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11-28 21:04
西园新军
[quote]原帖由 [i]sukerwl[/i] 于 2006-11-28 20:24 发表
不管是外国文学或中国文学都很少象楼主这样写小说的 写小说是讲故事、叙事 全成了对白就很不伦不类了 我只见过卡夫卡是这种写法(比如《城堡》) 而卡夫卡的小说主要是哲学思辨性质的 都比较晦涩 而楼主要写的是 ... [/quote]
:wacko:我的东西好像不全是对白吧。
《红楼梦》中人物出场,无不只须数句即可明其要。然而这跟阁下所谈对白的问题似乎不是一个问题。我的人物出场,难道是堆砌数十页而公不能明其要?
将此书归为阁下所认为的都市类别只怕不是很妥当。
剧本的特点不只是几乎全对白,这只是形式,内在则是照顾到观众与镜头的,因为观众看不到其他的表现形式,那么就单以语言而后依靠演员的表演来塑造人物。其缺点是无法给人以很大的想象空间。小说的表现形式多样并不表示不允许大量表现哪一样。我许多时候对白后面连一句话都没有;许多时候只以一词两词,并不表示我没有表现东西。既然阁下谈到《红楼梦》,那么《红楼梦》中以诗、以词、以对白等等,表现手法很多,但归根结底,则是以意。
2006-11-28 21:15
sukerwl
[quote]原帖由 [i]西园新军[/i] 于 2006-11-28 21:04 发表
:wacko:我的东西好像不全是对白吧。
《红楼梦》中人物出场,无不只须数句即可明其要。然而这跟阁下所谈对白的问题似乎不是一个问题。我的人物出场,难道是堆砌数十页而公不能明其要?
将此书归为阁下所认为 ... [/quote]楼主的文章百分之九十以上都是对白 楼主急需解决这个问题 既然红楼可以只需数句就让人明其要 楼主怎么不能采用这种方法呢?有人说光以对话完成情节没有成功的例子似乎确实没有这方面的例子 总之我没看过 红楼梦以诗以词才能达到作者想表达的意境 如果光是宝玉道、宝钗道 是没法塑造人物的 要表现东西就得用各种手法写出来 光让读者自己想是不行的
2006-11-28 21:36
西园新军
[quote]原帖由 [i]sukerwl[/i] 于 2006-11-28 21:15 发表
楼主的文章百分之九十以上都是对白 楼主急需解决这个问题 既然红楼可以只需数句就让人明其要 楼主怎么不能采用这种方法呢?有人说光以对话完成情节没有成功的例子似乎确实没有这方面的例子 总之我没看过 红楼梦 ... [/quote]
错了。就全书来看,对白所占没那么重——当然,阁下没有看过全文,自然就此论此,不足为怪。不过看来阁下还是觉得我没有塑造出人物的特质来,是吗?
我还是再次重申:不要觉得有的对话或者细节纯属可有可无,就比如刚才发的那段里头。
既然再次提到《红楼梦》,那么我认为比如林黛玉进贾府时雪芹先生对贾府不厌其烦的细节描写,并不仅仅是为此一烘托,否则按照中国人写东西的习惯,是不会这样写的。同样,根据表现需要,我确实行文至目前不需要对诸多东西突出描写。
[[i] 本帖最后由 西园新军 于 2006-11-29 08:01 编辑 [/i]]
2006-12-1 01:38
蒹葭苍苍
文章还是要简洁.能用一个字表达出的意思,用了两个字就是败笔.
2006-12-1 08:30
胡笳十八拍
小说的简洁度还是应有别于诗、词的,楼主写的是长篇小说,必然要思虑到方方面面的设定,在下认为从现有的部分看还不能作出什么样的结论吧。
2006-12-1 09:06
西园新军
[quote]原帖由 [i]蒹葭苍苍[/i] 于 2006-12-1 01:38 发表
文章还是要简洁.能用一个字表达出的意思,用了两个字就是败笔. [/quote]
关于用字的问题,容日后再作出解释。原因是因为现在连载的内容还有限,有的要举例子,但还没有连载到,抱歉。
2006-12-16 01:33
恋柳
请问楼主读过哪些国内外文学名著?最喜欢的作家和小说有哪些?可否看过关于如何创作的书籍?写长篇小说之前写过什么短篇作品或诗歌散文?可有做读书笔记和练笔的习惯?青少年时代经历坎不坎坷坷?人生阅历丰富否?
[[i] 本帖最后由 恋柳 于 2006-12-16 01:49 编辑 [/i]]
2006-12-16 08:59
西园新军
[quote]原帖由 [i]恋柳[/i] 于 2006-12-16 01:33 发表
请问楼主读过哪些国内外文学名著?最喜欢的作家和小说有哪些?可否看过关于如何创作的书籍?写长篇小说之前写过什么短篇作品或诗歌散文?可有做读书笔记和练笔的习惯?青少年时代经历坎不坎坷坷?人生阅历丰富否? [/quote]
读过的书不多,且有所侧重,喜中胜过外,好古胜过今。(此话仅指文章,不及其他)
最喜欢的作家(史家算不算?窃以为史家也是文家。),如果不算的话当属曹雪芹;最喜欢的小说自然是《红楼梦》。
关于创作书籍,基本没有看过,且认为思考最为重要。
写过一些短篇。诗歌乃我之短,只是偶尔涂鸦。
确有做笔记的习惯,且喜欢发狂生之论。
少年经历并不坎坷,甚至可以说十分幸福。人生阅历是否丰富当不该由我来说。
2006-12-19 20:11
西园新军
待填
[color=Silver][[i] 本帖最后由 西园新军 于 2009-5-22 21:31 编辑 [/i]][/color]
2006-12-21 02:32
fillppo
对话稍微罗嗦。。。等完结再多谈一点吧
[[i] 本帖最后由 fillppo 于 2006-12-21 02:34 编辑 [/i]]
2006-12-29 10:09
水镜门生
八十万字的篇幅,的确如果没有大段的对话填充,很难完成,草草一览,没有留下什么深刻印象,只看到无数双引号。不过想来这铺陈还要继续,那么且关注下吧。
作者的场景设定似乎是遍及了江浙沪三地了,嗯,作游记读也可。呵呵。
2009-5-27 19:33
西园新军
[size=3]那天小心舟闹着要拉楚峥琰家里玩,反正他们也住回了常熟,孩子哪知道什么情形变化,三餐不缺鱼肉水果,爸妈还是依他顺他,看不出任何异常。唯一特别的是上海的房子不住要到常熟来,转校也弄得挺麻烦的。不过常熟也还好啦,并不穷山恶水,就是到底太小了,吃的少玩的少,没劲。不过也有有劲的地方啦,比如叔叔也在常熟,以后可以玩电脑了,虽然要求了很多便爸妈也不许,不过多缠缠他们总归能行的。美好的生活啊。小胖子靠在沙发里想象着无双里华丽的画面,美得很,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阳光明媚,景致如画,众人各怀心事,大约低沉者三五人,快活者两三人。萧潇席地而坐,左腿微曲,十指相扣虚抱着,眼睛怔怔地望着远处。其实她什么都不在想,太累了,真羡慕那孩子,玩得那么起劲,不时地发出咯咯的笑声。
陈波和林姗在带着他玩。听说心舟拗不过儿子被拉了来,陈波自请过来帮忙,必要时也好打打圆场。
“这个人现在是不是也细心多了。”叔跟她笑着说。他远远地走过来,萧潇余光瞥见,转过头看着他,因为向阳,眼睛眯起来,细细地看着他一步步走近,好像不认识似的,又好像她是隐身的,麻木地瞧着人们来来往往。
等他走近了,坐下来,感受到他的气息,心中安详。他递水给她,她不要,一点多不渴。
刚才象征性的一起外面去玩了下,叔指着那些孤零零的悬挂轮胎笑着说五年前他们就在这儿商量大姐和姐夫的婚事。二姐爬这个跌跌撞撞的,姐夫在下面接着,一时大笑,一时大笑。
半个月间,上海就她一个人了,母亲去疗养,父亲吃官司,姐姐姐夫搬到常熟来了,二姐根本不跟她来往,幸亏叔经常来看我,不然真的有孤独的感觉了。
她觉得有点累,靠在叔肩上。最近一直都觉得累,其实什么也没做。
“今天是端午,林姗他们两个人有兴致给我们包粽子吃。”
萧潇笑了。真是好兴致。
“都觉得碰在一起会尴尬,你姐夫会找个由头早点走的,然后我们的气氛会好很多。”
陈波小跑过来,脚步轻松。然后挨着楚峥琰坐下。他看见萧潇始终都有点怕怕的,搭不着脉,怕言语冒犯了她。
“怎么被你偷跑了,他倒是肯放你走?”楚峥琰笑着问他。
“这孩子今天好像精神不太好,说累了,林姗给他讲故事呢。”
“倒是难得。”
陈波喝了两口水,被孩子折腾累了,想抽根烟歇一歇,就是萧潇在,不敢。很快被他们的沉闷气氛感染,开始回忆过去了。
“我就是那年端午决定去开店自主创业的,就是今天,两年前的今天。”陈波眯起眼睛,依然神采灼灼。
“那时候吧,年少轻狂,偶尔去了趟明日星城,一看好家伙,那里的房子密密麻麻,都是小高楼,四个小区,每个都有几千住户,还有个第五园在造,那么好的商机怎么能不抓住呢。于是就决定在那第五园的对面开个电脑店,肯定能发。”再说起这段的时候,陈波已经没有那时候的哀怨口了,一切都过去了,对他来说,工作稳定,老婆娶到,生活蒸蒸日上,前景一片美好。那些事情,也就无所谓了。说出来给他们当书听,萧潇不是心情不好么。
“那时候而且想开个大的,因为明日星城那里都是大店铺知道吧,没有小铺子,所以就想,租一个门面下来,划成大小两半,大的那半做成蛋糕房,那么大小区总要吃早点的吧,然后小的那半做电脑店,不要太好。”这些内容楚峥琰早就知道,可他还是津津有味地说着,虽然是挨着楚峥琰在说,可真的是说给萧潇听的。两个大老爷们,谁愿意这么细细地给对方讲故事。
“跑了三四次,那店铺俏的,根本租都租不到,最后有个服装店辟出一个角来转租,跟我那想法一样,就租下来了,一万四,二十几个平方,中间还有老大一根柱子。虽然起初的想法没有实现,不过心里还是高兴啊。想想自己多英明,这里看来生意不错的,连铺子都租不到。”他憨憨地笑着,悄悄偷一眼萧潇,萧潇微笑着在听他讲。听众接受就鼓励起说书人继续话本。
“后来一做才发现,唉,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啊。”陈波讲故事是很声情并茂的,不过偷看了萧潇一眼,再起这一段可就起得不好,气力亏了,悬念没了,讲得太急了,没法娓娓道来了。讲故事还是要看情绪的,不能被外界干扰了。
“楚哥有次来看我,我们一起出去,那时候已经晚上了,楚哥说你发现没有,这里的人家怎么多数都没有开灯啊,这个时候不可能黑灯瞎火的。我当时听了也疑惑了,但还是努力的说服自己啊。没有灯可能是出去了呢,可能是在别的房间里呢。事实证明我这事意淫啊。”陈波说着说着又舒展开来,重又找到感觉了,可惜的是,讲到意淫,他忽然顿住,又偷眼看萧潇的反应。他有点着急,怕萧潇不喜欢这种粗俗字眼。担心过度了,萧潇不是那种有洁癖的号称一尘不染的丫头。
见萧潇没有表现出反感,略略放心,再开讲演。
“开始的时候我根本就一点概念都没有,楚哥跟我说,既然租金一万四,你一天至少得做出四五十块钱来,不然租金也不出,更别说你这个人自己的工资了。我那时候才有了点概念。可是发现根本不行啊,几天都没人来问,我那店开在那里被他们无视了。一开始资金紧张,店里连电脑也没放,我就搬了个凳子坐在门口看着,可马路上根本没人,难得走过几个,都是去那边欧尚买菜的买日用品的老阿姨。根本眼睛都不往我这里看一看。进货也吃力啊,我没有车,开始都是楚哥帮忙,我一打电话,楚哥就来帮我拉货。他那丰田越野就是性能好,而且能装的东西也多。”
陈波说着人流量忽然就转向进货了,跳跃式思维,不过没关系,听众能接受。说起楚峥琰来,他拍拍他肩,以示佩服他地道够朋友,不过也有故作轻松的意思在,刚才那句话,他还是担心萧潇记在心里。她感情不易外露,陈波就捉摸不透。
“开始进两次货我觉得那家可真够牛的,什么都有,你跟他说照相机,他说他弟弟在做;你跟说有没有打印机,他说他老婆的弟弟在做;有没有MP3,他说就在楼上,他们老乡在做,可以介绍你们认识。”
听得萧潇也笑了。
陈波早就留意到了,心里也很是开心,不过对她已经不再有交朋友的那种紧张,她太高高在上了,只能高山仰止。
“结果后来才发现,他们的东西,在常熟都是二手三手了——也就是第二经销商,第三经销商,所以到我这里,价钱贵得根本没利润赚。不过那也是后来才发现的,刚进入这个行业谁知道啊。他们那时候还跟我说,你新开店,那里住的又都是老板,前景肯定好的,我们支持你。你暂时没有资金也可以,先在我这里拿个一万两万的货去摆摆,又不要紧的喽,卖不掉你换给我好了。因为开始几次的接触,我觉得他们挺爽快的,就相信他们了,跟着就让楚哥帮我拉了两趟车子。开始店里只有三个柜台,现在东西多了,又买了四个柜子,摆起来那个好看呐。他们说得也对,东西是要多的,只有几样零零散散放在那里人家就没有购买的欲望了。”
虽然细细地讲着这故事,不过都是真的,也没什么添油加醋。愿意把自己的失败讲出来,楚峥琰所以一直觉得这小子比吴心舟强太多了。
“生意做起来,开始几个月,只能赚八九百,没有一个月能做出租金来,我反倒一个人愣在那里关关不掉走走不了。朋友聚会,我也没法去,一来没面子,而来也被店给看住了,走不了。
“楚哥说,你有人脉吗,有人脉就能做活。这个给你介绍介绍那个给你介绍介绍,很快你就可以有客户群了;没有人脉,那做这行倒也不是不行,那就生劈了,跟那些外地过来闯的一样,出去兜生意,见人三分笑,好话恭维他,总归销掉了点,那租金不就出来了。万事开头难,在你这里买了觉得不错,人都是走熟的,以后自然也到你这里来,再这朋友那亲眷的介绍介绍,你也就能做小老板了。”
陈波笑吟吟地,回想着当时天真的感觉。
“其实我真的不是做生意的料,出去兜生意,我笨嘴笨舌的,也不会拍人家马屁,处理事情也经常出错。
我接到的第一个装机生意,是我旁边那个铺子开了个装修公司,那个老板想要两台电脑,叫我给他配,开始的时候说得很好,两台机,一个带刻录,一个不带,总共六千三百八,他还到了六千二,六千二就六千二,反正只要有的赚,而且这利润也不薄了。可电脑交付,运行正常了,他就不给钱。站着那里慢悠悠地在鱼缸里不知道捞什么,跟我说:明天,明天给你,让他们先用用看。我也同意了,虽然做这一行都是付现款的,除非真的是老客户了,互相都建立信誉了。我是想:我新开店,可能他也不太相信,反正也就是明天,不差这一天。就是进货垫着资金,心里还是蛮着急的。不过想想他新开个公司,不会明天就卷铺盖逃跑吧。”
萧潇倒是听得挺认真的,她喜欢听真实的故事,尤其这种事情是她没经历过的。
“可是第二天,他又出花头了。他那个装修公司是个加盟店,广东来的设计师给他看一看,把把关。开始跟我报配置的那个设计师第二天就不见了,新来的那个看见这两台电脑嫌这不好那不好,又问我要音箱。音箱确实是他们开始就要求的,可当时是说,摆两个小音箱在里面办公的地方听听放松放松,那天可全都改了口,说是放在大堂里的大音箱,我跟他们说你们开始不是这样讲的,他们还说我肯定听错了。我真后悔怎么没把配置单打出来以后先让他们签上字。而且情况还复杂呢。他们报配置的是一个人,付账的自然是老板,那个老板那天来我店里谈价钱的时候后面没跟着人,我说起还有个音箱,他马上就说:音箱不要,要音箱干什么。所以后来砍价的时候我都把音箱钱去掉了。但是总归一个小音箱不值多少钱的,送给他们也不要紧。家庭用户也送耳机什么的。可现在说法不一样了,那个老板一口咬定他没说过音箱不要,当时一个人也没有,我连个证人都找不到知道吧。”
“郁闷呐。”楚峥琰笑道。
“郁闷呐。”陈波也笑起来。
“而且出这么多花头,他们电脑钱还没付给我呢。我当时就觉得晕啊,做生意怎么这么麻烦呐。我就打定主意,反正这两个电脑的钱得先拿回来,不然我不是亏掉几千块。所以也不管他们怎么说,我反正不理,你要是付了钱,我就给你个小音箱,当是送你的好了;要是不付那问题可严重了。”
林姗在那边冲他招收,他没看见,还在投入地讲着。楚峥琰撞了撞他。
“去吧起吧。”
陈波笑着跑过去。
萧潇看着他活力的背影,笑着说:“看来做生意真的很麻烦啊。”
“是啊,你看我们小陈同学那时候被弄得焦头烂额的。”[/size]
2009-5-27 19:34
西园新军
感谢各位,修改更新中,前面的楼层都装修了:wacko:还有题目也改了:blink:
[color=Silver][[i] 本帖最后由 西园新军 于 2009-5-27 21:14 编辑 [/i]][/color]
2009-5-27 21:59
水镜门生
这个题目十分有喜感,和原来的题目简直天差地别
2009-5-27 22:04
西园新军
[quote]原帖由 [i]水镜门生[/i] 于 2009-5-27 21:59 发表
这个题目十分有喜感,和原来的题目简直天差地别 [/quote]
因为内容也都变了,调调也变得直白了。80w字不存在了,写到这里大概已经过半。
[color=Silver][[i] 本帖最后由 西园新军 于 2009-5-28 07:04 编辑 [/i]][/color]
2009-5-28 06:39
洋过
站累了,也来占个座位~~
“农妇山泉有点田(甜)”,偶左看右看,脑瓜子总往对联方面着想,本来,这也挺工整滴出句嘛!:titter:
2009-5-28 19:52
西园新军
[size=3]说是包粽子,其实四个人没人会包,怎么办,请教专业人士呗,度假村的小顾说家里的粽子都是她包的,非常好,林姗很开心地跟着她学。陈波已经走不开了,离开她三尺,魂就失掉一半,两个人粘在里头,小顾也顶不住逃了。
楚峥琰和萧潇坐在外面说话。
“这就是你们家二姐最鄙视最势同水火的人,觉得怎样?”
