他们已尽知内情。现在他们更关心的，是需要告诉惊尘这几年三界动向。

　　玄武先开启“心语”：“近日我们感应到天外有场劫难，由于我们出手太晚，大部分天外人遇害，只有六个人被我们引入阎浮界。可是他们现在的处境似乎很危险，这些人应该跟古代大神有关，我们不能坐视不理。”

　　“危险，什么意思？”惊尘不明白在空海统领的圣灵王朝中，究竟会有什么可以威胁到天外人？

　　朱雀解开惊尘疑惑：“这十五年来，空海始终在探求怀古阁中的大神秘密。如今大神同胞降临阎浮，他当然不会放过机会，我们已感受到他正在派人四处追捕他们。”

　　白虎也开始“发言”：“自从你惊尘隐居无忧村以来，空海大权独握，越来越刚愎自用。这次，他对于天外人也是志在必得。为避免再生浩劫，我们必须将无辜的大神同胞尽快带到怀古阁，再将他们送回天外，这才是上策。”

　　“空海真的到了连大神同胞都不放过的地步了吗？如果真是如此，当年既然是我将灵帝之位让给空海，那我就有责任亲自到阎浮界，救回天外人，弥补我犯下的错误。”

　　惊尘所言遭到青龙反对：“天下万物，皆是循道而行，无忧界有无忧界的‘道’，阎浮界有阎浮界的‘道’。空海虽过于固执，却还未达‘倒行逆施’的地步，十五年来阎浮百姓也算安居乐业。你若现在去与他争执，必然又要给阎浮界带来新的动乱，天下苍生又将承受颠沛流离之苦。所以，问题固然要解决，但你不到万不得已，不可动手！”

　　“可是，青龙兄，即将到来的浩劫，将要牵连三界，恐怕惊尘也躲不开啊！”四神第一智者玄武反驳说。

　　白虎皱皱眉：“只要惊尘力争避免亲自插手此事，大乱就不会太早到来，目前还是先不要让惊尘出手为妥。我看惊尘的五个孩子，都已成才，只是还需要磨练，不如把这任务交给他们吧！”

　　金神建议得到其他神灵支持，惊尘也点头表示没有异议。可是想到灵风、古玄、腾霄、菲儿下落不明，惊尘又不禁忧心忡忡。五神殿中，没有什么心声可以隐瞒，他的忧虑立时被四神感同身受。

　　朱雀安慰惊尘说：“我们推算出古玄可能会有点小磨难，只要他挺过去，他日必是三界栋梁。而腾霄、灵风、菲儿已从阎浮界返回，他们似乎带有两个我们等待的客人。惊尘，你现在不妨先回无忧村看看，如果他们带回的真是天外人，还麻烦你将客人们带到此处，以完成孟景村长的遗愿。”

　　“至于寻找其他天外人的任务，也可以暂时不要布置给武天法他们。”青龙补充说，“因为我总是感觉，最近无忧界会有事发生，我们暂且静观其变。我们四个老家伙也会尽快凭感应寻找其他天外人的具体位置，再让孩子们行动。”

　　“好，我明白了。”惊尘点头领命，睁开眼睛。在最后与四神行礼告别后，惊尘缓缓走出五神殿。他很清楚，虽然四神暂时不让他出手，但如果这场即将到来的浩劫，真的连四神都极为担忧，他惊尘复出不过是早晚之事。看来，树欲静而风不止，刚刚从异界归来的他，不得不重新面对十五年前的恩怨情仇了……

第十章 整装待发

　　
　　“回来了，回来了！村长回来了！”号称“无忧村十三小将”之一的修罗族战士——山阳，匆匆从“守村棕树”上跳下，向五公子腾霄报告。所谓“无忧村十三小将”，他们都是和灵风、古玄、腾霄从小玩到大的十三名童子军，个个都是一流天才灵法高手。

　　两年前，天鬼族因无法忍受无忧村三位小公子的捉弄，又打听到惊尘早已失踪一年，便大举进犯无忧村，进逼至距离无忧村十里远的凤鸣坡。

　　灵风三人因为受不了大哥埋怨，一怒之下仅率领十三小将迎战五万天鬼兵。不知这支童子军究竟用的什么手段，总之天鬼军虽然一人未亡，但一夜之后全军仓皇后退、人人带伤，族长亦不例外，而三公子和十三小将却毫发无损地凯旋回村。从此，天鬼族再也不敢进犯无忧村半步，三小公子与十三小将因此名扬无忧全界，再无人敢对无忧村以身试剑。

　　得到山阳报告，腾霄和菲儿立刻在惊尘住宅前的草地上忙碌起来，又是浇水、又是施肥。而灵风则在屋内写有“爱妻小草”字样的灵位前长跪不起。

　　被武天法、文云轩迎入无忧村的惊尘，远远看到腾霄和菲儿“勤勤恳恳”、“任劳任怨”的举动。他心知肚明，这是老五的一贯策略。

　　腾霄从十岁以后，只要闯了祸，就必然在父亲教训他之前，主动前去浇灌草地。因为他很清楚，这草地是惊尘为了怀念小草所设，虽然腾霄从来没见过所谓义母，但他很清楚义母在义父心中的分量。

