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10-4 20:47
秦楚荒夕
9.21.台风
台风
闹钟坐在右脸贴五星红旗的书包旁边,它们没有聊天。闹钟循环走着环行公路,浓郁的齿轮旋转声覆盖在白皙的钟面上,闹钟想必也是有心事的,但它一字未提,只是把思维结构完全暴露在机械的行进间,它向人类提示,秒针再走数圈,中国所处的时区将进入黄昏。
然而黄昏的界限却不是由闹钟判定的,那可能只是日、地两个庞然大物的辐射摩擦。不知道为什么,每次想到这一点总感觉闹钟背负着一种不自知的委屈,而它泰然自若,指针们跨越各个讽刺的弧度,凑成一个圈。
她在黄昏未醒时借助钥匙穿透了房间的门,习惯性地换家用鞋,同时用视线与声音寻找房间里其他的人。按血族而论,我应称她为“妈妈”或母亲,只是我无法确定在成文的记载中哪个称呼更合适,或两者皆非,最终用定义陌生人的字嵌住摇摆不定的笔法。
黄昏的喧闹玻璃窗边储存着一张逆光的脸,时间已经踩着它滑行了几亿公里,褶皱在他尽力掩饰下依旧潜滋暗长,唯一不经时间摧残的只有他手指间的烟。他闭起眼睛任凭烟圈杂子鼻尖处游离,直到他感受到她的归来,立刻甩灭冥蓝色的烟圈,比之惊慌的驯鹿,更像一个偷窃多年却仍无精湛技术的贼。她打开门,意识到烟的曾经存在,她说,吃饭。他用囹圄之徒特有的羞涩步伐走出黄昏,去了一个日光灯支撑起来的世界,她并不知道,黄昏里的人虽然没有抽完烟,尼古丁却已留在他的心里。
我用两根不成对的筷子处理卷心菜,间或也参加他们闲散的谈话,贯彻电能的光让黄昏杂子渐趋微弱中黯然失色,而这并没有影响任何一个人的情绪。
台风走了。她吐字清晰地从唇齿间释放出四个字,事实上台风已经离开将近48个小时了,上海的空气已不再具有速度感。
这次的台风强度还不及麦莎。他是这样接过话的。麦莎作为两年前偶然经过上海的另一份台风极容易地被用来做比较,买杀在销声匿迹前同样赠给学生们一日假期。
这次的台风叫什么名字?我问。
韦帕。
韦帕。我重复一遍,蔓延在重复语调里还有自做多情的怜悯。台风爱各校的宣传设备里传递的只是“停课一日”的信息,并非与它本身相关的东西,比如名字。
卷心菜爱餐盘里占据的位置只有四分之一了,我猜想丢失的四分之三大约已全溶解在我的胃酸里,就像名为韦帕的台风一样离开我的简陋的生活收藏盒,但卷心菜与台风又是本质不同的,台风不过是无中生有的强烈空气流罢了。
这场三个人沙滩排球式的对话,很久才看到结尾,谈不上胜负状况,语言被黄昏洗涤过滤之后,三具相似的神情徒留拉斐尔画中明澈的温柔。
都会过去的,淋漓尽致的孤独与骗局。
我回到闹钟与书包的房间,锁门是不被允许的,于是仅存一只虚掩的乌龟壳。我开始写艰涩无聊的日记,黄昏落在拖鞋跟部像犀利的双刃剑。我想自己究竟是为了什么才活着呢?但虚伪的结论只有虚伪的人才配为它描句号。
“下个礼拜二,中秋节”,写完之后仿佛感受到日记本的战栗,我向自己询问为什么不写“周二”而用“礼拜”这个词,好象膜拜歌特式消瘦教堂的信徒,而我的确是信徒吗?
恐怕及不上这种称谓的。
笔在两枚手指间旋转数圈,落在桌子中央。
我推了它一下,它没有动,也没有呼吸。
07.09.21
[[i] 本帖最后由 水镜门生 于 2007-10-25 12:44 编辑 [/i]]
2007-10-4 20:52
秦楚荒夕
补充下:9月21日是我个人定的Cherishing day。
9月13日的时候我把关于一个对我而言很重要却近乎不存在的人的所有我记得的数字依次叠加,结果得数是921,即9月21日将作为一个纪念日。
本文是那天的随笔,台风是周三离开的,上海又变回原来的样子。
最近好伤心啊,其实“对生活充满失望”我个人的意图是个搞笑的说话,不过也确实是事实。反正,没有机会说清楚也说不清楚
2007-10-4 21:35
fengrui19
怎么说呢,虽然不知道说什么,但还是感受到字里行间的沉闷和压抑。
餐桌对话的生硬和内容的空洞让人完全感受不到家庭应有的温润的气氛
不许抽烟?不许锁门,不知道这些规矩是原因还是反映
我想自己究竟是为了什么才活着呢?应该许多人都思考过这个问题,我不知道有多少人有过满意的答案。
我想出现这样问题的脑袋除了哲学家以外一定是生活得不愉快的人。
同样还是我想,我想这样的问题要求的不是一个答案而是一个理由。
给自己找个理由,有时很很不容易。
2007-10-4 21:42
水镜门生
九二一给偶的第一反应素数年前的台湾地壳若鸡蛋般脆弱滴剥落,秦mm这风格偶学不来,放弃:shy:
韦帕该改名伪怕了,又是一次神神秘秘的防御,故作娇羞的期待,结果捏,呵呵,估计还是怕了偶们上海人民了:sleep:
2007-10-4 22:01
snowly
读了LZ的随笔,真的很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可能是被LZ字里行间的沉郁之情所影响了,内心总是泛起一阵阵的感怀。似乎真的能够体味LZ的孤独与寂寥,那么真切却又是那么朦胧:wacko:生活如斯,没有温馨的家常谈心,生活的话题局限在“无中生有的强烈空气流”,对于任何一个心思细腻的人来说都是一种精神上的摧残,尤其还是一个MM。
不知道怎么来劝慰LZ,因为觉得“好好生活”之类都近乎空谈,所以唯愿LZ自己能够看透眼前的虚无,自己的左手拉着右手,慢慢走出来!正如LZ自己说的,台风过了,一切都会平静的!