“蛮好的啊。”萧潇也不明白了,“以前我就见过她一次,也不知道,今天看来,很好啊。”
“你也应该听她说过。”
“听过。”萧潇顿了顿,把听过的话隐去了,只说,“看我觉得对不上号。”
平时只要一提起林姗,若雯就一脸的鄙视,眉尖做操,伸展运动,还是一高一下,眼珠斜视,就差小郭那鄙视动作没做。继而便是“切,瞧她那样,贱。”
萧潇最不能理解“贱”这个形容了,林姗今天来了就拉着她说“你最近心态不好,那孩子就交给我们带着,你放心只管休息”。一点做作也没有,更和“贱”哪里也撘不上边啊。
陈波兴冲冲地跑出来,手里端着一大脸盆的粽子馅。林姗关照了,多包几个回去也拿给家里爸妈尝尝,还有若兰夫妻三个,虽然早走了,也别漏掉。
“干什么呀?楚峥琰问他。
“酱油不够了,外面有没有?”
“不知道,你自己找吧。”楚峥琰从来不留神油盐酱醋放在哪儿。陈波放下脸盆上下探头。
“不过你找酱油就出来找好了,干嘛把馅也端出来,多麻烦。”
陈波一听,想了想,傻呵呵地笑笑。他已经快成呆子了,捧着个大脸盆满世界找酱油。
“没有啊。”陈波搜索无果。
“那就外面去拿一袋。诶,算了,你接着进去缠绵吧,我去。要多少?”
“不知道,那小顾说要一袋。”
“行行,你进去吧,我马上就拿来。”楚峥琰很快打酱油回来,进屋一看,里面热火朝天,竟然有蒸馒头的感觉,暖气迷眼。赶紧丢下酱油遁走。
出来就跟萧潇说:“瞧瞧他们脸,缠绵死人了。”
“林姗那时候比现在脾气燥点,其他的没有区别。”想起刚才的话题,再补充一句。
实践的经验就是不一样,楚峥琰被咸得舌头发麻。
“你不会是把那一袋酱油都倒进去了吧?”
“何止啊,一袋外加大半袋。我说我不知道该倒多少,小顾说我看着你倒,就这样眼睁睁地大半袋酱油都倒进去了。我开始还看着盆里,后来就看她眼睛了,怎么还不说停,还不说停。完了跟我不够。又加了几勺的盐。还说不够,那盐罐子里就剩那几勺了,没办法,她让我再去拿袋酱油,我就出来了……那后来那袋酱油不是你拿来的吗?”
楚峥琰听得发昏:“然后你又眼睁睁地看着把那袋也都倒进去了?”
陈波点头。
小顾自己倒是下班回家了,临走的时候还给了她两个粽子,回家一吃大概也惊到了。
“快别吃了,放水里再蒸一蒸吧。”林姗说。
赶紧放下那酱油欲滴的粽子。
“我拿出来的时候就觉得不对,都是酱油味。”陈波笑得不行。
楚峥琰学着李大嘴的腔调叨叨:“那啥,我终于明白小米被齁死的感觉了。不过包还是包得不错的,形状很小脚,而且一直也没散开哈。主要是指导工作的人出问题了。”
“你说会不会他们家里本来就吃这么咸的。”
……
“这么咸能下口吗?下粥的不行啊。”
“先等等,我拿去用水再蒸一次,可能会好点。”林姗收起粽子去忙活去了。
清早起来,萧潇觉得头有点重。隔壁还住着陈波林姗,她不好穿着睡衣出去,换好衣服出来,叔坐在大厅里上网,很精神,阳光早就打进来了。
望厨房里看去,林姗和陈波正忙着。
“叔。”
“嗯,起来了。”楚峥琰看了看她,笑笑说,“都是自己人,不用穿那么整齐,你看林姗也穿着睡衣呢。”
萧潇看着他,阳光映着那半边脸,倒反而像是隐去了。
“哦,今天早饭还吃粽子。”
“哦。”知道她不会反对的,她不太介意吃穿,咸就咸点吧。
“你放心,林姗又用水过了一遍,陈波说现在好多了,基本闻不出酱油味来了。”
萧潇好像有点没睡醒,还是呆呆的。
“没有。”萧潇摇摇头,里面的陈波在做亲昵动作,林姗把他推开。
“叔。”
“嗯,怎么了?”
“我晚上做梦了。”
“做梦了?不会是梦见今天逼你吃酱油粽吧。”
萧潇被逗得微笑,“梦见我大姐和我姐夫离婚了。”
楚峥琰转过头看她。这丫头梦很准。有的人做梦只是白天累了,或者日有所思;而有的人似乎真是天报应他知道,真有预示的意思。可即便这个梦是真的,也无所谓,他们两离婚不离婚……话说他们已经结婚离婚很多次了,再离一次也无妨。
对他来说是外人,于萧潇而言毕竟关心境的,所以还是安慰安慰她。
“对啊,他们是离过婚了呀,你可能是这两天累了,接收信号迟钝,没有以前准时了。”
萧潇也笑起来,她当然愿意相信是真的。[/size]
2009-5-28 23:39
水镜门生
很应景嘛,端午节更新包粽子:titter:
2009-5-29 18:42
西园新军
[size=3]半个月,什么动静也没有。若兰还去人流了一次,楚峥琰越发觉得他们问题不大,要不然咋还亲热呢。心舟没有银子花,他造反的故事被人添油加醋传檄半壁河山,何况这厮还是会计出身,谁敢找个二五仔来看着自家钱包。眼下就指着他妈给他谋个职位,毕竟曾经是经委有权的人物,虽然退下来了,开口还是有人听的。若兰当年保险公司主办会计的职位也得她出力,就像交换一样,心舟在鲲鹏也混得好多了。双方的长辈当时就是在竞相表演自己对儿媳女婿的好感。
陈波和林姗跟他们来往越密,萧潇对他们好感度日见上升。林姗过了叛逆期,脾气好得很,本来就爽朗,很对她胃口。楚峥琰觉得,若雯一直跟林姗作对也就是嫉妒。虽然她也长得不错,但是身材矮小,且腿又不长;眼睛虽大,鼻子比较塌;又没有纤纤玉手细长脖子,当然,皮肤很好——仅指几年前,现在对镜理红妆,每次看见都涂得粉娃娃一样,谁知道她皮肤到底啥样了。
林姗不一样,她们的相貌绝对不是一个等级的。尤其是凤眼挑起,杀伤力极大。君不见她如此放出大招,陈波立刻老老实实服服帖帖,叫东不敢西。所以,第一眼对上的时候,若雯就已经很敌意了。
萧潇将信将疑。她自己也很有兴趣看俊男美女,有时候看见个娱乐圈新人,跟楚峥琰描述长得多好看多好看。楚峥琰第一次碰到这情况心里也惊,因为这事她二姐若雯经常干,先如此这般,只是为了试探你,要是你马上接茬侃起来,立马甩脸子:色狼,男人就没有不好色的,我算是看到你们骨子里了。没想到萧潇是真心,两人因此经常大谈这个怎样那个怎样,毫无芥蒂。她自己说:“为什么要嫉妒,长得好看不是蛮好嘛。看着俊男美女多养眼呐。”
不过倒是因此说起若兰来。她说若兰也是这样的。
“有次姐夫跟我聊八卦,在灶间,大姐歪在客厅沙发里,我们以为她没在听。”萧潇喜欢把厨房叫灶间,她觉得那样喊太文了。心舟家的厨房老大,连着餐厅,萧潇不会做饭,所谓在灶间,就是在餐厅吃饭。
“然后说起董洁,我们两都说董洁很漂亮啊,大姐忽然说:董洁有什么好看的。我们都吓了一跳,当时已经快六点了,天黑下来了,客厅里又没开灯,黑乎乎的连人也看不清,突然这么轻蔑地来一句——我只是好奇,就问她为什么说不漂亮?大姐说了一堆毛病,我一个也没看出来。我想可能是审美问题吧,我就问她那谁比较漂亮,她说蔡少芬。”
“蔡少芬?”楚峥琰觉得她很丑,脸型尤其。
“你姐她就是嫉妒,把好看的说丑点心理平衡。说范冰冰不好看的女人虽然睁着眼睛说瞎话,那也是因为小范童鞋长得比较侵略性;说董洁都不好看——董洁可是一点都不媚的那种,那只能说明她的嫉妒有侵略性,心理变态很严重了。”
不过萧潇到底是不会嫉妒还是自信心十足,楚峥琰也不清楚,不过总之她是真心夸某人长得好看,无论男女。
心舟打电话来。怪事。他一直像鸵鸟一样躲着不好意思见人。
小心舟肚子疼。楚峥琰初听时也没在意,天气渐热,是不是吃坏肚子了。可听说他们要马上上上海的时候,感觉不对。
“到底怎么回事,你说清楚点。”
“一院院长看过了,根本不接收,让我们直接去上海。”
“他怎么说?”
“开始是说肚子疼,我们也没在意,可一直不好,就带他上医院看看。结果医生一按肚子就让我们去拍片,而且马上请院长来看。院长看过以后什么也没说,就说建议我们直接去上海华山医院。”
什么病这么郑重,常熟虽然是小地方,可毕竟不是穷乡僻壤,一院的水平也不错,谁都知道被他们推出来的病人一般会很严重。
“我知道了,有什么要我做的?”
“暂时没有,不过要是真有什么,我可得找你帮忙。”心舟的声音持续稳定,颤都没颤。
什么情况,华山医院大名鼎鼎,可也没法根据医院判断是什么病。楚峥琰在医院那块没有后门可以走,所谓帮忙,无非出力。等着吧,这两天生活要规律,一旦召唤,可能要去陪病。
心舟关照先不要告诉萧潇若雯他们,先看看再说。他希望是医院误判,而且医生谨慎从事,一般都会做得郑重点。
楚峥琰可没听他的,挂断电话就告诉了萧潇。她知道了没什么,瞒着她毫无意义。不过消息越发恶化,坐了实了,也就不用再瞒了。这几家亲戚朋友都商量好了,吃好睡好,随时准备支援,轮番上去陪病。
若兰不可能打电话给楚峥琰,当然她也没打给萧潇过。这丫头在谁眼里都是孩子,讨论什么都不会让她上桌。若雯开始频频和他们联系。到底是一家人,到底萧家那股倔劲乃是传统,平常看他们不怎么样,但凡有事,多是全力相助。
“我觉得钱的事倒是可以暂时先放一放,心舟虽然暂时没有稳定工作,可他妈能够应付,我们还是抓就抓在痒处,多攒点体力。你通宵打游戏是肯定不会了,要小心别感冒。”楚峥琰跟若雯说。她身体烂得可以,一年十二个月有七八个月在感冒。
他让萧潇百度下啥叫“弥漫性大B细胞淋巴瘤”,光这词就第一次听说,太专业了,完全没概念。心舟报了这么一长串,还好记性不坏。关键是百度下这病严重不严重,能不能治好。
“这里写的中度恶性。”萧潇照着晚上念要用什么和什么配合做化疗,然后是第一个疗程怎样,第二个疗程怎样。反正听下来,那百分比不是特别低好像——至少门外汉的楚峥琰这么觉得。让人头昏的是说治愈了还可能复发,而且概率也不低。
楚峥琰重重地舒了一口气。
“心舟的意思,亲眷要帮忙,自然让我们知道,但是叫我们不要再传出去。”
萧潇不解地看他。
“为什么?”
“他妈坏事干多了,怕别人背后骂她报应。”
“坏事?”又是坏事。
“他妈是经委退下来的,那些年都干了什么我不清楚。但她现在在放高利贷,就你马路上看见的那种小小的门面,跟个银行办事处似的——XX信贷融资公司。”
萧潇见过。
“你不清楚高利贷的残酷,利滚利起来根本还不起。而且人家都拿着自家房子什么的来抵押,产权证压在那儿,还不出来?把你房子拍了,你明天就马路上讨饭去吧。”
这丫头最近听见太多可怕的事情了。
“其实她在位的时候也得罪不少人,你大姐刚去上班的时候被多少人踩着,这就是报复。你现在退下来了,我虐不到你就虐你儿子虐你媳妇——所以,不要说出去,就是怕别人在背后冷笑。”
萧潇听得身上发冷。[/size]
[color=Silver][[i] 本帖最后由 西园新军 于 2009-5-29 18:51 编辑 [/i]][/color]
2009-5-29 19:37
西园新军
[size=3]小心舟开始化疗。大家都等着效果如何。之前还转了院,因为不信,他们打算确诊一下,结果还是一样。上海的医生说,要想推翻这个结论在华东地区已经不可能,这两家医院出的诊断具有权威性,只有到北京才会重做了。
若兰执着地要去北京,心舟的母亲不同意。北京她没有人脉,打个招呼都没地方打去。楚峥琰只知道事情经过如此,并不知道若兰此时什么精神状态。就这些事情,还是听心舟和若雯两个人说的。
若雯想要去上海,随便。但楚峥琰不建议现在去。眼看着不可能是一两天的事情,早就跟心舟说过了,要人就开口,现在是要全力分配人力的时候,你现在跑去也帮不上忙,跟着他们奔来奔去的。等到真要用你的时候,你顶不住了。所以你去不去随便,我们不去,我们每天吃饱喝足,九点就睡,一定要养精蓄锐,准备熬夜。三十多的人了,楚峥琰自己知道体力大不如前。
“不是这个问题,我姐在那边自己也没人照顾,她现在应该是最痛苦的一个,可婆婆还要抱怨她,我就怕她自己先支持不住。”
“抱怨她?抱怨她什么呀?”楚峥琰也没明白。为了儿子父母肯定尽心尽力的,有啥可抱怨的。
“还能是什么,怪她要离婚呗,说孩子生病都是她离婚气出来的。”
萧潇从不说起她住在大姐家的时候姐姐姐夫的情况,不过讲起过有次大姐跟姐夫吵架以后要离婚出走,孩子哭天抢地地拖着她。萧潇说,当时是若兰要带着孩子一起走,姐夫不肯。不过她不是为了描述这件事才说起的,她是觉得这孩子怎么这么弱,哭得好像天要塌了一样。
“怎么可能,生病就是生病。郁闷还能郁出肿瘤来?”楚峥琰觉得这是扯淡,标准的自己心情不好拿别人撒气。
她是想上去掩护她老姐。得了吧,做不到的。心舟他妈是什么人,老爷,谁敢跟老爷较劲?你比她权大吗?大她就听你的,服服帖帖。若雯这种丫头,涂脂抹粉的,上班不认真的,说话老三老四的,第一眼看见估计就决定要虐你。就是看你不顺眼。再说若雯这脾气,辈分观念又单薄,弄不好跟她吵起来。还有一条,你们姐妹两现在是囚徒的侄女,她不公开抱怨这媳妇累赘就已经不错了。你这一上去,惹毛了那位,又多一份气撒在你姐身上,犯得着么。[/size]
2009-5-30 19:17
西园新军
[size=3]小心舟要手术。之前听他们说这种病是不需要开刀的,但是没有办法,情况急转直下,化疗非但不见效果,肿瘤还在四处扩散,要命的是胃上也迅速长出老大一个,肠子里貌似更多,进食不能。只有权且开一刀,摘除部分,再做计较。
大家都是外行,不知道会是怎样。问心舟,心舟说他跟医生聊过了:要是开出来多得没地方下手,那么就只能缝好了送出来;要是你看来很久都没出来,那倒是在切除,还是有救。
楚峥琰一直觉得心舟像个婆娘,不过这次很是坚强,起劲为止,夫妻二人均未倒下,身体健康。
眼见要长期作战,他们就近找个房子租了。心舟的亲眷都上去了,给他们做饭陪病当后勤。若兰这边的亲朋目前还不打算动用。
他们现在是多管齐下,救命稻草能拉一根是一根,大仙巫婆已经请了好几个。心舟也跟他提起常熟以前听老辈说起过有个神仙也挺灵的。听说过,没见过。楚峥琰算了算年纪,应该八十多了吧。但心舟没有下文,目前灵力的事情还是由一个大仙和一个巫婆主办。
那巫婆算出来说是若兰的父母非正常死亡,所以必须要找个替身——也就是说她爸妈来找她儿子做替身了。
“嗯,那要怎么样呢?”萧潇问。
“要作法把他二人魂灵送到泰山修行。”楚峥琰没有辅助动作,但表情惹人发笑。
“你大姐要亲自去泰山一趟,一路从山下磕头磕上山去。”
萧潇没有露出惊奇神情,她能明白姐姐的苦,为了孩子,她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那上海会不会缺人?”
“不会,暂时不缺。缺了你姐夫会开口。”
“那大姐就一个人去?”
“大概吧,这种事情不好多问,他们也是服从指派。”
萧潇想了想,既然不能问,只好作罢,“那那个……大仙又是怎么说的呢。”
“那是个和尚。说这孩子命里与佛有缘,只有舍给寺庙里,病才能好。”[/size]
2009-5-30 19:31
西园新军
[size=3]若兰真的去了泰山,一路磕头磕上山去。楚峥琰自称无情之人,也摇头慨叹母爱的伟大。她现在真的是,只要儿子病能好,叫她替死,或者去杀个人代死也是毫不犹豫。
磕头礼拜以后就打了电话,心舟说儿子能吃饭了。都是听来的,楚峥琰和萧潇都没有跟着去,不知道当时她是什么表情,是不是嚎啕大哭。
但其实没有喜讯。病情仍然在恶化。后来就听说他们要回常熟,因为要转院。这次连楚峥琰也没想别的,可能还有医院有办法,联系到了。在此之前,他们会先回常熟一趟,休息几天。因此叫大家都去去。楚峥琰和萧潇更是必须,那孩子最喜欢他们两了,到了常熟以后第二天就要先去一趟,不要等大家凑齐。
楚峥琰不巧那天还在湖州,也没法送萧潇过去,若兰自己跑来接了妹妹。
“给他刻的游戏盘别忘了,你知道放在哪儿。”楚峥琰嘱咐她。
小心舟亲点的游戏,因为在上海没买到盘,所以叫楚峥琰刻一张。
萧潇应着,挂了电话,一样样把东西收拾好,等着若兰拉接。
若兰已经去过一次楚峥琰公司了,事情太多,忘了儿子叮嘱的要小姨过来陪他。回到半路上想起来,赶紧打萧潇电话让她准备一下,她马上就到。
“我回去要是他看见把你忘了,又该骂我了。”
萧潇不爱打扮,没什么可急匆匆的。看见大姐的时候留心瞧了瞧,没多少变化,人也没瘦,精神状态……好像也还可以。
大姐还是像对孩子一样关照她今天的任务就是好好陪陪孩子。叔不在,萧潇也不知道要怎样,她又不会打游戏。
进屋就觉得闷,不是心口闷,真的是空气太闷了,透气都困难,两下看看,窗户一扇都没开,这么久在上海,没住家里,自然闷得要死,不过好像也不对,还有种挺刺鼻的味道。若兰却毫无感觉。
走廊尽头供着一尊菩萨,萧潇不懂这个,不知是不是观世音菩萨。旁边还有个神兽,应该是貔貅。
若兰领着她去孩子的房间。看见小姨他很高兴,然后就问她游戏带了吗?萧潇知道,其实为了见她是没必要提前几天的,游戏是重点。叔要是在常熟,就不用她来了。
“太好了,我去拿电脑。”小心舟爬起来。
萧潇觉得他身体很瘦,可脸胖乎乎的,也很红润,不是想象中的样子。而且也没有躺在床上。
他慢悠悠地走出去,步子也不摇晃。
“快跟他去,帮帮他。”若兰嘱咐。
“哦。”萧潇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跟着孩子下楼。他们住到常熟来以后,听说是和长辈住在一起,楼下应该是大姐的婆婆家吧。萧潇站在门口不进去。
不一会儿,孩子回出来。他奶奶抱着个电脑包跟到门口。看见萧潇,礼节性地笑笑。萧潇自然礼节性地喊一声,那孩子已经把包抱在手里,却在往下拖。她这才明白他看上去没事,其实已经没力气了。赶忙接过包来抱着。这个本本蛮重的。
回上去陪他。若兰拿件衣服过来给她,说孩子现在要呆在规定室温里,所以开了空调,冷就把衣服披上。又关照了点其他的,急匆匆地走了。
叔不在,萧潇真的要给他装游戏,也不知道会不会,勉为其难吧。
“小姨你冷不冷?”孩子也问她。谁都知道她身体虚。
头大地看着一堆压缩包,倒是没觉到。被他一提,确实冷风吹上来凉飕飕的。赶紧把衣服披上。
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就埋头弄吧。那孩子倒是笑眯眯地跟她说话,问她最近怎么样,身体好不好,跟男朋友怎么样。
压缩包解开来倒像是个游戏目录,双击快捷方式却不行,好像是没有注册表。正要找,手机响了。是楚峥琰。不是为了避孩子,她觉得披着衣服也一阵阵发冷,先到外面去躲会儿。
叔是来问平安的,还有指导游戏安装。
听说孩子精神不错,叔也蛮高兴的。
“那你呢,你怎么样?”