　　惊尘固然早就看穿腾霄的鬼心眼，可目睹小儿子如此“孝顺”，心肠便无法再刚硬，纵然有天大罪过惊尘也会不忍苛责。当然，灵风的跪灵牌也有异曲同工之妙，只是灵风这次身为兄长将四弟丢在了异界，确实也有几分负疚之心。

　　“好了，腾霄、菲儿，不用在那瞎忙了，跟我进来吧。”惊尘无心再看他们两个演戏。被揭穿假面具的腾霄低着脑袋乖乖跟义父进到屋里，而以腾霄为“榜样”的菲儿也学着五哥模样紧随在后。

　　灵风听到义父、大哥、二哥等人进屋的声音，他一言不发、低头不语，因为他实在找不到可以为自己辩解的理由。虽然进入阎浮界是腾霄的馊主意；虽然自愿留下断后，以致身陷敌手，是古玄的自作主张；但是，就因为灵风是他们的哥哥，所以必须承担起所有责任。何况，现在古玄生死未卜，万一四弟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即使惊尘不追究，他灵风也终生无法原谅自己。

　　在惊尘的盘问下，被允许起身的灵风和腾霄你一言、我一语地诉说了全部经过，菲儿还不时补充两句，借机丑化灵帝空海和疯公主。菲儿夸张形容之下，难免有失实之处，好在大家也只会把精灵公主的话当作参考，没有人会当真。

　　当惊尘听到空海给自己女儿起名叫“雪枫”时，神色似乎有点异样。而武天法和文云轩听说四弟有难，立即迫不及待地向义父请命，要求亲率无忧村高手，前往阎浮界救人。

　　惊尘面色严肃，对于古玄处境，他也是忧心如焚，表面上却不露声色，只是问灵风：“被你们救回的那两个人怎么样了？”

　　对于父亲不关心儿子，只关心外人的举动，四位公子面面相觑，不知究竟为何？难道身陷囹圄的兄弟，还不如已获得安全的客人重要？

　　天真无邪的菲儿，可没想那么多，她随口回答：“二哥把他们安置在村子里休息了，我建议去请慈悲神来为他们检查，可是……可是四个哥哥谁也不听我的。”

　　一听菲儿告状，武天法和文云轩正想解释什么，却被惊尘阻止。惊尘微笑着对菲儿说：“不必麻烦慈悲神了，现在慈悲神的师父——青龙爷爷，还有其他几位神灵，想要见这两个人，我现在就带他们前去。”惊尘边说边起身，似乎立即就要动身前往怀古阁。

　　“父亲，四弟怎么办？”武天法急忙拦住父亲问。

　　惊尘望着灵风说：“老三，自己的错误要自己弥补，你是哥哥，这责任你必须担起来。”

　　“是，父亲！就算用我的命去换，我也定将四弟救回！”

　　灵风说完转身就要走，却被惊尘呵止：“你一个人，哪里是空海对手？听说你们训练的十三小将不错，带他们一起去吧。记住，你们的任务是救回老四，不要再惹祸，明白吗？”

　　“明白！”

　　见灵风欣然领命，腾霄也随即主动请命：“父亲，四哥遇难，我也有责任，让我一同去吧！”

　　“你还好意思说，主要责任本来就在你，淘气起来没个边儿。”惊尘忍无可忍地训斥着，“你给我好好回屋反省，没有我的允许，不准离开无忧村！”

　　“父～亲～”腾霄使出自己最后一招——“撒娇”。

　　惊尘则给小儿子两个选择：“要么回屋反省，要么让我把你关进‘无我空间’，你选择吧！”

　　所谓“无我空间”，是惊尘用化合灵法自创的小空间，这空间里面除了四面八方的镜子什么都没有，如同“反省室”。在“无我空间”里呆的时间过长，注视着镜中重重叠叠的映像，呆在空间者很快就会分不清究竟哪个是自己，哪个是虚影，以至神情恍惚。

　　因此，惊尘轻易不肯使用这灵法，对腾霄也只关过一两次，每次不超过一顿饭的时间。鉴于“无我空间”的威力，腾霄不再废话，径直回身向居室奔去，菲儿这“跟屁虫”则又紧跟五哥身后。

　　注视着老五乖乖回房，惊尘再次嘱咐灵风：“老三，你此去要尽量避免和空海冲突，如果躲不开，你就以‘传心灵法’呼叫我，我会给你帮助的。记住，务必要将老四安全带回！”