2007-10-4 23:42
秦楚荒夕
TO3楼 总归就这样活下去,小人物没必要去隐遁或逃避现实,以前看过一本论禅的书说人会痛苦是因为人没有看清自己的本质,但人的本质却只是顾弄玄虚,号称用语言之外的东西表达,事实上难以被理解的就相当于不存在了。我想我能做的只不过随便写写,每周随笔混个90分就够了,毕竟作为一个小孩说出的话假如超过成人所限定的刻度,即使再真实,结果还是被不屑处理。
TO4楼 疯格也不受我本人操纵啊,台风来的时候我们正在报数学测验分数,风云变幻跟成绩一样,乌云缭绕更像数学老师的脸,结果广播里说明天放假,感觉像睁着眼睛忽然又做梦了,其实我们等待的并不是完好无损的假期,而是广播作为介质这一传播过程。无所事事的,整天。
TO5楼 很久以前发现自己的性格跟小时候家长所说的“头发直立”那种倔强差别很大,而且我的阿Q精神很正版,左手拉右手没试过,但我知道左脚绊右脚人会摔交。记得〈还乡〉末尾处有提到一个被生活磨练成传教士的人,说“站在冢顶中央背衬蓝天的那个人影实际上并不孤单”。那么他可能是对的。
最近想信耶稣,不知道怎么找门
[[i] 本帖最后由 秦楚荒夕 于 2007-10-5 09:32 编辑 [/i]]
2007-10-4 23:54
秃鹫派分子
你写文章每次都要认真细想回味才有意思。
你那年龄哪有抑郁症,你们烦的事还是少了点。
不过每个都觉自己要得抑郁症的,反而不容易得。
其实各种信仰的根源在自己内心,你愿意信才成,这就是门。
2007-10-5 00:03
snowly
唉,真的觉得秦MM(请允许我这么冒昧的称呼)承担了太多本来这个年龄段(估猜最多还是一个高中学生)不该承担的东西,思想和文笔都是那么的艰深,是一个普通小丫头不该有的成熟。想找耶稣,不一定非要找到那个门,耶稣在心里。阿门!(这个短语我用的很不自在,因为我不信教:wacko:)
2007-10-5 00:10
Z_Artemis
当对某一种秩序感到厌烦时,是把自己融入到这种秩序中,直到看不见自己;还是跳出这条秩序之外反讽它;这是一个很值得思考的问题。
当这种建立起的秩序被动摇甚至打破时,我们又应该怎么应对?
如果人们真的能活的满足,也不会有人去叫嚣着建立“新世界秩序”了。
MM的文章很是意识流啊。好像MM还很年轻吧,这种年纪是不会得抑郁症滴~~但是要小心妄想症哟:titter:
2007-10-5 09:50
fengrui19
恩,有点意外。
接上回回复:上回说到有些疑问的提出不过是要给自己一个理由。
这个理由有的人表现为个人的原则,有的人表现为一种信仰。
在理由不能完全让自己信服的的时候我们往往会提出疑问或是质问,以期得到别人给与证明,然而这时候就需要身处在能够给与回应的群体中,所以在没有很好的理由的时候给自己找一个群体环境相对要容易一点。教友,恩,可以。坛友,恩,应该也还可以吧
2007-10-5 18:32
stopisneo
:loveliness:偶一直在想能够这样写文字的人是幸福的.
2007-10-5 22:25
太平清领道人
记得秦mm还是高中生,过个5、6年长大了,经历多一些,就不会像现在这样想了。。。:loveliness:
2007-10-6 00:08
秦楚荒夕
[quote]原帖由 [i]stopisneo[/i] 于 2007-10-5 18:32 发表
:loveliness:偶一直在想能够这样写文字的人是幸福的. [/quote]
本来不想顶的。但仍然想请问牧师同志是否见过伦勃朗的《以马忤斯的晚餐》?
2007-10-6 00:43
陶心
当台风预警拉响的时候,每个人的注意力都或多或少地被其吸引。如果真的来,谁也不知道究竟会面对什么;如果没有正面经过,虚惊一场,人们又会在庆幸的同时怅然若失——每个人都会有这种心理。而就在18日深夜,大街上仍有灯红酒绿、仍有行色匆匆,充塞那个迷惑的夜晚,仿佛在示威。好像是一种平常心,也似乎是一种忙碌、烦闷与枯燥下的必然——也许地球上的人就是这样,心灵也如围城,紧张的人想休息,休息的人想紧张。:unsure:
[[i] 本帖最后由 陶心 于 2007-10-6 00:46 编辑 [/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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