“什么我怎么样?”
“你没被吓着吧?”
“没有,他,样子还好吧,不吓人,就是瘦,但是脸还是胖乎乎的。”
“那可能是药物作用吧,我今天就回来,别把你吓坏了,然后你把我吓坏了。”
萧潇笑起来,他总是把我当易碎品,不过被关心的感觉蛮好的。
一扭头看见门上挂着一面镜子,圆的,正对着走廊。萧潇看了看,不明白。回过去,发觉进门时闻到的气味是供桌上点的香,她不是第一次闻香的味道,但这种味道确实没接触过。
孩子还笑嘻嘻地逗她是不是男朋友啊,还躲着他到外面去听。
叔把注册表文件放在里面了,进去改个安装目录就好。孩子还是一样高兴地玩。萧潇这时候仔细看他,虽然一直化疗,但是刚回来头发已经蛮明显了,生命力还是很顽强的。
“我生了病很苦闷的,现在也就打打游戏,开心开心。”还是那样小大人的语气,不过这时候听上去有点悲。
“一直要化疗,化得浑身难受。小姨,你帮我看看几点了。”孩子打游戏全屏的,看不到时间。萧潇看手机。
“算了,过一会儿再打吧,我看会儿电视。”孩子换个姿势仰面靠在床上。
做菜的节目。
他看了看她,眼睛没有以前调皮了,至于眼神,据说一直都是忧郁的,只是萧潇没看出来。
“小姨,你现在会烧菜了吗?”
“不会。”萧潇对烧饭做菜完全麻木,只会泡方便面。小心舟却天生的食欲极好,也爱研究这样烧法那样爆法。
“要学学啦,明天嫁给他做了老婆,可不能什么都不会了。”这孩子,口气像老爸在教育女儿。
“我生病的时候东西也不能吃,我就看,那也高兴的。”
……
萧潇觉得心被揉动。
“看电视里他们做饭,平时爸爸妈妈吃饭我就叫他们搬到我床前面来,我看着他们吃。真的很难过啊。身上还开了一刀,从这里一直划到鸡鸡那里。”他用手做着划刀的动作,还想搞笑逗她。
不知道是什么兴致,他爬起来要给她看刀疤。萧潇顿觉有些心慌,叫他小心。孩子站在床上,老高老高的,拉起上衣,可猛地一转念,又放下了。萧潇只看见隐约一点白色纱布。心里松了一口气。
“算了,别吓着你。”他撇撇嘴,笑着复又躺下。
萧潇倒没吓得怔在那里,只是一时有点短路。手机响了,那孩子坐在那里笑她。
她躲到外面接电话,大条的叔却一下子听出她声音不对。可没什么事呀。只是有点低,她想压着心快点平复。
楚峥琰跟她说他在路上,问她晚饭怎样。[/size]
[color=Silver][[i] 本帖最后由 西园新军 于 2009-5-30 19:44 编辑 [/i]][/color]
2009-5-31 19:55
西园新军
[size=3]“他说他这辈子应该会比较安稳,房子他们家已经有好几套了,车子下面也停着五六辆,足够他……过日子了。”萧潇最后还是选了个比较平实的词代替。小心舟一直想过有钱日子,若兰经常和心舟要闹闹大小别扭,然后就问儿子,爸爸妈妈要离婚,你跟谁啊。小心舟每次都哭丧着脸说不跟她。若兰就每次都很寒心,因为儿子不跟她的理由是跟着爸爸有吃有玩。
“我看见小姨家里离婚是什么样了,我才不要像小姨那样,住那么破的房子,睡那么坏的床。”
萧潇知道楚峥琰不喜欢他嫌贫爱富,她也不喜欢,但是现在,这里换个词比较好。
“蛮好,至少说明他还是求生的。生病最怕病人自己意志先倒下了。你辛苦了,早点休息。明天我去找个人……不对,拜请个仙人。你姐姐姐夫今天再三关照了,让我去找找看,你姐夫自己还得去安徽。”
“去安徽?”
“嗯,那个巫婆关照的。”现在萧潇也知道了,用特指就可以。
跟他们聊过以后,其实已经很清楚,所谓转院是暖暖自己的心了,院方已经宣布无法治疗。所以这次回来,一个就是要请请看以前常熟那位传说中的老神仙,看能不能有用,二个么,让孩子回趟家,再去上海,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形。
可是找人也不好找啊,楚峥琰不认识那位老神仙,只听长辈们说过,问下来,看见过他老人家的最近也差过半年了,也不知道他住在哪里。
半年也不算太远,就在那附近打听打听。
寻访无果。第二天要送萧潇回去上课,她不肯,要跟他一起再去找找,算了,也让她尽尽心吧。
当日大风,萧潇本来就瘦,下车的时候被吹得风中凌乱。搂她在怀里到那前面农家一户户地打听。
常熟的农民可比市民富裕得多,除了个别地方,都是一幢幢的小楼。一个老阿婆坐在家门口做针线,带着副老花镜——那应该是老花吧。穿着件黑色的单衣,精神很好。萧潇从他怀里躲开。楚峥琰上前问好。老阿婆看见他,笑眯眯地说“又来啦”。是啊,又来了。
接着就打量了一下萧潇,说:“昨天晚上我们在这场上吹风凉的时候就说起了,你跟我来,我们这里有个阿姨,跟我老姐妹了,她女儿在哪里不知道……我又忘了——反正在做老师。”
“哦,做老师好啊,工作稳定。”楚峥琰知道跟老人说话得积极点接朗答,不然老人家觉得无趣。其实他心里鄙视老师一万遍。
“那个她啊,去年得了白血病,医生说不行了,没救了,就回来了。反正什么化疗也化过了——反正没用。”
“哦,那然后呢?”老阿婆开始似乎是想领他们到哪里去,不过旋即又坐下说开了,还递给他们两张小凳子,楚峥琰就坐下来,也拉萧潇坐。老阿婆热情地招呼她,等她坐下,可以平视了,又细细地看了看,笑着说:“这个妹妹真漂亮。”老阿婆们一般接下来都会问是你什么人,不过看着也不像情侣,岁数差那么多,可能是亲戚吧。不太好问,就先放一放。话转回来,再说:“那妹妹得了白血病,她自己也灰心了。他男人求着她再化疗一次,她才肯去——都打算放弃了。”
阿婆神情认真,还伴着动作。
“白血病,是说很难治的,还要配对什么的。”楚峥琰又接一句。
“对对对,就是跟她说要配对要什么骨髓移植。后来也移了,还是没好。”
楚峥琰做明白点头状。
“所以医院说没救了,你回去吧,回去等死吧。”阿婆做着夸张的表情。那样子不像是医院回绝病人,倒像是包大人在喊开铡。
楚峥琰觉得这里面有事,要是这老师真得白血病死了,阿婆即便说起,也不会是这样的口气。
“后来啊,听别人介绍,五台山有个和尚,专门治这种这种……看不好的毛病。有人得了癌症就是被他治好的。”重点来了。管不得许多,中医确实是很神奇的,说不定真还有高人在世呢。
“后来就去了。那妹妹已经不行了,走不动路,上山的时候都是抬上去的。”
“又是骨髓移植又是化疗的肯定没力气了。”楚峥琰虽然附和,但说到没力气,又闪过小心舟的样子。
“对啊对啊,”阿婆说得起劲,“然后就吃了那个老和尚开的药,只一……只吃了一副,就大有好转啊。”
“有这样的事?”楚峥琰并非做出来的将信将疑。
“对啊,那妹妹现在好好的,早就去上班了,就是平常还要多休息。”
楚峥琰看萧潇,萧潇眼睛里都是迷茫,好像刚听的书。
管他呢,既然有这个线索,不妨问问。
阿婆却说再具体的她也就不知道了,不过她愿意领他们去见那老师的母亲。天可怜见,未必不是转机。
三个人正要走,那阿婆忽然指着远处说:“看,刚说起她她就来了。那就是那妹妹的娘。”
楚峥琰赶忙迎上去。[/size]
2009-5-31 20:04
水镜门生
很好,这个字体大小读起来舒服,不过再适当排版一下会更好
2009-5-31 20:12
悼红狐
遣词受《红楼梦》影响不小:titter:
2009-6-1 19:25
西园新军
[size=3]听说他们就是昨天来打听那老神仙的,那位阿婆便热心地跟他们讲起女儿的事情。略有不同。不是五台山,而是安徽一座山上。山名她也说不清楚;不是白血病,也是淋巴瘤,这貌似更好了,更贴近了。重要的是,故事内容没讲错:这位阿婆的女儿得了淋巴瘤,西医不能治,喝了那位老和尚的中药,确实好了,而且是一张方子见效,再去请他搭脉的时候,已经是自己走上山去,目前身体基本康复,只是还去请他调理调理,日常生活早已无碍。
楚峥琰觉得这是天意,柳暗花明时候了。若兰听说了也很高兴,要打听确切地方。于是约好以后,三个人一起去拜访那位重病康复的老师。
那天晚上就在若兰家吃饭,她执意要拉着他们去吃一顿,说是陪陪孩子。但是她跟去之前精神气色完全不同。小心舟吃完饭回房去了,厨房里就剩下他们三个,若兰才说起这事。
“我一开始确实有点不相信,有那么神吗。但是我看见那老师的时候我呆了。一点都看不出像病人,头发也乌黑浓密。”若兰已经被化疗的光头儿子弄得精神抑郁,看见一个曾经得这种病的人能好好地活着,就是在给她打气。因为跟那个老师聊了以后才知道,她得了非但是淋巴瘤,而且是“弥漫性大B细胞淋巴瘤”,一模一样。那位老师就是在自己房间里跟他们聊的,墙上挂着一幅老大的观音像。她说她现在信佛了,她说她之前也不相信那位和尚能治好她的病,西医,多高的科技手段都没有办法——尽管楚峥琰对她迷信西方科学不太待见,但她现在是虔诚的信佛了。那副观音像是她亲手绣的,她说她每绣一针,就念一句“阿弥陀佛”,是佛祖菩萨让她又活过来了。本来还是焉焉的若兰被她打起气来。
现在没有理由不相信了。活生生的人在那里作证。他们约好了,这老师会带着他们去。她让若兰放心,她见到若兰的孩子会给他鼓励,病人和病人之间最能相通。
希望来了,若兰所以跟他们连声说谢谢。没什么可谢的,楚峥琰自己又不会看病。他对那位大和尚倒是很有兴趣,因为老师大致说了说他的故事。
他家里是祖传中医,建国后曾经效力于党,为周总理看过病,后来受人排挤,就回家去了。至于怎么做的和尚,不清楚。只知道他曾还俗一次,因为家里认为他不能这样,断了香火,于是蓄发还俗娶妻生子,而后再回五台山修行。他的本事没有传人,说是不肯传给自己儿子,因为觉得这儿子好利,传了他必然不会悬壶济世,而是借此发财。
终于心舟和若兰又离婚了。这次应该是真的,也不再怕人知道。协议离婚,动静不大。若兰带着随身衣物和部分存款出门,房子和主要银两家当皆归心舟所有。折腾到现在,都伤得重了。楚峥琰只有一条不明白,心舟谋反的时候若兰怎么倒没想着跟他离婚,按说萧老板不还是她叔叔么。一点不知情的可能性好像太低了。
当然,萧潇的梦又成了真的。
盛夏时节了,不过山里还是凉风习习的,寺庙隐在茂林修竹之间,太阳不会当头暴晒。他们住在这里两天了,萧潇蒙大和尚厚爱,还送了个茶器给她,古朴秀气,很是喜欢。楚峥琰放着椅子不坐盘腿在蒲团上,萧潇也乐意跟着他做不合常人的事。
这原来是个小庙,五台山的海峰和尚到这里来修行之后,治病救人,渐渐远近闻名。蒙他妙手活了性命的,都感激不尽,老板们出钱重修庙宇,再塑金身。山门那条大道,原先也是小路,一个香港老板被他看好了癌症,抱着美金来捐资修成大道,也为上下的病人方便一二。
楚峥琰心中惬意,有时候想想,那时候碰到那老阿婆听说这事,以为是天给了机会,小心舟峰回路转,或者有救。现在想来,他第一次去没有找到传说中的老神仙,也没听说这位大和尚。第二天是萧潇不肯回去上课,执意要跟着一起去……难说不是天意垂恩,这丫头的病能在这里治好。
正好她也放暑假了,带着她来看病。初见海峰和尚,心中发笑——若兰带着儿子瞧完病回来描绘的形象里,须发皆白,翩然如同张三丰。可楚峥琰面前的这位,没有胡须,眉毛倒是全白了,眼里透出的精神还足——比楚峥琰貌似都足得多。“我估计都活不到他这岁数,就算是活到了,估计也是趟在病床上的废人了”。
那位老师为他们引见。大和尚记忆也好,竟然就问她早先那来瞧病的孩子现在怎样。老师一时都不知道如何开口。
心舟全家出动带着儿子来看病,回来之后就马上找了个药房请里面的中医看大和尚开的药。楚峥琰听得直摇头。药房里的中医回答说这药并不稀奇,活血化瘀。若兰电话里跟若雯说:所以决定还是不吃了,只能活血化瘀有什么用呢。不要像陈晓旭那样被耽误了。于是,上海放疗。
“好强的理解能力,我就没看出来,就那报道里就能说明陈晓旭是被中医耽误的?”楚峥琰觉得这什么逻辑。
萧潇也无奈。
眼下也不能多说什么,影响了他们判断,好便好,不好时,都是你们出的馊主意。
“而且就我听说的中医,好像也是在人不在药啊。为什么中医不能像西医一样普及,除了西方科学被五四虐成了神技以外,就是西医主要是靠药,能大规模的生产,医生看病就是怎么把那成药用上去,吃药、打针、挂盐水一路推下去;中医不一样,草药少见的能有多少,很多满世界都是,就看中医怎么用,所以没学通的庸医下的药就是不对人。哪有他们这样的,电视看多了吧,一颗神药吃下去,马上起死回生。”
觉得若兰救儿子的心是百分之一万的真,至于求中医,在她眼里和找巫师大概差不多,且行且不信。
大和尚面上本来笃定,此时也有些难过。说了一些话,楚峥琰一点都听不懂,安徽方言跟常熟话差得太多。
老师到底跟他接触得多了,大和尚领他们上去时,她就悄悄地告诉他们,说他的意思,本来也知道这么久没来,估计是不相信他,没有吃药。他这里来的人,也有很多不信的,只是那孩子……太可惜了。
萧潇听得难过,楚峥琰轻拍她的背,让她安心。
本来多少年没流过泪,这次哭了好多回,尤其送葬时候,站都站不稳。[/size]
2009-6-1 20:22
西园新军
[size=3] 尊老师嘱,他们两轻易不开口说话。据说大和尚脾气不好,最烦病人跟他啰里啰嗦的。只是楚峥琰猜未必就是这样,中医看病自有中医的办法,平常人都看得西医,习惯了那套程序,坐上去就自报什么不舒服什么不舒服,然后我去哪个医院看过了,什么病什么病。那能不烦么。
老师跟他们说,她带着若兰他们去的时候千关照万关照的,还是出了岔子。当时小心舟已经浑身肿瘤,痛得别说走不得,稍稍动一动,也忍不住喊“哎呦”,心舟于是把车子后座都撤了,把孩子平放在那里,一路躺着过去。
到那儿的时候,没有进庙门,在路上就碰到了海峰师傅。心舟他妈非要拉着若兰去烧香。一般人不能理解,难得如此巧遇,就该看病为重,倒把儿子和孙子留下,先跑去烧香。
于是车那儿就剩下心舟、小心舟和老师。心舟抽着烟就可能是故作轻松地跟和尚侃起这段时间看病的经历来,淋巴瘤也说了——若兰后来恨死他了,叫你别说叫你别说,中医有淋巴瘤这说法么?恨不能掐死他。而且还翻开孩子的衣服让师傅看刀疤。
老师说大和尚当时眼泪就下来了,说好好一个孩子被你们折腾死了。
据说若兰后来也因为这个,疑心海峰师傅所以不再愿意给孩子看病,开了点活血化瘀的药你们拿回去吧。怎么可能,如果真是僧人,岂能因为所谓的言语冒犯就舍下条性命不救。他要是真不想救人,怎么会掉下泪来。
有了上一次,老师所以进禅房的时候还拉住萧潇再告诫一遍:千万不要多话。只是萧潇面对这样一个老僧也不敢开口。只怕这是她见过的年纪最大的人。
楚峥琰则有自己的盘算。如果确实有效,为什么不博得这位师傅的好感,留下来索性连调理一起麻烦了,也免得来回跑动。寺院幽静,也适合养病。
要博取好感,先得引他注意,如何引他注意?共鸣的难度太大,楚峥琰根本不懂中医,脉细可能还搭得出,喜脉都不能判断。那就只有扬长避短了,要是再年轻七八岁,倒是能显显他一目十行的本事,把药方拿来立马背给他听。只是如今不行了,过了三十很多事情前做后忘,连大门锁没锁有时候都要跑回去再看看。
那就让萧潇来,反正这丫头记性也好着呢。
“我不行,”萧潇摇头,“这些药的名字都是第一次看见,理解不了的东西硬背了下来就怕到时候颠倒过来。”
算了,还是我来吧,好歹还看过几本医书。
药方里的药都是大和尚亲自采的。小和尚接过药方,把药秤好包给他们。
幼稚的想法很快打消,不如随缘。既然来到这里,先住几天,煎药吃了看看情况。还可以每天去山中寺庙里乘凉,心里也高兴。这里比较偏僻,也没什么游乐场所,正好正好。就当带着萧潇来清净几天。
楚峥琰对佛门有特别的感情,萧潇也不爱玩,倒也愿意跟着她每天山上去喝茶,然后庙里去拜拜佛像。
即心即佛,仰面望着宝相庄严,也就是在静静地看着自己的心。分一心以观其心,天台宗晤恩法师的说法,楚峥琰半懂不懂地赞成着。这些年也经历了些事情,尤其是年轻时候,磕磕碰碰的不少,心中总有不平之气,及稍长,终于能像现在这样,可自在无碍,怕是这辈子也未必修得成功。[/size]
2009-6-2 20:38
西园新军
[size=3] 萧潇的身上一直有股奶香味,淡淡的。楚峥琰觉得比香水味道好闻多了,而且是天生的,多自然。他不喜欢任何人造的味道,常年敏感空气清洁剂之类的东西。照说没有恋母情节,可闻到那股奶花香就觉得依恋。老是像狗狗一样往她身上蹭,萧潇笑着推开他:“佛门静地,注意点。”
大和尚进来例行查房,他们赶忙严肃神情。
起先因为是女人,而且吃这药调理经血,楚峥琰怕污了佛门清净之地,跟她住在外面,倒是海峰师傅说不用。佛自在心中,心不污,经血也是自然之物,何能污。那庙里的佛像不过泥塑,每日参拜,修行而已。倒是颇有狂禅的味道。大和尚而且说得很是直白,这丫头身体虚弱,经期麻烦也多,搬到寺院里来住,可以就近照料。
毛丫头女人养成计划热情实施中。公司的事情顾雨内当家,又不是整天跑生意的那种,不必担心。他们两成天没事干,不学晴窗细乳戏分茶,倒是有事没事斗斗嘴。电视没得看,电脑没得玩,因为走得远了,连电话都少,修行不易啊,再次鉴定,坚决不穿越。
萧潇诧异于中医神技,于是就聊起中国文化的起伏来。楚峥琰觉得鞭子以后主张全盘西化也是自虐,然后就扯到大宋大明上去了。楚峥琰一个人滔滔不绝,萧潇只是看着他笑。
“深刻?鲁迅描述现象是很深刻,但是归结呢?那就太偏狭了,什么劣根性国民性,阿Q在日本不也一抓一大把?就像我现在要是破口大骂中国女人就是嫉妒小心眼普遍还有受虐倾向,你看是不是马上被人拍死。白种女人不嫉妒?不小心眼?”