　　“是！”灵风领命后，又有些不甘心地说，“父亲，这个什么灵帝奢侈残暴，我看不是什么好人，让他当阎浮界之主，老百姓不知要吃多少苦。您以前经常教导我们要做除恶扬善、为民造福的侠者，为什么您不率领我们收拾掉这灵帝，为阎浮界另立英明君主呢？”

　　惊尘不由叹气感慨：“因为这灵帝，根本就是我一手造就的，我跟他之间的恩怨，说出来你们也不明白。不过，你们要记住，古代大神留下的书籍说过：君王如舟，百姓如水。如果这灵帝真的已到残暴不仁，天怒人怨的地步，老百姓不可能继续忍受下去，早已自发揭竿而起。可是，现在阎浮界军民依然拥护的君主，说明空海必有可取之处。如果我们仅凭一时表面现象，就要轻启战端，那么最终受苦受难的还是芸芸苍生，这绝不是侠者所为。好了，一切事情，把老四救回来再说吧！”

　　望着惊尘匆匆远去的背影，武天法、文云轩、灵风面面相觑。他们敢肯定，父亲定然还有什么事情没有告诉他们。他们此时还突生预感：恐怕三界之间，从此要多事了！……

第十一章 魔族劫囚

　　
　　在灵帝空海命令下，年仅十六岁、手脚筋脉瘫痪的古玄作为重犯，被铁镣铁铐束缚在铁笼车中。铁笼车是用金刚玄铁制成，需要五只力大无穷的三尾豹才能拉动。铁笼车车门不像普通马车那样在前方，而是在后方，犯人一旦关入，就立刻将门用灵法封闭，只留下大门下方那狗洞般的铁窗，为犯人送饭送水。戴着玄铁镣铐的犯人通常都无法举手抬脚，最后只能像狗那样爬到铁窗前，用嘴去叼取碗中食物。

　　不过，古玄却没有如此吃饭，因为处于昏迷状态的孩子，不会因为饥饿而不惜放弃人格。就算他想吃饭，也只能在梦中大快口舌而已。但谁也没有发觉，一动不动的古玄，他的经脉却在自动复原，只是意志依然未能清醒，这奇特现象正是因为古玄天禀异能所致。

　　铁笼车在颠簸中行进，它的目的地，是曾记录下阎浮界沧桑历史的平安城。一路上，由虎人和半兽人组成的护卫队不敢有半点疏忽，唯恐敌人偷袭，只是谁也不会提防正在缓缓苏醒的“小老虎”。

　　眼看还有半日，即将到达天灵城。黑暗中，一路人马忽然迎面疾驰而来。护卫队队长虎人火灵尉——赤峰，纵马上前呵问：“你们是什么人？”

　　“瞎了你的狗眼!”对方为首的人类统帅厉声呵斥，“难道连我壬鸣都不认得了吗？”

　　赤峰揉揉眼睛，终于看清辱骂者确实是圣灵王朝十大灵帅中的壬鸣，他急忙下马请罪。

　　壬鸣不耐烦地说：“少废话，灵帝有命，让我们协助押解重犯，我要先检查重犯情况。”

　　“禀报壬灵帅，重犯至今昏迷不醒，水米不进，现在依然躺在铁笼车内。”

　　听了赤峰报告，壬鸣勃然大怒：“混帐，万一重犯死了怎么办？灵帝陛下再三嘱咐我，定要把犯人活着带回去，如果他有什么三长两短，你们全都要掉脑袋！”

　　在壬鸣恐吓下，赤峰及其部众都吓得滚下马跪倒在地。赤峰连声请罪：“属下该死，属下该死！”

　　“还不赶快开门，让我们检查犯人状况？”

　　赤峰不敢违抗壬灵帅命令，急忙亲自引导壬鸣来到铁笼车前，用灵法打开铁门。壬鸣迫不及待地冲进囚车，轻声呼唤着：“喂，醒醒，小子，你快醒醒。”壬鸣呼喊同时，他还仔细检查古玄身体，似乎在寻找什么？

　　不知为什么，赤峰突然感到有点不对劲，他猛然听到身后劲风突起，急忙本能性地闪身躲避。虎人灵尉定睛望去，原来差点将他的老虎头砍成两半的兵器，竟是壬鸣部下用手变化而成的刀刃。

　　赤峰部下们就没这么幸运，那队神秘人马早已占据了每处有利地形，壬鸣刚钻进车厢，他们便有计划地展开屠杀，虎人、半兽人、以及独角战马、三尾豹连呻吟都来不及发出，就纷纷倒地，铁笼车也略为颠簸、向前倾倒。