“万恶的资本主义不就在那时候给他们吹上天去了。谁规定的社会一定要从奴隶社会过度到封建社会然后再是资本主义社会了?我天朝早就不是封建社会了,瞎套别人的模式有啥意思。我天朝老早就国家统一,政令行于天下。说我们因为歧视商人所以商业不发达?清明上河图见过吧,《都城记胜》看过吧,那商业不发达?我天朝商业非但繁荣,而且早就已经生产国家化,为什么还要退步到资本主义那种小打小闹然后再成长起来,那不是逆发展么。”
“哦,那明朝出现资本主义萌芽又是怎么回事呢?”
“那就是纯粹的扯淡,什么资本主义萌芽,还是生搬硬套啊。中国的城市是怎么形成的,中央是王权,是中心,然后辐射开来;西方呢,城堡是领主的大房子,城市是市民们建立起来的,最后才会产生市民对抗乡下农奴主的事情,跟我天朝根本没有可比较的地方。”
斗着斗着就开始引经据典,宋会要都频频出现了,萧潇没有家学根基,古书上不是对手,就放眼看世界,老外的汉学研究拿来接招,原文引多了旁白也讲起英文来。靠,欺负老子鸟文没你好,你以为我不会拿倭文来对付你?算了,好男不与女斗,しけしけ。
“你才死开呢。”萧潇瞪他一眼。她开始学常熟话已经好几年了,日语说不振和常熟话的死开发音太像了。
楚峥琰也还瞪。爬过去凑近了看她,真好看,面色红润得多了。
“鄙视。”
“嗯?鄙视我什么?”楚峥琰都快凑到她耳根了。
“鄙视你老是鄙视这个鄙视那个。”
楚峥琰看着她,这么好看的一个小洋娃娃——恶作剧的念头又闪出来了,猛地伸手把她一推,大喊:“推倒!”
伴着“啊”的一声,萧潇被他推倒在地。
快乐的笑声跳出厢房。海峰和尚站在自己禅房门口也微笑点头。正该如此,身心愉悦,大有助身体健康。小和尚们也经经诱惑,不是坏事。怎能一辈子跟他们说女人是老虎。躲在深山不见人,修行千日也无功。哈哈哈哈,大和尚回到房中,跳上禅床,自己入定。
萧潇身体大好,经血正常,原先皮肤虽好,真像玉一样冷冰冰的。传说刘备的甘夫人肤质极好,浑身通透如玉。有人进献玉人一个,备备经常盘坐纱帐,把玩玉人,欣赏甘夫人。这备备胡须寥寥,看来调情倒是蛮有一套。不过这甘夫人应该是身体健康的玉人,比那寒气的冷玉吸引人多了。萧潇如今也是这样,脸上不羞自红。他们家老二那时候就肤如凝脂,看来也是家传。
饮食调理也很重要,原先还吃点荤腥,现在一天三顿全素,还忌生忌冷忌酸辣,楚峥琰口里都淡出鸟来,只能悄悄遛出去吃点。做和尚真没劲,若是酒也吃得肉也吃得老婆也娶得,倒是不妨且当一当。
看着她一天天身体好起来,心情极度爽快。她大姐新受打击,等她好了回去,不妨去陪陪她,住上一阵子,伴伴热闹,也免得若兰一个人孤独。白天还好点,上班要忙进忙出,晚上回来,空空的屋子,虽然天热夜短,总也是漫长无聊的时候,万一想着想着那螺丝越拧越紧最后滑了牙,这辈子就完了。萧潇却不愿意去。楚峥琰有点意外。
那天天气一直很好,只是天色晚了,山里树多,太阳照不到,早早就会暗下去。当时外面已经没有映天的红霞,厢房里两个人也彼此看不清对方的脸。他们习惯了盘腿做蒲团,很有中古以前席地而坐的感觉。一男一女,不,在他们心里早已是一夫一妻,相对说话,其间隔着茶几,如同那时候的案一样。楚峥琰喜欢这里,是因为有回归感,住在这里有种文化的熟悉和认同,而住在某个小高楼的某个玻璃盒子里,真他妈的浑身不舒服,连地气都着不到。
“大姐她疑心病太重,我没办法跟她相处。而且任何事情,她都要居高临下地强迫你同意她的看法,否则就算蛮不讲理也要继续。现在有了这件事,就更不敢跟她一起住了,否则她倒没事,我倒有可能疯掉。”萧潇似乎无奈地一笑,“而且似乎有癔症,分不清幻想和现实。”
“分不清幻想和现实好像就是疯了吧。”楚峥琰听了也不觉得有多意外,萧若兰自三十以后,每次看见她神色都不对。
“没有。日常行为不太影响,也没有又哭又笑的——只是癔症吧。比如有次我回去,想倒点水喝,我平常都把杯子放在自己房间里。他们的杯子随手就放在哪里了,因为我是寄住在姐夫家,所以觉得还是放在自己房间里好。我就去我房间里拿杯子,也没注意大姐在她房间里——你去过的知道,他们两的房间在我那件的斜对面,走过看不见里面有没有人,除非特意往里面看。”
楚峥琰知道,这丫头是不会探头探脑的,更不会到一个地方伸头望颈到处看。
“可是我拿了杯子出来,大姐突然在她那昏暗的房间里出声,吓了我一跳。”
楚峥琰听了有点想小。上次说趟在沙发上也是这样,萧若兰貌似很喜欢躲在暗地里吓唬人。
“她说‘我开着呢’。我也不明白,就问她什么开着呢。她就有点不耐烦,说‘我开着呢,你进去嗒地一声反而把它关掉了’。”
楚峥琰知道,为了不让儿子受到网络污染,萧若兰执意不肯在家里联网,心舟只能面对那台破奔三打打多年前的2D游戏,什么帝国之类的。就这样若兰还一直怪他影响儿子。为了游戏的事,若兰是不愿意跟楚峥琰走近的。因为他最喜欢电子产品,什么好玩就买回来用,玩物丧志,将来拿什么考她梦中的清华大学建筑系。
所以,上网是萧潇住过去以后的事,银子是萧立掏的,平常也是她一个人在用,所以路由器是接在她房间里的。
“我想我房间里也没什么其他的了,估计就是说插线板的电源被我‘嗒’地关掉了吧。我就跟她说我没关,可她表情马上就变了,皱着眉头没好气地说;‘好好好,你没关你没关’。”
还有这档子事。或许她就是幻听了?
“不是幻听,她经常这样,心里想你在做什么,就以为你真的做了。”
靠,楚峥琰觉得这就是精神病,怎么不早说,或许她真的应该送医院里去看看。只是要以这个理由,她也不会跟着你去。
“她最后那句喊得声音蛮大的,姐夫在厨房里都听见了。”萧潇倒是不怨,还是平静地笑笑,“那时候经常这样,姐姐莫名其妙冲我发脾气,姐夫就安慰我。”
“所以现在就更不敢了。就是那时候,她还经常把我们都锁在外面。”
“锁在外面?”楚峥琰以为是什么暴力行为。
“嗯,只要是她第一个回家,十有八九就把门反锁。有时候是姐夫先回去,有时候是我,都被锁在外面,敲门都听不见。有一次我们两一起到家,门又锁上来,姐夫那次火也特别大,朝着门上忽然砸那几下我觉得像敲鼓,事前也没有征兆,拍得我心都要跳出来了。”
这又是什么心思,不让自己老公进门,还是不让自己妹妹进门?有什么话直说嘛,靠,女人心,海底针。
这就是当年顶不住逃出来的原因啊,这么长时间了,要不是叫她去陪她姐,大概一辈子都不打算开口告诉他。这丫头,那时候过的都是什么日子呀。
萧潇顿了顿,说:“其实我觉得我姐夫还是喜欢大姐的。”
“为什么?”
“你也看见了,送葬以后回来,姐夫就给她找姜茶,可他不敢给她泡,让我泡给大姐喝。”
“这又是为什么?”
“她们的关系已经结冰了,姐夫一直蛮关心大姐,可大姐一直都拒他千里之外。”
“怎么就到了这一步呢?”
“不知道。”萧潇摇头,“我只知道我大姐喜欢她亲近的人符合她的要求,送葬的时候,姐夫车里开着音乐,大姐当着面就跟我们说:你看看他,多没心没肺。可我看见姐夫的眼睛是红的。大姐她……不允许别人有其他的思维方式或者表达方式,要跟她同声共气。”
楚峥琰都觉得笑不动,哪有这样的。
“这次离婚姐夫也说了,只要大姐安下心来跟他过日子,他愿意继续。是大姐不愿意,她觉得姐夫不在好好过日子。”
“说实话,我一直都觉得离婚结婚的,是你大姐要离婚。你二姐说为了做做你姐夫,也未必不是真的。”楚峥琰知道萧潇一直不相信她大姐是那样耍弄心机的人,“你姐夫给我打过电话,也像现在这个时间吧,外面都黑了,他在马路上。他哭得唏哩哗啦的。他说离婚就离婚,他离了婚娶个乡下女人,也一样给他烧饭洗衣服,跟他一起安安心心过日子。”
萧潇没有说话。鹅蛋样的精致流线快要看不清了。她亲眼看见过大姐和姐夫打架,血赤呼喇的,又暴力又吓人。都是真打,大姐猫抓一样扯姐夫的头面,姐夫脸上皮被扯开了,几道血印子当即就现,可女人打架哪里是男人的对手,姐夫一耳光大姐就摔倒在地,萧潇当时吓得不行,以为要打出事情来了,可就是两边都劝不住,大姐倒在地上嘴角都淌血了还在爬起来,又跌倒,又爬起来,如斯往复。萧潇当时急了,喊着要是再不停手她可就打电话叫人了。
那天若兰拉着萧潇住外头去,可却连钱都没带。萧潇倒是老早就收拾好了东西,重要的都放在挎包里。所以那天住店还是她付的帐。
他们为什么打萧潇不知道,还打得这么狠。她以为那次以后大姐和姐夫会离婚,可却没有,第二天大姐就住回去了,后来还像没事一样。真的没法理解。都打得这么凶了还有感情吗?
楚峥琰当时抱着她在耳边说:“千万记住,女人不要跟男人打架,肯定吃亏的。我要是动手,也能一记耳光打得你站都站不起来。就是舍不得。”
“你要是打我一下,马上就跟你离婚。”
这丫头。他们都在心里把对方当成配偶了,虽然没有领结婚证。话说他们刚要好的时候萧潇还小,领不到结婚证的。现在二十岁,刚够法定结婚年龄。[/size]
[color=Silver][[i] 本帖最后由 西园新军 于 2009-6-2 20:48 编辑 [/i]][/color]
2009-6-3 19:21
西园新军
[size=3]大眼睛是萧家的传统,自萧立而下,萧若兰、萧若雯、萧潇,眼睛都挺大的,尤其是萧潇,非但眼睛大,眼角还阔,睫毛老长。那两个,都印证了楚峥琰的眼大必邪理论,看着身边这双眼,心理还是有点慌。以前有病,不算个正常的女人,现在不一样了。千万别跟她两个姐一样,欲念缠身。
拜别老僧回去,楚峥琰不时留意她是否有变化,是不是也出现了好暗示,口不应心等症状,阿弥陀佛,咋这么麻烦呢。
没事没事,她还是那样随性,也不刻意自己的动作,应该没啥问题。
走了那么久,总归要亲朋之间走走,特别是若兰。房子归了心舟,她无地容身,一时没有钞票。两个妹妹,若雯赚得少花得多,整个一月光族,萧潇还是学生,自己都养活不了自己。这钱包只能是朋友们来掏了,虽然楚峥琰貌似是心舟的朋友。
明日星城买了套房子,三室两卫,她一个人住,条件比以前还好。小妹去了趟安徽,居然把娘胎里带出来的病给治好了,令她心中不安。他们两也没多待,坐了一会儿就走了。萧若兰一如往常,除了房间里开一盏壁灯,其他地方都关掉,黑乎乎的。她自己靠在床上卡了会儿电视。不知道看的是什么。她已经对着电视视而不见很久了。想要想点什么,又嫌闹,把它关了。
或许那个老和尚真的能治好弟弟的病。要是这样,不是太对不起弟弟了吗……都是那个人,叫他不要乱讲不要乱讲,不然老和尚怎么会只开了点活血化瘀的药呢。蛮好的转机,还说我害死了弟弟,说我是不祥之人,克死父母,又克死儿子。
“你早晚把我也克死!”心舟在医院病房里冲着她大吼。
若兰蜷缩起身子,两手环抱曲起的双腿。
其实科学要是现在治不好,当初为什么不把孩子冻起来,等到能治了,再给他解开。她忽然浸入甜甜的幻想当中,头也微微低下,都快卷成刺猬,右手轻轻抚着自己的脚,那种微痒的感觉,令她舒畅。
孩子生病以前,她一直觉得这孩子那么懦弱,一点都不像她。后来在病床上,母子二人开始了这辈子都没有过的交流——其实他们从来就没有过交流。寻常人家都是这样的吧,家长里短说些废话,一日三餐,到点睡觉;孩子要是不听话,就呵斥,再不然打屁屁,等他大了,结婚生子,老一辈的任务就算完成了。交流,这到底是嘛玩意。
小心舟是九零后,出生的时候家里条件也好,糖水里泡大的人;其实若兰小时候也没吃什么苦,那时候父母双全,也都疼她,可她的心,难以形容。只要母亲说她两句,就满肚子委屈,天空阴沉好几天。
那时候的感觉,就是等我哪天要是死了,我看你们后不后悔,还对不对我凶了。六岁的时候,曾经跳楼。因为母亲骂了她。她偷偷跑上二楼阳台,艰难地爬上去,可是向下一望,腿里发软了。
人们看见她的时候,她已经攀着阳台沿整个人晃啊晃的。确切地说不是看见的,是她自己喊的。邻居们有的向上跑,有的奔下面接。“扑通”一声,全是徒劳。她自己掉下来了,脚先着地,擦破了点皮,什么事都没有。徒劳的不止上下跑动着急忙慌的邻居,还有若兰的自杀心。
自从有了妹妹若雯,她总觉得爸妈根本就无视她的存在了,真是令人伤心。看见她摇摇晃晃地学走路,然后跌倒,妈妈就从屋里跑出来看她,摸着她的头,问她跌着哪里了,疼不疼。她总是在一边默默地看着。于是妈妈就骂她,怎么不小心看着妹妹。她不想回答。
常年,她和妹妹的关系不好,直到后来大了,气量也大了——这是她的想法。尽管连她自己都未必信。因为她长大以后知道了,爸妈其实也不疼若雯,他们生二胎其实是想要个儿子,可是生了个女儿。上天没有给她一岁就记事的超人能力,于是她忘记了,当年她蹒跚学步的时候,父母也都小心地扶着。
大家都是女儿,都是爸妈不喜欢的对象——因为这样想,她的心平衡了许多。
只是在病床上,儿子跟她说他也一直是那么想的,只要妈妈一骂他,他就想:等我死了,看你哭不哭,那时候让你后悔去吧。
再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而且是在儿子的嘴里,她居然没有共鸣。她当时只觉得虐心。都是你这么想,看,真的生病了。妈后悔了,你好起来吧,妈再也不骂你了。
她把自己越抱越紧,那种压迫感,让她觉得实在。
她和心舟的缘分,大概到这里是断了吧。这个人,心那么狠。她的手在自己肩胛上来回摩挲。
我们这段婚姻……嘿,其实想起来我也有不好的地方,我能力比她强,老早他就赚得没我多,这让他在我面前没有了自信心。男人不就是要在女人面前吹吹牛的嘛。他跟我在一起压力大……也是的,还是让他去吧,去寻找他自己的幸福。
嘿……若兰嘴角露出微笑。我还是很讲道理的,一直也想想自己有什么不足的地方。
她的脑子里始终都不是静静的在思考这些东西,而是一边想着,一边一直有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在跳出来,比如一次次的吵架,一次次的打架。她一边想着他们的婚姻,一边抚摸着身上假想中的伤口。这里也被他打过,那里也被他打过,疼。
啊……这个没用的男人,床上不行,还老是看黄片……她晃了晃脑袋,念头转动:但我这个人是理智的,也没那么强的欲望,小点就小点,我也没什么感觉。
脑子里黄片镜头乱闪。那人婚后没多久就已经力不从心,外面黄片一踏踏抱回来看,还拉着我一起看。看就看,我是正常的女人,不需要假装娇羞不好意思。黄片镜头闪得更厉害了,尤其是性虐的。密室监禁,黑布条蒙着她的眼睛,红丝带绑着双手,那个男人猥琐地拿出假卵,一脸淫笑。
啊……受不了了,看会电视。
遥控器射出的信号终于暂时把她的思维打散。她不停地换着频道,什么破电视,这么多台没一个好看的。
柳云龙……她的手停下来。
某女在追这个诗一样的男人,这种举止,多高雅,多有魅力,多有贵族气质。她默默地欣赏着柳云龙的欲拒还迎和诱惑动作。
画室里,那女的走进去,在他面前脱得精光。她还是默默地看着,但眼睛放光——那肯定不是电视机反光。不管怎样,她蜷起的样子还是保持青山不动。鲁迅曾经说过,咱国人看小说,用的不是冷眼,而是代入法。某人进去硬充一个角色,跟着角色喜怒哀乐,悲欢离合。只怕不止是看小说,就是电视电影也一样,她想象着自己是那个女人,大胆地在如此优雅的男人面前脱得精光,表达着爱意。然后那高雅男人默默地走过来,坐怀不乱,给她披上衣服,轻轻地说上两句:不必这样——那肯定是反话——他心里肯定也爱着她。当他的手指触上她皮肤的时候,小虫爬在心上。美妙的感觉。
那个男人,三十岁就发福,花肚子上一圈圈赘肉……手指一按,屏幕一暗,那一闪的光貌似把她拉回日常思维。口渴,倒杯水喝。她爬起来,自己演绎出从容不迫的轻松样子,踏踏地走出去,拖鞋发出的声音让她觉得实在。尽管这种觉得也不是主观的——她好像也已经分不清主客观了。[/size]
2009-6-3 19:22
西园新军
补充说明:我们这边叫小孩子男的也常叫弟弟,女的叫妹妹。
2009-6-4 19:25
西园新军
[size=3]早晨起来,觉得浑身酸痛,这种感觉其实一直就有,正值梅雨的时候,天气又闷热,被子都像霉掉了一样。坐在客厅里,伸开脚搁在茶几上,举着面小镜子,她扭动着脸左右照着。镜子里的人眼睛一大一小,尤其是侧脸的时候,眉毛也随着扬得一高一低,手指轻轻地摸索着一个个痘痘,像探地雷一般小心。眉头一皱,脓水粘在手上,赶忙抽餐巾纸在上面捻了捻,小镜子里,满脸痘痘及耳背的扬眉抿嘴大小眼又探出来。
六点半就起来了,慵懒地掐了半小时青春痘,看了看小灵通,放下镜子,轻舒一口气,似乎是在酝酿一天的干劲。然后突然跳起来,提起包包走到门口换皮鞋,一只拖鞋滑得老远。动作比刚才快了不止一星半点。
“砰”的一声,大门被重重地合上,留下那面镜子,仰面朝天躺在茶几上。那张诡异的脸,貌似也留在那里了。
凛然干劲,俨然女王,作为公司名义上的财务主管,她熟练地处理着各项事务,走廊里时常见她快步地走着,拿着不同的东西,指挥着不同的人。
“小红,快点干活,别老是在那里说非;”她微微皱着眉头——其实已经分不清她是不是自主皱眉了,貌似这是她面无表情时的样子。然后转到另一间里大喊:“老姚,走,上苏州。”
皮鞋敲着地面,节奏明快,手里捧着要带去的东西,想象中众人瞩目,给她无比的自信。虽然出门的时候每次都做出大大咧咧的样子,可在伸出脚来换鞋以前,早就想好了今天的搭配。她家的门口两排各式鞋子常年站队。但她不是个麻烦女人,她只要一周换七次鞋,每天不一样就好——那是肯定的,身上的衣服每天都换,脚上的鞋自然也要每天配好,否则多难看多别扭,也显得你这个人不庄重。
上车以后不到十分钟,觉得不自然,跑了一上午脚也没停,累啊,把脚放出来透透气,也休息休息。她旋即把鞋子扣打开,忽然又想起椅子往后放点,两只丝袜粗腿往前面一摆,舒服。
“老姚,有没有什么吃的?”