　　“你们，你们究竟是什么人？”赤峰发出恐惧声音。

　　偷袭赤峰的武士正要冷笑着说什么，金光不知从哪里飞来，贯穿了此人头颅。四面八方随即涌出不少以人族为主的圣灵军人，最差也是与赤峰相同的灵尉级别高手。

　　形势随之峰回路转，前来偷袭的武士们，转瞬成为被攻击的目标，纷纷被各种灵法击中，倒地惨死。更令赤峰惊奇的是，率领伏兵的首领，竟然又是壬鸣灵帅。

　　铁笼车中正在察看古玄后背的“壬鸣灵帅”听到外面动静，心知不妙，他手化利刃迅速割断铁链，背起古玄便向外冲去。古玄在朦胧中突然感到有人将他背起，他迷迷糊糊地问：“谁啊，别闹，我还想睡～”

　　似曾耳闻的声音响在古玄耳边：“少主，我是来救你的。”

　　真正的壬鸣，也就是不惜牺牲众多虎人和半兽人来实行这“请君入瓮”计策的人类灵帅，眼见和自己相貌相同的家伙背着重犯从铁笼车里闯出，他二话不说，随手发出“摧坚金光”。假壬鸣早有提防，冲出囚车的同时就地跃起，在半空中阵阵翻滚，恰巧避开致命攻击。壬鸣没想到敌人如此老练，他正要再发灵法，却发现部下们正不断倒下，伤亡者似乎都是被自己的影子击中。

　　壬鸣还没弄清缘由，他脚下黑影也发生异动，数道刀锋般的影子向他身体各处闪电般冲来。壬鸣飞身而起，浑身发出团团金光，如同寺庙中的金身罗汉，虽然刀影紧追而上，却不能伤害壬鸣半分。

　　壬鸣发动“金身灵法”之后，随即又施展出“金刀灵法”。只见刀形金光直劈而下，立时将漆黑刀影化为乌有。

　　见统帅占尽上风，其他灵将、灵尉也不甘示弱，各自施展所长，开始向只懂藏头露尾的“混沌影魔族”发动反击，再次将战势扭转。壬鸣压制住脚下影魔攻势，随后便要继续阻止企图仓惶远逃的假壬鸣，手中金光马上对准假壬鸣背上的古玄。

　　壬鸣脚底的黑影忽然飞天而上，它眨眼间化为身着夜行忍装、头戴鬼神面具的影魔。这影魔对壬鸣频频发动攻击，不给对方半刻袭击假壬鸣的机会，并大声呼喊：“塞卡，快带少主走！”

　　这句话成为影魔高手最后遗言，因为他话音未落，便被壬鸣金光粉身碎骨。但他的牺牲没有白费，幻魔塞卡已施展遁地术，疾行而去，而塞卡钻过的泥土中，每隔一段距离都留下几点泪痕……

　　目睹古玄脱险，影魔们也顷刻间尽数散去，速度不及影魔族的圣灵将士们，虽然有心除魔，却无力追杀。

　　壬鸣这位人类灵帅不由汗如雨下，由灵帝空海亲自部署诱捕惊尘的圈套，竟然落个“偷鸡不成蚀把米”的结局。更没想到，如此严密的计划，没能等来惊尘，却半路闯进混沌魔族，难道惊尘已和该死的混沌刺客狼狈为奸了吗？

　　其实，壬灵帅并不知自己其实是个幸运儿，因为如果这次来者真是惊尘或者其他无忧村高手的话，壬鸣下场就会如同被他牺牲掉的异族人那般殊途同归……

第十二章 魔界少主

　　
　　古玄完全不知发生何事，在昏昏沉睡后，醒来时目光所及尽是黑漆漆的世界，自己则似乎是靠躺在椅子上。无忧村四公子伸伸懒腰，随口说了句：“这是哪里啊？好黑呀！”

　　刹那间，古玄面前的两边墙壁上突然亮起数百盏烛火，大约有数千人在他面前齐刷刷下跪、齐声高呼：“少主万岁！”

　　这句“少主”，把四公子吓得不敢说话，即使是在无忧界中，他也从未见过如此场面，更不明白自己何时变成这群人的 “少主”？

　　当古玄看清面前这些人的模样，更是吓得心惊肉跳。因为眼前众人部分相貌狰狞、身材魁梧、背上还长着黑翼；部分相貌清秀，但头颅高耸且“寸草不生”；剩下者虽然外表看起来没有什么特别，但也散发出诡异气息。

　　联想到玄武爷爷曾经讲过的故事，古玄猛然猜到奇怪家伙们的真实身份，难道他们就是传说中的混沌魔族吗？年仅十六岁的少年，深知魔族性情古怪、做事不择手段，他们以魔自称，以魔号为荣，专门与混沌界和阎浮界的统治者作对。据说，亢金龙叔叔和心月狐婶婶的几个好朋友就是死在魔族手上。

　　古玄依稀回忆起自己在昏迷前，应该是受到那强盗灵帝的重击，现在怎么会莫名其妙地跑到魔族面前？他们故意称他是什么“少主”，究竟又是居心何在？

　　救出古玄的幻魔塞卡，恭敬上前行礼：“少主，自十五年前魔族大劫，您被仇人乘乱夺走，我们就在寻找少主。请恕属下们无能，至今才刚将您寻回，让少主多年来寄人篱下，又被空海那狗贼重伤，属下真是罪该万死啊！”