“哪有啊,昨天都被你吃光了,你等到了苏州吃他们那边的去。”
歪歪嘴,真没劲。
话说她是个追求真实的女人,没必要一直穿得一本正经,低声下气地说话嘛,想笑就笑。哈哈哈……他们两一路说笑到苏州。
回来的时候依然行动如风,大厅的同事看见她就说:“萧会计,有人找你,等了半天了。”
“哦。谢谢啊。”她跟谁都客气有礼,同事们也都跟她处得不错。
推门进了办公室,笑脸顿在那里。凌志鸣。她看了看一个办公室的出纳小红。这个人跑来干什么。
维持着日常的朗答,她给他续了点杯中水,看茶色应该两开以上了。
“我来看看你们几个姐妹。”凌志鸣没有多说。小红是个没眼色的人,老是被若兰骂。就像现在,她老早应该闪人了,可还坐在那里傻愣愣的,打算看他们聊天,也插着说笑几句呢吗。
没办法,把他领到外面走廊里去吧,有话在那里说。
这个人,他们父子两偷梁换柱把鲲鹏的钱都变成了自己的,送叔叔去吃了官司,还陷害我那前老公,说是他泄露公司机密,还报警抓他。要是事先得知,肯定不见他,谁晓得他上班的时候大摇大摆地自己就进来了。
那张阴沉的脸,就算是不看他,也知道是什么表情。他倒是还有脸问起心舟怎么样啊,萧潇怎么样啊,好像这两个月他什么都不知道似的。
“我跟他离了。”
凌志鸣笑起来,倒是没说:又离了。协议离婚?财产怎么分配的?开始只是想爽快打发掉他,可三个问题就被他问到离了婚现在住哪儿了。离婚的事情她一直对外不提起,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思,她倒是如实说了。或许是为了表现自己的直率吧。算了,让你知道了也没什么要紧。
萧潇获批最后在常熟呆一天,明天送她回去念书,开学都好几天了,身体也养得棒棒的,美得很。
除了没跟楚峥琰同房,她早就和他们家媳妇差不多了,吃也吃在他家,住也住在他家,一样菜也不会做,跟坐月子似的每天被他妈妈服侍着。开始叫人的时候大家都觉得滑稽,喊的是“阿姨”,可想来她叫楚峥琰叔叔,叔叔的妈妈怎么能是阿姨呢。可难不成叫奶奶?一步错步步错,这别扭是拗不回来了。
“你干脆直接叫妈得了。”楚峥琰逗她。
“叔,大姐来电话了。”萧潇出来说,“她说那个凌要来。”
楚峥琰看着他,两个人都发笑起来。人已经来了,刚从这儿离开。还喝了楚峥琰一百六一两的碧螺春。
萧潇走近点,说:“大姐说她没告诉那个凌我们住在哪儿。”
“没告诉,那他是怎么知道的。”楚峥琰不信。凌志鸣应该不知道他家住哪儿才对,如果不是她说的,难道是吴心舟?
“她叫我们到她那儿去一趟。”
“大白天的,她不上班啊?”
“她说她今天休息。”
“没说是什么事?”
萧潇摇头。
“那就去吧。等我这里扫尾工作做完,大概几分钟。”楚峥琰抹着桌子,要把那厮留下的痕迹通通擦掉。消失,你个小人,也敢上我门来。
萧潇回屋去换衣服。
几分钟以后,她微笑着坐在那里看他上下忙活。手机响了。是大姐。今天蛮急的嘛,才几分钟就来催了。萧潇接电话,却发觉那边语气不对,有点急。问他们是不是已经到了。哪儿那么快呀,我们是从家里出来。下面的话让她也不觉站起来。家里有血迹?怎么回事,大姐你慢慢说。
“我听到门铃声,就以为是你们到了,我就跑去开了门,自己进去上厕所,出来的时候就看见门口有血,里面外面都有,一直到电梯口。”
楚峥琰也发觉她听到了异常内容,停下来看着她。
萧潇一向果断,可听见有血也一时无措。
“叔……”
大概说了下大姐描述的内容。楚峥琰第一个感觉这个萧若兰是不是真的神经了,下面有电控门,上面有自家大门,哪有听见一按门铃就把两扇门都开了,自己也不站门口,却去上厕所。废话少说,叫她赶紧打电话叫保安,站在门口别动,别去找屋里有没有人。我们走。
他拎起衣服拉着萧潇就走,锁门,然后一边下楼一边换衣服。萧潇只能把头低下,默默地跟着。
换下来的衣服扔在车里,赶紧掉头。虽然有可能是谎报军情,或者是鸡血什么的,但还是得往最坏的地方想。
家里过去大概只要十分钟,但是他让萧潇一分钟打一次电话,以确定那人是否安全。第一个红灯照停。转念一想,万一真的有事,还是不能耽搁的。再有红灯我还是闯吧,萧若兰认识里头的人,叫她给我把记录消了。一脚油门,萧潇被猛地往下拉了好多,赶紧坐直。好野蛮的开车。也不敢跟他说你慢点,就怕分了他心。
到门口的时候又通了一次电话,人还好好的,就是还没打电话通知保安,怎么回事。小区门口的栏杆把他拦住了。楚峥琰探出头去跟他们说了情况,叫他们赶紧先去看看。
“我要下来吗?”
“不,你跟我一起,万一有事让他们先顶着。”
门口三个保安,听说有血,都紧张起来,对讲机里喊人,赶紧过来帮忙。楚峥琰猛按喇叭:你们他妈的先把栏杆拉起来放我进去呀!
小区里的车库从来是空空荡荡,因为车位是租的,要花银子不是,停在路上就不用,于是每次来这里都是在两行车队袅袅中穿行,注意力稍不集中,就会擦着谁的车。保安们不用绕道停车,应该早到了,可他开到那里就看见五七个人在楼下晃悠。人都是怕死的。
下车,和他们一起上楼。电梯门口就看见有血。保安们都吃惊起来,真的有血。
“把灯开出来。”
不多,三五滴。
电梯门在众人诡异的心里诡异地打开了,还是那机械的闷声,却把他们都吓得不轻,扭头一看,真有凶案现场的感觉,满地都是血,而且多有成浆的。
萧潇觉得心里一阵恶心。但旋即,一只熟悉的大手握住她,整个攥在他手里。
保安们七嘴八舌说着话解着吓人挨人挤进电梯里。
楚峥琰不觉得有什么,他从来对血没有感觉,所谓冷血动物是也。仔细看看,还有几片鱼鳞。哼,看来果然那个女人自己吓自己,什么血,估计就是这鱼血。保安们也都瞧见了,放心不少。大门口的还在联系监控室调这里刚才的录像,对讲机里哇啦哇啦的声音不断。
大门敞开,萧若兰坐在厅里沙发上,倒是一副看似安稳的模样。[/size]
2009-6-6 19:03
西园新军
[size=3]晚上陪她吃了顿饭,算是留下来给她压压惊。监控显示是有人拎着条鱼进了电梯,然后出去了,没多久又进来了。也就是说,那个人拎着那条鱼可能是要送人,找错了人家,偏偏这个萧若兰同志,对讲机有摄头,她没看,直接把两扇门都开开了。让人觉得有点费解的只有一条:为什么从防盗门到电梯口那段路上一滴血也没有?
萧若兰来回跑动,一派祝无双模样,动辄曰:放着我来。于是没人动手帮忙,他和萧潇两个人坐在客厅里休息,但那丫头显得心情沉重,不太活络。
现在已经习惯于把她和无双对上号了。曾经几个人笑谈武林外传,楚峥琰直言讨厌无双,虚伪做作,可萧若兰马上反对。他们的看法针锋相对,萧若兰说无双温柔贤惠,那片子里,最能娶回去做老婆的人就是无双了;而楚峥琰则觉得,娶了无双早晚被她的敏感神经给折腾死,要的说不要,不要的说要,这日子还怎么过呀。当然,当时他并不知道萧若兰很无双,那时候对她的认识,还停留在那个只会招牌微笑的乏味女人身上。
她喊吃饭了。
萧潇说萧若兰喜欢看做菜的节目,她儿子跟她很像。尽管楚峥琰从来吃不惯她做的菜,味道太浓了。他最好什么都原汁原味,不要炒不要爆,稍微放点盐就好了嘛,要味精干什么?没事放酱油干什么?辣就更不行了。萧潇最近被他妈调教着,虽然只会几样,做出来也是这样不闲不淡,美得很。
“嗯,好吃好吃。”萧若兰已经习惯了为自己叫好。自从孩子走了,老公也离了,做的菜没人捧场,难得小妹在这里吃一顿,可谁都看得出来他们不爱吃。人都是需要认同的。
尽管知道他们吃得淡,可出于她的礼数,还是每次都问他们要不要蘸料。
“你们待会儿去看看我厨房里,多干净。”萧若兰显得颇为得意。
“大姐你又搞卫生了,多休息休息。”先是给儿子陪病,耗了那么长时间,孩子走了,她也睡不着,萧潇觉得这样整夜整夜失眠太可怕了。不过若兰竟然一点都没瘦。
“嗯,今天来了个小妹,我让她上来给我搞了下卫生。”
萧潇看看楚峥琰。
“卖那种厨房清洁用品的。我就让她上来了,她一边说不得一边给你演示嘛,我就让她演示,让她在那里讲,一边讲一边这里喷喷那里擦擦。等演示完了,帮我把那地砖,还有那个油烟机都擦得锃亮。”若兰还是笑眯眯的,意思是:我聪明吧。
萧潇像不认识一样看着她,大姐怎么会这样,人家出来推销已经很不容易了,现在外面太阳多大呀。既然不想买,就不要跟他们纠缠嘛,让他们换一家继续做生意。
“她在下面一按门铃,我一看,不认识。她说你好啊,我是什么什么什么,向你推销我们的厨房清洁用品。我就开了电控门让她上来。给我擦了有……半个钟头吧,这些地方我要自己擦得擦上半天了。”
萧潇埋头吃饭。
冷场一分钟,萧若兰又开了头。说起他们公司里一个女的,也离婚了。她婆婆骂她翅膀硬了,就不要她儿子了。听若兰的意思,这个女的当时嫁去的时候什么都没有,只有青春,所谓女人的青春就是钱,她把钱换来了,然后嫌老公没有知识没有文化,又不肯努力,于是就离了——当然,这是经过楚峥琰的大脑翻译出来的版本。萧若兰的调调,可完全不是这样,同样一件事,在两个人嘴里就能听得没有一样的地方来。她的版本是:这个女的虽然是当初受了婆婆的恩惠,照顾好工作,但也凭着自身的努力,开创了一片新天地,现在在单位也受人尊重,独当一面;而她老公,不努力进取。婆婆不是一样照顾他,而且更多,毕竟是自己儿子呀,可他怎么样呢,还是没她赚得多。
从萧若兰一开口讲这个事,楚峥琰就觉得是在说她和心舟嘛,几乎一模一样的故事。虽然是萧大老板的侄女,谁都知道,她能有今天,婆婆照顾着她呢。那女的有一句话,萧若兰说出来完全就是引用给自己做台词的:“说我翅膀硬了,你怎么不想想,我处的阶层不一样了呀,那接触的人也不一样了呀。”
接触的人倒是不一样了,楚峥琰一向怕去保险公司,一群装X党,他们朝你一笑,浑身都起鸡皮疙瘩。
只是心舟要论素质也不比她萧若兰差呀,要像她这种人的心思,喜欢比文凭的,那心舟也是本科生,她虽然后来自考大专了,那本科配大专也不形成倒挂趋势么。
“我结婚这些年,就得出个结论,”若兰跟萧潇说,“不要跟理科生,到底没文化。我告诉你听:一个人有多少文化呢,他就有多少气质。我们那个不行啊。还是要嫁老师,老师多好啊。”
萧潇陪着微笑。还偷眼看看她叔——坐在一旁发呆。难为他了。大姐又说起他最不待见的老师来。他一直喊在咱国内,老师才是最没文化的阶层,斗大字不认识一箩筐的都在教语文,也不嫌丢人。
“我晚上自己坐在这里想想,我要是早有这点房子,弟弟可能就跟我走了。”若兰说。
她老是要跟心舟离婚,把孩子抱走。萧潇劝过她,还是算了,就不要带走孩子了,虽然做母亲的肯定舍不得,可一来这边也不放,二来孩子也不愿意跟她走,何必呢。
“不行,弟弟跟着这种人,早晚学坏,我带着他走,就是让他不受他老子影响。”
一直觉得,那孩子是嫌贫爱富的,连若兰都承认这点,所以今天才忽然说出这话来。
萧潇因为这个事情已经被她甩过脸子了,而且早就没有跟她说话的冲动。那时候大姐非要带走孩子,哭啊闹的,弄得不可开交。萧潇只是后来劝她,这边还有爷爷奶奶,那孩子从小就和他们亲的。若兰当时就翻了脸:“我告诉你听:孩子只有父母才有权管着,什么爷爷奶奶外公外婆,都不作数!”萧潇被呵斥了,从此闭嘴。以前也都是大姐先跟她说的,既然如此,那就你说,我不开口,做听众就是了。
这事情前几天才告诉她叔。楚峥琰笑起来:“她法律倒是学得蛮好的嘛。就是比法律还引申了点。”
“走吧,到我房间里来,我新买了几身衣服,穿给你看看。”大姐拉着她就走。萧潇回头看看她叔,像是小孩子被陌生人带出去,不舍地回头望着自己爸妈。
房间里灯光昏暗。大姐买的是人家装修好的房子,房间里用的都是灯泡而不是节能灯,所以照不亮,而且还是黄黄的。象征性地试了一身衣服给她看,其实萧潇好像两年前就看见她穿过。然后拉着她坐在床沿上聊起来。开始也是有一搭没一搭的。萧潇捉摸不出来,好像听到现在没什么要避人的话。直到她说她其实有喜欢的人。尽管听见这个萧潇也并不吃惊。她住过大姐家里,亲眼看见她经常接电话避开他们,关上房门,反锁。姐夫还不止一次悄悄躲在门口偷听。有一次在外面喝了酒回来,大姐在房间里听电话,他狠心狠命地敲门,然后敲萧潇的房门,当时她有点紧张,不知道姐夫要干什么。开门时看见他的眼睛,血红血红的。他说没什么事,就是叫她开开门,好让他进来。
萧潇不知道她要进来干什么,只能点头。姐夫又踉跄到大姐房门口,顿了顿,忽然往后猛退到她房间里,然后快走两步,只听见“噗”的一声,好像是房门被踹开了。
那天晚上又撕又打,萧潇都不敢进去劝,而且她也在纳闷,大姐的行为算不上正常吧。
大姐这时候说出来的不太意外的后半句是:“就是经常给我打电话的那个人。”
萧若兰看着自己的妹妹,既不同父也不同母,但是姑表亲血缘上近得很,可她怎么也看不透这个小丫头。她听见大姐有喜欢的人,居然一点不吃惊。
等他们出了门,萧若兰一跃起身,迅速地全身换上了睡衣睡裤,头发也散开来。又往沙发上一倒,舒服啊。脚往茶几上一搁,瞥见静静地躺在那里一天的小镜子,忙拿过来照一照。那个萧若兰又回来。
她每次和他们说话的时候都算得上是正襟危坐,有些状态楚峥琰是看不见的。萧潇曾经住过他们家,才亲眼目睹:她常常往沙发上一躺,扭动腰肢算是放平,尽管是上身平摊下身弯,不见三段身子六段腰。浑身懒肉下坠,神情麻木。灯也不开,宛如一团死肉隐在黑暗中。若是不称心了,必然抬头撑起,斜眼看人,语速极快,不容争辩。千万不要跟她说什么,横竖都是她的理,言必是“肯定怎样怎样”,要是你还说什么不同意见,转身就走。
萧潇寄住在她家的时候,只要大姐在家,总是十万分的小心。
她曾经像幽灵一样站在萧潇身后,把她吓得半死。看见她不化妆,素面朝天的就出门了,总是要感叹两句羡慕,而且是当着她面。有一次像是在交心,说:“大姐也想像你一样不打扮就出门了。可大姐不打扮根本出不了门。你看我平常家里这个样子,跟个乡下妞没有区别。”
萧潇觉得奇怪,他们的父亲本来就是穷山沟里出来的,他们本来就是乡下妞啊。但是那又怎么样呢。
“那个男人是谁啊?”一路回去,萧潇把大姐说的话告诉楚峥琰。出门的时候她一直在想,这话是不是该说,很快就坚定下来。叔是她最亲近的人,而且大姐今天特地叫他们来,看上去重要的事好像就这个了,其他的话更加鸡毛蒜皮,她不理解。大姐是个喜欢打哑谜的人,或许就是要她告诉叔,然后猜出什么来?反正她自己是什么也猜不到的,这点大姐应该清楚得很。所以叔接下来就问。
“她的领导,公司高层。”
“哦,那她既然有喜欢的……那最好了,那她为什么没嫁给他?”