　　古玄更加不知所措，完全不懂什么是“魔族大劫”，什么叫“寄人篱下”？他嚅动着嘴唇问：“这……这位大叔，你究竟是什么意思啊？我想，我想你是不是搞错了，我什么时候成了你们少主了？还有，还有你们大家不要跪着了，都快起来吧！”

　　“谢少主！”稀奇古怪的魔族齐声感谢，便站起身来。那位不但对古玄有救命之恩，而且是“皇族御林”中唯一生还刺客的塞卡则饱含热泪坚持己见：“少主，我已从你背上的幻魔族刺青上认出你的身份，再加上你那摧毁金属的魔力，我敢肯定你就是我们的少主吐亚。在当年魔族大劫中，你被惊尘那狗贼……”

　　“住嘴，不许骂我父亲！”古玄从小就被惊尘当亲生儿子养大，惊尘对他来说同亲父并无区别，如今听到这幻魔当着他面，竟敢称惊尘是狗贼，他不由火冒三丈。

　　见到古玄如此维护惊尘，塞卡又怒又痛：“少主啊，你不要再糊涂了，在你一岁时候，把你从恶魔殿中掳走的正是惊尘那狗……那个家伙。总之，你不能再继续认贼作父了，你的父亲不是我们的仇人惊尘，而是我们魔族的大英雄——旗手阿撒塞勒啊！”

　　“你说什么，你说什么？！”古玄惊怒之下，不由狂吼起来。虽然玄武爷爷也跟他说过，阿撒塞勒是位值得尊重的魔族英雄，但素来以惊尘义子而自豪的他，怎么会莫名其妙地成了魔族人？

　　而且古玄很清楚，当年亲自指挥阎浮大军与魔族人交战的是怀古阁四神，而制定整体战略计划的正是他的义父——惊尘。至于什么魔族大劫，古玄却是闻所未闻，他只知在混沌大战之后，惊尘就与不少救世英雄隐居无忧界，再未插手魔族之事，无论混沌魔族后来发生什么劫难，这笔帐也不该算到惊尘头上啊？

　　古玄猛地起身宣布：“好了，游戏到此结束，我没有时间陪你们再玩，我要回去找我的父亲和兄弟啦！诸位，就此告别吧！”

　　听到“少主”要走，众魔族急忙再次下跪：“少主留步！”

　　塞卡更是紧紧拽住古玄，声泪俱下地哀求着：“少主，当年四大首领的后人就只剩下你了，其他人连同大部分族人都惨死在圣灵军和混沌长老会爪牙的屠刀之下，那些没有人性的家伙连老幼妇孺都不放过啊！如今，空海、安德森他们还不肯就此罢手，誓要把我们魔族中人斩尽杀绝。如果没有你少主统领，我们别说报那血海深仇，就是剩下族人也难以保全性命啊！何况，少主，为了将您从圣灵军手里救回，影魔族、幻魔族有不少兄弟惨死在阎浮混蛋手上，就连我们最著名的影魔勇士洛克，都为了保护你，丢掉性命，他的孩子才刚出生啊！你忍心让他们的牺牲付之东流吗？”

　　望着塞卡满脸泪水的面容，四公子依稀想起自己从铁笼车里被救出的场景，刚才那场激战，虽然他并未搞清是怎么回事，但也有少许印象。他没想到，魔族们为了救他这所谓“少主”，竟付出如此惨重的代价。

　　从小受到惊尘侠义道教育的古玄，面对魔族为他作出的牺牲，当然不能不闻不问、就此离去。何况，惊尘的五个义子都只知自己是十五年前战争中的孤儿，至于他们的身世，惊尘为了让他们能快乐地生活下去，只字未提。古玄也想知道，自己亲生父母究是何人……

　　想到这里，古玄再度请魔人们起身，又扶起塞卡，重新回到魔族宝座上。他以稍显稚嫩的声音对魔族们说：“那个，那个，我虽然还不清楚你们说的是真是假，不过……不过既然你们都称呼我为少主，又为我牺牲了那么多人，我古玄讲义气，也不能对不起你们。这样吧，我在这里先住几天，也给你们个机会，好好查查，到底有没有弄错我的身份。还有，在这段时间里，你们必须听我的，不准再去乱杀人，更不要白白让自己人牺牲，听到没有？！”

　　听说不让他们再出去向仇人展开报复，魔人们面面相觑，不知究竟是该答应，还是该拒绝。而魔族的临时首领塞卡则大吼道：“你们在干什么？少主正等着你们回话！”

　　任何魔人都听得出塞卡急切之情，心中立时体会到塞卡深意：是呀，少主好不容易找回，无论如何也要先留下再说啊！无论是翼魔、影魔，还是幻魔都不再犹豫，齐声行礼回答：“谨遵少主之命！”

　　望着魔族们毕恭毕敬的情景，古玄露出狡黠笑容，对这位天生不知愁的四公子来说，一场好玩的少主游戏即将开始……

第十三章 无忧小将

　　
　　戒备森严的平安城平安宫，三步一哨，五步一岗，圣灵军的精兵强将正在全力保卫阎浮界之主——灵帝空海。空海不仅曾是武功盖世的救世主，更是位精通强国之道的君主。他严律法、通权术、用人不拘一格、治国不限一策，堪称是空前绝后的优秀君主。

　　圣灵王朝创建前几年，空海也能做到卧薪尝胆、励精图治。但在火灵帅祝炎病逝后，随着阎浮界日渐繁荣，感恩戴德之声不绝于耳，昔日乱世英雄也难免雄心渐退、骄心日起。

　　不知何时起，空海越来越喜欢接近富商权贵，对他们有求必应，甚至大力提倡“弱者必须无条件服从强者”的论调，对穷苦百姓的生死不闻不问。他的生活也日渐腐化，对于贤后良相的忠谏，灵帝陛下最多也只是一笑了之。

　　对于部队中的各族战士，空海倾向性也愈加明显，出身于天灵门、灵武门的嫡系部队地位日益显赫，待遇高，任务轻。相反，出身古兰军和菩提军的其他军队则被灵帝愈渐疏远，长期被派往战乱不断之地，军饷却不见丝毫提高。

　　因此，非嫡系部队中，怨言此起彼伏，民间也对灵帝的统治大为不满。当今天下，大有波涛暗涌、一发不可收拾之势。面对如此危机，空海却毫无警醒，依然生活在纸醉金迷、惟我独尊的奢华生活中。

　　虽然这次“外巡”中的灵帝偶遇惊尘传人，但他并没有意识到这预示着什么，只是回想起十五年前那场未能进行的决战，灵帝大有再与惊尘一决高下之意。

　　其实，灵帝陛下目前的最大兴趣，既不是灵帝的几个义子，更不是劫走古玄的混沌魔族，而是从“天外人”手中夺来的神秘棍棒。可惜他从行宫回到平安城的过程中，最聪明的亲信虚阴子依然没有研究出其中奥秘，这成了空海最懊恼的心病。

　　或许因为有太多烦闷，灵帝甚至无心和灵后芸月、公主雪枫闲聊，早早郁闷沉睡。也正因如此，空海完全没有察觉到十几名高手正悄悄潜入平安宫，他们是灵风与“十三小将”。

　　牧阳、锦柳、伯龙、仲虎、黑蟹、猛狮、天女、金秤、怒蝎、山阳、云箭、宝屏、霜鱼十三位不同种族的高手，再加上那急欲将功补过的三公子灵风，十四名“初生牛犊不怕虎”的生力军，趁着风高月黑，各展神通，神不知鬼不觉地混入平安宫。

　　熟谙“阴阳灵法”的牧阳，是控制光线的行家，他可以把光线化为杀人利器，也能随意调整周围光线的明暗度。因此，当平安宫守军眼前突然漆黑、又猛然大亮、辨不清周围情况之时，牧阳早已溜入禁地。

　　木系灵法高手锦柳，她只是抛下几粒种子，就借“登天藤”和“百里飞蒲”飞落到平安宫中，她随即隔墙将奇异植物变回种子收入囊中。

　　双胞胎兄弟伯龙、仲虎的特长之一，就是千变万化的“幻相灵法”。忠于职守的圣灵守军们，丝毫没有发觉刚刚从面前走过的两位灵将，实际上不过是两个十七、八岁的毛头小子。

　　黑蟹自幼修炼水遁术，他那奇异嗅觉，早已寻找到平安宫水源所在。没用多长时间，他就从水井中直接爬出，藏身于平安宫的核心地带。

　　猛狮虽然是浑身蛮劲，但上蹿下跳正是他的专长，敏锐听力能帮助他查清圣灵军防守弱点所在。所以，他轻而易举地跃过外墙，却丝毫没有惊动平安宫的兵卒。

　　天女作为无忧村精灵族的新秀，不仅天生具有倾国倾色的美貌，她来去如风的速度，除了二公子文云轩，无人可及。如果你看到她从两位守卫飘然而过，但经验丰富的老兵却毫无发觉时，你就可以知道为什么在无忧村中，再优秀的帅男子也“追”不上天女的原因。

　　金秤信奉“有得必有失”的原则，所以他修行的是“血咒魔法”，只要献出点滴鲜血，就能创造无数奇迹。这次，他只是在地上用鲜血画了个咒阵，便轻轻松松地进入金碧辉煌的宫殿中。