“她说他有老婆。”
“有老婆啊,那她倒是有胆子出轨没胆子抢?”楚峥琰终于忍不住讽刺她。那时候吴心舟跟他说有个男人经常跟萧若兰煲电话粥,每次肯定超过半个钟头,常常是一个钟头都不一定讲得完,他还劝他不要YY。因为心舟比较敏感,疑心病重,他觉得可能也就是捕风捉影。“现在看来,既然是真的,那么哪个男人能接受老婆在家里跟另一个男人煲电话粥,还每次都刻意背着他。你换位想想我要是每天跟个女人煲电话粥一个钟头,还关上房门不让你听见,你觉得我行为正常吗?大概只要身体不出轨,她就觉得对得起别人——我今天还听见她自称传统呢。她还自称传统呢。一个女人,有男人的女人,喜欢别的男人了,而且都发展成一直要煲电话粥了。那现在叫你去嫁啊,你现在是单身了。靠,‘我是传统的女人,拆散别人家庭的事情我是不干的’。她还有脸讲传统?某次吴心舟骂她不要脸还是我们去劝的架呢!靠,这是哪家的传统?就这种女人,居然还有脸经常鄙视戏子?”楚峥琰也有点夹棒带枪了。萧潇看他一直双脱手做着手势,“叔,你别激动,要不然停下来吧。把话说完了再开。”
“没事,没事。”叔摆摆手,叫她放心。
看他确实稳定了,萧潇尽力把话题往疑问上引,毕竟是自己姐姐,她不愿意看到别人说她贱,哪怕是她最喜欢的人。
“可是大姐为什么要告诉我呢?她一直把我当孩子看,这话跟二姐说好像还正常点。”
“那就得先想想,她今天叫我们来,到底有什么事情?”
萧潇摇头。好像什么事情也没有。
“就是为了跟你说嫁人要嫁老师,还是后悔……”后悔没早点把孩子带出来。想想这句有点揭伤疤,提了大家都不快,话到嘴边又咽下去了,“是讲自己离婚有理?那个女人也把扶植她的男家给甩了。可是没人在跟她计较有理还是没理呀,她这是干什么?表示自己喜欢老师?那找去呀,反正你现在是自由身,你找谁都行啊。可是又承认自己有中意的了,而且是在她还是吴心舟老婆的时候。”
萧潇觉得他有点亢奋,还是停下来歇会儿吧,把话讲清楚了再走。他自己也觉得情绪激动,答应她靠边停车。他现在不是有点不耐烦大姐了,而是讨厌。需要发泄,就让他发泄下吧。她想伸手去拉他,不过他似乎没感觉到,这是他最厌恶的女人形象。泼妇、疯子、神经病。这对夫妻,人前装得老是没事人一样,背后都搞到这份上了。他现在开始有点同情吴心舟了。
不过车停下来了,他的心倒是也跟着平静了不少。
“那时候,他们夫妻两要离婚,你二姐,你这边的亲戚朋友基本上都赞成。觉得离了吧,那种不负责任的男人,跟他在一起怎么过;你知道,当时我不赞成,我觉得还是不离的好,他们都觉得我想法古旧,是劝离不德的意思。其实关键是我觉得你姐夫还是关心她的,为什么不能继续过日子呢。”
萧潇当时也是赞成离婚的,只是理由不太一样,她是因为住过他们家,觉得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的,怎么做夫妻啊,还是离了吧。
叔像是自己在叨叨:
“这个女人可能真的癔症了……不过相比之下,这还不算太重要。我现在是觉得她这个人人品真的有问题。”
“就像今天这事,有人一按门铃,她就上下大门全开了,”叔苦笑着摇摇头,没有说下去,确实举动失常,不过叔已经避开了人品问题,多少让人轻松一点。
萧潇闭了闭眼睛,不是为了想事情,实在只是要定一定神,然后说了句连她自己都不信的话:“会不会是孩子走了,她才……”
“你信吗?你不是说,她在家里就经常冲你们吼吗。”他看着萧潇。
无可辩驳,不能自欺。
“走吧。”重又发动汽车上路。
“现在再想想,他们当时离婚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萧潇答不上来。
“现在想想,她婆婆为什么那么恨她。他们的说法就是这个女人经常作着要离婚,要把孩子带走,夫妻两吵架,拿孩子当盾牌,他们挥出来的老拳,可能真的有一半是打在孩子身上。
以前我觉得,生病就是生病,跟他们离婚有什么关系。人哪有那么脆弱。现在不这么想了。人和人是不一样的,你我都经历过爸妈离婚,但都没有天塌的感觉。离就离了呗。但是那孩子,他比较懦弱,心思又多……”
后面的话就意会了吧,说出来又让人伤心。
“她这种人,可能真的是把结婚当买卖。她当年嫁给你姐夫,因为他是干部子弟,嫁给她可以在娘家也长长脸,还可以受到两边扶植。现在,娘家倒了,婆家也没什么可利用的了,所以就一脚踢了。一个婚结下来,她有房有车了,日子过得比以前好了不知多少倍。但是你姐夫早就没用了,所以她又开始找下一个了。公司高层。”楚峥琰冷笑。
“她现在难过,可能只是在后悔?”楚峥琰看看萧潇,“后悔这把赌压输了,虽然铲出去一个废物,但把儿子陪上了。”
他是在讲真心话,没有道理生气。更重要的是,她自己脑子里也是乱哄哄的。只是越来越觉得,大姐是不能一个人过的,当初可能是不该离婚,可是大姐她怎么会是这样呢。
“这个女人现在就是个泼妇加神经。杨蕙兰和祝无双合体了。”楚峥琰现在觉得这大概是世界上最可怕的事情。“所以现在,我不再反对他们离婚。这样的女人,搁谁谁也受不了,还是离了吧。等她有一天正常了,再去跟个男人一起过下半辈子,也还不迟。”
楚峥琰摇摇头,好可怕的女人呐。要是跟这种人过日子,大概三天就疯了。吴心舟,没想到你耐力这么好?
他忽然一脚刹车,萧潇看他,怎么了?
“抱一抱。”
萧潇心早就乱得不行,一下子就躲进他怀里。[/size]
2009-6-7 18:51
西园新军
[size=3]心舟的房子已经成了他的伤心地,住在里面觉得没法安生,好在银钱不短,在明日星城再买一套,至于这套,眼下房市低谷,卖不起价钱,等涨起来再说。虽然老妈支持着他开销,到底私下用度开不了口去报销,想想不如先租出去,每月就有小账回转,等要卖的时候,再叫两个保洁弄弄干净,也就没问题了。
不会上网发帖,挂在中介上让他们瞧着,没几天就有信了。据说是对年轻夫妻,带着个孩子,而且还是本地人,估计不会把房子给他弄得一塌糊涂,就是还的价低了点,算了,明天还有一桌酒要等着钱用呢,叫他们来看房子。
等相见时,双方都愣在那里——周宇和杨嬊。双方一时都有点尴尬。心舟先活络起来,把他们让进来坐,先把中介撩一边了,问他们怎么到常熟来租房子住。周宇倒不好意思,杨嬊掩嘴笑笑,大概说了几句。
五年前周萧两家合作广了,到现在不说一损俱损么也是牵丝攀藤。萧家的事情周家也受了影响,周老伯是看着他们结婚闭眼的,倒是没挨着这事,周宇无力掌舵,被下边瞒了,只能带着老婆孩子到这边来混混看。原本住在杨嬊家里,只是她单亲家庭,母亲本来就没有发言权,还有个弟弟是继父亲生,比她小几岁。所以关系比较复杂,住不太下去,这才出来租房子住。
原来如此,心舟就想,一般本地人哪有租房子住的。
中介在旁边,不好多说,既然是认识的人,倒也不好怎么讨价还价,就按他们说的数吧。
当年那几个人,楚峥琰长得英俊,吴心舟生得粉嫩,周宇则出落得奶油;到现在么,楚峥琰倒是没变——谁让他还没结婚呢;心舟已经中年发福,脸上生油,而且也不再像那时候小镜子照着,护肤霜防晒霜涂着,常年坐着沙发扶手就抠脚,也不管下面是地板,抠完了再拿鼻子闻闻——手和脚。若兰被他恶心得晕乎晕乎,吵也没用,最后随他去吧。至于周宇,当年奶油得跟陆毅似的,现在也胖了,让杨嬊不爽的恶习倒是没有,头微微有点秃了,就这点不太满意,不过身上体毛还是蛮盛的。
周宇搂着她倒在床上,虽然是新床,不过她不觉得别扭,择床是一码事,可她喜欢周宇是最重要的,被他抱着的感觉真好。
“今天高兴吗?”周宇凑在她耳边说话,痒痒的。她幸福地点头。其实无所谓吃穿,她就是要跟着他,就觉得暖暖的,心舟的房子三室一厅,还有个小阁楼,她知道周宇从小过的好日子,一下子苦了肯定不习惯。好在这些年她还有点积蓄,来常熟以后也找到工作了,以后重新开始,还是他们小夫妻三个,快乐的日子。虽然他比较敏感,不让她去找楚哥帮忙,但是也没关系,不去就不去嘛。
他温和地抚着她的耳背,颈项,那是她最舒服的时候,她不喜欢他直接触摸敏感部位,一切都要和风细雨的。当然,他也十分能心领神会。
本来要跟他说点什么的,不过每次都是这样,被他抱住以后,她就成了待宰的羔羊,完全忘记了思考,只是任他摆弄,享受其间。
完事以后他倒头大睡,折腾了两次,他累了。杨嬊幸福地看着眼前这个人,往上拉了拉毯子,裹紧胸前。
即使是大热天,她也是必须要盖点东西才能睡的,而一旦盖上东西,她总要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可能是这样有安全感,还有紧绷着的触感,就好像他抱着她一样。美好的一天,甜甜地睡了。明天起来再跟他说工作的事吧。
早晨起来,他还睡着,看看他,再看看房间四周,适应一下新环境,然后爬起来,赶紧给女儿弄早餐,吃完了送她去幼儿园。这丫头,又没起床,搬家的时候那个闹钟不知道放在哪个袋子里了,今天一定要找出来。快起来,不然要迟到了!
孩子总是睡不醒的样子,每天都是好不容易从床上拖起来的。
“爸爸呢?”
“爸爸还睡着呢。赶紧去刷牙洗脸,妈妈给你泡粥。”杨嬊忙活开来。
等到粥也盛上了,女儿还没出来,杨嬊进卫生间里一看,果然又在对着镜子仔细照,这孩子,才几岁就这么臭美。拍拍她的头,问她昨晚睡得好吗。
“好。”
孩子就是这样,在哪里都能睡得着。赶紧去吃早饭,吃完了要去幼儿园。
换上杨嬊挤牙膏,对着镜子也左右瞧了瞧。
为了孩子上学的事也跑了无数趟,租在这里也为了女儿将来着想,很快就一年级了,这一片的小学比较好。
“爸爸还不起来。”孩子一边吃还一边叨叨。
“爸爸累了,让他多睡会儿。”
出门的时候她轻轻探进房间里又看了看,还在呼呼大睡。她找来一张小纸条,写上:酱菜在冰箱里,还有两个小蛋糕,粥放微波炉里热一下就好了。
小纸片压在桌上,粥用防蝇罩罩好。周宇肠胃不好,虽然天气热了,也不能吃冷的。[/size]
2009-6-8 19:19
西园新军
[size=3]下午给老公打了个电话,刚到这里来上班就老是请假去接女儿总归不太好,老公就帮忙接一接吧。
晚上急匆匆地买菜回去做饭,对这里的菜场也不熟悉,多花了点时间。下班的时候就拖了一会儿,已经六点多了,不好意思啊。进门一看,黑乎乎的,外面天还亮着,可屋里都拉着窗帘,光照不进来。
“豆豆?”有了孩子的女人一般也不好意思轻易大喊“老公老公”的了,通常会用孩子的名字代替。
放下包包和菜,各个屋里都看了看,没人。奇怪,上哪儿去了。她把窗帘拉开,才发现连窗户都没开,于是挨个开窗通风,朝下面望了望,自然没人。
还是有点担心的,打个电话吧。
没人接。
怎么回事。杨嬊担心起来,又打过去。两趟以后,心情完全不一样了,她坐下来,也不想去准备晚饭,心思乱了。他到底上哪儿去了,女儿呢?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真是的。还是再打打看吧。
还是没人接。响得她心乱。只是这时候好像听到脚步声。她忙站起来跑去把门开开,往楼道里一望,可不就是他们父女两个,拉着手上来。
“你们上哪儿去了?怎么电话也不接。”杨嬊把拖鞋递过来,问。
“你打过我电话吗?”周宇掏出手机看了看,“哦,是,手机放在兜里没听见。”
“上哪儿去了呀?”
“带着豆豆去晚饭。”父女两个换好鞋子进屋。
“你这么晚了都不回来,豆豆喊肚子饿了。”
杨嬊有点失落的感觉,现在生活有点困难暂且不论,父女两个人说也不说就去外面吃了,也不跟她说一声。
周宇把个塑料袋递过来。
“这个是给你带的,快点吃吧,待会儿凉了。”
杨嬊顿时欢喜,幸福地看着他,接过来放下。
豆豆早就钻过他们跑到卫生间里洗了手又出来了。孩子还小,一点暖流都没感觉到。往客厅里一坐,看起电视来。
周宇看了看厨房里:“已经买了菜啊,那放起来吧,明天烧也是一样的,你快点吃吧。”
杨嬊笑着答应,打开盒盖,炒鱼片、腐竹什么的,“都是你喜欢的。特意给你点的。”周宇凑到她耳边说。
杨嬊的脸红扑扑的,心里暖暖的,抬眼望着周宇,眼中含着无限情意。
没在家里吃,今晚连碗都不用刷,哄女儿早早地睡了,她回到房间里想跟他说说话。只是他最近心情不好,一时想想该怎么开口呢。
“洗完了?”周宇坐在床上随口问一句。
“嗯。”
杨嬊走近来坐下。不过今天坐得比较远,大概是怕近一点他又不容分说一把搂在怀里要亲热。周宇看了她一眼,似乎也对这距离有所感觉。
杨嬊看看他,又看看电视闪烁的画面,那里面乱七八糟的声音也碍着他们交流,可老公看来不打算关掉,还是只管说吧。
“老公啊……”
“嗯。”周宇随口应声。
“我们家……我们现在搬了新家……”杨嬊极力寻找最不触恼他神经的表达。
“嗯。”周宇看她一眼。
“你也知道,租金不低。”
周宇听到这句话,认真看过来。杨嬊吞吞吐吐到此,也不知道他对这句话是不是敏感。
“租金不低,然后呢?”
“孩子也快要上小学了,万一出点什么状况比如他们不承认啊,说我们新搬来的啊……可能又要交点择校费什么的。我刚找到工作,工资也低……”
周宇一按遥控器,电视和杨嬊几乎同时失语。他重重地舒了口气,看着她,“是不是叫我也出去找工作啊?”
杨嬊笑着点头。周宇苦笑着摇头。
“这些日子你又不是没看见,我没有学历,到处应聘也没人要。难道叫我去肯德基打工,扫地擦桌子然后看见人就喊欢迎光临?!”周宇说着说着忽然激动起来。他最近情绪很不稳定。
“那也没必要是这样……”杨嬊其实觉得肯德基就肯德基,自己辛苦挣的钱谁会笑你嘛。
“可除了这种还有别的吗?我去做城管?还是协警?”
这个问题杨嬊想了好久了,既然不愿意做这种工作,那只要他同意,就去找找楚哥嘛,他人际广,帮忙介绍个稍微轻松点的工作,坐在办公室里,夏天也能吹到空调,冬天也不至于冻着,我也就少心疼点。钱的事情倒不要紧的呀,刚刚去做嘛,一千就一千,以后踏踏实实地干,做得好了,工资不就涨上去了嘛。
“老公……”杨嬊往前挪了挪,下意识里希望她下面说的话老公能够感觉到她的真诚。
“要不就去找找楚哥,他肯定愿意帮忙的,给你介绍个好点的工作……”话还没完,就已经知道不对了。周宇眼睛直顶着她看,好像要吃人一样。
“我说过多少次了,你能不能不提他?!”他忽然喊起来。杨嬊慌了,忙劝他小声,孩子在隔壁呢。
“小声点?有些事情真的是……”他忽然伸手一把把她拖到跟前,“你是不是还喜欢他?”