　　“虫王”怒蝎，不会攀高飞天，却可用灵法操纵昆虫。于是，在善于负重的“大力怪虫”们帮助下，他轻而易举地躺在虫子背上越过高墙。

　　无忧村修罗族的山阳是十三小将中最顽皮者，上天入地无所不能，钻入阎浮界皇宫，更是易如反掌。只不过这次他既不是从天而降，也不是破土而出，而是直接穿过坚厚宫墙，轻松入宫。

　　云箭的进入方法比较简单，无非是射出带有灵索的灵法箭，形成天索，他再用双手沿着天索潜入宫中。落地后的云箭轻轻拍手，箭索随即失去踪影，再训练有素的守卫也无法察觉任何云箭进入的蛛丝马迹。

　　宝屏小姐作为“旗遁灵法”高手，擅长使用各种灵旗，仅用“移位灵旗”就将她送进深宫内部，再固若金汤的防守也阻挡不住她的脚步。

　　美女霜鱼的“冰冻灵法”似乎对进宫帮不了什么忙，可是若将空气冻成牢不可破的冰桥，再加上灵风以水系灵法制造的迷雾，两人在众目睽睽之下从容而入也绝非难事。

　　灵风及十四小将一进入平安宫，立即分头行动，除了灵帝空海和灵后芸月的卧室没敢靠近，几乎查遍每个房间，锦柳和宝屏还顺便去看望了菲儿口中的“疯公主”。平安宫中的侍卫们虽然不乏高手，但与在无忧村中长大的年轻人们相比，就显得稍逊一筹，他们不是没有发觉外敌侵入，就是刚有所察觉便随即昏迷过去。

　　当十三小将与灵风在御花园中会合时，他们依然一无所获，灵风眉头紧皱：“奇怪，我连天牢都查过了，怎么到处都没有四弟踪影呢？”

　　山阳突然想起什么，他观察着附近景色，若有所思地小声嘀咕：“五哥和菲儿说他们是在强盗灵帝的花园里发现秘牢，这也是花园，会不会四公子被关在这里啊？”

　　灵风听到山阳的话，心有所动，立即对怒蝎下令：“怒蝎，让你的虫子查查花园有什么机关？”

　　“得令！”怒蝎指挥下的各种虫子随即开始对花园进行地毯式搜索。结果很快水落石出，果然不出灵风、山阳所料，开启暗门的机关就设置在花园喷泉旁……

第十四章 牛刀小试

　　
　　或许是出于保密需要，御花园机关附近并未部署任何守卫，但这并不意味暗门内的密室是不设防区，五名身手不凡的灵尉奉命在室内保卫着圣灵王朝的第二号祭司——虚阴子。

　　此时的虚阴子汗流浃背地踱来踱去，被誉为“阎浮界第一智者”的他，如今却面临生死时刻。明天是灵帝空海给他的最后期限，可是他依然不能解开天外人随身神秘棍棒之谜。如果今夜再无答案，那么虚阴子将失去他现在所拥有的一切，其中也包括生命……

　　“轰”声异响，让虚阴子和五名人类灵尉都心中大惊，他们很清楚这是暗门被打开的声音。现在已是深夜，既没有人通报灵帝即将莅临，晚饭也早已送来，究竟是何人会在此时来到此处？

　　所有人神经紧绷，各种灵法光芒缠绕在主人手上，只要敌人在他们面前出现，必会遭到迎头痛击。然而，出现在虚阴子等人眼帘中者，并不是什么入犯之敌，而是群“入犯之虫”。

　　这是群阎浮界罕见的“催眠虫”，它们的习性是循光而行，翅膀扇动同时，会散发出可令人昏睡的催眠粉。

　　虚阴子虽然博学多闻，却对虫类毫无所知，当药粉钻入众人鼻腔，一切都已无可挽回。虚祭司是第一个倒下的受害者，而其他五个灵尉的反应，也不过是其中几人在昏倒前打落数只“催眠虫”而已。

　　一个年青人在密室门口伸出脑袋，他正是“十三小将”中的怒蝎。看清密室里的六个熟睡敌人，怒蝎念念有词，立时让瞌睡虫消失了踪影。随着他向后摆手，十几名青年高手一拥而入。

　　可是，当他们闯入屋里，每个人的表情马上由兴奋变得沮丧。原因很简单，这密室左看右看，怎么也不像关押灵风的地方，倒像是宝库。

　　不甘心就此离去的灵风，命令十三小将进行全屋搜查，防止暗室之中另有玄机。而明知希望渺茫的三公子，踱步到虚阴子身边供台前，随手拿起台上唯一“祭品”仔细端详起来。手中东西是根银灰色棍棒形物体，但灵风对它产生莫名其妙的好奇感，却又说不出这东西有什么地方在吸引他。

　　猛狮忽然停下了动作，似乎在聆听什么，他的异常反应，吓得其他小将也不敢再乱动。灵风察觉同伴异状，随口问道：“猛狮，出了什么事吗？”

　　“有不少人往这里来了，似乎其中还有绝顶高手！如果我们现在不走，就来不及了！”