杨嬊眼圈红了。这委屈解释了多少次都没用,楚哥是个好人,一直照顾她,就这样,可老公却总是疑心她和他有事。周宇看见她要哭,心也软下来了。松开抓住她领口的手,他叹了口气。
“我今天脾气不好。对不起,弄疼你了吧。”他忽然心中柔肠百转,好像受了委屈的是他自己。
杨嬊摇摇头。
“不过以后不要再提他了。工作的事情我们再想办法,但是!我死也不会求他!”转到“但是”的时候他嗓门忽然又大起来。
他看着杨嬊,眼里噙着泪,真让人心疼。伸手过去抱紧她,亲吻她的额头,耳背,脸颊,然后是眼睛。尤其是眼睛,吻了一下又一下。嘴里喃喃着:“对不起,对不起”,直到把她放倒在床上,还在问:“刚才真的没弄疼你吧?”那时候的杨嬊委屈感早就消失无踪,她只觉得幸福。其实老公根本没必要疑心,楚哥是很优秀,不过他太刚强,缺少温情,估计他谈恋爱的时候也是粗暴野蛮,她对他只有仰望,因为从来都觉得,没有他不知道的典故,没有他想不出辄的事情,他鬼点子最多,恶作剧无数,看着他都觉得爽;但是老公是她见过的最温柔的男人,她爱上他也是因为这个。那时候她脖子细,吞药片困难,每次吃药都要好多步骤才能完成:先取小勺一个,放少许水,然后胶囊的话就拆开,把药粉撒进去;药片的话就放在那少许水里碾碎,让它化掉,再然后,闭着眼睛一口吞掉。楚哥曾经看见过她这样吃药,笑得前仰后合。她笑着问他该怎么办。“有什么怎么办呀,拿杯水来我给你扒开嘴灌下去,有了第一次,以后你就学会吞了。就算是脖子细,灌灌也粗了。”当时就觉得他好野蛮好暴力。后来去广州念书,有一次感冒了,坐在那里酝酿大无畏精神准备吃药,正好老公来看她,听说这原委,坐在那里跟她聊天聊了一个钟头,哄着她说:你吃下去,当时他把她的药也拿过来,举着说,“你吃一颗我吃一颗,我们同甘共苦。”当时觉得,心里都要掉眼泪了。女人不就是要找个对自己好的男人吗。
他们两甜蜜地缠在一起,他激烈地吻着她,可每次都收放得很温和,而她,从不主动,就算是要舌吻痴缠,也要他的舌头在门口敲上半天才放行,每次都这样。她是跟着感觉走的女人,喜欢她的男人亲热她,而她则作为女人表达着羞涩假意推开他。然后他更猛烈地进攻,而她则最后失守。这是她心中男女关系的极致。
开满花的草地上两只狗在追逐,一时追到扑翻,便快乐地摇着尾巴摩擦着一身狗毛,然后母狗跳开,深情地望公狗一眼,撒开腿又跑。公狗呢,又起劲地追起来。再次扑翻,互相还撕咬着,这不是打架,这肯定不是打架。
杨嬊所不知道的,大概就是楚峥琰其实也是人,不可能对喜欢的女人也粗暴对待,她很多年没见他了,心舟他们都知道,“瞧这个人,平常说得怎么样怎么样的,现在真谈起恋爱来了把萧潇像宝一样捧着”。所以不是他粗暴,只是人不对。要是萧潇脖子细吞不下药,不定他怎么哄呢。当然,方式方法还是多有不同的。楚峥琰还是雷厉风行,当初是他先追的萧潇。他平常总说:我就是没看见中意的,我要看见中意的,就算是在大街上,我也上去就跟她说:我喜欢你,你喜欢我吗?一众亲朋都笑得不行,说他们才不信呢,等你到时候跑上去说给我们看啊。结果追萧潇了,真的当着众人的面——萧潇那天去她爸爸公司,给她妈妈拿点东西——楚峥琰在心舟他们那儿说了:我今天去追萧潇了。结果没人信。可他转身就走,心舟在后面问“诶,你干嘛去呀?”“追人!”然后杀到她学校,一问居然不在,打她电话——那电话还是问心舟要的呢——居然在她爸公司。于是又杀过去,到的时候正看见她出来,上去就气势汹汹地跟她说:“我喜欢你了,你喜不喜欢我?”
萧潇当时愣在那里半天没反应,一个叔叔忽然跑来跟她说“喜欢你了”。
所以虽然表白了,但是没得到回应。心舟虽然反对,但被他这疯劲给惹得发笑,就好奇问他接下来怎么办。有怎么办,追呗。
“你不是说你不追人么?”
“那是没遇上喜欢的。现在碰上了,当然追了。”
心舟凑过来贼笑着说:“要是没反应呢?”
“那就接着追。反正我看上她了,认定她做我老婆了。所以愿意跟我就带走,不愿意跟我打昏了照样拖走。”
萧潇纳闷,问姐姐到底是怎么回事。若兰倒是一本正经,问心舟他是不是又在恶作剧。
“其实追还是蛮有意思的。好比老虎扑食,虽然结果都一样,但是你动也不动就让我上来一口咬住了,那就少点意思;正是要她前面跑得越欢,越刺激我们男人的兽性,我扑上去,我咬死你。”楚峥琰如是说。[/size]
2009-6-9 19:47
西园新军
[size=3]都快教师节了,送她上去读书,同学早就把课表发来了,据说这学期有个老师每课必点名,凡不到的都要吃苦头,萧潇留在那里的病假条快用完了,“赶紧的,别让那灭绝顶上了,问题很严重,三次不到,考试过了也算不及格”。
“怎么这么变态啊,弄两个不及格系里或许还能创点收,他们一群小打杂的……真是阎王好过,小鬼难缠呐。”自从萧若兰事件以后,楚峥琰开始觉得大概女人一过三十,绝大多数都灭绝了,都神经质了,都喜怒无常阴晴不定了。女人发育要比男人早,不过据说过了三十才开始有强烈的性欲,而男人则相反,逐渐力不从心。上帝这么造人貌似是有点意思的。中年妇女骄纵狂妄,有多少是因为性欲不满而内分泌失调的。咱国内又有所谓萧若兰式传统,拿假鸟自慰的是贱人,形同出轨——甚至比出轨还被鄙视。想想他已经三十三了,萧潇才二十岁,他已经在走下坡路,而等到萧潇三十岁的时候……我汗呐,亲娘嘞,这绝对是个问题。
当然,她现在还是个毛丫头,瞧她那耳背,还有手和脚,完全没有萧若兰那种蟒蛇游动的感觉,皮肤带油发腻,那上面毛孔张开,散着一排排的字:我渴望被抚摸;当然,眼睛则给身体做补充说明:摸我是可以的,但是必须温和爱抚。他要是一个儒雅博学有魅力有幽默感的男人;我是个不幸的女人,为什么没有男人对我好。
现在抓住萧潇是忽然想起个事情:萧若兰到底为什么把他们拉去了。
“你有没有想过,那个电话男到底是谁啊?”
萧潇摇头。她现在有点逃避意识,不太想去想起大姐怎样怎样。
“这个女人既然这么会妄想,那她说的话就不可信。或许根本不是什么公司高层,而是她老公公司的高层。”
萧潇看着他。心里觉得,他们的想法可能又要对榫了。
“凌志鸣”三个字从他嘴里像拖犯人似的拖出来。萧潇没有惊讶。她那天回来以后也想过,大姐平常根本不打她电话,可那天却打了;打了以后就叫他们过去,也没说什么事,却跟她说那个凌来了;去了以后也没说什么,就讲起她喜欢那个跟她煲电话粥的男人。可是要把大姐跟这个凌联系起来的话,有点太可怕了,如果事情真的比较复杂,那是不是跟爸爸的公司倒闭有关?叔说过:公司的机密被出卖,可那些机密比姐夫应该知道的要多得多。
走吧,上上海。
大姐的事情给人印象太深刻,最近这段时间,说着说着就会说到她。叔半开着玩笑说你姐其实适合养条狗,整天围着她转,就跟无双似的。“无双不就是想着想着:我为什么不养条狗呢。听话的时候哄一哄,没事还可以跟它疯一疯,就是虐这个比较困难,狗狗也是有尊严的,不能随便虐,否则小心它离家出走。”
纠结的一对。楚峥琰开始只知道心舟内心孱弱,现在才发现,他们是互虐的一对。老天真的是没有配错的,当你觉得你婚姻不幸的时候,千万不要怪月老系错了绳子,缘只是个中性字眼,未必都是美满快乐的意思。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他真心希望这两个人重新走到一起,赶紧复婚吧。
那天萧若兰还跟萧潇说她做了一个梦,梦里她好像还没和心舟离婚。早上他不肯起床,叫了好几次,然后有点火了,她就去把他被子一把掀了。心舟跳起来把她拍翻,用绳子捆了拖出去,带到市场上卖。
“咱国家不允许人口买卖的。”楚峥琰听着还开玩笑。
下面人群里都在油腔滑调起哄,有的人还上来摸她下巴。
“你姐跟你说这个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梦里他还在欺负她,刻骨铭心了。”
为什么楚峥琰越听越觉得这就是他两互虐的照应。萧若兰梦里还被人委屈地摸着下巴,要是萧潇大概早就上去拼命了,绑了我手还有脚,还有牙,反正最后也休想得逞。
曹澜推门进来,眯着眼看了一阵,没找见人。她近视有四五百,还散光,不带隐形眼镜,眼镜又不肯戴,凡是认人,十步开外即做不到。萧潇冲她招手,也没反应,只能站起来。
楚峥琰的车子还没开到大润发,萧潇就接到曹澜电话,于是靠边停车,就在大润发下边的肯德基里等着。
曹澜把萧潇上看下,笑着说:“小丫头长成大姑娘了。”
她过得还好,周家败落没影响到她,反正在那里也是闲职。现在出来打工挣得也不少,只是平常没有额外进账。老板待她也不错。这次来常熟,是哥哥召唤。
“你哥哥他在常熟?”楚峥琰毫不知情。
“是啊。”结婚不发请柬,曹澜就知道哥哥不待见他,现在家里败落了再跟着老婆回来,当然更不会让他知道了。“我待会儿就要去看他们,嫂子蛮好的。”
这也就是偶尔一提,具体也没什么可说的,曹澜看着萧潇笑吟吟地:“这丫头还是跟以前一样,不爱说话。”
萧潇笑了笑,没什么要说的吧。
“诶,对了,你们两结婚了没有?”突然孩童心发作,曹澜也调皮起来。
“结婚?”萧潇看着她,又看旁边的叔。
与其说是孩童心发作,不如说她也思春了。她跟萧若雯是同龄人,奔三了,女人跟男人不一样。二十岁的女人水灵灵的,二十岁的男人却没钱;三十岁的女人妩媚性感的已经没几个,三十岁的男人开始有钱了;四十岁的女人人老珠黄,四十岁的男人可以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了。再然后,有钱什么样的女人没有,拿钱一砸,四十岁的男人车里拖着二十岁的女人,心花怒放——当然是说那二十岁的女人。至于那四十岁的男人,心花怒放是啥概念,那是二十年前的事了吧。所以,再漂亮的女人,一过二十五,都成问题了。曹澜是会打扮的人,走知性路线而不装X,楚峥琰觉得原先她跟萧若雯没有高下之别,但现在是天差地别。没什么不好意思的,直言她和她老板好了。她没有嫁豪门的心思,至少曾经也阔过,不会是那副穷酸样。老板脾气很臭,但是对她很好,百依百顺。他们现在住在一起了,只是还没去扯证。不知道为什么,没有那冲动,感觉……就这样过过吧。喜欢到底是什么感觉,忘了。六年前有过一次,据说别人可以恋很多回,但她只有一次。想想可能是只有年轻人冲动的时候才会愿意结婚?萧潇正年轻,也领得到证了,楚峥琰待她很好,病也看好了。还有一条:他已经是中年大叔了,再不嫁给他,生出孩子来以后学校老师管他叫爷爷。
这幸福的一对听得笑起来。
她早就住在我家了,她早就是我老婆了。我要想结婚,今天晚上抱着被子去她房间里睡就行,只要她愿意,不把我打出来。至于那张纸,随时可以领。但是婚礼肯定要隆重。我要着汉服,行周礼,终于找到个愿意的了,心愿即将达成。
曹澜走了以后,他们两又坐了一会儿。主要是被曹澜说得幸福感满满的,肯德基又一直弄得明亮亮的。
“我忽然想起来。”楚峥琰要发表讲话,所以先起个头让萧潇注意,这种领导风格她已经习惯了,等着他来下文。
“曹澜曾经说过:你们家里会出你这样的人,也真是没想到。”他看着萧潇,“以前没明白什么意思,我也没明白,现在明白了吗?”
萧潇只动了动下巴。她不想提起老姐。楚峥琰曾经跟她开玩笑,说你们家到底是商人,没有根基,士农工商,商排最后,现在想想,还是有道理的。但是社会阶层还是应该流动的,不然这么好的丫头不就屈才了。按着古制,巫医乐师百工之属,都不是良家,更何况商人。
“好了,我是商人的女儿,但是你要是说我贱我可跟你翻脸。”萧潇冲他瞪眼。
“你就是草屋里飞出的金凤凰。”楚峥琰此时笑着说。
萧潇听得心里暖暖的。
“站起来。”
“干什么?”她没明白。
“站起来。”楚峥琰又重复了一遍,这次更温和。
萧潇莫名其妙地站起来。
等着吧,我来了,上来一把抱住你。曹澜今天说得我心动了,不用挑时间地点,就此时此地,我就向你求婚。
楚峥琰猛地站起来就要实施熊抱,手机响了。靠。萧潇看着他,尴尬起来。还是先接电话吧。
陌生的号码,陌生的声音。男的。自报家门:周宇。[/size]
[color=Silver][[i] 本帖最后由 西园新军 于 2009-6-9 22:02 编辑 [/i]][/color]
2009-6-10 19:35
西园新军
[size=3]跑去的时候曹澜已经在了。警察呢,咋没有人影?
“不知道,刚又打了电话了。听见有枪,谁还敢第一时间杀过来。”曹澜喘着粗气说。
“行,那把那情况说详细点,里面是什么人,有几个?”楚峥琰问周宇。他直摇头,定了定神,才开口说话:“我也不知道有几个人。我今天身体不太舒服,就打电话给我老婆叫她早点回来……然后我从外面进来,就在这里看见几个歹徒扛着我老婆出来,然后他们就朝我开枪,你看看,”他指着小区门口栏杆上的枪洞。
“歹徒光天化日堂而皇之地就把你老婆一路扛出来?”楚峥琰觉得不可思议。再说怎么连枪都有了,常熟这两年虽说凶杀案多些,大都是外来民工自相残杀,哪听见过持枪伤人的。
“他们几个保安都看见了。”周宇指了指空的门岗,人估计都遛了。不及细问,警笛一路拉过来。楚峥琰今天也算是见市面了,下来一大群特警。警车更是无数。领导叫他们过去谈话,这个领导楚峥琰不认识。一问楚峥琰和曹澜是刚来的,但还是不能走,得先多讲点情况,好供他们分析。楚峥琰屁也不知道,就连他们住在这儿,还是周宇刚才打电话的时候报的。
就看见警察们来来去去忙活,群众们迅速上来围观。没人告诉他们里面有歹徒,歹徒手里有枪,要不然都跑了。
还好今天原计划送萧潇去上海,晚点回去母亲不会担心,现在还是别打电话了。
这时候乱糟糟的,也不及细想,只是觉得刚才听周宇那话有点怪。他家那幢楼现在已经被包围了。
“下面会怎么样?”萧潇怯生生地问他。真是多事之秋。
“不知道,按电影里演的应该喊话了吧。”领导们从小区门口移到了前线,他们也一样,只是远远地望着,窗户口什么动静也没有。那胖子,别挺着个肚子反绑着手看了,赶紧喊两声呗,万一里面出事了呢。
“这会不会跟姐夫有什么关系啊?”萧潇小声问他。
“不会,你姐夫只是个小虾米,谁会拿枪干掉他。”房子虽然是吴心舟的,但楚峥琰觉得可能只是巧合。
房主很快到了,心舟听说来了持枪歹徒,脸色很不好看。
楚峥琰看见周宇在那边晃悠,就掩过去打听打听。吩咐萧潇待在原地别动,那里离得远,就算上面放枪也不会有危险。
周宇看见楚峥琰过来,似乎有些无措。看了看四下,楚峥琰凑近了开口:“几个问题:你怎么有我的手机号码?”
周宇看着他,迟疑了一下:“我老婆给我的。”这回答鬼才会信。只管先往下问:“你看到的情况,跟我说说。”
这个问题似乎倒不太要紧,周宇很快就又陈述起来,大概今天已经说了三四遍。和刚才在门口讲过的差不多,就是多了几个细节描绘罢了。他说朝他开枪的是个壮汉,手里拿着把长枪,对于外行来说,枪只分长短。够机灵的,枪都躲得开。
“你觉得那些人是谁?”
“不知道啊。”这次答得不假思索。
“那最近有什么异常?”
“最近……”周宇想了想,楚峥琰不明白他为什么还要想,难道这个问题警察没问过。他好像忽然想起来似的:“最近就是你们鲲鹏以前的副总来过,哦,现在做老板了。”
“谁?”楚峥琰追问。
“凌志鸣。”
萧若兰举动失宜,凌志鸣频频出现。先是去见了萧若兰,具体干什么不知道,然后去过他家,喝了杯茶,聊了会儿废话,他还去了周宇家里?他来是找你们,还是找吴心舟找错了地方?
“应该是找我们吧,他说他听说我们搬到常熟来了,就来看看我们。”
这就不对了。如果是找吴心舟,谎称的可能性还大点;但也可能他就是要周宇的命?这么些年谁知道他们干了些什么。但凌志鸣胆子小得很,不太可能吧。想想宋江也只有杀女人的本事,不也成了贼首。唉,什么乱七八糟的,看看再说。
终于,蹩脚的常熟普通话响过整个小区。
意外的是喊话居然把楚峥琰的姐夫喊来了。
“这是我姐夫,姑表亲,老子面上的。以前是这里刑侦队副,后来被人排挤,到了那边看守所当副所长。”楚峥琰跟萧潇介绍。那是常熟翁家的女婿。他们几个大族互相联姻,总有干连。
萧潇看着这位副所长。发胖的身形,粉扑扑的脸,说话还拼命挤眼睛,好像很紧张的样子。这就是刑侦副队长,警察?
“姐夫,这什么情况,能跟我们说说吗?”
“具体情况不清楚,我刚才去问了问,目前判断是一伙职业打手,手里有枪,具体有多少人,还不确定,那个周说有五六个,保安说有六七个,邻居说看见一大群,反正都讲不清楚。”
“那他们为什么来这里绑架杨嬊,哦,也就是那个周的老婆。”
“不清楚。可能是仇杀吧。如果判断没错,这伙人是从广东过来的,网上追逃好几年了。早先的时候健雄集团那个老板还是个混混,开过舞厅酒吧服装店什么的,那些混混给他看场子,后来犯过几次案,但都跟那老板扯不上关系,只抓住了几个瘪三吃了几年官司。再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反目了,健雄那边三天两头有事,但就是不报案。”
天呐,搞上黑社会了。那现在要怎么样呢?