　　听了猛狮报告，灵风不再犹豫，急忙下令：“快撤！”与三公子早有默契的十三小将，迅速有条不紊地向暗门撤去，而灵风在不自觉之间竟忘记放下那神秘棍棒。

　　当灵风率领十三小将闯出密室，面前已站立着几百名刚刚赶到的圣灵军人，而这支军队的首领是在“圣灵十灵帅”中排名第三的人类灵帅丙威。眼见陌生年青人冲出虚阴子密室，丙威心中发沉，深知大事不妙，急忙对身边亲兵下令：“放烟花！”

　　训练有素的士兵立刻掏出信号管，可是不等他点燃，霜鱼姑娘随即放出寒气，将亲兵连人带物冻成冰块。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领教了霜鱼“寒冰灵法”的威力，丙威和部下们连连后退，深知遇到劲敌。

　　丙威咬咬牙，再次对身边亲兵们下令：“你们六个人，分六个方向跑回去报信。只要时间来得及，就尽快放烟花。其他人跟我挡住他们。”

　　六名士兵点点头，奉命分头跑去，而其余战士发出声声呐喊，跟随主帅施展灵法而上。

　　在乱军中听清丙威命令，灵风唯恐引来更多人马，他组织部下以灵法相抗的同时问天女：“你有把握截住报信士兵吗？”

　　天女并不答话，只是微笑中身形晃动，便已穿越无数灵法光芒，绕到敌军身后。香风吹过，六名士兵有三名倒下，剩余三名听到声响，更加不敢停留，加快速度奔跑起来。

　　丙威发现不妙，纵身跃至空中，他正要阻止天女追杀，但不等他出手，混战之中，火焰已扑向擅长土、金、水三系灵法的灵帅。丙威察觉到强劲火系灵法的接近，急忙转身以水系灵法迎战，而天女完全未发觉自己刚才面临的危急状况，再次化风而去。

　　丙灵帅目光所及，充满无限战意的火凤正长鸣而来。以灵法召唤出火凤的高手，正是同样停留在空中的三公子灵风。丙威不慌不忙，碧蓝水龙在主人召唤下缓缓现身，它张开龙嘴，将水流喷向赤红凤凰。

　　按常理说，水能灭火，在水龙攻击面前，火凤本应灰飞烟灭。可奇怪的是，随着充满水系灵法的巨大水柱，火凤赤羽虽然缓缓褪去，却冲势未曾减少半分，而且露出青绿羽翼，转瞬又化为翠凤。

　　丙威这才明白，原来灵风所召唤出的根本不是什么火凤，而是按照“木生火”的规律，将木系翠凤配以火系灵法发出。面对水系灵法的反击，火气略退，但因水生木，翠凤反而威力大增。面对更加嚣张的灵鸟，丙威正要再以“金身术”强化水龙，没想到几条藤荆穿过灵龙身体，将丙威紧紧束缚，而藤荆却是翠凤鸟舌所化。

　　失去主人控制，水龙茫然不知所措，灵风乘机右手伸展，以蓝光将水龙收去。眼看大局已定，可丙威哪里是省油的灯？只见他金光闪烁，将束缚自己的荆条断为数截。听到翠凤因“荆舌”受伤而发出痛苦的鸣叫，灵风左手向灵鸟也发出碧光，断掉的半截木舌随之化为水流，电闪雷鸣般地扑向丙威。

　　丙威正要再聚灵法护身，水流转瞬化为水拳，重重击打在对方胸口上。虽然幻拳是水系灵法化成，却内蕴千钧之力，倒在地上的丙灵帅一张口，便有鲜血喷出，显然受伤不轻。此时，他放目四望，只见伯龙、仲虎正用“牵线灵法”让两名灵尉重重相撞，随着灵尉们的倒下，花园中再无丙威可用之兵。

　　更让丙威失望的是，天女正得意洋洋地走回，而报警烟花却始终没有出现在天空上。不用说，剩下的三名报信士兵，定是都惨败在天女神速和“迷魂灵法”之中。

　　大局已定，灵风公子这时才发现手中棍棒作用，原来，刚才那水拳正是通过宝物增强力量，才一举击败丙威。

　　丙灵帅看清灵风所攥之物，挣扎着警告敌人：“你，你快放下那宝物，不然，不然我们灵帝定会将你碎尸万段的！”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呀？看来他们老大好像很重视啊！”山阳与其他小将相同，开始对宝物产生兴趣。

　　三公子灵机一动，用棍棒指着丙威说：“告诉你们老大，想要宝物，就将我弟弟完好无损地还回来！否则我先毁宝物，再将你们阎浮界闹个天翻地覆。五日后，平安城南郊见，我们走！”

　　随着灵风最后留言，十三小将再次各展所长，扬长而去。目睹着无忧神将们的奇妙本领，丙威喃喃自语：“莫非大祭司所预言的劫难，就是来自这些稀奇古怪的孩子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