“等吧,苏州领导要下来,还有广东那边也要派人来。”
“广东?”楚峥琰惊到,“这是劫持人质,又不是在里面长住了。”
“领导说了,派人归派人,这里归这里行动,总之保证人质安全。”
保证人质安全。楚峥琰自己干笑一声:“以前我常说,碰上劫持人质,就应该以古法,别管人质死活,上去只管杀,以后就没人敢劫持人质了。现在想想,道理是对的,但那是宏观上国家的看法,我们小民百姓,真的轮到自己的亲友被劫了,那还不得紧张死,怎么舍得让人只管冲进去杀。”
萧潇看着他,笑出来。[/size]
2009-6-11 19:45
西园新军
[size=3]警察貌似在行动。具体干什么楚峥琰不知道,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守着萧潇,子弹不长眼,离开也不妥,远远地待着,事情就交给警察叔叔们处理。那帮强盗还真耐得住,这么长时间一点动静都没有。而且被围在了这里,他们还能活命吗。
听见有人在哭,掏心掏肺的,一扯开嗓子就恨不能把五脏六腑全呕出来。顺声看过去,竟然是吴心舟,手里拿着个手机,号得厉害:“弟弟啊弟弟,爸爸没能耐啊……”
楚峥琰和萧潇互相看看,这是怎么了。他都不想去拉他,先看看号啥呢。警察都上去劝了。
很快他把手机扔了,过来的警察从开始的两个现在变成五个了,围了一圈。我还是看看去吧。楚峥琰起身过去,分开人群,问警察怎么回事。
“他说他孩子在屋里。”
可怜呐,他拍拍吴心舟的背,没有反应,只觉得他在抽。
“好了好了,起来,起来说话。”
吴心舟犟着,不肯动窝。
“起来!”楚峥琰用点劲拍他一下,“有话起来慢慢说。”
一辆车子又过来了。是萧若兰的。跳下车子,她急急忙忙跑过来,看见吴心舟蹲在地上,没好气地也拍拍他。
“他怎么了?”萧若兰问。
还是那句话:他说他孩子在屋里。
萧若兰叹了口气,把警察劝开了。楚峥琰不明白,她神情黯淡地望着那边旧宅的窗户,说:“没什么,弟弟走了以后他就养了个QQ宠物,每天买Q币喂他,送他上学,不让他干一点活。起的名字,就叫弟弟。他刚才打电话给我,说家里来了一群强盗,孩子还在屋里呢,我听着怕他精神出问题了,所以过来看看。”
租房子的时候嫌搬东西麻烦,就把家具基本上都留给周宇了。破电脑不要了,换新的。早就跟孩子许诺,把病治好了,给他买个超好超好的电脑。现在住去了明日星城,让孩子也住上新家,换换感觉。弟弟在四核电脑里登陆,他一定会很高兴的。只是没料到出了这事,却总觉得孩子魂还在这旧宅里,那电脑他玩过,电视他看过,沙发他趟过。
行,那这里交给你了。楚峥琰回去跟萧潇待在一块。养了个QQ宠物,那QQ不是在哪里都一样能登陆的么……
还没等他再把注意力放到这边来,大楼上传来喊声。什么意思?广东话味道太浓,楚峥琰听着比鸟文还难懂。
“谁再靠近,就开枪。”
“开枪打谁啊?警察还是人质?”楚峥琰听着不对劲。探出头来往上面看。躲在车后面好歹也有个掩体。
“不知道,就听懂这些。”萧潇摇头。
“砰”一声响,萧潇吓了一跳。是枪声,这种响度她只有在军训的时候才听到过。这里的环境又不知道怎么回音厉害,但她只觉得鼓膜微微震了一下,叔早就把她拥在怀里。
“靠,那是五连发!”楚峥琰探头看见,嘴里嘟囔一句。
“五连发……”萧潇觉得身上暖暖的,有点紧张,但是五连发是什么?
又是两响。楚峥琰头也不往外抬,只顾抱着萧潇躲在车后面动也不动。老妈在家里,萧潇在我怀里,外面的人打死谁也跟我没关系。我不是超人,守着最重要的人就行了。
把萧潇抱正了,四目相对,虽然实际不能取暖升温,但感觉强似空调暖气无数倍,相恋的人看在一起,就好像全宇宙都是夏天温带海洋性气候,暖暖的海风带着湿气扑面缠身。
“这里太危险了,我送你到外面去先找个地方休息。”
“那你呢?”萧潇茫然地问。
“我还得回来,杨嬊是我朋友,我不能走。”
嘱咐他要小心。楚峥琰去跟他们说起一声,萧若兰说正好,她也没必要待在这里,萧潇就交给她吧。
“行。但是要送她回我家的话得找个理由,我妈要是问起我……”萧潇不会撒谎,见面指定马上穿帮。
“我来说,你放心吧。在这里小心。”萧若兰拎着她叮当乱响的钥匙带着萧潇离开。又一辆车开进来——吴心舟的妈。车牌的数字部分和萧若兰一模一样,大家都知道。当然,应该说是萧若兰的车牌号码跟婆婆一模一样。她下车以后就笑容满面地跟人一圈圈地握手,只是这前儿媳,只当没看见,远远地绕开。萧若兰也坐在车里不出来。她做事从来不落抱歉,不出来大概是因为怕大家面子上都不好看。
吴心舟在那边小凳子上坐着,面无表情。楚峥琰开始怀疑他妈会拉儿子走,因为这里危险,转念一想,这样不合她一贯的风格。应该是会留下来的。后来的猜想被证明是正确的。
众人聚集一样,转眼又来了凌志鸣。要是刚才没听见姐夫说的情况,他此时的怀疑系数大概达到百分之九十了。
时间已经一点多,忽然想起杨嬊的孩子在哪儿,问起姐夫,说是早就派人去看过了,现在留着两个人守在那里,防备出事,暂时不打算惊动。
“里面那群强盗现在要怎么样?”
“要那个周,进去。”
“要他进去?”楚峥琰望了望周宇瘦弱的身形。
“对,否则就撕票。”
“那你们有办法吗?”
“没有。”
“那不会是真的要把周宇放进去吧。”
“不会。他是当事人,我们不会让他出事的。”
“那里面那个呢?”
姐夫看看他:“难说。”
他喝了口水,摇摇头:“目前判断里面至少有五个人,四五把枪,这楼周围又没有有利地形,狙击手都上去半天了,连个点都找不到。”拗过头来惨笑,“房间的窗帘都是拉上的,厨房和客厅里什么人也看不见。”
“意思是他们都在房间里?”
“可能吧。”
“常熟今年这市政领导不好当喽。”姐夫念叨一句,往领导们那边去了。
喊话一直在持续,里面一直没反应。见鬼。
忽然警察们都动起来,纷纷抬头往上看,楚峥琰也跟着望去,五楼的窗户口,一个女人趴在那里,动也不动。好像是杨嬊,他离得远,看不清。持续的喊话内容立刻变了:你要克制,保持冷静,我们可以好好谈!
这是要撕票?楚峥琰在人群里找周宇,没找见。这家伙上哪儿去了。
领导们围在那边讨论,这时候千钧一发,他也不好上去打搅。忽然扩音器似的传来那广东口音,比刚才听到的那句干吼清楚得多了。天呐,讲的什么,谁来翻译下。他像是修炼成了召唤术,曹澜弓着身子过来。
“你哥呢?”
“被警察塞在车里了,叫他不要动。里面的绑匪现在要我哥进去,警察们骗他说人已经跑了。”
“跑了?”这话编得,谁信呢。
“警察问过了,觉得我哥平时比较自私,看到这种情况可能自己先跑了。没办法,得保证我哥的安全。总不能说在赶过来吧。”
“可是他刚才还在那儿晃。”
“离得远,不一定看得见。如果直接拒绝,就怕他们立刻撕票。”
“可是他们要你哥进去干什么?”
“不知道。”
两个人衬着纸巾并排坐在地上,靠着保险假,楚峥琰想了想,你说他们为什么要劫持杨嬊,在小区门口看见了周宇,竟然光天化日众目睽睽地开枪,然后为什么不走,却退回他们家去了。在这里被围上,还能跑得了吗。
曹澜摇头。
“那刚才那家伙在喊什么?”
“在喊:没想到吧,老子是文盲,听说这破电脑可以录音,就是不会。但老子会用DVD,接上两个话筒就跟你们公开对话。”
“那他们现在在对话什么?”
“还是那样,叫我哥进去,不然就撕票。”
“见鬼。他们有人质,可看上去根本就不想跑,要不然为什么不要汽车要你哥呢。”
束手无策,只能叹气。好在曹澜在旁边,还能给他翻译翻译,不至于只能看旁边人的动作表情然后猜。杨嬊这丫头,乖巧善良,平生没做坏事,好人总有好报。[/size]
2009-6-12 19:08
西园新军
[size=3]广东话又喊起来,把警察的喊话打断了。
这次喊的什么?
曹澜看看他,皱着眉头不开口。
“怎么了?是不是要动手?”
摇头。
那到底是什么意思,真是要急死人的。
“好屄都让狗操了,你娶这么漂亮的女人,老子只能招站街女。”曹澜这次连人称都没换,直接重复了一遍,像扔脏东西一样把这句话快速地扔出来。
“他要怎么样?”
“要是我哥不上去。他们就把嫂子那个了。”
王八蛋。
无法可想。打个电话给萧潇,报平安。
人人阖门,家家闭户。太阳晒得人心里更加发闷。听天由命。车子烫得都能煎鸡蛋,背靠如烙铁,换个荫凉地方,离得那楼更远了些,连棵树都没有,想做等死状以配合心态都不行,只能直挺挺地坐着,等待天定生死。
周宇坐在警车里,貌似只剩空壳的样子。他全无主意,拉着过往的领导问了无数遍,但是警察也没有办法。楼梯里守着一堆人,就是没法进去。这帮人是在玩命,就算警察吃官粮得为人民服务,人质怎么办,瞧这样式那是真敢开枪的。
天呐,我可什么都没做呀。老爸你真是,怎么传到我手里钱也没了,人也没了,还有这些黑社会追着要杀我。他们应该是要杀我吧……应该是。那我不能让杨嬊替我受罪啊。他朝外面看了看,警察成堆围着他。“我要是现在提出愿意上去,会怎么样?他们会跟我谈判吧?嘿,说不定那样警察就有办法乘机打死他们了!对,对,就这么办,就这么办。但是他们有枪……有枪……他耳边在回放刚才那几声枪响。有枪……有枪也不能让她吃苦,我来,我来……邹队站到他旁边跟几个警察说话。我先问问他们,问问……他喊了两声,没反应,于是伸手拍拍他。
“干什么呀?”
“邹队,你看我要是……你要是跟他们说我马上就上来,他们会不会放松警惕?”
邹队笑笑。放松警惕?有人要上来他们神经绷得更紧,怕的就是警察跟在附近乘机动手。
“那我要是上去,你们有没有办法?”
“我们不能拿你冒险,这是规定。行了,你就给我安安心心地坐车里吧。要谈也是我们的人去谈,跟你说过了。”
上面忽然喊起话来:“听好了,再给你们一刻钟,要是姓周的没上来,我们就把他女人分了。每扒一件衣服,我就把他扔下来,也让你们看看,说明老子没骗人!”
周宇听见这话急了,可刚要开口,邹队已经转身走了,留下一句话:“好好待着。”
“姓周的,你想好了,现在大热天,穿得都少。你老婆这件外套老子给她扒下来了弟兄们下面那东西都竖起来了,到时候可别后悔,老子可不会拦着他们!”
从来没交上火的嘴仗又开始了:“你们要保持克制,不要乱来。只要你们保证人质的安全,我们一切好谈!”
“放你娘的屁!老子手上不止一条人命,要是相信你们,立马判我枪毙!”
“怎么办?”替上去喊话的张队副问。
“怎么办,接着喊。”邹对说。
“再说了,老子暂时还没说要打死她,人质现在很安全!只要姓周的上来,老子就放了她。要不然,弟兄们可动手了,那女人要是多操了,也是会操死的!”
又多了个淫笑的声音:“姓周的,我待会儿就把这话筒搁在床上,你在下面也能听见你老婆的叫声!”
“一刻钟,你们自己考虑吧!”
“操,还是我原先那想法对,有得这样耗着,还不如咬牙冲进去。”楚峥琰听得郁闷,“只是要是里面是萧潇……那我就上去。不过要是他们都没容我反应就开枪,那我妈怎么办?”看看旁边的曹澜,她把眼睛闭上了。
“我要救她,我要救她。”周宇嘴里嘟囔着,“本来都是我不好,是我觉得不开心,就撒谎说不舒服,打电话叫她回来。要不是这样,她肯定不会有危险。我要救她……邹队过来了,我跟他说,我去换她,换她。”
“待着别动。”邹队过来又关照一句,然后跟旁边的警察讲什么。
“邹队,邹队。”周宇像是自己在叨叨,邹队没反应。他猛地探出身去一把拉住他。
“干什么?”
“让我进去。”
“不行。我们已经启动第二套方案,你放心,我们会尽量保证你妻子的安全。”
没拖住,人又走了。
“上面已经有了吩咐,不惜一切代价保证人质安全,弟兄们都做好了伤亡准备。总之,不能让咱丢了面子,媒体一报道,网上一传,很容易变味。”姐夫跟楚峥琰说。
“那现在要怎么样?”
“找个跟那个周像的,化妆成他那样过去,即使他们本来就认识,也要近了才能发现,那时候就突然冲上去。”
“那这样有几成希望?”
“危险总会有的。不过不会很大,我们跟去的都是身手很好的弟兄,开枪肉搏都不吃亏,关键时候就算是拿身体挡,也得把子弹挡住,所以一般情况下人质不会有事。”
不一会儿喊话就开始了,叫他们保持冷静,周宇马上就上来。姐夫还指给他们看,远远的那个警察正在人群里冒充周宇。楚峥琰觉得挺像的。问曹澜。也觉得蛮像。
“远看看不出来吧?”
“应该看不出来。”
“连真人也问过了,而且仔细做了对比,应该不会有问题。”姐夫说。
假周宇在众目睽睽之下走上楼去。不知还有几个胆大的邻居躲在自己窗前向外张望。对他们而言,事不关己,更有看西洋景的味道,而且还是刺激真人版。这里前后两幢楼跟吴家关系都不好。七个人五辆车是连门口保安都冷笑的事情。尽管换了人住,群众的心态还没转过来。
楚峥琰看看曹澜,他是想确认曹澜远望上去这个人像不像。
“不对,”曹澜摇头,“不对!”
“怎么了?哪儿不对?”楚峥琰一听不对也急了,忙问她。
“我哥走路是同手同脚!”
靠,赶紧叫姐夫,他还在那边指挥,招呼了好几次才过来。
“怎么了?”他跑过来。
楚峥琰话还没开口,就听见几声枪响,爆竹炸在楼道里都能震得鼓膜疼,别说是枪了。姐夫赶忙回头。下面领导开始走动。众人都盯着上面的窗户,开了。然后什么东西在往外塞。是个人!
像沙包一样重重地拍在地上。几个警察跑上去,窗口又伸出枪来。
“不好!”
话音未落就是两枪,打得地上水泥飞溅。走近的警察抱头四散趴下。
“操你妈的,拿个假的来糊弄老子?你真当老子不敢杀人是不是!”杨嬊被拖到窗口,半身垂下,枪顶在脑袋上。
“你们要克制,千万不要伤害人质!否则你们也跑不了!”
“废话,老子就没打算跑!你们什么脑袋,我们要是想跑,干嘛要让你们堵在这楼里!听好了,你们跟老子耍花样,那老子也就要给你们点惩罚,先把这女人操一次,要是操完了姓周的还没上来,那你们就等着收尸吧!”
楚峥琰死死地盯着楼上,都来不及关心看见了死人直想吐的曹澜。
杨嬊都没反抗的样子就被扯下了外衣,楚峥琰貌似听到她喊了一声,只是貌似。黄颜色的衣服顺风飘落。楚峥琰把头低下,她上身只有胸罩了。
“操你妈!别动我老婆!”忽然一声大吼,声音都变了,撕颤的。大家都看过去:是周宇,他不知道怎么拿到车上的对讲机。
周宇执意要上去,警察要是不让,就当场死给他们看。楚峥琰笑不出来。现在不是轮好汉熊汉的时候,这帮歹徒既然都舍了命耗在这里,周宇上去还能活命吗?极有可能就跟刚才那警察一样。
警察们纷纷调动,跟着周宇准备行动。
“完了,这回恐怕不光是挨批评的事了。”姐夫到底不是刑警队的,留下来看着。
周宇这条命难保,怕是杨嬊也难。
刚刚调来的武警不见踪影,怕是也去准备动手了。
周宇踩着阶梯上楼,只觉得脚步沉稳,身形高大,至于性命,竟没有想。“阿嬊,别怕,别怕”,他的心里此时在演练待会儿面对老婆和枪的话。
“有我在这儿。他们本来就是冲我来的,你不要怕。”阿嬊一定感动得掉泪。可惜衣服被那个流氓扯掉了,她一定还有点羞涩。别怕,等把那帮流氓都打死了,我把门口堵住,不让这些警察进来看见。我拥着她到房间里,轻轻地给她穿上,哄着她。
周宇觉得杨嬊好像已经跟她抱在了一起,泪流两行。
五楼太矮了,很快就到了。家门关着。这扇门他还不太熟悉,刚搬来嘛。他两下看了看身旁的警察,他们已经各就各位。我敲门了,阿嬊,等着,别怕。
里面问是什么人。
“我,周宇!”
过了一会儿,里面喊:“叫外面的警察听好了,别自作聪明,要是想乘机冲进来,我们就开枪打死那女人。”
“知道了,你快开门吧。”周宇竟然无比胆大,声音都不抖一下,看上去也淡定从容。
保险被打开的声音。
周宇舒了口气,拧开门进去,还没等门开直,屋里的情况也没看清,就听见两声巨响,接着是上弹的枪械声,然后又是两响。他觉得胸口和小腹受力震荡,暖乎乎的,脑子里没有什么反应,眼前好像看见两把枪。接着,枪声响成一片。
眼前一黑,他觉得自己倒在了地上,后脑壳着地,疼。什么也搞不清了,就看见一群人乱糟糟的在他身边跑过。[/size]
2009-6-13 19:57
西园新军
待填
[color=Silver][[i] 本帖最后由 西园新军 于 2010-6-22 19:32 编辑 [/i]][/color]
2009-6-13 20:10
西园新军
[quote]原帖由 [i]水镜门生[/i] 于 2009-5-28 23:39 发表
很应景嘛,端午节更新包粽子:titter: [/quote]
现在可以老实交代了,顾雨是本书隐藏人物。其实有些人是一分为二来塑造的,所以看着萧潇不如萧若兰形象丰满的同学,如果把楚和萧合体……其实他们就是一个人,再回过来,所以包粽子都包那么难吃的这位索重要隐藏人物,时常在行文时诡异出现:mellow:
2009-8-23 18:05
水镜门生
据说这个完本了,居然静悄悄完本。
先看,授精再议:titter:
2009-9-13 08:12
水镜门生
完本授精,嗯,看完的确需要时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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